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尾声

对很多互联网公司、网络零售商来说,十几亿人口的国内拥有巨大潜力的消费市场,但无人机这样的高科技产物还在摸寻中成长,即便有目光卓越的风投公司洒水车一样帮忙砸钱,但这起起落落的几年中,无数公司伴随着砸下水的资金烟消云散不知去向,唯有STAR在前进中以过硬的技术和产品得到了国内外市场的认可,异军突起般迅速壮大。

徐星后来还是和A大和解了,毕竟他老妈自己当了黑脸在学校人把人都打了,他还不得跑出来当那说好话的白脸。

但毕业之路长且阻,徐星磨磨蹭蹭,同班的大四毕业的时候,他还在准备大三期末考,神童以技术分析,觉得照这个速度下去,徐星上个大六再毕业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陈厉,他暂留学籍后便没有回过学校,大四时候陈厉空窗两年,按照学校的规定会做肄业处理,计算机系通知了他,他还是没有回去,自己给自己肄业了。

等同届毕业的时候,他果真找人办了三张假证,那边学校还没开始拍毕业照,这边他赶着清明给他爸妈烧了过去——A大的毕业证、学位证,还有他和徐星的结婚证。

陈厉为了办这三张证花了不少钱,拿到手的毕业证、学位证比真的还像真的,按照徐星的话来说,假证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陈厉他爸妈在那边收到了,搞不好还真瞧不出来真假。

至于结婚证,徐星在清明之前很严肃地对陈厉说:“你确定要烧这个?”

陈厉:“最坏不过我爸妈托梦把我揍一顿,不过反正隔着阴阳,他们也管不着了。”

徐星:“……你老实点吧,要气活了被你。”

陈厉:“那刚好,大不了再跪一次。”

徐星顿时觉得膝盖碎裂得疼。

陈总裁也不管他远在阴间的父母到底能不能接受男男恋,说烧就烧,要是那头有互通阴阳的快递,陈因夫妇搞不好要拒绝签收,但陈厉还是执意烧了过去,而烧的那张假结婚证,啧啧,徐星烧前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太特么亮瞎狗眼了。

徐星和陈厉是有合照的,公务场合的多,私下也不少,尤其陈厉有给腐女粉发福利的习惯,两人的照片数量大概可以赶上这年头的香飘飘。

真结婚证上一般都有夫妻的合照,那假证也有,但合照跟相册集似的,贴了满满三十多页,徐星翻都翻不完,感觉自己手里这证的主要作用似乎也不是为了凸显他和陈厉的身份认证,而是为了给那头度假的陈因夫妇老两口看看儿子们是怎么秀恩爱的。

徐星差点把证掀在地上,又对陈厉说“那你何必烧这个?不如烧个u盘过去,把我们那些照片都给二老看看。”

陈厉闻言特别认真的想了一下:“可以。”

徐星:“……”

而清明节后没多久,公司因为进入国外市场倍受国外风投公司的关注,但陈厉坚持所有股份都在自己手里,并不同意再融资,也不赞成在资金的推动下膨胀公司规模,但研发烧钱,徐星便卖掉了当年在二环买下的那半栋楼。

苏河说现在卖早,过几年再买,半栋楼过亿没问题,这些徐星自然知道,但STAR需要钱,徐星便没有犹豫,全都卖了。

苏小爷觉得徐星傻,即便陈厉才是相交多年的兄弟,他还是对徐星说:“你对陈厉这么掏心掏肺,我看看都怕,你要不要保留点真心。”

徐星对他道:“真心这种东西,留给自己不值钱,留给别人才有回报。”

果然,不用两年,STAR的产品在国内外以不可预估的速度迅速占领市场,不但奠定了其无人机老大的位子,也将当年在国内首屈一指的VENUS踩在了脚下。

VENUS经过那次廉价无人机风波之后便一蹶不振,因为一个徐宁可,股东会撤掉大半的管理层,秦木林也面临信任危机,公司后来也出了不少产品,也学着STAR向国外拓展市场,可惜起起伏伏挣扎多年,再耗掉资方大笔的投资之后,VENUS很快便被风投们拉入了黑名单范畴,没多久,公司裁员以精简成本,技术人员闻风而动,没有被裁的也开始另谋出路,研发部的根骨动摇后,VENUS如同即将倾覆的大厦,摇摇欲坠。

徐星和陈厉26岁那年,STAR正式开始收购残破不堪的VENUS,秦木林脑梗突发入院,传闻突然病发是因为谈收购时,秦木林异常激动地指着陈厉的鼻子发了通火,一时亢奋得面红耳赤,人就撅过去躺地上了。

而这个时候,才有媒体寻着两家公司老板之间的火药味摸出了秦木林和陈厉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陈厉是VENUS前身纳斯继承人的身份才在长达八年的经年累月之后曝光在了日头之下,一出年中总裁八卦浩浩荡荡的铺成开,不明真相的人们扒不出再多的细节却已经脑补出一段舅甥之间的“豪门恩怨”,脑补完了,还要感慨这年头亲戚如猛虎,前脚死后脚舅舅夺权,可怜孩子卧薪尝胆八年之久。

陈厉嘴巴又叼又贱,有点酸都不爱吃,更何况是苦,但心硬是没错的,秦木林脑梗进了医院,陈厉也不推迟收购进程,但凡秦木林没有真的躺平成了只会呼吸的植物人,手能动,该签的字一个不少全部得签,该早上签的不能留到下午,该这天签完的也不能拖到第二天。

于毅雅在秦木林的病床前边哭边给秦木林摊文件边骂陈厉,说他狼心狗肺心黑不是人。

秦木林抖着手慢慢签字,人如枯木,面色灰败地说:“行了,早年我不是人,现在他不是,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于毅雅哭道:“但你好歹是他舅舅啊。”

于毅雅还没嫁给秦木林,更没有进秦家的大门,只知陈厉是陈因夫妇的养子,并不知晓当年陈厉父母去世时秦家所作所为,她因此替秦木林哭不值,又理所当然觉得,秦木林替代当年未成年的陈厉执掌公司是正确选择,并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般夺权篡位。

但秦木林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陈厉终究还是成功了,他早在脑梗之前怒火中烧过无数次,如今经历大病,半个胳膊都颤颤巍巍的,他也坦然接受眼前的现实了。

他失败了,陈厉不愧是高技术的陈因夫妇的儿子,即便是养子,也在能力上得了两人的真传,无损他陈家的脸面。

秦木林大病一场,公司即将被收购,身体也在多年里被耗损亏空了个一干二净,他也不知往后该何去何从,如果治疗不顺利,或许真的从此成了半个废人。

该签的字都签完了,秦木林却一直在等,他本来以为陈厉会来医院一趟,可直到收购完成,陈厉都没再现身过。

于毅雅不解,问秦木林:“你为什么就确定他会来见你?”

秦木林被问得愣住,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了,他心想陈厉当年连宣战都要特意站他面前说一遍,如今VENUS彻底成了囊中物,不得甩着旗子跑他面前摇旗呐喊吗?

可陈厉从头到尾再没现身过。

不久,秦木林却从秦家人口中得知,陈厉将陈因、秦乐思的墓地迁走了,秦木林震惊不已,不明白陈厉没有手续,是怎么把坟搬走的。

秦家人叹道:“要什么手续,管墓地的还能是什么官儿吗?”

秦木林气的手腕颤得更凶了:“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秦家人又叹:“拦得住吗?你那假外甥迁坟的时候浩浩荡荡一条龙的车队,我们人过去拦,他们那车里直接钻出一伙儿男人,各个手里带棍子,全是流氓!”

秦木林怒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胡闹!”

陈厉就是这么胡闹,他年年清明在陈因夫妻的合葬墓前烧U盘,烧到这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为要这么麻烦,跑这么远给他爸妈“寄快递”?如今好歹也是身价几百亿的总裁了,分分钟千万的生意,特么开车过来这么远,路上烧的那是汽油吗?全是美金啊。

陈厉索性就动了他爸妈现在住的“老宅”,给二老买了新房迁了墓,再不必每次为了过来特意开两个多小时的车。

这几年,徐父徐母也发得不行,陈厉自从改口喊了妈正式认了家,平常没少给夫妻两人寄东西,但徐父坚持不收钱,陈厉票子砸不出去,就给徐父指了条“明路”:“爸,你就跟着苏河后头,他家有新开的楼盘,不管商铺还是住宅楼,你让他帮你给你买,坚持买五年,比存银行划算。”

徐父于是听了建议,跟着苏河家的苏氏房产买,从B市买到A市,又从A市买到C市,在限购之前把ABC一圈都买过了,等陈厉在26岁时身价百亿时,徐父徐母也一不留神成了亿万富翁,于是两人小店也不开了,都过半百的人,也没什么志向理想,就整天花花钱、钱花花,天南海北转着玩儿。

徐星和陈厉27岁的时候,某天一条“STAR以20亿借壳某公司上市”的消息不知从哪个边边角角里流传出,那被借壳的公司连着三天涨停,最后证监会停牌查证,官方表示消息不实,STAR对此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有陈厉在他粉丝数几百万的微博上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近几年不考虑上市,没有上市的理由。

他做出微博回应的时候,人在国外。

不是出差,没有度假,更没有带徐星,独自一人见了某位国际上著名的物理学家。

他和那位享誉世界的物理学家聊了很多,末了,物理学家觉得他这位年轻的客人在与他对“时间”这个问题进行探讨时,似乎有欲言又止的话题没有说出来。

物理学家很喜欢这位年轻的投身高科技行业的客人,鼓励他说:“你有什么尽管说,问题的终点从来不是解答,而是探讨。”

陈厉淡笑了一下,拇指食指相互摩挲片刻,才缓缓道:“但其实,我更想知道答案。”

物理学家笑道:“不奇怪,这是人类的本能,说吧。”

陈厉目光投向花园的远处,又思考了片刻,才道:“有没有可能,时间在贯穿过去和现在的时候,一个人从现在的时间点抵达过去,或许说,从未来的时间点抵达现在。而在时间空间的维度上,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陈厉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就像那位举世闻名的物理学家说的那样,谋求答案是本能,但人类在问题的终点却是探索而并非对错两面的绝对答案。

陈厉回了A市,刚好赶上参加孙羽和丝丝的婚礼,这两位在第一次被曝光后承认恋情后,多年里分分合合,分手跟接吻似的频繁,闹的素有国内第一狗仔之称的某团队都不乐意跟拍两人,但最后还是结婚了。

孙羽是这么说的:“就跟我当年那条皮裤一样,再不合腿再闷再吊裆再杀马特,我最喜欢的还是那条当年的皮裤,载着我青春的记忆和热血的少年时代的皮裤。”

丝丝回答的很实在:“妈的,老娘怀孕了,要不是孙羽那傻逼跪着求我,我是准备当单亲妈妈的。”

徐星瞧着两个相爱还有了孩子的高龄中二病,不是单身还硬被塞了一把国产狗粮。

孙羽和丝丝的婚礼在A市著名的外资酒店,包了全场,没请媒体记者,但当天闻讯前来被挡在门外的媒体还是得到了红包和喜糖,丝丝多年来自娱乐圈都很会打理上下关系,红包喜糖一发,媒体也就门口拍拍,没有一门心思想要钻进去偷拍点独家。

但那位多年来没跟拍过这对的国内第一狗仔这次却对孙羽和丝丝的婚礼下足了工夫,在酒店周围包抄,进不去?没关系。

想想当年两人恋情怎么曝光的?

不是还有无人机么。

徐星在靠近酒店边围的花园里溜自家陈狼狗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动静,脖子一抬,眼睛一眯,手在眉头上搭了个凉棚,远远望去,哟呵一声,朝旁边的狼狗道:“哎,那天上不是咱家儿子吗?”

陈厉抬头看去,还真是,他作为跟“儿子”更亲密的亲爹,连那在不远处围墙上悬停着的无人机的型号都看了出来,慢吞吞嗤了一声道:“Rebirth出来都几年了,找明星勒索了那么多钱,偷拍的装备都不知道更新换代。”

徐星听到型号名,表情一顿,没说什么,只眼睛抬起来看着围墙那边道:“我去和孙羽还有酒店前台说下,让安保把机器清走。”

结果听到动静后暴怒不已的孙羽和惊恐万分的酒店安保并没有将无人机赶跑,Rebirth如同它的型号名一般,赶跑了再来,再赶跑再来,来去去来来去,反复几次,别说孙羽这个新郎官和婚礼酒店觉得焦头烂额,徐星都觉得这时候要是他老妈在就好了,潘柳女士一把长刀,管他是人是机器,地上跑的腿空中飞的腿,来一双砍一双,来两对砍两对。

眼看着宾客都要到齐了,孙羽这边也急了,陈厉才慢吞吞哼了一声:“还是我来吧。”让徐星把他酒店房间的电脑搬出来。

陈总一出手,效果立现,十几台去而复归的无人机在跨入酒店围墙之后,没多久就跟失了方向的小蜜蜂一样嗡嗡嗡原地悬停,颤得跟帕金森似的。

徐星凑到陈厉旁边看电脑,惊诧道:“陈总,东西都卖了你还能夺走操控权,咱公司卖的不是无人机是无人机甲吧?”

陈厉手指敲定键盘,眼睛从屏幕上滑到徐星脸上,吊儿郎当哼道:“伊拉克战场都有无人机了,要是真载个热武器,闹市转一圈,杀伤力够我们两个进监狱呆几辈子了。”接着漫不经心地解释,“这是内部权限,从Rebirth开始,后面的无人机都有这部分权限,以防万一,不至于有什么突发状况公司无以面对。”

徐星哦了一声,挑挑眉,却道:“那陈总,我还有个问题。”

陈厉勾唇角:“问。”

徐星:“我为什么不知道?”

陈厉控制好了无人机,抬眼道:“你那个到现在还没毕业的渣技术烂水平,说了你也不懂啊。”

徐星:“……”

婚礼顺利进行,没有无人机骚扰,也不必担心被偷拍,两位新人在欢声笑语中被众亲属赠与真切的祝福。

直到在花园里的婚礼流程结束了,悬停在围墙角落里的无人机才被放了出来,跟一群被奸污了清白的男孩纸似的,嘤嘤嘤朝回飞。

第一狗仔的偷拍团队在发现无人机失控无法远程操控之后,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团队老大,狗仔老大在电话里听说无人机集体失控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一个买现成无人机用的还能怎么着,只能转手打给客服,客服小妹也不懂技术,只能一遍遍用甜美的嗓音对狗仔老大道:“您的问题我们之前还没有遇到过,我已经把您的问题上报给分公司了,分公司报给总公司之后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狗仔老大只关心一个问题:“要多久?”

客服小妹嗓音甜甜,回答的内容半点不甜:“最快三个工作日,请您耐心等待。”

狗仔老大闻言差点摔了手机,三天,还特么工作日?他连三个小时都等不及。

同时心里又暗骂孙羽,别的明星都挑非国假日的哪个好日子结婚,没见过孙羽这么接地气的,特么挑国庆结婚,还是十月一号!

狗仔老大差点疯了,有病啊!这次国庆休八天,八天后再等三天,十一天谁等的起啊。

但无人机不受控制,团队的飞手也没办法,只能窝在酒店围墙外头不停尝试重新操控,好不容易无人机都开始往回飞了,结果团队拿回无人机的时候,却在其中一台无人机的机身上发现了一张胶带纸贴着的名片,名片上赫然是陈厉的名字,标注着他STAR ceo的身份。

而名片的背面,嚣张地写着一行字,龙飞凤舞:我要是开个狗仔公司,你们都得去讨饭。

保不准哪天就要去讨饭的狗仔们在陈总的威吓中瑟瑟发抖:“……”

当天晚上的晚宴热闹非凡,孙羽重新穿上了他那条闻名县城的皮裤,给丝丝跳了一段小苹果,苏河在小苹果落幕的瞬间进了宴会厅的大门,一眼看到宴厅中央舞台上扭起的黑屁股,像是回忆起什么惨痛教训似的不忍直视地挪开了视线。

他坐到徐星陈厉那桌,屁股刚落下,徐星便转头对他道:“怎么才来,”又说,“宋飞呢?”

苏河不顾场合地把脖子上的领带一扯一团,闻言又切齿把领带砸在桌上,在热闹喧嚣的音乐声中翻着白眼道:“别和我提那个萝卜干精。”

徐星轻笑,旁边陈厉漠然喝了口水:“怎么了?”

苏河侧身过来,面对坐在一起的两人,耸肩皱眉:“哎,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老子分分钟上亿的地产生意,说好了今天一起过来,跨半个城开车去接他,他公司说加班就加班,个破游戏有什么好开发的!”

徐星又笑:“他不来?不会吧,我刚给他电话,他还说已经在路上了。”

陈厉却道:“做技术男背后的男人注定是要有所牺牲的。”言下之意,看开一点,实在不行可以换个人。

苏河瞪了陈厉一眼,然后对徐星道:“你之前怎么说来着,好了吧,你就看看他现在这样理所当然吧。”

陈厉对于当面挑拨不以为意,嗤了一声,徐星却凑到苏河耳边低声道:“你还别说,我这回报率还是挺高的。”

苏河看看他,也跟着压低声音:“怎么了,陈厉割肾给你了?”

徐星随意道:“股份啊。”

苏河父亲去年退下,苏河接手上位,深知股份的重要性,闻言一愣:“给了你多少?”

徐星知道不会有人偷听这段谈话,直接道:“全部。”

苏河惊呆了,股份全给徐星,自己还在STAR做研发,这不等于给徐星打工吗,苏河震惊之下脱口而出:“陈厉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快死了?”

徐星差点把刚刚喝的水全喷出来,自己又忍不住笑起来:“没没,你想什么呢,他好的很。”

苏河瞪眼:“那他出轨了?还是对你家暴了?”

陈厉之前当自己听不见,这会儿转头,目光中带着浅浅的警告,苏河干笑了一声,自己替陈厉开解道:“那当然不可能了。”

徐星知道陈厉听得见,当面谈论也无所谓,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他觉得比起赚钱,搞技术更有意思吧,所以把股份和公司给我,自己专心做研发。”

可苏河却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一件事,很多年很多年之前,陈厉曾经请他帮忙查过一件事,当时陈厉给他听了一段音频,音频里徐星明显醉酒的声音虽然略显含糊,但字词咬句清晰,很容易分辨出来说了什么,听到那段音频的时候苏河自己没当回事,可陈厉叫他查的事情他查出结果之后,当时却震惊不已。

他当时是在电话里告知陈厉结果的。

“你让我打听的事打听到了。”

陈厉什么反应都没有,就一个字:“说。”

苏河:“你说那什么路,我爸在市政和规划局那边打听到了,他们有个什么五年十年经济发展计划,扩建南郊的时候弄了条路,就叫朝南路,但那路要建好至少也要四五年之后。”

陈厉闻言也只嗯了一声:“开发广场呢?”

苏河啧了一声:“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下,那什么朝南路和开发广场你到底是哪儿打听出来的?这种还没建成的广场和路名,你总不能是敲代码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自己想到的吧。”

陈厉却并不回答,淡漠道:“有没有开发广场的建设计划?”

苏河顿时激动不已地回:“有!怎么没有!你也是服了你了,我家的商业广场计划你都能打听到,你也是可以的。那块的地皮被我爸拿下,正在建商业广场,连名字都和你说的一样,就是叫开发!对了,你说的那什么科技展览,有是有的,就是今年刚好第一届,五月份刚办完。”

朝南路、开放广场、科技展览,这些七八年前在A市根本不存在的道路和广场,如今却成了重要的承载车流的主干道和商业街区,苏河甚至记得,当年LOVE上市时弄的集体婚礼都是在开发广场办的。

过去太久,再想起只觉恍如隔世,但曾经那些震惊却半分不减,苏河不是细致的人,年少时又不记事,过不了多久就把这些丢到了脑后,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些,可余光中观察着身旁的徐星和陈厉,他总有种直觉,陈厉转股份给徐星,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但具体的逻辑关系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婚宴结束,孙羽又拉着一帮旧友继续玩儿,丝丝刚怀上,不便跟着疯,异常规矩地退场了,留下孙羽招待一行老友。

宋飞终于姗姗来迟,一天都在传说中的路上,半夜才道,刚进包间就被罚酒,苏河在一旁看得直冷哼,自己嘴里跟着起哄的人说再喝几杯,却口嫌体正直地悄悄帮喝了两杯。

宋飞朝他挤眼睛,苏河嫌弃地别开视线,一副不和小人多言的嫌弃脸。

陈厉性格独惯了,这么多年又投身技术,即便商务场合去的多,但还是显得格外不合群,孙羽那伙人和当年一样由韩闻宇带头闹,陈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起身便要走。

苏河心里记着事,一直盯着陈厉那边,见他起身,立刻跟过去,两人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一前一后离开了包厢,徐星一个没留意,等转头就只看到了苏河一片衣角,他看看陈厉不在,知道人走了,便招呼韩闻宇他们,说今晚到此为止,散局。

苏河追上了陈厉,才不过提到当年那个音频,便被陈厉打断了。

苏河解释:“不怪我多想,本来我都不记得了,实在是我听说你把股份都转给了徐星,这么神经病的举动,我高情商的脑子就自动联想到了。”

陈厉站在电梯间,电梯门灰色发亮的金属板印着他挺拔的身影,他没什么表情道:“那就请你回去把你那高情商的脑子好好洗一洗,不该记的事就早点忘掉。”

苏河挑眉,他的直觉竟然是对的。

可来不及再细问,徐星从身后追了过来,苏河也没跟两人进电梯,回身去包间。

电梯稳稳上行,徐星有些困,换他靠着陈厉,他打了个哈欠道:“刚刚神童给我电话,说技术部接到投诉,有人买的十几台Rebirth同时操控失灵,我没告诉他是你干的,这烂摊子还是等你回去自己收拾吧。”

陈厉却转头,大约被苏河勾起了什么回忆,看徐星的目光很沉,他忽然牛头不对马嘴道:“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公司对Rebirth的起名一直争议不断。”

徐星一愣,站直了,接话道:“Rebirth这名字确实起的不伦不类,当时营销部主管差点拆了你办公室。”

陈厉哼了下:“有我独裁,没有起不了的名字。”

徐星对他这副随时随地可以嚣张的脸习惯性无可奈何起来,点点头:“是啊是啊,陈总一言九鼎。”

陈厉:“你当时倒是没有异议。”

徐星:“你起名向来奇葩,从LOVE开始,哪个不是这样,我异议了有用吗。”

陈厉看着徐星:“你明明知道,你如果说不,这件事还是可以再讨论的,如果你坚持,不叫Rebirth叫其他也可以。”

徐星玩笑似的哦了一声:“我地位好高哦。”但紧跟着道:“那为什么一定要叫Rebirth?”问这句话时,他眼中有试探一闪而过,但很快隐匿。

陈厉没有发现,他目光朝前,想了下才道:“源自技术男在生命科学方面某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吧。”

电梯抵达楼层,两人前后脚出去,朝着房间的方向,徐星继续道:“Rebirth和生命科学有关?”

徐星早发现了,最近几年和陈厉提到与人的这条性命有关的某些话题,他总是不可避免的会严肃起来,神童说陈厉会这样,可能和某年他们两人带团队坐飞机出国考察,飞机差点出事有关,人一旦觉得这条命很宝贵,就会格外惜命,格外怕死。

徐星不觉得陈厉是个怕死的人,他这身硬骨头,煎烤焖煮扔给狗啃都啃不动,根本就不是个会怕死的人,但或许真的像神童说的那样,经历过危险的时刻,对生命会有其他方面的思考。

又或者,还有其他某个徐星猜测的原因?

可意外的是,陈厉今天却并没有格外认真的和徐星探讨这个话题,两人刚好走到房间门口,徐星拿房卡,陈厉却像个刚出道的小流氓似的,身形上前,将徐星挤到门板上,又伸出手,格外轻佻地拿手捏住徐星的下巴,站在酒店房间的走廊里把徐星的上下嘴唇挨个轻薄了一遍,轻薄完了,还舔舔唇角,笑道:“被你发现了,还真没什么关系,叫Rebirth,就是我某天的突发奇想,我是不甘心只有一辈子的,”又故意露出一脸邪性,朝徐星吊了吊眉头,压下声音,用旖旎的口吻在他耳边道:“毕竟,操你是操不够的。”

徐星瞪眼切齿,抬手推在陈厉胸口,陈厉却抓着徐星拿卡的那只手,嘀一声开了门锁,门把手一转,又面对面拥着徐星进了门,门都没彻底关上,两人已经跟动物互撕似的相互啃了起来。

陈厉这骨密度大的这几年不知道怎么炼的身体,力气大到可怕,徐星被他啃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略一弯腰,将人直接扛到肩膀上朝屋内走。

两人合摔在床上,徐星顺势又被陈厉翻身给压住了,两只胳膊举在脑袋旁边,跟向鬼子投降似的,徐星喘了口气,无奈地想,这被压的命运是不是天注定的,怎么就改不了呢,而他上方,陈厉目光深刻地落在徐星面孔上,像支临摹的笔,顺着皮肤纹路一道一道描摹,直看得徐星觉得这眼神认真过了头。

陈厉望着徐星的眼睛,深深地看入后者眼底,缓缓道:“如果人真的走运,有几世几世的时间,”陈厉抬起一手抚上徐星的脸颊,轻轻摩挲,无比认真道:“那我把我现在有的都给你,你记得这些好,原谅我那些不好,以后都得回到我身边来。”

徐星从技术的角度提了个假说:“那如果你这一世和你上一世、或者下一世都不是同一个人呢?”

陈厉眉心起了个川,改摸变捏,掐了徐星的脸一下:“那你还是把股份还给我吧。”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徐星却讨价还价了一把,道:“行行行,我来我来行了吧。那这样,你也不用把你的都给我了,换个其他的。”

陈厉居高临下,挑眉:“什么?”

徐星:“你换我上你一次怎么样。”

陈厉重新把徐星压牢,狠狠吻了下去:“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感谢捧场,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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