第17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17

被一脚正踹在脸上的裴烨,半分没有旁人面前的狠戾残忍模样,如同一只想讨主人欢心的大型犬般,他蹭到人床边,用着极为可怜的眼神盯着床上看他一眼都嫌脏的青年。

“修然……。”委屈的鼻音,像是个被遗弃的动物。

顾唯舟内心忍不住扶额,他觉得身边的这家伙已经中了角色扮演的毒太深了,深到无药可救。

见床上的人还是闭眼不理自己,裴烨小心翼翼的抬手想碰碰床上人搭在床单上,那只好看的过份的白皙。

却不想刚碰到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拍开,“别碰我,脏!”

一个字落下,裴烨脸色霎时白了一个度。

他从很早前就知道,傅修然嫌弃他脏,但自从对方拿起了长鞭后,他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一个人,满心满念都是这人的影子。

想抱抱他,想亲亲他,想牵着他的手跟他在夕阳满落的田野上散步,然而……对方从来不愿意碰他半分。

“我不碰你了,你别生气,你打我,你骂我,你别生气好不好?”说着讨好的将床边的长鞭送到他的手边。

感受到手掌中冰凉的长鞭,顾唯舟嘴角一抽,自己抽他一顿不是正好如了这家伙的意,让他爽一顿么。

蓦地张眼,坐起身的顾唯舟将手中的长鞭猛的掷开,劳资都没爽,你还想爽,门都没有!!!

随之,裴烨就见床上的人冷冷的侧过了眼,用着一种极为冷漠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以后都不要让我见到它。”

话落,床边的裴烨心脏猛的一痛,手指紧缩的瞬间,他明白了,这个人再也不要他了。

扬了扬脚上哗啦啦的铁链,顾唯舟道:“解开,我要离开。”

“离……开,去哪?”

瞥了眼身侧整张脸都敛于暗影中的男人,顾唯舟道:“跟你没关系。”

耳畔那人冷冰冰的话,如同柄柄锋利的刀子,无情的收割着裴烨小心翼翼捧在这人面前,只为他而跳动着的那颗鲜活热烈的心脏。

他能为他们俩做的,他想为他们做的,他费尽一切为他们俩人将来做的,在这个人的眼中,永远不过一堆垃圾般的存在。

他厌恶着他的一切,他的触碰,他的示好,甚至他的存在。

可分明,自己是他创造的,这个卑微的自己,这个将他视为神明,将他视为全世界的自己,是他一手创造的。

为什么他不能喜欢自己哪怕一点点?

想到这,裴烨想到了今天见到的夏袁耀,在他眼中,那不过一只蚂蚁般渺小的存在,但偏偏,他的神明却暗暗的爱着那个人,为了不让他觉察到分毫,甚至将傅氏的财产借花献佛似的送给了那个女人。

现在,他要离开……

“所以,你想离开后去找他。”褪去了小心翼翼,这句话冰冷而狠戾。

他?找谁?顾唯舟一脸懵逼。

而他的沉默落在这刻的裴烨眼中,就是赤/裸裸的默认。

心中有一股不甘在沸腾,有一股嫉妒在疯涨,想杀了那些夺走他注意力的人,想杀光那些多余的所有人。

他只属于自己。

他们只属于彼此。

他是他的女王,他是他的神明,他是他永远高高在上的主人。

但是,他的主人怎么可以如他般卑微的暗暗爱着一只蝼蚁,他的女王怎么能够如他般卑微的小心翼翼,他的主人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还不待顾唯舟在纷乱的脑海中想清楚,那个他是谁时,他就感觉到黑影的袭上,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扑倒在了床上。

粗暴狠戾的吻,满沾血腥的吻,男人眸眼化为一片赤红的烈焰,在身下人的身上嘶咬出片片暗色。

狼藉一片的大床上,裴烨咬着怀中人脆弱的脖颈,如一只凶狠的狼,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

“告诉我,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全身斑驳狼藉的青年死死的咬着牙,哪怕生理的泪水自艳丽的眼尾而落,至此也不发一言。

而这般的倔强与固执只换来身上男人更凶狠的动作,与自齿间蜿蜒滑下的暗。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伴随着这如魔咒般的誓言,被折腾到全身散架的顾唯舟,最后整个人直接晕死了过去。

……

刚心疼的帮床上的人换过衣服后,裴烨就收到了来自裴家暗处杀手组织的电话。

“夏袁耀带着人今晚打算着离开Z国……”

温柔的摩挲着床上青年苍白的脸,裴烨眉宇间尽是柔情的眷恋,然而自他嘴中吐出的话却半点不带柔情的蜜意。

“夏袁耀,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会弄成这样,这全部都是夏袁耀的错,如果不是夏袁耀,傅修然怎么会一直不爱他,如果不是夏袁耀,傅修然怎么会想离开他,如果不是夏袁耀……

阴沉着铁青片的脸,裴烨紧紧的盯着床上人的模样。

这个人是他的,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曾经拥有碰过的所有东西,包括慧海,全部是他一个人的,他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好的……”

挂断电话,裴烨俯身在人唇上留下个占有欲极强的吻后,摩挲着人的耳背,他道:“以后我们就只属于彼此,以后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随着男人起身的离开,别墅中再次只剩下了顾唯舟一人。

……

夜晚,原城某去机场路途的僻静街道上,槽乱的车祸现场,火光冲天。

路边绿化带旁,头染鲜血,满身狼狈的夏袁耀一边喘着气,一边安慰着被吓坏了的江念然。

“没事,没事,只是意外,只是意外而已,别怕,我在。”

江念然颤抖着身体,死死的抓住男人衣襟,刚刚车祸袭来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如果不是对方在千均一发之际拽着他跳了车,她可能已经如不远处的轿车般,化为火海中的一缕。

江念然知道,这是那个男人的报复,她不愿改名字,他就要杀了她。

想着今早自己的意气用事,这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她才知道,她有多害怕死这个字,他有多害怕身边这个人突然就不见了。

紧紧的攥住男人的衣衫,江念然崩溃的大哭道:“呜……我改,我改,我不要你死,修然哥已经没了,我不想你也死了……”

“傻丫头,我不会死的,别怕,我命大着呢,从小到大,那么多次我都没死成,老天爷也舍不得收我,我不会死的,咱们不改名字,念然说喜欢这个名字,那咱们就用这个名字。”

“呜……袁耀,袁耀,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呜……”

“好好好,咱们过会就回家。”想着裴烨今天的话,夏袁耀明白,这场车祸只是开始。

裴烨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的。

自怀中掏出两张已买好的机票,将之塞到怀中人手中,夏袁耀道:“你先去一个人去机场,我来引开他们,到时候我们在机场汇合。”

“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不要……呜……”

见此,夏袁耀不得不诱哄道:“念然乖,听话,我很快就去找你,很快就去。”

“他会杀了你了,他会杀了你了,别走,要死咱们一起死,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江念然边说着,边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似想以此证明她的胆气般。

看着明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抹干眼泪告诉自己不怕的江念然,夏袁耀柔着眸,怜惜的吻了吻怀中人的额,他道:“你不怕,可我怕……”

我怕你出丁点儿事,怕你有丁点意外,怕你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如果那样……我大概会疯。

深吸一口气张开眼,他道:“所以,听话好吗?”

江念然想反驳,可面对面前的男人,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相识不过短短一个月时光,他却如同一盏指路的明灯,照亮着他单调的人生。

他给她讲他的倒霉事,他带着她玩遍原城,他跟调戏她的小混混打架,他脸身是伤的逗她开心,他听她讲她第一次短暂的初恋,他给她出主意如何追那个人,他总保护着她,他总在他身边像是一堵阻挡全世界危险的墙。

她知道她留下来只能拖人的后腿,她知道她改听他的,可是……可是……她好怕。

怕这个人也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死死的攥住男人的衣衫,满脸泪痕的江念然死死的闭着眼,他哽咽的一字一句道:“我会等你的,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好……”我只愿你平安。

听到这句半点不带犹豫的应声,她似明白了什么,泪流的更凶了,颤着唇,她说:“如果……如果……过了登机时间你还不来,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会的。

夏袁耀瞳孔一缩,怒喝,“胡闹!”

猛的睁眼,她声嘶力竭的冲人咆哮道:“我就胡闹,有本事你不要支开我,有本事你带着我一起!!!”

有本事,你就不要觉得你那个自以为事的狗屁决定是为我好!

这是夏袁耀第一次见到温温柔柔的人发火,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孩的决心。

那个令他心动的坚强,单纯,温柔,善良,害羞,执着的江念然。

三秒的沉寂后,夏袁耀蓦地将面前人揽到怀中,紧紧的揽着人的他,垂目在人长发上留下一个吻。

闭着眼,他郑重承诺的道:“我一定会赶在登机前回来的!”

一定!

因为,我舍不得这么美好的你,就这样陪我去死。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裴家大宅。

“……那个女的突然不见了,只有夏袁耀一个人的身影,您看……”

“那就先别管她,集中所有人将夏袁耀堵到我的车前来。”

车后座,男人一身纯黑西装,宽厚的手指漫不轻心的缠绕把玩着一方柔软的白色方帕,眉宇间是满目阴戾的狠辣。

“我要亲自杀了他,然后提他的人头送给你。”

只有这样,你才会知道,你爱上的真的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有资格爱你,只有我有资格与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