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齐铭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认命的把地铺重新卷起来。
白木希刚才还十分委屈的神情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脸开心的滚到床里去,给齐铭让开好大一片位置。
齐铭心中冷笑,装什么,后半夜还不都是你的?
毫无自觉的白木希,还暗暗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老老实实的睡觉绝对不能乱翻腾了。
可这玩意儿也不是他想控制便可以控制住的,两人睡着没一会儿,白木希就开始迷迷糊糊的朝齐铭的方向拱过去,一个热乎乎的身体再度贴上他的手臂。
齐铭已经认命了,随便他折腾,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是这一觉越睡越沉,梦中就好似始终被千斤巨石压在头顶,他拼命拼命的才能将巨石举起,以免松手将自己砸死。
待实在受不了时,齐铭猛然睁开眼,就发现是白木希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压得自己呼吸困难。
齐铭:“……”
齐铭默默地将白木希脑袋挪走,翻了个身,面朝床外,白木希睡得沉,脑袋被挪开也不后退,干脆贴着他的肩膀往下滑,最后额头贴上他的后背,继续呼呼大睡。
待第二天齐铭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侧躺在床的最边沿了,好似某些小话本里说的高人睡绳子一样,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结果临近早晨时,白木希大字型躺在床上睡得不□□稳,原本曲着的一条腿一伸。
“咚”的一声闷响。
齐铭一只手撑着地面,险险正脸着地。
白木希被声音惊醒,忙坐起来,睡意惺忪的看着半个身子险些掉下床的齐铭,鼻音浓重的问:“你怎么了?”
怎么睡着睡着滚下床了?
齐铭手臂撑地一用力,整个人站了起来,整整衣领,头也不回的去院子里了。
白木希挠挠头,眼睛困得睁不开,见外面天色微亮,便继续躺下补觉。
预定的方法让珍珠膏贩售的压力少了一些,并与此同时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收获。
有不少前期在柳初云在这边询问过但没有支付定金的客人,大都知道第二批到货二十盒左右,柳初云对此并没有什么隐瞒,他们便称回去考虑考虑。
有的回去就忘在脑后了。
有的回去是真的在考虑,而一些考虑过后当真有些心动并决定等待现货到达再看看的人,听说这边货到了,便上门又来问了一嘴。
一问,发现就剩十盒了。
再定还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于是心急的客人干脆直接出钱买上一两盒回去用着。
如此一来,不过七八天,除掉白木希给自己和齐铭留下的一盒,手里的九盒现货便又没有了。
柳初云赌博一般狠心扔进去的六百两银子,很快就回了本钱,这让二人精神一振,觉着在他们目前还没有铺子的情况下,预付定金的法子可行。
不过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们。
客人反馈。
这款珍珠膏最神奇的疗效,在于它对疤痕有极好的修复作用,这极好的程度,据柳初云切身体会,市面上没有任何一款祛疤的面脂能达到如此功效。
其次才是补水润肌祛黑除斑等。
而来此购买的客人们,大都是些小门户的千金,像柳初云这样有大片伤疤的人少之又少,更多买回去是为了保养皮肤,如此一来,珍珠膏的功效便大打折扣,与一些造价昂贵但护肤效果也不错的面脂类相比,便只占了个价格便宜的优势。
这么算计下来,柳初云与白木希都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不过这个问题目前来看倒在其次,赶紧维持正常资金运转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由于定金只收五两,第二批收到的定金数量只有十几盒,统共连一百两都超不过,这个价格是完全请不动商队再跑一趟的,柳初云赶忙将那收回的六百两本金重新拿回来投入使用,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没有些本钱,真是步步维艰呐。”书房里,白木希一边用算盘算账,一边与柳初云感慨。
如今材料用完了,西屋又空了下来。
柳初云想:“不如直接将这六百两当做本金周转吧,待回头净利超过了这个价格,再还给我不迟,否则单凭定金,我们短期内很难周转过来。”
白木希为难的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
柳初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愁眉苦脸了,咱们的生意如今越做越好了,只是底子太薄一时显得寒酸而已,这该是幸福的苦恼才对。”
白木希笑了笑,她说的不错,即便只是这样二十盒二十盒的卖,也早晚能攒够一笔不小的钱了。
这次碰巧商队收到了一个大单子,途经南海,于是这次老板很爽快的就接下了他们这个七百两的货单。
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了,小鱼按照白木希的吩咐,将晚上要吃的食材准备好,等他回来下厨。
齐铭在院子里用水壶浇那颗移过来的桃树,桃树的叶子郁郁葱葱,花骨朵冒了好些,眼瞅着要开花了。
踏进院子里,累了一天的白木希心情平静下来,乐呵呵的招呼了齐铭一声,便去厨房做饭。
齐铭应了一声,但并不想过去,过去就要吃饭,吃了饭就该睡觉,睡觉就得去床上。
想起昨晚的经历齐铭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原本就没有光亮的人生更加灰暗。
时至深夜,家家户户熄了灯,打更的锣声在街道上悠悠徘徊。
睡着不过半个时辰,白木希再度像八爪鱼样缠了上来,他睡觉特别喜欢搂着什么,以前有被子的时候是搂被子,如今床上有了齐铭,他就不搂被子了。
齐铭睁着眼睛看床顶,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白木希捂热乎了,便伸手把缠在身上的手脚拆下来。
他拽的力道许是有些大,脸埋在他颈子旁睡得很香的白木希发出不满的哼唧声,鼻音浓重,仿佛在撒娇,齐铭动作顿了顿,不由自主的放轻,将人轻轻推到床里去。
白木希迷迷糊糊地在床里打了个滚,又滚回来,重新缠上齐铭的腰,他觉得齐铭肩宽腰窄,劲瘦有力,特别好搂。
他不光搂,还要蹭,脸在齐铭后背上乱蹭一团,蹭的头发凌乱不堪。
梦里不知梦到什么好东西,竟还吧唧嘴。
齐铭忍无可忍,再度将白木希的手脚全数拽下来,翻过身,将人用被子裹住,困在怀中。
被棉被和有力的双臂牢牢困住,白木希瞬间安全感暴增,顿时老实了,脸埋在齐铭胸口沉沉睡去。
齐铭也总算能安稳的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后半夜,白木希都一动不动,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窝在齐铭怀中,热的像个暖炉一样,舒服极了。
静谧的院子里,忽然传来‘噗’的一声轻响,很轻,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黑暗中,齐铭缓缓睁开眼。
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动静。
齐铭松开怀里卷饼一样的白木希,坐起身,细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朝西屋去了。
他一转脸,见白木希还窝在被子里睡得一脸幸福,便伸手捏住白木希的鼻子,过一会儿,把人成功憋醒。
白木希睡意惺忪的挣脱他的手指,不满的嘟囔:“干嘛?”
齐铭神色清明,淡淡道:“有人来了。”
白木希脑子一团浆糊,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人来了?客人吗?”
齐铭冷笑一声,起身出去,他刻意放轻脚步后,走在地上,竟一点声音都听不出来。
他打开门,视线朝西屋看去,就见一个小小黑黑的身影,正站在西屋门前鼓捣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西屋的门就被打开了。
齐铭挑了挑眉,他料到又是贼,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小的贼,个头比小鱼还要矮一头。
小孩儿偷偷摸摸的进了西屋,在屋里轻手轻脚的摸索好一会儿,接着为难的站在书桌前,大约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不甘心离开,站了一会儿,冥冥中感觉有点不对劲,好似有人在盯着他,于是警惕的扭头朝门口一看。
一个高大的黑漆漆的身影就背对着月光,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啊!!!!!!!”一声无比惊恐仿佛见了鬼一样的尖叫响彻屋顶。
还在床上打盹的白木希吓了一跳,忙趿拉着鞋子跑出来,另一边的小鱼也被惊醒,过来跟着他一起冲向西屋。
刚到门口,就看到齐铭站在屋里,手中拎了个小孩,姿势像拎着个小鸡崽子,小鸡崽还不住地扑腾,拼命想从齐铭的手中挣脱出来。
可她的力气哪里是齐铭的对手。
白木希起初以为是贼,还紧张了一番,看到是个小孩子,瞬间松懈下来,倒是小鱼机灵,赶忙回头把门关上。
‘碰’的一声,西屋的门被反锁了,小鸡崽子见彻底跑不掉了,这才停止了挣扎,还是被齐铭拎着,瘦小的瑟瑟发抖。
白木希朝齐铭摆摆手,让他把这孩子松开。
小孩儿一被松开,嗖的钻到角落里去,一脸惊恐地瞪着白木希。
白木希温声对她说道:“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也不会送你去官府的。”
小孩儿愣了愣。
白木希蹲下来看着她:“你,你多大了?”
小孩儿停了一会儿,低声道:“十二岁。”
白木希轻声问:“你来找什么?”
小孩儿弱弱的回答:“找,找珍珠膏,治脸。”
她怯怯的抬起头,这时小鱼正好端着烛台走过来,烛光映照下,这孩子脸上竟有大半边脸都是严重的烫伤疤痕。
作者有话要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