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中午时分,他们到了孟城。孟城算是南郡和西郡交界处比较大的城。城中街道宽阔,房屋漂亮,市集繁华。
可惜他们囊中空空,什么都只能看不能买。
昭沅蹭到乐越身边,偷偷扯他衣袖,往他手里塞了一点东西。乐越举到眼前看看,是一把铜钱。
昭沅小声道:“在舒县客栈时,我们帮忙做工挣的。”
乐越握着这些铜钱,心中很感慨,傻龙到底是成长了,已经会赚钱了。养在身边越来越能帮上忙了。
他把钱重新塞回昭沅的手中,压低声音:“还是你收着吧,等需要的时候我再和你要,小心点别被应泽知道。”
在不远处走着的应泽殿下威严地咳了一声。
前方的两街交界拐角处围了一堆人,异常热闹,还不断有行人往那里挤。
乐越扯着昭沅,昭沅拽着琳箐,一串三个一道凑过去看热闹,应泽哼道:“幼稚。”随即踱向了一边的胡麻饼摊儿。洛凌之远远站在最后微笑。
乐越带着昭沅和琳箐削尖了脑袋往人堆中挤,耳中响着热闹的锣鼓和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锣鼓锵锵锵响完之后,一个声音压过了叫好声朗朗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不管有赏钱没赏钱,给声好就行!”
叫好声越发惊天动地了。
乐越却愣了一愣,与昭沅对望一眼。
为啥,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呢?琳箐已经在他两个之前奋勇地挤到了最内圈,蓦地大叫一声:“啊,孙奔!”
卖艺的这位,居然是孙奔。
当真是孙奔,活蹦乱跳、红光满面的孙奔。他手里拎着一个铜锣锵锵地敲着,一只穿衣戴冠的猴子跟着锣鼓点顶蹴鞠翻跟头,赢得一片如雷的叫好声,铜钱如雪花般落到地上。
猴子捡起钱,对着人群转着圈作揖,叫好声更疯狂了。
这只红眼睛的猴子怎么看都是那只大翼猴飞先锋,只是没有翅膀。
乐越他们对面的一个胖员外往地上丢了一块碎银,猴子立刻捡起,作揖数次,拐呀拐地跑去放进孙奔面前的小盆中。孙奔抛起个球状物,猴子跃起身,一个倒挂金钩,把球恰好踢到那位胖员外面前。
球在胖员外眼前的半空中松散开来,竟然是一幅红布,写着“恭喜发财”。猴子再一个翻身,接住了红布,撑在手中落到地面,对着胖员外露出牙齿嘎嘎吱吱地笑,把红布举着送上。
人群中顿时叫好声再起,几乎震破了乐越的耳膜,胖员外接过红布,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又抛出一块银子。
猴子跳着捡起银子,再次作揖不迭。
孙奔此时不是应该在舒县大牢么,为什么会蹲在孟城街头耍猴?乐越喃喃道:“难道孙奔有个双生兄弟?”
琳箐道:“那么,飞先锋恰好也有只不长翅膀的双胞胎哥哥弟弟?太巧了吧。”
孙奔把铁盆中的银钱尽数倒进一个皮袋中,收入怀里。再敲了几下铜锣,抱拳团团一揖:“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今天就到这里。小弟偶尔路过,承蒙各位关照抬爱,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孙奔说话的工夫,猴子抱着只篓子,掏出一把一把的五彩纸屑转着圈洒。引得众人又狂扔了一通铜钱,才乱哄哄散去。
乐越抱着手臂,和昭沅琳箐只管站在原地不动。
看猴子捡起钱,看孙奔收好钱,看孙奔和猴子一道收拾地上的道具,放进包袱中。看孙奔把铜锣和锤子分挂在腰的两边,与猴子各自背上一个包袱。
人群差不多已经散尽了,只有几个对猴子的把戏还恋恋不舍的人仍在不远处张望徘徊。
洛凌之也看到了孙奔,缓步走到近前。
孙奔整一整背上的行囊,冲他们爽朗一笑:“几位别来无恙?”
乐越抱一抱拳:“孙兄,生意不错。只是落网匪首为何会变成江湖卖艺人?”
孙奔的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几位是路过的,当然没有听说,在下其实曾被抓进县城大牢不下四五次。每次都只住一晚而已,这次因为腿受了伤,才多留了一晚。”猴子蹲在孙奔腿边,扒着眼皮冲他们做鬼脸。
昭沅想起一件事,急忙从行囊中翻出猴子那天拿来换孙奔的包袱递还给它。昭沅一直随身带着,没有扔,乐越还曾嫌过累赘。
猴子嘎嘎吱吱地叫着,一把从昭沅手中抢回包袱,又蹲在孙奔腿边冲他们扮鬼脸。昭沅试着对它友善地笑了笑,猴子挠挠腮,从衣袋中摸出一枚核桃,丢给昭沅。它丢的力度一点都不重,昭沅恰好能伸手接住,猴子吱吱嗯嗯两声,比划两下,表示这枚核桃送给昭沅吃。
猴子肯表示友好,昭沅挺开心。
乐越后悔道:“当时看孙兄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在下还心生惋惜。没想到你竟会越狱。”
孙奔的牙齿多露出了两颗:“我那时若不做认命待毙状,你们怎会放心离开?这是兵法之中常用的诈降示弱之术,只能怪你们分辨不出了。”
琳箐道:“你不怕我们现在喊人来抓你这个越狱的土匪头子呀。”
孙奔满脸无所谓:“姑娘你就喊一喊试试喽,依照知县衙门的办事速度,恐怕通缉在下的榜文现在还没写完。孟城官府不知有孙奔之事,在这里,在下只是一个寻常的卖艺人。”
眼下的情况,还真拿他毫无办法,乐越也没有热血到再叫上洛凌之,把孙奔打一顿扛回知县衙门的地步。
洛凌之道:“县衙之中,阁下也吃了不少皮肉苦头,假如不再滋扰舒县百姓,我等可以权当未看见过你。”
孙奔扬眉道:“我本就打算干完那一票便收手。欠他们的,来日我会还,到那时舒县的人就会知道,我孙奔不是匪寇,而是英雄!”
乐越点头:“很好,祝愿孙兄早日成为英雄,大家山长水远,各自江湖。”再抱抱拳拔腿离开。
“几位,留步,你们不觉得再度相逢,表明你我们很有缘分么?”孙奔和猴子背着包袱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江湖路,多漂泊,有缘人,最难得,能相逢,当珍惜。我们已经是朋友,不如一同赶路如何?”
乐越的嘴角抽了抽,琳箐不耐烦道:“谁和土匪头子是朋友,一边去。”
孙奔满脸真诚:“做匪寇的日子已经是过去了,处一处你们就会发现,我这个人,最讲义气,重朋友,连脊梁骨上都插满刀子也在所不辞。比如……”他凑得近了些,一边嘴角挑出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在大牢中,我挨了无数鞭子,也没有说出你们几个其实是驭龙人,这位小兄弟是条龙的事情。”
乐越眯起眼:“孙兄你当时说了也无所谓。我们几个,”他把手按上昭沅的肩膀,“是特批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未来的国师,太子殿下的高参凤桐凤先生。”
孙奔的神情瞬间有了些变化,眨眼又恢复常态:“原来几位是忠顺王府的人?”
乐越摇头:“不是,我们只听凤先生的话。”
反正凤桐的确知道他们是谁,把这件事情栽给他,一点也不算陷害。
孙奔道:“那么国师冯梧,几位认识么?”
乐越再摇头:“不认识。”
孙奔又浮起殷勤的笑容:“几位定然是去西郡参加郡主招亲的吧,实不相瞒,在下也是一样。”
啧啧,西郡郡主招亲招揽的人真不少,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土匪头子,一网打尽。
孙奔继续坚持不懈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同行,也好有个伴?不然这样,我先请几位去酒楼小酌一番,再慢慢商议。”
乐越精神一振:“孙兄要请我们吃饭?呵呵,那怎么好意思,我们人多,还是小弟请你吧。”
孙奔豪爽地道:“区区一顿酒,在下还请得起,这顿我付账,千万别和我抢。”
乐越笑道:“唉,孙兄这样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奔把他们领到一家蛮气派的酒楼,沿途,昭沅在馄饨摊上用它怀中的那把铜钱换回了应泽。孙奔豪迈地挥手要了个雅间,让小二把菜单送到乐越等的面前,请他们随便点。
乐越捧着菜单道:“孙兄,吃顿简单些的便饭就好,何必如此铺张?”
孙奔道:“我这个人,就喜欢喝好酒,吃好菜。人生在世,吃好喝好才痛快!今天你们一定要捡最贵的点,便宜了就是不给我面子!”
乐越赞叹道:“孙兄的个性小弟太欣赏了。”昭沅琳箐和应泽叼着筷子一起点头。
一个时辰后。
应泽刮完汤盆中最后一勺野参乌鸡汤,琳箐喊来小二吩咐:“再来个塞外烤羊腿,一只淮扬盐水鸭,两个酱肘子,一碗蒜浇排骨……”
乐越出声打断她:“这些菜,就不要了吧。羊腿盐水鸭肘子排骨之流,太寒蝉太粗俗了,你这不是诚心不给孙兄面子让他难看么?”向小二勾一勾手指,“先一个苏武牧羊,里面的羊肉只要羊前腿筋腱片,一定要是纸页薄厚的,薄了不要,厚了不要,肥瘦不匀不要,明白么?”
小二立刻哈腰点头。
乐越再道:“再来个荷塘醉蟹,用二十年的花雕酒来做。然后,燕窝乳鸽盅一份,这个富贵吉祥多宝蛋似乎还没点过,上一碟先尝尝,再一只党参蜜汁暹罗乳猪……”
洛凌之插话道:“这个西域石榴酒酿丸子好像不错。”
乐越立刻示意小二:“来一份。”
孙奔盯着应泽道:“小公子的食量真好,呵呵……”
琳箐道:“哦,他最近老吃烤野味,可能伤了胃,今天吃的不是很多。”
应泽咬着昭沅刚递给他的一卷脆皮鸭卷饼道:“乳猪,两只。”
乐越马上向小二道:“改成两只。”
孙奔笑得眼皮都颤了。
小二带着写的满满的大张单子退出雅间。
一只麻雀飞到窗台上喳喳叫了两声,孙奔身边的猴子猛地蹿起来,向它扑去。
麻雀抖着翅膀仓皇逃走,猴子扑了个空,从窗口直坠下楼。
孙奔大呼一声:“飞先锋!”一头扎到窗边,向着猴子下坠的方向,风一般地跳了下去。
乐越凑到窗前看,楼下人来人往,孙奔与猴子都已没了踪影。
昭沅愕然地看着堆满盘碟的桌子:“那我们怎么办?”
琳箐哼道:“我就知道土匪头子不能相信!”
洛凌之淡定地道:“如今之计,唯有我们卖身给酒楼了。”
乐越道:“唉,本少侠是有意海吃把他吓跑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跑得如此快。”
洛凌之依然淡定地道:“越兄,下次你将计就计前,先想想后果。”
乐越悲壮地等着一旁守候着的小二哥报出饭钱数目,他们好正式卖身。
小二哥报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天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哪位爷付账?”
孙奔遁逃引起了店家的警觉,乐越隐约看见门口有几个魁梧伟岸的身影,他清清喉咙,刚要开口。应泽把他的话截在喉咙中:“我来。”
乐越愕然转头,见老龙从袖中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锭子,拍在桌上:“不用找了。”
金、金元宝!
应泽为什么会有金元宝?乐越立刻起身,亲手扶着老龙镇定迅速地离开了酒楼。
到了一个还算僻静的街角,乐越才小声问道:“殿下,那锭金子,你从哪里取的?”老龙忌讳打劫这个词,故而乐越用了保守的取字。
应泽傲然道:“本座不用取的难道便没有钱用?区区点石成金术,连寻常小仙也会使。”
乐越的脸抽了抽:“你老人家……”
他们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怒吼,几个手执棍棒的人影追了过来:“拦住那几个用石头当饭钱的骗子!别让他们跑了!”
乐越沉着冷静地低喊一声:“快跑!”拔腿飞奔。
乐越一路狂奔出了孟城,等跑到城外的一处僻静的树林里,方才停了下来,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会轻功。
昭沅和洛凌之也跑得气喘吁吁,琳箐与应泽是用法术逃的,依旧神清气爽。
乐越坐到树下长吐了一口气,丢脸啊,他乐越少侠的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一顿霸王餐上。
头顶上方有个声音笑道:“我还以为各位当真是正气凌然的侠士,没想到竟也是用石头充金银,坑蒙拐骗之辈,与我这个抢劫百姓的土匪头子半斤八两。”
乐越抬起头,见孙奔抱臂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猴子倒挂在树枝上对他们吐舌头。
乐越跑的疲乏无比,懒得懊悔也懒得生气:“这次又输给孙兄了,惭愧惭愧。”
孙奔笑眯眯道:“承让承认,在下要先赶去西郡,后会有期。”带着猴子纵身一跃,踏树而去。
琳菁看着他的背影磨牙:“如果没有不能打凡人这项破规矩,我一定让他万紫千红。”
乐越晃晃腿,靠到树干上:“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要他栽在咱们手里。”
昭沅觉得乐越的这句话说得很像土匪。不过他很欣赏。
再走了一天多之后,写着zi阳镇三个字的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乐越看着这三个字,心中本该有无数的情绪,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紫阳镇内,街道干净,街上人来人往,也很热闹。
过来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当日的惨烈早已痕迹淡薄,可街边的祈福神观与香火缭绕的庙宇表明,那些无辜的血未曾被忘记。
神观前的捐修石碑上刻着一行行的捐资人姓名,最上面一行是某某未亡人,一百文。香火道人向他们解释道,紫阳镇当年因百里齐而遭劫,所以现在满城的人都不用百字和里字,拿白与理代替。
洛凌之道:“用‘理’替代‘里’,莫非是谴责百里郡王罔顾君臣天理谋反?”
香火道人叹息:“世上道理哪有绝对,功过对错谁能说呢?”他道,一百多年前,这座城就是郡王百里氏所建,为了收容因大水逃到这里的饥民。当时所有的人都感激百里氏的恩德。百年之后,此城与城里的人又因百里氏而遭遇大劫。可能的确是老天注定,命该如此。
昭沅小声和乐越道:“我觉得天命不会让一城的人这么惨。”
乐越面色木然道:“当然不是天命,只是皇位上的人太相信天命罢了。就因为什么开国预言,灭了整个百里氏。”
昭沅愕然。
洛凌之低声向他解释道,数百年前,这个朝代始建时,太祖皇帝修建京城,皇宫建成后,帝心十分欢喜,就请来一位传说中的高人卜算,算一算京城和皇宫会传承多少年。
高人卜算后,柳非皇帝几句话,飘然离去。这几句话头两句的确蛮灵验的,所以后面一句就要了整个百里氏的命。
——千秋业,万古城,始于龙,乱于凤,破于百里。
琳箐嘀咕道:“怪不得这个皇帝要断子绝孙,为了一句不知道灵不灵验的话就灭了全族,太狠毒了。她嘀咕的声音不算小,香火道人顿时脸色煞白,连念道号:“万不可多言,万不可多言。”
乐越低声道:“喂,话不能乱说,我们被抓去砍头倒没什么,连累这位道长和其他路人就不好了。”
琳箐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了。
乐越向香火道人道了声歉,又问:“道长,不知你在紫阳镇中住了多久?”
香火道人说,他就是紫阳镇人,幼时家贫,不得已将他舍给了清风观。涂城之劫时,他奉师傅之命出镇办事,万幸躲过一劫。待回来时,观中的其他人或是死了,或是逃了,只余下他一个。道观后来便就成了这座祈福观。
道人的语气很平淡,,可昭沅乐越等听着,心中都不由沉重。乐越道:“那么请问道长,可知十几年前,涂城之劫的那段时间,曾在这城里住过的一个叫李庭的商人?”
鹤机子曾告诉过乐越,他的父亲李庭是个还算出名的商人,或许这座城中的人,十几年后仍记得他。
香火道人思索片刻,摇头:“贫道没什么印象。”
乐越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香火道人道:“当年城中有座大客栈,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和有钱的商贾路过本城时一般都会住在那里。有个叫马富的伙计侥幸捡了条命,如今就在当日客栈所在处开寿材店,几位可以找他打听一下。”
马富的寿材店在紫阳镇的东南角。
寿材店所在的这条街十分宽阔,是处很繁华的市集,乐越依照香火道人的指点寻到街角,远远便望见一支招魂幡杵在街边在风中招摇。
那里必定就是马富的棺材店了。
乐越走到近前,只是招魂幡旁边蹲着一个少年,将一捆黄纸整齐堆码好,店铺门前挂着“老马香烛寿材”的匾额,门外悬着一串串金箔纸迭成的元宝。
昭沅对此很好奇,忍不住想用爪子碰碰那些纸元宝串,琳箐暗中拉拉它的袖口:“这是凡人烧给死人的东西,你可别乱动啊。”
为什么凡人要给死人烧这些东西?昭沅把这句疑问憋在肚子里。乐越走到那少年身边,问:“这位小哥,请问一下,这家寿材店的店主是否叫马富?”
少年站起身,翻了翻一双天然三角眼:“几位买寿材还是买香烛?”
洛凌之和声道:“我们只是来找马富,想打听点事。”
少年将他们一一打量了一遍,再翻翻眼睛,向着店铺门内扬声道:“爹有人找!”
店内有人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不久后,从店门处慢吞吞走出一个双手抄在袖中,弓着脊背,面目委顿的中年男子。
少年指了指乐越等人,言简意赅地道:“爹,这几个人找你,说有事向你打听。”
乐越上前一步抱抱拳头:“敢问,阁下可是马富?”
那人抬起一双和少年一模一样的三白眼,点点头。
乐越的心不自禁地跳快了些:“我……想请问马老板,是否还记得十几年前,涂城之劫时,曾住在这里的一个叫李庭的客商?”
马富听到“涂城之劫”四个字,便打了个哆嗦,猛的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不记得……”
乐越再想追问,马富突然转向那少年,呵斥道:“小发,你个败家的娃,在门口蹲个什么丧!今天日子不好!关店!”
少年小发悻悻地应了一声,翻翻眼睛,拎着黄纸扎与马富一前一后走进店里,乐越追上去:“马老板,你再好好想想……”砰,一扇门板在他鼻尖前重重合上。
乐越拍了两下门,琳箐道:“没用啦,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说。”
乐越颓然的垂下头,从门前转过身,昭沅蹭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衣袖。
琳箐道:“以我看,咱们就直接冲进去,把那父子俩捆起来,吓唬吓唬,看他们说不说。”
乐越面无表情:“不行,这么做我们不是成土匪了?”
洛凌之也说:“很不妥。”
琳箐摊手:“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