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桶金

赏花宴那日, 宋菽原本想叫宋阿南一起去,这些日子他光顾着忙, 两人住一间屋子里也未见得能好好说话。可宋阿南不去, 倒是三娘六娘有些兴趣, 宋菽便带上了他们,还有仍然住在他们家的严卓, 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宴会的名目虽是赏花,可邀请的多是各家族未婚的年轻男女, 实际上更像是一场集体相亲。为了这些小娘子小郎君们方便认识,宴会的规矩不重,男女都在一个园子里,可自由地赏花吃东西。

严卓去找认识的朋友了, 没跟他们一起, 他们三人一起踏进园子的门。三娘和六娘今天都着意打扮了,穿了新做的衣裳,用的也都是时兴料子。三娘一袭粉色襦裙, 六娘则是嫩黄色的,明媚娇艳,一点不比这园中的贵族小姐差。

“阿兄,那是什么花?”六娘指着一盆红色的花问。

“牡丹?也可能是芍药。”宋菽说, 他对花没什么研究,不敢确定。

“这里的花可真多。”三娘说。

“这儿的花还不算多, 恒州城郊有座皇家园林,里面有湖泊和假山, 还有数不清的珍奇花草,那才叫美不胜收。”谢婉说,跟三娘六娘互相见了礼,又与宋菽问好,“可惜那园子如今是节度使的,节度使节俭,鲜少办宴会,难有机会进去。”

三娘六娘也都与谢婉见过,寒暄几句后,谢婉让宋菽晚些时候去找她,便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园子里花卉众多,走几步便是一景。园子旁的水榭里则准备了餐食,也不拘什么时候,想吃了便可坐下吃些。

宋菽往水榭走,还没进去,便见到一个常来他火锅店的小娘子,正在教同伴怎么涮火锅。另一桌有两个小郎君则从水榭中的侍从那里,拿来两根盐水棒冰。

“这东西是冰的。”

“这形状是怎么做出来的?谢家还真是有心思,夏日吃这冰冰凉凉的东西最好,还有点咸味呢!”

“我怎么觉得是甜味!”

“这东西不是谢家弄的,跟那火锅一样,是那个姓宋的农家子弄出来的。”

“你们在吃什么?我也来一根!”

宋菽多方打听,最后果然在恒州城里找到了硝石。

硝石能快速吸收水中的热量,使水凝结成冰,有了冰这各种冷饮自然就不成问题了。盐水棒冰做起来很容易,放水、盐、糖和淀粉便能做成,宋菽找工匠打了许多棒冰的模具,把调好的盐水倒进去,再放进堆了冰块的地窖里便可。

六娘拉着三娘不知去哪儿看花了,宋菽离开水榭,走了没几步便有谢婉的侍女来请。宋菽跟她进到水榭后头的一间亭子里,谢婉身旁还坐着一个跟宋菽年龄相仿的少年郎。

“四郎,这是我表弟沈清,便是沈二郎了。”谢婉说。

宋菽忙道幸会,对方却只草草拱手了事。

“你便是宋四郎?”沈清上上下下打量了宋菽一番,“看起来挺普通的,那火锅和棒冰真是你想出来的?”

“沈二!”谢婉拽他袖子,低声呵斥了一句。

“婉儿今天那火锅我吃了,改日我便让家里的厨子给你做,保管好吃!”沈清又对谢婉道,那双眼睛一看到谢婉,立刻鲜活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没大没小,叫表姐。”谢婉却毫不领情,转头又对宋菽道,“我这表弟自小在家被宠坏了,四郎别见怪。”

宋菽摆摆手,心里憋着笑。

那个沈二郎还是孩子心性,心里想的什么全写在脸上。谢婉在宋菽面前从来不端小姐架子,一开始喊他宋掌柜,后来是宋四郎,再熟识些后便直接喊四郎了。

宋菽比她小一些,她怕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当弟弟一样。

可这称呼听在沈清耳里,大概就有些刺耳了。

“表姐,我们赏花,你叫他来做什么?”沈二郎被谢婉说了一通,不情不愿地喊了表姐。

“多亏了宋四郎咱们宴席上才能有火锅和棒冰,当然要请他来,他家还有几个姐妹也适龄,大家认识认识,就当是多个朋友。”谢婉说,“我听大表哥说,你前些日子开了间赌庄?”

沈二郎一听,立刻瞥了宋菽一眼:“表姐,怎么连你也来笑话我?我那赌庄是倒了,可那是不小心的,以后我再开酒楼,请城里最好的大师傅掌勺。”

“你还打算做买卖?”谢婉有些惊讶,上次宋菽提到赌庄后,她特意去打听过,沈二郎开店做买卖的事沈家阿耶很不高兴,听说已经断了他钱帛的来源,不给开了。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她今天才想为宋菽牵线,买下赌庄的。

“那是。”沈二郎有些心虚,但在谢婉面前,尤其宋菽还在一旁,他怎么也要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挺直腰板。

宋菽哭笑不得,不过沈二郎既然这样说了,也是告诉他不要再打赌庄的主意。

可惜了,那么好的临街铺面给这样个不懂生意的小鬼糟蹋,要不是他家底厚,又怎么能一直占着。宋菽虽有几分不快,却也不好多表,借着喝茶的功夫低下头,调整了表情。

之后几人又说了些话,宋菽觉得实在无趣,便借口走了。

前面花园那儿,他一眼就看到三娘和六娘被一些小娘子们围着,这园子里的小娘子都非富即贵,宋菽脑袋里瞬间闪现出一堆宫斗宅斗剧情,人也紧张起来,快步过去。

“你这唇色真好看,是在哪家胭脂铺买的?”一个穿蓝色襦裙的小娘子问三娘。

“还有你焚的香,我都没闻到过呢,是宫里的贡品吗?”另一个绿色衣衫的小娘子说道。

三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局促,只好如实道:“这都是我家阿弟买给我的,我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天呢,你阿弟也太好了,我家那个臭弟弟整天跟我吵架!”

“你阿弟是哪一个?可婚配了没?”

“我喜欢你家做的盐水棒冰,真好吃。”这是在一旁跟六娘说话的小娘子,她跟六娘差不多高,还有些婴儿肥。

“哈哈,你的舌头不错,这盐水棒冰是我阿兄想出来的,他说还能做牛奶味和水果味的棒冰呢!”六娘说,另外几个围着她的小娘子也是一阵惊奇,纷纷嚷嚷着,自家阿兄别说做东西给她们吃,不来抢她们的都是好兄长了。

宋菽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高估了这些十多岁的孩子,他们虽然出身高,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四郎。”三娘看见他,喊了一声,六娘听见了,也跑过来喊阿兄。

旁边的几个小娘子见了他,纷纷反应过来,那便是刚才所谓的阿弟/阿兄。在正主面前,小娘子们当然不好意思再问婚配与否,却也羞羞答答地问道:“那唇脂和香料甚好,不知何处可以购得?”

那唇膏是宋菽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他的农家乐一起来了,里面竟然还有客人们的行李,他想自己是回不去了,便把某女性客人的一支唇膏切下一块,压在小瓷盒里给了三娘。还有那香味也不是香料,而是香水,究竟是香奈儿还是范思哲,宋菽也不记得了。

这些东西自家拿来用用还行,却不可能大肆生产,毕竟他也不懂怎么做唇膏和香水,最后只得推说是偶然从一外商手里购得,也不知是海外哪个国家产的。小娘子们听到这个都有些失望,但也更羡慕三娘和六娘了,毕竟这绝版的好东西,总是让人心动的。

宋菽一个男的也不好总扎在女孩堆里,便又去了水榭那儿,想找一张桌子,吃吃盐水棒冰,涮涮火锅,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想到,才坐下就被严卓和他的朋友们找上了。更没想到的是,严卓的两个朋友也爱算学,听说宋菽懂得许多便来请教,把宋菽那本该吃火锅和棒冰的下午,生生变成了高中数学课。

“累死了!”傍晚回到家,宋菽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动也不想动。

宋阿南进来见到他那样子,用膝盖推他荡在床外的腿,想问他怎么了。宋菽睁眼瞧见他,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跟他抱怨了一句:“腿疼,腰疼,脖子疼。”

今天的赏花宴被严卓彻底变成了数学教学现场,不仅他们三个,后来又来了几个看热闹的,这些小郎君多学过一些,见到宋菽笔下的阿拉伯数字很是惊奇,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但懂的人都知道严卓在算学上天赋了得,他都说好,跟着吹便是。

宋菽被这些懂与不懂的人围着,把阿拉伯数字和各种数学符号又讲了一遍,直到赏花宴散了才得以脱身。

走之前,谢婉还特地来跟他打招呼,对于没促成赌庄的事,很是不好意思。

“其实她不用抱歉,沈二郎是所有人,想卖想留本就是他说了算。哎,看来我还得再找,这么好的楼给那小鬼真是糟蹋了,心痛心酸吶!”宋菽在宋阿南面前也懒得藏,直截了当地说了一通,把那赌庄的事全跟宋阿南说了,“唔……舒服舒服,对对对,就是那里。”

宋阿南大概是见他辛苦,竟然帮他按摩起酸痛的腰背和大腿,那力道适中,舒服得不得了。宋菽一边唠叨着开火锅店的事,一边享受着宋阿南的按摩,没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落山,还是三娘进来把他摇醒:“四郎,吃饭了。”

“唔……”宋菽撑起身体,捂住一边脖子扭了扭头,“阿姐,怎么是你来叫我,阿南呢?”

“阿南?他还没回来呢!”三娘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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