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将一个灯笼椒切成一粒粒的, 加了一点葱蒜, 混合着切好的肉丁, 然后加盐调好味道用陶盘简单翻炒了一下, 这是第一份馅料,因为不清楚怎样的馅料做出来的酿大肠更好吃, 陈启打算试验多几个方案。
第二份馅料陈启让卡洛将肉丁捣碎成肉沫,混合了切碎的卷心菜, 加了一点米浆果进去翻炒好后再盛出来。第三份里还加了土豆, 陈启将能想到的馅料的做法都弄了一遍, 竟然让他做出了五六份不同的馅料出来, 只是所有馅料的主要原料都是肉,有新鲜猎回来的豚龙肉,还有昨天的羚龙肉,还有冬季前腌制的各种腌肉。
馅料弄完就要进入酿制的工作了,调制馅料其他人只能打下手,开始酿制倒是一人拿了一段大肠, 陈启还给每人都分了一盘不一样的馅料, 让他们按照自己的示范进行制作。
陈启先用一根根须线绑住大肠的一端,然后开始将馅料往大肠里面灌进去, 大概灌到七八成左右, 然后将大肠的另一端开口也绑上, 这样酿大肠就做好了。制作过程简单方便,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陈启看着已经酿制好的大肠不禁感叹了一句。
陈启用的是火炕边的灶台煮的, 将大肠放进锅中,大肠比较大,陈启怕放得太满不容易煮熟,一个锅只放进了两根,加水没过大肠,盖上盖子开始熬煮,待水煮干后再将已经膨胀起来的大肠稍微煎了一下,直到煎得表面金黄才盛出来。
将剑角刀洗干净,在开水里稍微烫了下杀菌,然后将绑着大肠的根须线划断,将圆滚滚的金黄色的大肠切成一块块,整整齐齐码在陶碗里,一根大肠就装了满满两大陶碗。
因为考虑到要用水蒸煮,馅料陈启特意调制得比较咸,这会儿试吃了一块,味道倒是刚刚好。
“怎么样?好吃吗?”闻到香味的时候卡洛就已经忍不住了,但一想到材料是豚龙的大肠,被香味引诱得蠢蠢欲动的心还是按捺了下来,看到陈启吃了一块,这才开口问。
陈启对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另一碗装满切好的大肠的陶碗递给阿黎,他则从自己面前的陶碗里夹出一小碗,递给一旁早就分好豆子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阿景。
阿景以前饿狠了连树皮都吃过,对于豚龙的大肠并没有任何的抵触心理,欢喜地接过陈启递过来的陶碗,用筷子夹了一块塞进口中。这是加了米浆果的肉沫卷心菜馅料,大肠经过几轮清洗并没有味道,一口咬下去还有一股米香味,加了卷心菜也不会觉得腻。
阿景囫囵咀嚼了几下就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难得带上了笑意,用筷子夹起一块又开吃起来。
陈启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笑骂道:“吃那么急做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食,多咀嚼几下再咽下去才有助于消化。”
阿景吞咽食物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果然细细咀嚼完后才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完了还对陈启说:“好吃。”
“刚吃完晚饭,即使好吃也不能吃太多,别撑坏肚子了。”
阿景乖巧地点头答应,打算将陈启给他盛的酿大肠都吃完了就不吃了,有小半碗呢,慢慢吃的话也能吃很久。阿景心里盘算着。
陈启给阿泽和阿克也盛了小半碗,阿黎和阿彰早就自己动手吃上了,只有卡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闻着香味又不敢尝试一脸焦躁的模样。
阿克夹了一块凑到卡洛唇边,“我尝过了,没有奇怪的味道,里面的馅料倒是挺香的,你吃一点试试。”
卡洛还是有点踌躇,但看其他人都吃得很香的样子,咬咬牙,将心里的那一点抵触压下,张嘴咬了一小口,别说,还真的挺好吃的。卡洛一口将阿克递过来的那块酿大肠吃进口中一边想道,还不忘幽怨地瞥了陈启一眼。
毕竟都是吃过晚饭的,两条做好的酿大肠吃完后陈启也没打算再煮了,这么一顿弄下来已经到了深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各自休息了,睡前陈启照旧给阿景讲了一个安徒生童话,其他兽人则窝在兽皮被窝里支起耳朵听着。自从给阿景说过一次睡前故事后,这已经成了每天的必备节目。
第二天又是一个月无日,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气温感觉都下降了好几度,看这天气随时都要来一场暴风雪似的,陈启也不建议阿彰他们继续去狩猎了。
早上将昨天酿好却没有煮的大肠都煮了当早餐,昨天阿黎给陈启打过下手,早上的早餐他自己就能做好了,味道和陈启做出来的相差也不远。
吃过早餐后果然下起了雪,倒是没有刮风,陈启让阿泽去原来的家里将做好的桌子搬过来当书桌。入冬后陈启就做了一套家具,用胶果黏了一个桌子和几个椅子,因为胶果干得太慢,便放在原来的房子里慢慢晾干,现在已经晾了快一个月了,应该可以使用了。
将大厅的一角清理出来摆上桌子和椅子,椅子并没有靠背,都是简单的一个圆墩粘着三个脚架。
几个第一次见到家具的兽人都对这东西很是好奇,陈启示意他们可以坐在椅子上,还细心地给他们示范了一次。下暴雪的日子不需要外出,家里的事情也并不忙,陈启打算让几人继续练字。
昨天足足采摘了六大袋胶树叶,阿克一个人就搬回来了四袋,陈启取出一沓树叶,叶子很厚,表面的叶纹略显粗糙,用羽毛笔写的话效果可能不太好,陈启便将已经做好的毛笔拿了出来,每人发了一支。
将浓稠的染果液调和好,之前做了几个木制的小碟子,这会儿刚好一人一个,往里面倒满黑色的染果液,陈启先自己用毛笔在树叶上写了一串字试试效果,虽然字迹依然丑得无法直视,但不得不说这种胶树叶的质感和纸张真的很像,陈启每人给了几片树叶,“你们先试试用这些树叶复习一下昨天学会的字,将你们面前的染果液写完后我再教你们新的字。”
几人应了一声,陈启教他们握毛笔的姿势,几人便开始认真练了起来。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火堆时不时响起的噼啪声。
午饭过后突然开始刮起了大风。蝗龙窗户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坐在室内就能听到外面的呼呼声,陈启看了看屋顶,真怕这风会将整个屋顶给掀翻了。
“没事的。”阿泽看出陈启的不安,拍了拍他的手,“这个房子建得很结实。”
陈启点点头,他是南方人,长那么大连看见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么大的暴风雪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依然不安,但看到阿泽在身边一直躁动的心还是平静了下来。
下午其他人将属于自己的染果液写完后,陈启给他们发了之前做好的沙盘,用木棍在沙盘上练字,写完后用手抹平就能一直重复使用,比那些越用越少的胶树叶方便多了。
学习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陈启虽然嫌弃自己的毛笔字写得不好看,但练了一上午他就有点受不了了,在其他人一遍遍地重复写着那几个名字的时候他跑去翻出几条番薯,在火堆边扒拉出一些已经温凉的炭,将番薯埋进炭中,然后在上面再放上一些已经烧红的炭火,开始烤番薯。
强风偶尔会夹着一些雪花强行冲开厚重的兽皮门帘闯进来,突然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陈启打了个哆嗦,陈启第一次后悔没有给新家弄一扇木门。现在要建木门只怕要等暴风雪停了才能弄了,陈启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柴将火烧得更旺些,找了几块厚重的木头将兽皮门帘压实,不让风轻易将它吹开。
“陈启。”
站在窗户边看雪的陈启正在出神,听到有人喊他连忙回头,正好看见阿泽走过来。陈启笑了笑,问:“怎么了?”
阿泽目光扫了一眼窗户外白茫茫的雪原,之前清理好的院子再次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我已经学会写大家的名字了,你教我新的字吧。”
陈启有点诧异,“那你写一次给我看看吧。”
阿泽点点头,两人走到桌边,阿泽坐下来,拿了一片新的树叶,用毛笔一笔一划地将大家的名字写在上面,陈启俯下身子看了看,发现连小狼崽子的名字都被写上了。
“阿泽,你真厉害。”陈启夸赞道,这学写字才多久?昨天阿泽还去狩猎了一天根本没时间练习,现在写出来的字体不但比陈启写的好看,而且作为一个初学者这些名字已经算是挺复杂的了,阿泽一连写下来竟然一个都没有出错。
听到陈启的夸赞,阿泽耳尖微红,抿着唇笑了笑。
陈启在一片树叶上写下一串简单的阿拉伯数字0到9,然后给阿泽解释了一遍,兽人们虽然不懂文字,但是文字所表达的意思他们倒是能理解的,陈启只是说了一遍阿泽就懂了。
趁着阿泽练习的时候,陈启去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发现除了卡洛和阿景外,其他人已经能熟练地写下所有人的名字了,并且将字打乱也能分辨出每个字的读音和意思。
陈启一一教了他们简单的阿拉伯数字,看其他人都沉浸在练字中,估算了一下烤番薯应该已经好了,便拿了一根木棍去火堆边翻找。
“陈启,你竟然一个人偷吃。”闻到烤番薯的香味,卡洛甩了甩写得有点酸软的手,不满地嘟嚷道。
陈启嘻嘻地笑了笑,将手上的一条还烫手的烤番薯直接往卡洛那边扔去,卡洛连忙放下写字的木棍,手忙脚乱的接住,结果被烫得嗷叫了一声。
“写了大半天了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个下午茶再继续?”陈启将所有烤番薯都翻了出来堆到一边,自己拿起一条掰成两半,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橙黄色番薯肉,咬了一口,冬季放久了的番薯甜滋滋的,陈启一边满足地吃着一边对着那几个坐在桌边的人说。
桌边的几人对视了一眼,通通放下手中的东西凑到火堆边,一人拿起一条热乎乎的烤番薯吃了起来,热腾腾的番薯入口,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感觉暖洋洋起来。
“阿泽,给你。”陈启将掰了一半的烤番薯递给坐到自己旁边的阿泽,阿泽笑了笑,接过来剥开烤得有点焦的番薯皮吃了一口。
吃完后所有人开始继续练字,陈启则开始捣鼓接下来应该怎么教他们识字。
小学时候刚学识字的记忆陈启早就忘光了,陈启也想像古人那样从三字经和千字文之类的教起,但三字经只会人之初,千字文只记得天地玄黄,无奈,只能放弃。
陈启没有教人的经验,也不太清楚怎样能够让别人不至于觉得学习乏味,想了想觉得兽人们既然那么喜欢听他讲故事,那么就从故事里的字开始教好了,幸好这几个兽人学生对于学习都抱有很大的热情,也足够聪明,这才能让陈启这个半吊子老师随意折腾。
陈启将第一次给他们讲的那个人鱼的故事用胶树叶简单地记录下来,只是为了认字,所以只写了个故事梗概,中间还写错了好几个字,最后写完只能再誊抄一遍,故事虽然不长,却也足足写满了两片胶树叶。
今天已经教过新的阿拉伯数字,所以也不打算再教其他新东西,将两片写好故事的胶树叶收好,陈启也拿起笔继续练习毛笔字。
暴风雪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依然没有停的迹象,风倒是少了很多,屋顶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积雪,陈启担心屋顶会被压塌,让阿泽将屋顶的积雪清理下来,这时候陈启才知道兽人们是没有清理积雪的习惯的。
“屋顶的积雪就那样积满一个冬季,你们也不怕房子被压塌吗?”陈启满头黑线地反问。
几人沉默了一下,阿彰问:“积雪不清理为什么会压塌房子?”他只知道部落里每到冬季都会有几家的房子毁掉,一直以为是胶果液的粘性失效的原因,倒是从来没考虑过积雪的问题。
“当然,雪也是有重量的,趁着雪还没有冻结实,先将屋顶的积雪清理好吧。”陈启扶额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分头去给他们的新房子清理积雪去了,要知道他们的新房子刚建成,胶果都还没完全干透,可不能因为没有清理积雪而被弄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