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真心话大冒险还在继续。

季青抽到了沈开霁,他看了女友一眼,想问上次塔罗牌的事情,许悦心点点头,鼓励他问出来。

然而“你上次算塔罗时想的是谁”这话都到了嘴边,季青一看沈开霁那张冷淡的脸,突然又问不出口,转而问:“最近顺利吗?”

其他人愣了下,“这什么鬼问题啊?”

“就是就是,说好的恋爱专场呢?”

“那就问问最近感情顺利吗?”

大家都眨巴着眼看着沈开霁,心想着,他有感情生活吗?

“不太顺利。”沈开霁回答。

还真有感情生活??

有人接着问:“怎么个不太顺利?”

沈开霁没再出声,开始抽牌,像是在说,问题已经结束了。

他明显都在结束这一段了,也就没人继续问下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害怕问下去更不对劲。

沈开霁不懂怎么在集体中活跃起来,也担心气氛因为他变得不好,所以才想尽快结束自己的部分。最近不得不混入其中,他能做的就是快切去别人那,降低自己存在感。

目前看来挺成功,没人强行问他,看样子对他不感兴趣。

沈开霁反过来抽到了许悦心,于是他立刻把提问权交给了季青。

大家开始对着小情侣起哄,气氛一下又变回热烈。

沈开霁觉得自己的社会面孔伪装得真不错,越来越熟练了。

池觅没关注小情侣,而是看向沈开霁。他回答了感情不顺利,但不说到具体,真是有心机。

“怎么了?”沈开霁低声问。

池觅摇摇头,可惜今天谢珂没来,不然可以让她现场诊断一下。隔空看诊,说不定有误诊漏诊呢。

她起身去洗手间。

池觅走了几步,发现有人跟着她,无奈回过头,本以为是他,没想到是程泽松。

程泽松跟池觅同班。他搂过她的肩膀往洗手间走,一边说:“你这什么表情?看见我还很失望吗?我问你,姜吟有男朋友吗?”

“你想干嘛?”池觅把他的手扯下来,“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那都是哪年的事了,早分了。”

池觅斜眼看着他:“上个星期她还在跟我说你们的事,这叫早分了?”

“都超过三天了,难道你要我等三年再找新女友吗?”程泽松一脸厌倦地说,“你回答我就是了,姜吟有没有男朋友?”

“有。”

程泽松捏了下池觅的脸,“你还跟我说谎。”

“没事吧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池觅有点烦了,拍开他的手,“坦白跟你讲吧,就你这样的,姜吟看不上。”

“我哪样的?我还不够优秀吗?”程泽松又想捏她下巴,但这次提前被她躲开,“你又不是谁,也别替她做主,万一她就是喜欢我呢?”

“有什么事吗?”

池觅看向走过来的沈开霁,突然觉得他有去油的功效,刚被程泽松油到的心情一下清爽了不少。

程泽松也看向来人,耸耸肩,“没事啊,就聊聊。”说完就回座位去了。

池觅烦躁看了眼他的背影,问沈开霁:“你又来干嘛,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不太高兴。”

“哦,是有被他烦到。”

沈开霁:“我也有烦到你吗?”

他的声音融进背景的爵士音乐,很适配的低音。

“嗯,也烦。”池觅说完,转身走去洗手间。

不是假话,是真烦,但和面对程泽松的不是一种烦。

池觅之前都听别人说恋爱的苦,但听过那么多瓜,却因为没实际体验过,没有实感。

现在终于有一点体会了。

她还没开始一段感情,就陷入了思绪的混乱当中,这真谈了恋爱还了得?

而且程泽松竟然是这样的人……爱情真是可怕。

还是友情最纯粹。

从洗手间出来,沈开霁还站在那等她。

池觅更烦了,回到座位,都没心思玩游戏。

但并不想被人发现,还是提高兴致参与,玩着玩着她就忘记沈开霁这人,专注起来。

苏浔喝得有点多,看姜吟抱着池觅,有点吃醋,她挤开沈开霁,搂住池觅,“我跟池觅才是CP,看我们名字多般配啊,寻觅寻觅。”

池觅拉住她的胳膊,干咳两声,“我的好CP,能别锁我喉吗?”

姜吟茶了起来:“就是,我才不舍得伤害池觅呢。”

两个相亲相爱的室友因为池觅开始反目成仇,要掐起来。

池觅连忙在她们中间调停。

被挤开的沈开霁乖巧坐在角落,静静看着池觅和朋友们玩。很神奇,他一直不懂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意义何在,可有池觅在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在酒吧待了一个多小时,几人终于准备走了。

这家酒吧的气氛很好,放的音乐也好听,他们决定下次还来。

走在最后,沈开霁叫住池觅:“我们可以走北街那边回去吗?”

“……行。”池觅觉得干脆趁这个机会跟他问清楚再说清楚。

出了酒吧,两人和其他人分别。

其他人都喝得有点兴奋,自己的事还来不及照顾,没空在意他们。

池觅买了一串烤肠,她拿着烤肠当话筒一样对着他,“现在是真心话时间,沈开霁,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我?和你一样,没有谈过。”

“啧。”池觅觉得没意思地咬掉一口烤肠,往前北街走去,把上次在公交车上错过的问题再次问了出来,“你很擅长说谎吧?”

“什么?”

池觅停下脚步,“你敢发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沈开霁说,“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你来定。”

“如果是假的,你毕不了业。”

“好,如果是假的,我毕不了业。”

池觅沉默了,来真的啊?

沈开霁:“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假的?”

池觅吃着烤肠,脑子闪过一些可疑的片段。

又闪过他的室友说他不可能在外面和女生玩,从小学就认识他的同学说他是不跟任何人扯上关系的人。

不管场外信息,只管她亲身接触下来的情况,池觅至今没找到能合理解释他身上疑点的理由。

“你说喜欢我的时候,特别顺口,好像对无数个人说过这样的话一样。”

沈开霁有些尴尬,“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还装上清纯了。”池觅白他一眼,“脸都不红一下。”

原来是没有脸红的问题吗?

“这个我可以解释。”沈开霁说,“你摸我心跳。”

“……”池觅都不会对人说出这种话来,他却轻轻松松说出口,流利得像做过一百遍模拟真题。

沈开霁看她眼神感觉她把自己当变态了,才恍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把手腕伸出去,声音小了些,“摸这也行。”

“不要。”池觅往旁边走开,那里有家饰品店,她走了进去。

沈开霁跟在她身后,低着头解释:“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脸红,跟你说话我很紧张,只是看不出来。”

池觅正好拿起一个粉色发箍,顶上一边还有一个猫耳朵,递到他面前,“那你戴这个我看看。”

沈开霁眼神死,这个戴头上是不是太吸引人眼球了一点。

但他还是低下头,“我不知道怎么戴,帮我戴吧。”

又来了,这么会,还说没谈过。

池觅冷着脸,把发箍戴到了他头上,调整了一下角度。但调着调着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这猫耳朵太可爱了,好适合他。

靠得太近,沈开霁垂着眼打算不看她,但没忍住想着就看一眼,她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很甜。

注意到他一直盯着自己,池觅垮下脸来,不再调整,语气随便,“就这样吧,你就这样就戴着。”

“好。”沈开霁抬起头,两个小耳朵还跟着抖动。

池觅强忍住笑,周围的人都在看,他高出货架大半个头,店里任何角落的人都能看见他,但他的脸色还真是半点都没变。

这张冷脸配上粉色猫耳朵,违和感满满,但又让人想一直盯着看。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池觅问他。

“不要。”沈开霁一口回绝,看不见会比较快乐,他会忘记头顶的存在,他会无视周围人的视线,假装自己只是一根路过的胡萝卜。

池觅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到哪种程度会脸红,这样都能忍。

沈开霁就这样顶着两只猫耳朵跟着她身后把整个饰品店逛了个遍,最后池觅买下来的东西,只有他头上的这个。

“就当我送你的礼物。”池觅说。

“谢谢,我很喜欢。”沈开霁摸了摸猫耳朵,软乎乎的。

“说得还挺真诚。”池觅挑眉,看他动作觉得有点可爱,“那你喜欢的话,明天戴着去上课。”

“好。”沈开霁嘴快答应。

在店里他一直避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路过都低头快速走。走出店外,却一不小心通过门口的反光看见了自己的样子,顿时想一头栽进旁边卖炸串的油锅里。

池觅实时观察他的神情,他竟然说好,而且还是面不改色的。

走了一段路,她回头对跟在自己身后,还乖乖戴着发箍的人说:“明天不用真这样去上课,知道吗?”

上次徐久让他把酒喝完他就真喝完,她担心他真把她的话当真了。

“哦,好。”沈开霁说,“其实我一直在预想要怎么说服你收回那句话。”

一直在找机会开口,但总是很难找。

“你现在不想戴了也可以取下来。”

“你想让我戴着吗?”

池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你就戴着吧,挺可爱的。”

沈开霁也不挣扎了,她都说可爱了。

是在夸他吗,是在夸他吧,应该是在夸这个发箍吧。

“还有,”池觅开始数起他的第二个罪证,“你为什么只在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话说,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说话了?”

沈开霁:“因为我只想跟你说话。”

池觅突然反应过来谢珂大师给出的结论,和一个情况有出入。那天他们和司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怎么表达。

司良是男性,还是三十岁的男性,他们认识五年都没见过面,应该也不存在担心司良影响他钓鱼的情况。

果然是,误诊了吗。

她正想着,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呀!这不是沈家的小伙子吗,你竟然还来这种地方啊,哟哟,还是跟着小姑娘一起来的!”

池觅愣了下,看向对方,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精神头十足的阿姨,正笑眯眯地看着沈开霁以及他头上的发箍。

沈开霁喊了声:“林阿姨……”音调莫名有点飘。

林阿姨看向池觅,脸上笑开了花,“小姑娘真漂亮啊,你是小沈的同学吗?”

“啊,是的。林阿姨你好,我叫池觅。”池觅也笑起来跟人打招呼。

“池觅,小池啊,好好。”林阿姨拍了下沈开霁的背,一脸看儿子的表情,“小沈终于出息了,知道跟女孩玩了。你上次早上骑车是不是也去找小池玩了?你肯定听到我们喊你了是不是,跑那么快,好像怕我们逮着你把你皮剥了似的!”

池觅看到沈开霁皱起了眉,却不是平时那种看起来有距离感的神情,倒像是有些窘迫,很明显,他不擅长应付这样的阿姨。

“林阿姨,您来逛街啊?”池觅把阿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是啊是啊,刚在御苑那边吃完饭,吃太撑了,这不,过来消消食,顺便随便买点。”林阿姨把买的东西提起来给池觅看,还拿了一个橙子给她。

池觅收下,开心地道谢。

林阿姨强行往沈开霁手里也塞了一个,佯装生气,“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在怕生吗?你这样可是追不到女孩的!”

“哈哈哈阿姨您也太操心了。”池觅说,“谢谢您的橙子啦,我们先走了,有点晚了。”

沈开霁:“林阿姨再见。”

林阿姨瞪着沈开霁:“还真跟小时候一样,要走的时候倒是溜得快!”

说完又转成笑脸对着池觅:“小池啊,下次来家里玩啊。”

“好啊!”池觅一口答应下来,“拜拜阿姨。”

和阿姨分开后,池觅突然就笑个不停。

她终于懂了,沈开霁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冷。

他伪装出来的面孔吓唬同龄人倒是有一手,但这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邻居家阿姨可不吃他这一套,管他做出副多可怕的表情,都当他是小孩。

看到沈开霁被逼出真实的表情,池觅控制不住的想笑。

身旁的沈开霁很安静,池觅看他一眼,本来显可爱的发箍,此时更加倍凸显他的苦涩,“对不起,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懂你,林阿姨这样的人很难应付,但她人很好诶,还给我们橙子。”

“你喜欢吗,我的也给你。”

“真的吗?你是不是不喜欢橙子啊?”

“本来挺喜欢的,但就因为林阿姨特别喜欢,每次见面都碰见她买了橙子,每次见面都要硬塞给我一个,我就不喜欢了。”

池觅又想笑了,这是什么悲惨小故事,难以想象小沈开霁是怎么受林阿姨“迫害”的。

池觅接过他手里的橙子,又再次递给他,“那你当这个橙子是我给你的,你重新喜欢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