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但那个声音依然在极轻地响着——“道友……道友……”

娘啊,难道这回是卿遥师祖从四百年前过来了?乐越迅速扫视四周,空荡荡没有任何身影,那个呼喊声却越来越近。

“道友……道友……”

声音……似乎比卿遥师祖的沧桑了许多,好像是个老者的声音。

昭沅在梦中也察觉到了动静,迅速睁眼抬头,周身金光一闪,已化成人形模样,低声喝道:“谁?”

在帐篷外巡逻的兵卒顿时停住,扬声向内到:“乐公子,有什么事?”

乐越连忙一把把昭沅按倒回地铺,大声道:“没有,刚才一只蛾子撞到我脸上,吓醒了而已。”

昭沅迅速变回龙形,钻进乐越修中,那兵卒挑开帐帘,举着火把向内看了看,发现的确只有乐越一人坐在地铺上,帐篷内空荡荡并无供藏身的地方,方才道了声打扰,闪出帐篷去。

乐越屏息坐了片刻,待巡逻的兵卒开始正常走动,才从袖口中小心拎出昭沅,昭沅不再化成人形,老实地盘在他身边。方才那个沧桑的声音竟然又响起来:“道友……道友……”

乐越盯着声音传来的某处,把嗓音压到极低:“朋友为何装神弄鬼?请现身出来一见。”

昭沅忽然想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帐篷内加道法障,这样外面的兵卒就无法察觉帐篷内的动静了。这个法术琳菁曾经教过它。

昭沅合起爪子,念动咒语,一道浅浅的金光闪了闪,扩大开,成功地变成一个弧形的壁罩,紧贴着帐篷的布壁,把他们罩在其中。

帐篷内在法障的光芒中变得明亮起来,地铺边,方才的声音继续道:“道友不用担心,小老儿并无恶意,只是见尊驾路过,前来拜会而已。”

一颗人头从地面上破土而出,乐越吓了一跳,险些摸起身边的长剑一剑劈下去。那颗头越升越高,渐渐露出脖子、上身……最后,一个干干瘦瘦的老者立在了地铺胖,向乐越躬身一揖:“小老儿邱茗,见过道友。”

乐越站起身,抱抱拳头:“在下乐越。那个,这位邱道友……冒昧问一句,你……不是人吧。”

老者的相貌与常人无异,唯有须发皆是土褐色,他摸着褐色的胡子,微笑道:“乐越道友好眼色,小老儿已在此处山野修炼三百余年。我虽非人族,但与道友一样,潜心修炼正道,而不是修妖炼魔之辈。”

乐越再拱拱手:“失敬失敬,原来您老是在下的前辈,但不知前辈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邱茗老者文绉绉道:“我感应到乐道友来到此处。同修道法,便是有缘,故而前来拜会。”

此话乐越当然不信,他才练过几天道法?连半吊子都算不上,怎么可能吸引修道的精怪前来,眼前的老者必定另有目的。

果然,邱茗老者神色又再谦恭了一些,躬身道:“另外,小老儿得知,敝处今有龙神驾临,不知乐道友可否代为引见?”

龙神?乐越反应了一下才犹豫地指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昭沅:“你是说它么?”

邱茗老者恭恭敬敬地又是一揖。

乐越一时有些意外的感慨,傻龙成长了,都有精怪上门拜见了。他不解地问:“它就在这里,前辈自己和它打个招呼不就行了?”戳戳昭沅。

昭沅立刻化作人形,站到乐越身边,那邱茗老者却仍躬身向乐越道:“小老儿身份卑微,不敢贸然打扰龙神殿下,还请乐道友代为引荐。”

乐越有些冷汗,便依言向昭沅道:“呃,这里有位修道的邱茗前辈……”

邱茗老者再一躬身:“小老儿的原身乃是地龙,算起来,也与龙神殿下沾些宗亲,请乐道友代为转禀。”

地龙?那不是蚯蚓么。乐越一时无语,怪不得老者姓邱,须发皆是这种颜色。只是,地龙与龙虽然有一个字相同,但要算成亲戚,这扯得有点远吧。

乐越清清喉咙,继续向昭沅道:“呃,这位修道的地龙邱茗前辈,与你有些宗亲,此时前来拜会,望你……嗯,望你愿意与他结识。”

昭沅面对眼前的情况,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真心地向地龙老者拱手招呼道:“邱老你好。”

邱茗连连作揖:“不敢不敢,小老儿难当龙神殿下之礼。龙神殿下肯与我相见,我已感激不尽。”

昭沅连忙道:“邱老不必如此客气,论看见邱老还是我的长辈,只叫我昭沅便可。”

邱茗的胡子梢儿都在感动中颤抖:“龙神殿下对小老儿如此礼遇,小老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乐越唯恐他这一不知如何是好便拖到天亮,插话道:“对了,邱前辈,我们有一个疑惑怎么也想不透,正好向您请教。为何此处竟然没有土地坐镇,也不见其他道仙或妖修的踪迹?”

邱茗耷下眉,叹了口气:“龙神殿下,乐道友,其实我今晚前来,除了拜会之外,亦是过来报个信,敢问龙神殿下可是正与凤族对抗?”

昭沅默认。

邱茗辛酸道:“这些年,那些禽族因为护脉凤凰得势,各个耀武扬威,不单是凡间的龙精蛟灵,就是小老儿这样小小的地龙,也常被他们凌辱。最近传言龙凤大战又将开始,龙神殿下你们一路行来,看似很顺利,其实每走一步都有禽鸟监视,把你们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凤神。他们怕你们察觉,吩咐凡是有道行灵性的禽鸟都不准接近你们,只用寻常的禽鸟盯梢。其他的道仙妖修不想趟这趟浑水,就自动避开,龙精蛟灵则被他们清理掉了,所以你们自然找不到灵妖。只有像小老儿这样灵气本就稀薄,藏身在泥土中的,方才能过来拜见报信。”

昭沅愕然,没想到护脉凤凰在凡间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连一条蚯蚓,因为沾了个龙字,都被迫害。它心里隐隐生出愤怒。

乐越道:“怎么连土地神也不见了,难道护脉凤凰的势力能大到土地神也赶得动?”

邱茗犹豫道:“土地神,自然不是……小老儿冒昧问一句,龙神殿下与乐道友的同行者之中,还有一位上古大神吧……”

乐越一时有些意外的感慨,傻龙成长了,都有精怪上门拜见了。他不解地问:“它就在这里,前辈自己和它打个招呼不就行了?”戳戳昭沅。

昭沅立刻化作人形,站到乐越身边,那邱茗老者却仍躬身向乐越道:“小老儿身份卑微,不敢贸然打扰龙神殿下,还请乐道友代为引荐。”

乐越有些冷汗,便依言向昭沅道:“呃,这里有位修道的邱茗前辈……”

邱茗老者再一躬身:“小老儿的原身乃是地龙,算起来,也与龙神殿下沾些宗亲,请乐道友代为转禀。”

地龙?那不是蚯蚓么。乐越一时无语,怪不得老者姓邱,须发皆是这种颜色。只是,地龙与龙虽然有一个字相同,但要算成亲戚,这扯得有点远吧。

乐越清清喉咙,继续向昭沅道:“呃,这位修道的地龙邱茗前辈,与你有些宗亲,此时前来拜会,望你……嗯,望你愿意与他结识。”

昭沅面对眼前的情况,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真心地向地龙老者拱手招呼道:“邱老你好。”

邱茗连连作揖:“不敢不敢,小老儿难当龙神殿下之礼。龙神殿下肯与我相见,我已感激不尽。”

昭沅连忙道:“邱老不必如此客气,论看见邱老还是我的长辈,只叫我昭沅便可。”

邱茗的胡子梢儿都在感动中颤抖:“龙神殿下对小老儿如此礼遇,小老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乐越唯恐他这一不知如何是好便拖到天亮,插话道:“对了,邱前辈,我们有一个疑惑怎么也想不透,正好向您请教。为何此处竟然没有土地坐镇,也不见其他道仙或妖修的踪迹?”

邱茗耷下眉,叹了口气:“龙神殿下,乐道友,其实我今晚前来,除了拜会之外,亦是过来报个信,敢问龙神殿下可是正与凤族对抗?”

昭沅默认。

邱茗辛酸道:“这些年,那些禽族因为护脉凤凰得势,各个耀武扬威,不单是凡间的龙精蛟灵,就是小老儿这样小小的地龙,也常被他们凌辱。最近传言龙凤大战又将开始,龙神殿下你们一路行来,看似很顺利,其实每走一步都有禽鸟监视,把你们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凤神。他们怕你们察觉,吩咐凡是有道行灵性的禽鸟都不准接近你们,只用寻常的禽鸟盯梢。其他的道仙妖修不想趟这趟浑水,就自动避开,龙精蛟灵则被他们清理掉了,所以你们自然找不到灵妖。只有像小老儿这样灵气本就稀薄,藏身在泥土中的,方才能过来拜见报信。”

昭沅愕然,没想到护脉凤凰在凡间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连一条蚯蚓,因为沾了个龙字,都被迫害。它心里隐隐生出愤怒。

乐越道:“怎么连土地神也不见了,难道护脉凤凰的势力能大到土地神也赶得动?”

邱茗犹豫道:“土地神,自然不是……小老儿冒昧问一句,龙神殿下与乐道友的同行者之中,还有一位上古大神吧……”

乐越隐约猜到了原委。

邱茗吞吞吐吐地说:“这位大神的仙气十分深厚,小老儿这种卑微小辈感应到,不由自主就心生敬畏,远远避开,不敢上前打扰……我想一路上的道仙妖修避开诸位,这也是缘由之一……我只是听得一点旁人传言……这些上古大神,是否,曾经,犯过天条……”

乐越直截了当道:“土地神是去天庭报信了吧。”

邱茗弯腰:“正、正是……”

乐越与昭沅同时默然。乐越在心中迅速掐算了一下,传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不知是否属实。假如天上的衙门办起事来和人间的衙门一样拖沓的话,就算一路走来,土地神们纷纷上天庭去通风报信,等到天庭派兵点将下来捉应泽,说不定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一年之中,变数很多,说不定到时候老龙就完全恢复了法力,他们也想到了对付天庭的办法。

乐越对邱茗老者道谢:“多谢邱前辈前来报信,晚辈和昭沅感激不尽。”

邱茗忽而再深深一揖:“小老儿有个请求,请龙神殿下一定答应。”

昭沅刚要开口允诺,另一个声音从帐外传来:“你放心,它一定答应,我们全都会尽力帮助它办到。”

琳箐和商景一同穿过帐壁和法障,走到昭沅与乐越的身边。

昭沅诧异:“你们……”

琳箐笑嘻嘻道:“这点动静我们怎么能察觉不到。老龙犯懒在帐篷里睡觉,我和老乌龟已经在外面听了半天了。”伸手点点昭沅的额头,“法障搭得不错,但是我们在外面这么久,你都察觉不到,还需要再修炼修炼。”

昭沅摸摸额头点头。

商景走到邱茗面前:“你有何要求尽管说出,我等以护脉神的身份允诺,一定尽力(?)办到。”他抬起右手,手中浮起淡淡的绿色光晕,笼罩在邱茗的身上。

邱茗露出感激的神情:“多谢几位大神,我有一个孙儿,在三百里外的凌霄念画潭边的湿地中修炼。希望几位能将此物转交给他,让他勿挂念其他,潜力修道,早日飞升。”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珠子,双手捧上,珠子在绿光中自动飞落入商景的手中。

商景肃然道:“必定办到。你可了却牵挂,不必逗留了。”

绿光渐盛,邱茗在耀眼的光晕中长长一揖,忽而向昭沅道:“昭沅殿下,辰尚陛下可是你的父王?”

昭沅点头。

“两百多年前,我曾有幸与辰尚陛下有一面之缘,当时他盘旋在九天云上的英姿,我至今难忘。相信昭沅殿下有朝一日定会重登护脉龙神之位,让凡间万物都仰望龙神的荣光。”老者浮现出欣慰的神情,身形渐渐消散,化作几点黑色的碎屑,跌落尘埃。

昭沅愣住,呆呆地道:“他……”

琳箐惋惜地摇摇头:“你竟然没看出来,他和紫阳镇中的那只刺猬一样,是一团精魄(魂魄?)。”她蹲下身,看那几点碎屑,“太狠了,蚯蚓的复原力极强,就算被砍成两截都能存活。他们竟然把他斩成数段还开膛剖腹熊火焚烧……”

昭沅木然地问:“他们是谁?”

没有回答,帐篷中一时沉寂无声。

琳箐、商景、乐越连同昭沅都心知肚明,他们只可能是听命于凤凰的羽族。昭沅直僵僵地站着,突然仰头向天,一声龙啸逸出喉咙。

琳箐与商景同时扑上前,想要出手阻止,可惜为时已晚。

刺目的金光自昭沅身上迸出,一条金色的长龙腾空而起,冲破帐篷,直上云霄。

巡查的兵卒如同石像一样愕然看着眼前的奇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金色的长龙在半空中盘旋长啸,暗黑的夜空金光灿烂,瑞云缭绕,亮胜白昼。

无数惊鸟从树梢上喳喳飞起,胆怯地拼命拍打翅膀飞蹿。兵卒们手中的兵器跌落在地,双膝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倒,更多的兵卒,连同刘公公、定南王都从帐篷中涌出。

刘公公颤手指向天空:“就是这个东西!和我在九邑见到的一模一样!真……真是太神了……龙……龙果然是真有其事!”

定南王负手望天,皱眉不语。

杜如渊缓步穿过人群,走到定南王面前,他身上的绳索早已解开,薄绸的单袍衬着充斥天地的龙瑞,环绕浅金的光晕。

“爹,你已亲眼看到,我所说的尽是实情,可以放了我吧。”

定南王凝望天上,淡定并且肯定地道:“世上绝无鬼神,不过是偶尔的天象有异,或海市蜃楼,或别有用心之人使出的障眼法而已。”

孙奔带着飞先锋站在不远处,飞先锋再次看到躁狂的昭沅,激动得手舞足蹈,捶打胸脯嗷嗷叫了两声,背后藏起的双翼刷地展开,整个身影又再度胀胀胀胀胀大,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兴奋地转圈。

兵卒中再起骚动,刘公公尖声道:“这只猴子咱家也见过!”

定南王道:“竟然连一只猴子也会使用,可见这种障眼法何等低劣。”厉起神色,转首呵斥已跪倒在地的兵卒,“一些江湖把戏,就将尔等吓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速速各自归位!”

琳箐、商景和乐越追出帐篷,本正团团乱转地看着天上的昭沅思忖对策,此时远远听见定南王的话,琳箐立刻竖起眉毛,推了一把乐越:“喂,杜书呆的老爹还在死鸭子嘴硬,索性今天晚上就让他彻底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命所归!你快把昭沅喊回你身边。”

乐越依言把手拢成喇叭状,刚放到口边,琳箐再推了他一把:“不是,你要在心里默念,发自内心地念产,让昭沅回到你身边。”

乐越只得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昭沅,镇定些,回来。”

天上盘旋的金龙身形顿了顿,乐越接着默念产:“昭沅,昭沅,克制情绪,快些回来。”

翻腾游动的金龙渐渐平静下来,一个摆身,俯冲向下。围观的兵卒们不自觉地退后。金龙坠落,缠绕上乐越的身体,咻地消失无形。

它消失得太过突然,旁边的众人还都在愣怔怔地瞻仰龙神,结果眨眼工夫龙神就不见了,天地间重归暗夜,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四周顿时陷入沉寂。

在这沉寂之中,唯有定南王淡定地踱到乐越面前,上下端详他片刻,伸手,拎起乐越的衣袖,抖一抖,再拎起乐越的衣襟,抖一抖。双眼眯一眯:“嗯?乐少年,如果本王没有猜错,这个障眼法所用的应该是烟花之物,机关就藏在你身上。”

乐越感到昭沅钻向怀中深处,只好僵硬地向定南王干笑。

定南王再抖抖他的衣襟,没有抖出什么,恰好这时候飞先锋也落回地面,蹲到乐越身边,向定南王呲起牙齿扮鬼脸。

定南王伸手摸摸飞先锋身后的皮翅,捻了一捻,淡然道:“嗯,做得颇像真的。”

飞先锋扑扇着翅膀嘎嘎吱吱叫了几声,意在证明翅膀的确是真的,可惜定南王已经淡定地踱开,一扫四周的兵卒:“该归营者速速归营,该巡逻者继续巡逻。”

兵卒们立刻呼啦啦地动起来,遵命行事。

定南王向刘公公道:“公公今晚受惊了,请回帐中休息。”

刘公公向乐越这方看了又看,嘀嘀咕咕地走开:“唉,咱家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这双眼。”

定南王回转身,又望向乐越这方,语气依然很平静地道:“几位今晚也该闹够了,都回营吧。”最后向那几名随侍在身边的黑甲护卫一抬手,“把世子绑回去,继续严加看管。”

乐越眼睁睁看着杜如渊再度被五花大绑,拖向那顶软禁用的小帐篷。

琳箐忽然高声道:“喂!姓杜的老爹!你睁大眼看清楚!”她浑身轰地冒起熊熊烈焰,转瞬间,一头巨大的火红麒麟足踏火云,口吐狼烟,站在营帐之间的空地上。

定南王回身皱眉看了看:“唔。”

麒麟周身的烈焰跳跃上,再度变成身着红衣足蹬软靴的婆婆妈妈,瞪大眼睛盯着定南王:“怎样?”

定南王严谨地开口道:“小姑娘,戏法变得相当不错。”

琳箐绿了脸。

定南王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平静的背影:“只是,眼下天干易烯,最好不要随便玩火。”

琳箐呆怔了半晌,才猛地跳起身,乐越连忙一把将她拦住,琳箐在乐越臂弯中挣扎踢打:“别拦着我,就算他是杜如渊的老爹,我也要把他的头壳劈开!”

一直袖手站在一旁的商景抬手按住她肩膀:“小麒麟,你就算把他的头壳劈开,他也会依然如此。”

乐越真心叹服道:“其实我觉得,杜兄他爹才是四位郡王中最强的一个。”

好歹将琳箐拉回营帐后,琳箐终于还是不甘心,闯到伙头军的营帐中拿了一兜菜包子,说动应泽再去挑战定南王。

琳箐带着应泽隐身闯入定南王的帐篷,在他面前突然现身。应泽招出两朵小黑云,使旋风,打闪电,劈晕了两个护卫,劈碎了几个酒杯,定南王很专注地看完,慈爱地摸摸应泽的头,还让护卫端来点心请应泽和琳箐吃宵夜。

应泽便揣着点心满意地回来了,盛赞定南王是卑微的凡人之中不可多得的意志坚定的人才。

琳箐含恨而败,回去后也没有得到乐越他们的同情安慰,乐越和洛凌之、商景反而凑在一起,感叹当年定南王所受的情感伤痛。

乐越道:“可见当年杜兄的母亲对杜王爷的伤害实在难以估量。”

洛凌之道:“伤之最痛,唯情而已。”

琳箐的牙都快被他们酸掉了,磨一磨道:“我觉得杜书呆的娘甩了定南王是对的,这人根本是个变态。”

没想到乐越、洛凌之和商景都不赞同地拉下了脸。

商景道:“小麒麟,你这样说太过刻薄,若非当年之事,定南王又怎会连亲眼所见的东西都不敢相信?”

孙奔饶有兴趣地插进来道:“各位所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否详细告诉在下?”

琳箐被抛在一旁,看他们几个嘀嘀咕咕凑在一起回顾定南王那段苦情的往事,恨恨地跺脚回自己的帐篷中睡觉去了。

她刚离开,商景便起身告知回去陪杜如渊。

洛凌之也道:“天快亮了,越兄还是稍微小睡片刻,明日还要赶路。”

孙奔伸个懒腰:“是,孙某也要回去补个觉,这段苦情的往事,来日再听不迟。”遂带着飞先锋和洛凌之一道离开。应泽亦威严地宣布他也去小憩片刻。

众人离开之后,乐越吹熄蜡烛,躺回地铺,从怀中摸出昭沅,戳戳它荧荧发光的龙角:“恢复过来没?”

昭沅的胡须微弱地动了动。

乐越把它放在枕头边:“唉,上次是我连累了你,这次你怎么自己狂躁起来了?”

昭沅无语。

乐越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说老实话,我心里也难受。师父和师弟们还不知道怎么样,皇帝招我进京,不过是为了拿我做棋子对付安顺王和太子。还有父母之仇……可这些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要对付的既然都不是好东西,那么我们就不能和他们一样变坏。梦里面卿遥说的道在于心,虽然咱到不了那个境界,但不能被报仇烧掉理智。假如失掉理智,可能更报不了仇。”

昭沅向他身边凑了凑,乐越拉拉它的胡须:“听我乐大侠的一番劝导,你是否感到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昭沅轻轻地嗯了一声。

乐越枕着胳膊翘起腿晃了晃:“你现下一天猛过一天,说不定到了京城之后,就大展龙威,一招便将那个凤君灭了,那么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嘿嘿。”他拍拍枕边,“当然,这不可能是真的,但是,记着,我们还是很有前途的。所以,要顶住。”他感到一根龙角在自己的脸侧蹭了蹭,会心一笑,合上双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