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弈望着他, 神色看起来稍稍有些奇怪。
云子宿不由生出点忐忑, 他担忧韩大少会觉得自己太不专心了。
幸好, 韩弈很快给出了回应。
他倾身靠过来，重新把人圈在了自己怀里。
男人身上有很淡的薄荷味，大概是他用过的牙膏或者漱口水。不过云子宿从人身上感受到更多的还是灵气的清甜。等两人的距离缩短, 清淡的甜就变成了更加馥郁的甜香味，像烤棉花糖，像热可可或者巧克力酱, 像一切能给人带来满满幸福感的高糖高热量。
云子宿原本以为吃东西就已经是很轻松的换取灵力的方式, 结果韩大少又教给了他一种更好的。
不过……
韩弈稍稍退开了些，就见怀里的男孩眨了眨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里，那双卷长漂亮的睫毛就像直接划在他心口一样。
对方双唇未启, 唇瓣上带着润润的水光。他小声道：“你，你这次没有张开嘴巴。”
云子宿觉得有些奇怪, 韩大少的动作分明是同意了再试一次，可两人的第二次尝试却没有体液，男人只是动作轻缓地贴着他的唇, 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一下一下地啄吻着。
那么浓的甜香味里，云子宿好不容易集中了注意力，却一直没能等到对方主动张开嘴巴的动作。
这样就没办法通过体液吸收灰灵了。
韩弈的神色中似乎掺杂了一点无奈，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和云子宿进行了第三次尝试。
云子宿仔细看人，见对方动作一直很耐心, 脸上也始终没有出现不开心的表情，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白天舔手指明明一次就成功了，这个尝试却多了不少波折。
不过，这个方式也比舔手指简单又高效了许多。
“舌尖要少动一点。”不知道第几次尝试完，唇瓣颜色已经变得非常明显的云子宿认真地和韩弈提着意见，“不然我会很难集中注意力……吸收速度也会减慢了。”
“好。”韩大少从善如流。
云子宿微微屏住了呼吸，然后男人那高挺的鼻梁就再一次和他的鼻尖蹭在了一起。
他们试了很多次，云子宿的专注度也慢慢回升了很多，只是那种莫名的紧张却始终没能得到减缓，每次韩大少亲上来，他的呼吸都会漏一拍。
云子宿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自己也想不清楚原因。他在修灵界生活了三百年，最近的十八年虽然让他了解了凡俗界，也在这个世界获得了成年的身份，但是在云子宿心底，他的归宿和根基始终都在修灵界。
所以即使云学商夫妇让他领悟到至亲之情，即使何安凯、费扬和诸多好友让他感受到诚挚的友情，云子宿依然没有办法把自己当做是和他们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无法抹除的隔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云子宿。
而韩弈是唯一一个例外。
不知尝试到第几次的时候，云子宿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晕乎乎地靠在对方怀里，而韩大少则用略凉的手指抵在他唇瓣上，帮他慢慢降温。
大概是灰灵触动了灵体的缘故，云子宿周身满溢着充盈的灵力，他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陷在了软绵绵的棉花糖堆里。
那种与这个陌生世界格格不入的排斥感，那种被原来的整个世界遗弃的恐慌感，终于被短暂地驱散开了。
星河穹顶之下，高原湖泊之畔，两人一猫安静地度过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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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已经安全醒来，云子宿和韩弈也从无人区回来了，他们在那曲修整了一天，随后便回到了拉萨。
五大宗门的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那些都已经和他们几个人没关系了。回到海拔降低了一千多米的拉萨之后，费二哥的高原反应终于缓和了一点，和其他几家来接人的家属相继简单接触过之后，四人就先离开了西藏。
回到临城之后，四人刚下飞机，费扬就被从北城赶来的父母和大伯一起押上了车。如果不是西藏海拔太高，他们估计早就飞到拉萨去找人了。
云子宿和韩弈也一起上了车。按照费家的意思，他们两位原本是要被请回费书记家感谢的，不过云子宿和韩弈都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加上费泽说这次出去已经耽误了两人的蜜月，费家几位长辈就没有强留。
他们专程把两人送回了韩家。
韩弈提前已经给韩父发过回程的航班，韩家的司机开着空车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到的时候，韩付和侯牧芹刚好正在家招待客人，一见把专程把两人送回来的车，不只是被招待的客人，连韩付和韩夫人都惊住了。
因为身份不太方便，费书记并未下车露面。不过韩家受到的惊吓也没打多少折扣。韩付和侯牧芹亲自迎了出来，被他们招待的客人也一起过来了，甚至连刚回来的韩以隆都被叫了出来。
费扬的父母在北城的名号并不比费书记小，如果不是费扬这个宝贝儿子，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临城来。不过也正因为费扬，两次出手相助的云子宿俨然已经成了费家的座上宾，看着费家人一遍遍向云子宿道谢，正想着怎么才能和费家人多攀谈几句的韩付夫妇和客人似乎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着云子宿的关系，费家人对韩弈也很客气，顺带着对他父母和在场的客人都很和气。他们简单交谈了一番，之后还互换了名片。
不过费扬和费泽毕竟刚从高原上回来，还需要休息，费家人也没有留太久，给云子宿和韩弈留下了大半车的礼品和情侣用品之后，费家的两辆车便离开了。
韩付夫妇和客人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拿到费家号码的惊喜，就看到了费家留下的那堆东西。
摆在所有东西最上面的，赫然是装在锦盒里的一对翡翠鸳鸯。
“哎呦，老坑玻璃种，”那客人也是好翡翠的，一看成色，再看了一眼锦缎盒子里的认证书，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可是好东西，光是一对这么相配的玉料就够难得的了。”
“不说手艺，光看这两块料，”他比了个手势，道，“就这一对原样，最起码也得这个数。”
韩付皱了皱眉。
这客人对翡翠的喜好他是知道的，对方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唬他。
只一对翡翠就这么贵，那剩下的这些东西呢？
这么想着，韩付看向云子宿的目光更加复杂。
这孩子的本事……
“要不说呢，人北城费家就是家大业大，出手就这么阔绰。”客人没注意到韩付的异样，他拍了拍韩付的肩膀，“老韩啊，你们家这俩孩子不简单，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
见到费家人出现，再一看费家人和韩家这交情，话里话外，他对韩付的态度也更热情了一点。
让人小心动作地把那些东西收起来之后，韩付又把客人让回了主宅里。因为有客人在，他也不好和韩弈两人多说什么，就先让他们俩回四楼休息了。
回到他们的婚房，云子宿把手里的提包放下，就听见韩弈道：“没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搬出去。”
云子宿抬头，好奇道：“搬出去？”
韩弈道：“去我们的新房。”
云子宿这才想起来，他们俩还有一栋单独的房子。
结婚之后，两人直接就去了西藏，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去新房看一眼。
“好啊，”云子宿没什么意见，不过看了看从外套口袋里的钻出来的小脑袋，他又道，“那边是不是还没有云吞的东西？”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豹猫用前爪扒着云子宿的衣服仰起头来，“喵呜”叫了一声。
“哦对，还有欠你的一顿虾仁云吞。”云子宿伸手顺了顺小团子的软毛，“晚上带你去吃好不好？”
晚饭估计要在韩家吃，等夜宵的时候再带小家伙出去好了。
小豹猫这才满意地缩了回去，还从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
“宠物用品我已经让人去买了，明天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些东西也会送到。”韩弈道。
云子宿点了点头，提到云吞，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出发去西藏之前，他让云吞去过云家一趟，去算那些人之前欠下的债。当时时间来不及，云子宿就没去查看云家那些人的状况，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事情也该有个定论了。
察觉到他分神，韩弈问：“怎么了？”
云子宿把云家人的事简单提了一下。
韩弈闻言，抬手揉了揉云子宿的头发。
“不用担心，”他道，“我找人去看一下他们。”
他之前布下的线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两人随意地聊着，气氛难得地闲适了下来，他们相继去冲了个澡，云子宿先出来的，他还用灵力帮云吞梳了一下毛。
虽然凝出了实体，不过小豹猫的本体仍是怨灵，它不用特意洗澡，用灵力简单清理一下，一身皮毛就又柔软又干净。
云子宿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花一点灵力都得想着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的状态，修炼成功的纯灵之体让他能极为高效地吸收和利用灵力，而韩弈身上的灰灵更是让他整天都泡在甜甜的灵气里。
用灵力给云吞顺着毛，云子宿又抬头朝浴室看了一眼。
他在飞机上从韩弈那扯来了不少灰灵，现在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等人洗完澡出来，他就可以再用灵泉的灵力替换一些灰灵出来，继续慢慢吃。
就算是头等舱，飞机上也是公共空间，云子宿没能用更方便的方法从韩弈那吸收灰灵，他只和人握了一路的手。
等小豹猫被顺毛顺到满足地翻身仰着柔嫩肚皮等摸的时候，韩大少终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男人换了一身轻便的夏款家居服，看起来有些难得的清凉。他周身还带着一点水汽，头发也是湿的，没像云子宿那样直接用灵力把头发烘干。
韩弈一出来，就看见云子宿抱着云吞，一人一猫正瞪着四只圆圆的大眼睛，动作同步地看向他。
韩弈的唇边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他道：“怎么了？”
云子宿道：“你身材好棒呀。”
韩弈用毛巾擦着头发，听见这么直率的夸奖，心底却隐隐生出了一种欣喜之外的预感。
他从来没指望过男孩的夸奖会符合情侣的氛围。
果然，云子宿继续道：“灰灵对人身体伤害很大，产生灰灵的人大部分都会面无血色，骨瘦如柴……”
相比之下，韩大少的身材简直无话可夸。别说和产生灰灵的人比，就算和正常人相比，他也是黄金比例的匀称身材。
云子宿由衷道：“但你的情况就很特殊……能保持这种体型，你真的很厉害了。”
不只是有肉，还有明显经过锻炼而形成的线条。
云子宿是淬炼过肉身的人，他能看得出来，韩大少的体型绝对是严格训练的成果。
听到男孩的话，韩弈擦头发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的脸被垂下来的毛巾挡住了，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异样一闪而逝，很快，韩弈就拿下了头上的毛巾，道：“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接受治疗和疗养的关系。”
云子宿也没有多想，修灵界的灵气充裕，科技发展却比凡俗界落后近千年，大环境如此，那些凡人自然无法获得很好的医疗保障。
见韩大少的头发还湿漉漉的，他朝人招了招手，道：“阿弈，你过来。”
韩弈走过去，云子宿让他坐到了床边，原本待在云子宿怀里的云吞跳到了枕头上，云子宿则半跪着直起身子，扶住了韩弈的肩膀。
他伸出手，手掌轻轻覆在了韩弈湿漉漉的头发上。
一阵如春阳般和煦的暖意拂过。
韩弈抬眼再看时，男孩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干了。”他笑眯眯道。
头发上的水痕已经完全不见了。
虽然擦干了头发，云子宿却没有退开，他还半跪在床垫上，韩弈一伸手，就揽住了他的腰。
一阵悬空的微恍，云子宿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韩弈的大腿上。
体温隔着薄薄的柔软衣物传递过来，这是一个相当亲密的姿势。
他终于提前有了一回预感，看着抬头就能碰到的男人，云子宿轻声问：“你要帮我用更简单的方法吸收灰灵吗？”
“可以吗？”
极近的距离里，男人的低音震得人耳膜发痒。
云子宿抬起了下巴。
开着中央空调的室内，温度突然升高了一点。
湿度也同样如此。
轻浅的水声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和甜香味一起，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对这件事，其实韩弈最初也有些犹豫。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太过危险，他只穿了一条很薄的家居裤，恋人还坐在他的大腿上。
一旦发生什么变化，几乎是毫无遮挡。
但又不可能没有变化。
不过意外的是，最先出事的人居然是云子宿。
“……唔？”
男孩闷闷地低哼了一声，然后就挣扎着把双手抱着他的韩弈推开了。
“怎……？”
韩弈的话没说完，就皱起了眉。
“别动。”他匆匆道，伸长手臂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巾过来。
云子宿用纸巾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头还有些发晕。
“怎么回事？能止住吗？”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韩弈关切的表情。
“没事。”
云子宿撇了撇嘴，他的鼻尖还被捂着，声音也闷闷的。
“我吸收的灰灵太多了……”他苦恼道，“灵力消化不完，就流鼻血了。”
闻言，韩弈有些无奈，他又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云子宿捂着鼻尖，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吸收能力。
这就和普通人吃多了补品一样，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就是可惜了灵力。
鼻血还没止住，门口就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韩弈把云子宿抱到床上，起身去开门。
云子宿拿着沾满血迹的纸巾，血液里满满都是他溢出的灵力，他有点不舍得把纸巾直接扔掉，等下用这些灵力画几张符箓好了。
结果门一打开，屋外的人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
“该去吃晚……”韩以隆的话只说到一半，声音就消失了。
他站在门口，面前是神色略显严肃的韩弈，而对方的手背上还沾着明晃晃的血滴。
而在韩弈身后，满手拿着带血纸巾的云子宿面颊泛红，他坐在床上，神色中带着无措的茫然，露出的下唇看起来还有些红肿。
“哥。”
韩以隆的声调沉了下来，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韩弈。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和嫂子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