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刚刚苏醒,大部分时间还是有些昏沉,且内伤虽已痊愈,可因为卧床太久,看见床就浑身难受,这两日一直在净室打坐调息。
白木希派人打了新的牌匾,将白柳山庄的牌子挂了上去。
白木希看着崭新的牌匾,心里一阵欢喜,又有些遗憾:“可惜这个名字里没有齐铭。”
柳初云无情戳破他:“别遗憾,他就是嫌难听,才死活不要加自己的名字。”
白木希不可置信:“……真的?”
柳初云和顾音歆两个姑娘笑嘻嘻道:“不然咱们说叫希铭山庄和白齐山庄时,他那么抗拒呢?”
“当初叫白柳记的时候,那家伙就一脸敷衍。”
白木希顿时十分窝火,那混蛋居然还一脸真挚夸自己会起名字,说白柳山庄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
就在他撸起袖子准备去找齐铭麻烦时,小鱼急匆匆过来,手里捧什么,来到跟前对白木希道:“公子,□□阁的天华阁主,赤云堂的吴堂主,千鹤门的荀门主送来拜贴,说是想登门拜访齐庄主。”
这几位都是十分支持白柳记生意的大主顾,听到齐铭死而复生,还歇在白木希买下的庄子的消息后,庆幸自己当初和白老板交好,便率先送来了拜贴。
白木希接过帖子,微微蹙眉,不知道这是吉兆还是凶兆。
没半天,又送来七八封,通通是洛城的大小门派掌门想拜访齐铭的帖子。
白木希捧着这些帖子,忧心忡忡的去净室找齐铭。
齐铭这几日恢复得不错,精神好了很多,正准备出去透透气,就见白木希捧着一堆帖子,如临大敌的找过来,将帖子朝他面前一堆,问怎么办。
齐铭不解,拿起帖子翻了翻,明白过来。
白木希盯着他:“怎么办?”
齐铭坐在椅子上,懒懒道:“他们有什么好见的,你替我回了就成。”
白木希:“问题是怎么回呀!”
这些都是在洛城有身份地位的门派掌门,一句话说错得罪了怎么办。
齐铭却不以为意:“嗯……你就说我大病初愈,精神不济,不便接待各位,有什么事儿过来年再说吧。”
白木希不太放心:“这样说好吗,这种语气会不会让他们觉得咱们瞧不起他们。”
齐铭眯着眼睛看了看他,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白木希顿时来气:“笑什么!”
齐铭懒洋洋道:“按往常来说,这种语气对他们算客气了。”
白木希舌头磕绊了一下:“你以前都是怎么回的?”
齐铭回的干净果断:“没空。”
白木希一愣,随即‘噗嗤’的笑出声:“你这人,不过没想到你苏醒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应该是你送出去那封帖子漏出的风声吧。”
齐铭不在意这个:“无所谓,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通缉犯,知道就知道了,以后来贴一律这么回就是。”
白木希搂着拜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眯起眼睛看着齐铭:“你架子这么大的吗?”
齐铭狡黠一笑:“我架子多大,等你回了拜帖就知道了。”
白木希将信将疑,但还是乖乖把拜帖一一回了,措辞挑的更客气一些,只是端秀清新的笔迹一看就不是齐铭亲笔。
既然齐铭不在乎此事,白木希也就正好给徐飞去了一封信,告知他齐铭已苏醒,安然无恙的消息。
这几封回帖刚送出去,又有数封拜帖进来,白木希都按照之前写的话,规规矩矩的一一回复。
另一边,被齐铭晾在后门门口的几个无赖快坚持不住了,已经三天了,一滴水未进,一口饭没吃,饿的他们头昏眼花饥不择食,都开始四处扒拉野草果腹。
但不敢离开,也不敢进去。
齐铭的规矩洛城人大都知晓,得罪了他向来没好果子吃,留在这里再饿上两三天,说不定白老板一个心软就放了他们,若是私自离去,只怕不用一个时辰就要横尸野外了。
他们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卖脂粉的老板,被他们欺负了这么久,怎会身后突然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齐铭。
于是白日夜里就盼着白木希等人会路过后门一趟,好让他们有个弥补道歉的机会。
可白木希一个庄主,怎么会没事去后门转悠,尤其明知那里有讨人厌的家伙,至于两位大小姐,更是不理不睬,几个人最后饿的没辙,看到个下人就跪下狂磕头,求他们给齐铭带个话,放几人一条活路。
可三天过去了,后门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倒是前庄突然热闹起来。
白木希将帖子回过后的第二天下午,一辆又一辆披红挂彩的礼车热热闹闹的拉进了白柳山庄。
他们送给齐铭的拜帖,却由白木希回帖,这二人关系众人稍一琢磨就琢磨出了个大概,登时马不停蹄的购置了许多礼物,当做年货送去白柳山庄。
送给齐庄主和白老板。
虽然木石山庄已经盖头换脸,但齐铭被人叫了十多年的齐庄主,大家思量在三,琢磨着齐铭那捉摸不定的脾气,还是不好轻易改口。
说是送的年货,不是吃的,也不是用的,而是一车车让人眼花缭乱的古玩珍宝,布帛丝绸等物件,比白木希自己家买的都好上数倍,甚至还有几匹英俊不凡的高头大马,头戴红花被牵进山庄,恭恭敬敬的交给小鱼。
众人在几十辆礼车间转来转去,看花了眼。
待秋楚将礼单整理好送上来时,白木希吓了一大跳,乍一看这满院子红彤彤的礼车,还以为是谁来求娶齐铭了。
齐铭今日精神好,没在净室打坐,自然也看到了这浩浩荡荡的场面。
白木希犹豫不决:“这个……收吗?”
齐铭笑了笑:“都送上门了,你再给人送回去,那才是得罪人呢。”
他脸上在笑,可笑意并未浸染眼底,白木希敏感的察觉到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追着他问:“收了不就欠人家的人情了吗,你要是不想欠这个人情,还不如送回去,得罪就得罪了。”
齐铭回到厅里坐下,笑道:“这会儿你不怕得罪人了?”
白木希却道:“这不一样,说了不便拜访却还送礼上门,这不是逼着咱们欠他人情?哪有这样的道理。”
齐铭顺手倒了杯茶,递给白木希,道:“收下吧,你今天不收,他们还要想办法上门。”
白木希不解:“为何?”
齐铭沉默片刻,轻舒口气道:“因为怕我追究卓然灭庄时的事情。”
齐铭的木石山庄虽然论人数不如城中几个大派,但靠着刀□□声,曾经是洛城地位最高的势力,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其他门派都自然而然的受到这个名头或多或少的荫蔽。
卓然和唐静石联手灭庄时,齐铭被他们困在地牢,这期间齐铭的兄弟们曾暗地里冒死向外面传过数条讯息求救,均石沉大海。
与齐铭交好的一些掌门自然是收到了,但眼看木石山庄大局已定,大约是出于明哲保身等目的,不愿意招惹唐静石和卓然,因此保持了沉默。
后来齐铭回到洛城寻仇时,他们曾试图联系齐铭以做弥补,但齐铭一副要将所有人拖进地狱的狂态,并没有理会他们,所以这些人理所应当的认为齐铭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谁曾想他不但活了,还好端端的坐在山庄里,给几个无赖发亲笔帖。
齐铭的性格捉摸不定,面对江湖事向来出手狠辣不留情面,这些掌门当年做的那些事虽不为过,但以江湖道义来说实在难看,甚至有几分隔岸观火见死不救的意味。
他们毫不怀疑齐铭的实力,刀□□号可以托起一个木石山庄,也同样可以托起一个白柳山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坐镇山庄的人,待齐铭来日卷土重来要秋后算账时,他们这些门派只怕没有一个可以幸免。
惴惴不安时,他们甚至冒出一个想法,想联手剿灭齐铭,可齐铭顶多是在报仇是殃及了一些围观的池鱼,可这江湖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你敢围观,就别怕被波及。
除此之外,齐铭并没有对各大门派的人下手。
奈何师出无名,若贸然围剿齐铭,一来齐铭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过硬的人脉,只因相隔遥远,灭庄之事被卓然瞒的很好,他们无从得知罢了,若如今正儿八经的群起杀之,别说齐铭的朋友们会出手,只怕武林同盟会也不会坐视不理。
二来想想曾经试图这样做的那些门派的下场,众人还是收起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乖乖送上厚礼,以求刀神见谅。
过去的事,齐铭不太想提,然而见白木希面露担忧,便简略的与他说了一些,白木希明白后更不想收礼了,这让他觉得恶心。
齐铭笑笑:“收下吧,我本没想过与他们算账,收下给他们个安心也好,省的过年时再来打扰。”
他既然如此说,白木希不再坚持,让小鱼将礼车送进庄内。
收完礼后,知道内情的人松了口气,有些对当年之事不甚了解的门派就壮着胆子再度求见,齐铭这几天心情好,便在前厅接见了一些前来拜访的掌门。
说是接见,那态度在白木希看来也是爱答不理,敷衍至极,不过这些掌门不在乎,刀神嘛,本来脾气就臭,听说连拒了许多名门正派的大佬后,居然接见了他们这些势力不大的小掌门,顿时觉得荣幸之至。
道日后在洛城,还请刀神多多拂照。
与白柳记交好的赤云堂吴堂主,仗着与白木希的关系,送了二次礼,结果前门挤满了进不去,礼车便走了后门,正好瞧见那几个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无赖。
送过礼后,吴堂主多问了一句:“后门那几个人是如何得罪齐庄主了?”
齐铭淡淡一笑:“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罢了。”
吴堂主借机道:“既如此,这些不入眼的东西整日守在后门也是在碍眼,要不要在下帮您个忙,料理了他们。”
齐铭眼珠一动,笑道:“那就有劳吴堂主了。”
吴堂主一拍胸脯:“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