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扬了扬眉盯着自己最亲爱、最宝贝的弟弟,桑堤雅各布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而那名亮金色头发的斯文青年,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被感染似的也笑了开来,威勒兄弟俩好玩的研究着地图,找着离他们最近的生鲜超市。

顽童似的,在超市中玩着购物车追逐战,威勒兄弟俩仗着过人的外貌,虽然引入注目,却没人上前制止,只是在二芳偷偷欣赏他们嬉闹。

就在此时,桑堤雅各布突然觉得危险欺近,反射性的捉着派瑞斯往侧边扑倒,惊险又及时的避过一道青蓝色的光芒,这道光芒直接射向离威勒兄弟最近的一名妇人,还没来得及惊叫,她就变成白骨,再变成一团烟尘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

目睹了整个过程,超市内的顾客开始惊慌失措的尖叫、逃窜,桑堤雅各布捉紧派瑞斯,拉着他伏低身体,不断的往出口方向接近。

「派瑞斯,快走!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桑堤雅各布交代完后立刻扑向一名假警察,这些米埃多利奈阿多鲁密亚星人有变装癖吗?怎么那么爱假扮警察,偏偏技术拙劣的令人鼻酸。

「桑堤!」

瞧见桑堤雅各布和一名陌生男子扭打,抢夺着一柄似枪非枪的武器,派瑞斯哪可能自己逃走,连忙退回桑堤雅各布身旁想帮忙。

「按住他、按住他!」

伸腿绊倒了那个假警察,桑堤雅各布想也不想的扑上,这些外星访客似乎不大懂得肉搏战,三两下就让桑堤雅各布制伏,只不过在气力上似乎又占有一些优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拱起背脊,一记挺腰,甩脱威勒兄弟俩。

「不要跑——!」不明白米埃多利奈阿多鲁密亚星人是怎么找到自己,桑堤雅各布只觉得不该连累其它人,尤其见识到他那柄『气枪』的威力,一定要尽快的制伏他,否则一定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体力、耐力明显优于地球人,那名假警察轻松的越过逃命中的顾客,在超市内东奔西闯,追逐了大半圈,意外的跑到海产区。

引起了这么大骚动,超市内的顾客理所当然的往外逃窜,可是水产箱前站了两名高瘦的年轻人,旁若无人似的,评论着哪只龙虾的面相比较好,怎么吃牠才会发财。

「危险!危险——快逃——!」追着假警察冲进海产区,桑堤雅各布及派瑞斯两人情急的疯狂叫喊,只希望那两个无辜的年轻人能及时逃开。

接下来发生的情形,仿佛恐怖片中的慢动作播映一样,就瞧见那名假警察朝着其中一名年轻人奋力扑去,跟着勒紧他颈子,那柄似枪非枪的武器,毫无意外的抵在他的太阳穴旁。

「咕叽——达哩叭嗒嗒啊吶啊吶叽叽哩呜哩呜!」用着那柄r枪』戳了戳挟持的人质,假警察凶恶的叫喊。

「啊咧……这是啥鬼?他在念什么?」另一名年轻人,张了一双不成比例的大眼睛,茫然、不解的搔了搔乱发。

「陕定!他很危险,我来处理……」情急之下吐出一长串英文,桑堤雅各布甩了甩脑袋,像切换频道似的再用中文复述一遍。

那名浑身上下透露着稚气的年轻男子,瞪大了已经很大的双眼,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桑堤雅各布,没有什么比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洋鬼子,张口说出字正腔圆的中文更可怕的事情了。

「让桑堤雅各布来处理,这里很危险。」忍不住的帮腔,派瑞斯动手拉着那名圆圆脸还带有酒窝的高瘦男子。

「我知道这里很危险……我了解、我了解!千万要冷静!」

看了看那个遭到挟持,如今已面色铁青的俊秀男子,长相稚气的那一位,甩脱派瑞斯的拉扯冲上前去。桑堤雅各布误以为他想去救人,连忙跟上前去,却讶然的愣在一旁,他劝的不是那个假警察,他劝的是那位一脸寒霜的人质。

只见气人质』掏出黄符纸、自动燃烧、随手一撂,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流畅的仿佛套过无数次招般的无懈可击。

「天打雷劈?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看清楚符纸上写的咒语,何弼学急忙的扑向威勒兄弟,将他们按倒在地惊醒躲过下一瞬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雷击。

毁坚冶着一张俊脸,神情自若的任由那名伪装警察在他身后变成焦炭,叽哩咕噜的完全不仅他在说什么,居然敢要挟他?百分之百是坏人,直接劈成焦炭不必客气!

「好厉害……完全焦掉了……」啧啧有声的爬起,何弼学见过不少不长眼的妖怪让般坚狠狠的教训,这还是同一次看见劈得这么焦的,不晓得原形是啥?

「刚刚……那记落雷是怎么回事?」愕然的瞪着殷坚,桑堤雅各布不知该不该以现行犯的名义逮捕对方?这算什么?自卫杀人吗?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现在没有警察的身份,更不是待在纽约。

「落雷啊!很平常的,天有不测风云嘛!」呵呵笑着试图蒙混过去,何弼学赠到殷坚身旁。

殷坚认真研究着挟持他的『人』,真实面貌到底生成什么样,要让他查清楚是哪个妖怪这么大胆,他要去抄掉对方的老巢!是的,他就是这么小心眼又爱迁怒!

扯了扯桑堤雅各布的衣袖,就算人际关系再不良,派瑞斯也看得出来,眼前那两个年轻人绝非泛泛之辈,让人挟持了都能面不改色,转头就降记落雷将对方劈成焦炭,现在还很好奇的东戳戳、西捏捏,他担心关于米埃多利奈阿多鲁密亚星人、典『天经地义』的秘密会被捅破。

动作稍微用力了一些,何弼学意外的撕下一大块焦炭,露出底下水日明状的骨骸,威勒兄弟俩心底警铃大响,发现了外星访客的真面目,要引起大骚动了。

「靠!这太有卖点了!」

「这应该很值钱。」

出乎威勒兄弟俩的意料之外,何弼学及殷坚两人惊讶是惊讶,但是方向似乎不太对……

这就是传说中的巧合,桑堤雅各布、派瑞斯以及殷坚、何弼学四人,手机竟然离奇的同时响起,四人互望一眼后各自接听。

因为课程安排的问题,吴进无法亲自去接他好友的儿子们,所以特地连络殷坚,麻烦他代为招待他们。

殷遇不耐烦的拨打电话,殷坚的手机通话中,自然就找了何弼学,简单的报告着家里冒出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关婴则一时间无法和那些能人异士碰面,但她不死心,决定用诚意打动对方,通知桑堤雅各布,要威勒兄弟俩到老师家那里和她会合。

最后是远在纽约的奥尼尔,惊慌失措的通知派瑞斯,他们解剖的那具外星访客的尸体不见了!

同时挂上电话,殷坚与何弼学交流信息,桑堤雅各布和派瑞斯互换讯息。四个人站得不近不远,彼此的对话即使不想偷听都会钻入耳朵里,所以那几个关键词特别引入注意,四人默契十足的互看好几眼。

「吴进……?」扬了扬俊眉,桑堤雅各布试探性的询问。

「我的小姑丈。」多少猜中眼前那对金发青年的身份,殷坚不得不感叹世界真他妈的小。

「昕以你是要招呼我们的人?」即使不大懂得那个优美但艰涩的语言,派瑞斯还是能从其它人的反应中猜出答案,分不清自己应该惊讶还是惊吓?

「那……那个要找坚哥的关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眨了眨眼,何弼学脑海中浮现另一个姓关的先生。

曾经为了电视节目,何弼学想去采访关先生的神秘『医疗中心』,可惜最后谈不拢并没有成行,从那时开始,何弼学总觉得姓关的人都好厉害、好神秘,这位关小姐应该也很了下起。

「扼……她算是我……老板?」尴尬的笑了笑,桑堤雅各布瞧了瞧殷坚,这就是关婴口中很厉害的人物?他还以为是个老头,没想到会是个帅气度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好……好一个……巧合啊?」东看看、西瞧瞧,老早就习惯了大风大浪的何弼学,这一回也有点适应不良。

「重点是……这个是啥?」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焦炭,跌下大量的碳化『皮肤』,露出水晶状的骨骸,殷坚有种冲动想捡拾回去,这一看就好值钱呀!

「如果你是关小姐口中的那位『高人』,那就不必隐瞒你了,这家伙是米埃多利奈阿多鲁密亚星人,为了争夺地球的所有权,从纽约一路闹到这里。」

也跟着补上几脚,桑堤雅各布猜想自己应该会欣赏眼前那个颇有品味的男子,尤其他对于被挟持的反应,真是让桑堤雅各布直想大呼痛快。

「啥米?」眨了眨眼,老早就翻出DV偷拍着,何弼学的人生际遇再度添上另一笔传奇,靠……这回连外星人都出来了?他还有什么没撞过?不就是从奇幻文学变科幻痲!赫下倒他的。

「扼……我……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还有,奥尼尔说了,纽约那具尸体失踪了,该不会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一副吧?我们……该不该把『它』也一起带走?这种事,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吧?」

四人当中最接近正常人的派瑞斯,微微拧起俊眉为难的说着,另外三人大概聊得兴起,丝毫没注意到开始有人向他们这边聚集。毕竟,站了四名身高超过一八○,各有各特色的帅哥,很难不引起骚动的。

「下隗是派普,总是那么聪明、冷静!他是我老弟,派瑞斯!我叫桑堤雅各布,桑堤雅各布。威勒!」

「殷坚!」

「何弼学!」

愕然的看着何弼学快速、利落的将那些水晶骨骸擦拭干净,然后想都不想的拆闭塞进包包里,桑堤雅各布与派瑞斯愣愣的互看一眼,那名长相稚气的年轻人,一连串乱作似乎不太正派呀!只不过他做起来既合理、又正派,丝毫没有违和感。

「气坚哥,监视器。」瞄了瞄头顶的监视器,何弼学不能确定,以那个角度,是下是能将这里的过程全都拍摄下来,不过保险一些还是好的,就像派瑞斯忧虑的事情一样,有个外星人在超市中走来走去还杀人,很难不引起整个社会恐慌的。

「我只能让它消磁约十分钟,再久就无能为力了。」耸了耸肩,殷坚手捏奇怪的指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再烧一张符纸,大功告成。

「接下来呢?直接回家?」背起那个沉甸甸的包包,何弼学掩不住兴奋的急问,就像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顽童般,迫不及待的就想好好玩乐一番,没想到竟然在他出现职业倦怠时,让他找着了新鲜感,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该动手制作一个关于外星访客的节目?老天给的暗示太明显了,不能辜负他老人家。

「嗯,反正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关联性,干脆到我们家集合算了。」无奈的点了点头,殷坚虽然不太想出借自己房子,这样最后还得收拾,可是吴进那里不适合,偶而还是会有学生出出入人,还是回家最保险,能在殷家出出入人的肯定不是正常人。

「就这样?我们就这样走了?」总觉得有些不妥当,桑堤雅各布提出疑问。在超市内大闹一场,多少无辜民众受伤?甚至还有人死亡?完全消失掉了,应该是死亡了吧?而他们就这样像个没事人般一走了之?

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不过那位叫殷坚的男子破坏监视器是真的,这属于犯罪行为呀!为什么他们能一脸无辜的离开?

一头雾水、一脸茫然的回望着桑堤雅各布,不论是殷坚还是何弼学,虽然拯救过阳间好几回,但是他们全都不属于执法人员,压根就没有这些观念,尤其接触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不能说的秘密,更是习惯性的掩盖事实真相,像桑堤雅各布这样金光闪闪的充满正义感,在他们眼中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难道要报警?应该已经有人报警了吧?」搔了搔头,何弼学望着殷坚寻求解答,他究竟该不该拨打电话报警?似乎是多此一举的事情,他不相信警察会接手侦办关于外星人的案子。

「桑堤,这件事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你前后和米埃多利奈阿多鲁密亚星人交过两次手,非常明白他们的能耐,如果警方介入,只是多几个无辜的人受伤或死亡。」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派瑞斯虽然不像殷坚、何弼学那样,直接无视警方,但他也认为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这下是普通人类能应付的事情,不然就不会千里迢迢从纽约飞到这里,看来真的得倚仗殷坚那些神秘、不可思议的力量才能解决这个事件。宝贝老弟口了,桑堤雅各布一向都非常重视派瑞斯的意见,不再坚持的跟着离开,从坐上车那一瞬间开始,威勒兄弟同时感觉,他们进入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了。

好奇的注视着那名身高超过一九。的冷俊男子,关婴见过不少人,凶恶的、深沉的、暴力的、阴险的,可是很少有人能让她产生兴趣。那名被唤做鹅的男子。很安静、很认真的处理着这个家中大大小小的琐事,明快、果断的充伤显示出他的才能,只安身于管家、帮佣的工作,真的太委屈他了。不过见多广的关婴也很明白,不论她提出什么条件,那个冷俊男子不会离开这个家,她在他眼中读到『爱』。

「小遇?遇仔?是哪个混蛋急着叫我回来?」

碰的一声,门锁还没来得及转开,大门就像被炸药炸过似的掀开。一名全身黑夹、鬼里鬼气的女子蹬着高跟鞋闯了进来,而一直安静待在厨房的鹅,很习惯的拎着工具箱去修理门锁,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那么自然。

「妳是什么人?」挑了挑细眉,殷琳双腿一跨,居高临下、毫不客气的质问关婴。她让人十万火急的叫回家来,结果一屋子的人全跑光,就留下一个陌生女人端坐在客厅,回头她要好好教训、教训小侄子,这就是所谓的尊敬长辈吗?

「我叫关婴,是来拜访殷老师,有些事情想请他帮忙。」自信的微笑着,愈是厉害的人物愈古怪,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关婴一点也不介意殷琳的不礼貌及坏脾气。

「找小侄子?就是妳让小遇那个丫头,十万火急的把我找回来?妳威胁她啦?」又一次的挑挑眉,殷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关婴,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名弱女子,这都能把豆芽菜那个不中用的小鬼吓个半死?殷遇是在装淑女还是装弱小呀?在这个家庭生长,有什么风浪没见过,用得着大惊小怪?

「可能是刚刚保镳太凶恶了,吓坏那个小女孩了。」轻声的笑着,提起殷遇,关婴也觉得那名高中女孩很特别、很可爱,她露出的害怕、惊吓的表情,百分之百是硬装出来的。

关婴很懂得相人术,否则她不会大力游说东区的老大多米尼克。陈硬是插手西区的地盘之争,最后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短短几秒钟的相处,关婴注意到,殷遇虽然以夸张的惊叫声拨打求救电话,可是,那位高中女孩的瞳孔自始至终都不曾收缩过,呼吸平顺的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只是刻意在关婴面前扮演着普通女孩,愈是如此,关婴愈觉得自己来对地方,殷家果真卧虎藏龙,要解决『天经地义』的事件,非请他们出手不可。

「吓坏小遇啊……」冷笑的连哼数声,殷琳哪会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心底在盘算什么,她只是急着要出门玩,临时又找不到她那两个不负责任、十天有八天在外头逗留的老爸,所以抬出她这位小姑婆应急。

这世上能够吓到昱芽菜的只有两件事,一个就是零用金被没收,另一个就是她的两个老爸挂了,结果遗产的继承人不是她!

「说吧!什么事?很要紧的话我先帮妳处理好了,小侄子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他要招呼朋友,正在忙!生气一拍大腿,殷琳将生意包揽过来,反正他们姑侄俩一直都这么不分彼此,有事就互相支持、互相帮忙,总之有钱大家赚!

「嗯……请问妳是?」

虽然很佩服、也很肯定眼前的黑衣女子气势过人,不过关婴仍然坚守原则,整个事件都不该牵连到无辜民众,就算殷琳是她要找的老师的亲姑姑,关婴依旧有理由相信,对方其实不适宜参与。

「如果妳是怀疑我的能力,大可不必!小侄子的道术是我教的。」

「请问……妳口中的小侄子,是殷卫殷老师?」

有些讶然的瞪着殷琳,关婴没料到殷卫会这么年轻,因为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岁数并不太大,她一直以为能被玄学界极力推崇的殷卫,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看来一山还有一山高,她真的小看这个家族了。

「不!卫官是我大哥,他已经死掉好多年了,现在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可有小芸陪着,可能根本不在三界五行内,所以除非他自己出现,否则别想找到他,殷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殷坚,也就是我的小侄子。」

每回提起殷卫,鬼气森森的殷琳就会展露难得天真、甜蜜的笑脸,在她心目中,除了吴进之外,就属殷卫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有些理解困难,死了好多年?云游?自己出现?关婴第一个念头就是闹鬼,不过看这特别的一家人,她深信是自己理解错误,而不是他们表达有问题。

「原来是殷女士……」

「请叫我吴太太,我结婚了!」刻意的纠正,殷琳又像热恋中的小女人般呵呵笑着,关婴也替她感到开心的陪着微笑。从殷琳的神情、笑声中不难得知,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很快乐,非常喜爱『吴太太』这个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