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雪撇了撇嘴,大概看了下狼归的伤势,抓伤和咬伤都挺深。
胸骨有裸露风险,肩胛骨被生生咬断。
但不致死。
不过看这出血量,再不救治就不好说了。
至于林果用骨刀插出的血洞,跟乔造成的伤一比,那就是擦破皮的对比。
巫雪手脚麻利的撒了药粉,有些药粉被鲜血浸湿冲走,不得已他又撒了一层,然后迅速用兽皮把伤口包扎好。
看了眼只剩一丁点儿的药粉,巫雪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
狼回的身份在草原狼族还是比较特殊的。
只要是生活在这个部落的族人,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他是狼火老祭祀家的幼崽,用林果的话来说,狼归属于是狼火老祭祀孙子的孙子,就是重孙。
兽人虽然还算比较长寿,但物竞天择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注定没办法正常老死。
寒季食物短缺,年年饿死的兽人比比皆是。
尤其是草原狼族并不像疾狼族一样,遇到极寒天气,还会跟着鸟族南迁。
他们会死守在自己的驻地上,用强壮的体魄和勇士精神去抵抗恶劣的天气和野兽的袭击。
狼归的父母和亚翁就在有一年寒季,部落被野兽围攻袭击的时候,为保部落的亚兽和幼崽而战死的。
那时候,狼归还在他亚父的肚子里。
他的亚父为保护部落的一个幼崽,挡住了野兽的攻击,当场身死。
死前把石刀递给了狼火祭司。
狼归是被老祭司生生从肚子里刨出来的。
在经历过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
一声羸弱的‘呜呜’声响起,给心衰的老祭司带来了生的希望,当场取了归的名字,盼望他唯一的孙子能平安归来。
结果却不尽如意。
那年寒季,草原狼族部落,伤亡惨重。
苦苦挨到寒季过后,当时的族长,也就是狼吠的父亲,带着年幼的狼吠,第一次放下勇士的尊严,向疾狼族求助。
那也是狼吠跟狼炎的第一次见面。
“老祭司,你慢点。”
狼吠和月还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就有族人扶着狼火老祭祀过来了。
老祭司的年龄已经很大了,灰发苍苍,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灰褐色的眼眸,脸上干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步履蹒跚,满身都是腐朽枯萎之相。
他激动的走近躺在地上的狼归身边。
跪卧在地上,看着他满身的血迹,颤抖的摸了摸他的脸,泪流满面,满眼心疼。
刚刚还对狼归鄙夷不喜的族人们,看到这一幕,满是不忍之色。
巫雪蹲下,轻声道:“老祭司,总把他放在地上也不好,早点带回去吧。”
老祭司却没动,他跪着转了一个方向。
“老祭祀,你快起来...”
狼吠和月看到老祭司的动作,赶忙上去去扶。
“不,不,让我说。”
“是我没管好崽子,他年级小不懂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代他受罚。”
老祭司不愿意起,狼吠和月也不敢站着,都跟着跪了下来。
其他族人见状,也莫名跟着跪下。
火光和月光照耀下,峰他们一行人突兀的站在帐篷前的空地上。
左右看看自己的同伴,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啊,这是?
峰却忍不住皱眉,看到这个情况,他忍不住想起林果在幼崽园说过的故事。
道德绑架。
但他潜意识的又觉得,这个诚恳道歉的老亚兽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心疼自家崽子。
可是。
谁不心疼自己家的崽子呢?
林果无故遭袭,不心疼,不气愤?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兽人的错。
狼吠和月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能因为老祭祀一家对部落的付出,就枉顾狼归对别人的伤害。
奖是奖,罚是罚。
怎么能混作一团。
部落一直都有赡养老幼的自觉,何况狼归还是勇士遗孤。
月对于这一块一直看的很重要,部落里不管有了什么好东西,哪怕自己没有,他也会先送一份到老祭祀的帐篷里。
只是狼归不知道是缺乏亲生父亲的陪伴和教育,还是什么原因。
自从懂事儿以后,行为举止愈发的阴郁和怪异。
其他幼崽都不敢跟他玩儿。
他霸道的抢夺别人东西时,别人都不敢出声。
只是被老祭祀知道后,他都会带着东西牵着他,亲自去人家家里道歉。
老人是诚恳的,崽子却是屡教不改。
月尝试过亲自教导狼归,也让自己崽子跟他接触过,但几乎没什么正面反馈,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随着他年岁越来越大,老祭祀的身体越来越差,对他的约束力就越来越弱。
狼归胡作非为的事件也越来越大,部落里的族人对他也就越来越厌恶。
月和狼吠斟酌道:“老祭祀,不是你的错,这事我们会处理的,你先带狼归回去吧。”
“是啊,晚上太冷了,一直躺在地上,吹病了伤就更难好了。”
老祭祀迟疑了一下。
最后,还是狼归的身体健康占据了上方。
他本就不是足月的正常出生,小时候更是体弱多病。
好不容易养大成现在模样,现在受了这样重的伤,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
他心累的任由族人扶起,抬着狼归送他们回了帐篷。
狼吠这边只能跟峰另谈补偿之事。
虽然林果可能不需要,但伤害已成,总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
狼归伤成那样,也算咎由自取。
指望他拖着病体来赎罪道歉肯定是不现实。
当然也不可能让,为部落奉献了一辈子的老祭祀来承担罪责。
那么,这件事情的责任,就只能由族长来承担。
林果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谈的。
只知道他带伤期间,所有吃食突然变得很精细,然后就是,草原狼族部落里见到他的狼兽人们都带着愧疚和心疼。
愧疚林果能理解,只是心疼是什么鬼?
他们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心疼他。
给林果的感觉,更像是因为他而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心疼,又拿他没办法的那种,扭曲的情绪。
林果没管他们奇怪的心思。
他忙的很。
按照原来的计划,白天去打菰米找茭白,下午摘棉花。
竹排没有,只收集岸边,就会有很多空闲,他带着一脸青紫的指印,在部落巡视的范围内到处闲逛,找能吃的食物。
另外跟月说了自己需要什么东西,就没在管了。
以月他们对林果的愧疚,都不用他催促,也会尽心尽力去达成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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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忙着过小年去了,更新的有点晚,十分抱歉,只有一章,看了早点睡,各位小夜猫们,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