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化妆师在车上了, 怕时间来不及, 今天我们就得在车上化妆。”
周纸砚五点就被工作逼着醒来了。
“你轻一点, 他还在睡。”
小蕊站在门外等待, 打量了眼卧室门缝里那一闪而过的人影, 又见自家老板难得温柔放低的姿态。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床上还在熟睡的人是胥苗。
她最近是听安欣和文小莉说过这件事, 老板和胥苗在一起了。
她做了这么多年助理, 也是第一次涉及老板这么隐私的问题, 没想到一来, 就撞见了这么尴尬的画面。
她背过身,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周纸砚随便换了件衣服,走之前,又来到了胥苗的床边, 睡得这么沉,连身边的人走了都不知道。
胥苗此时在还在梦呓, 梦呓的内容全都是昨天晚上颠鸾倒凤时候哀求的低语。
“小砚……轻……”
“小砚, 小砚,求……求你别这样……我不行了……”
“唔, 我喜欢的, 喜欢, 但不要……”
“……”
周纸砚有滋有味地听了一会儿他说的污秽话,见到他这半睡半醒的痴样,火又要被他勾起来了。
他看了下时间, 还剩五分钟,路上车子开得快的话还来得及,便弯腰下去,去含住了他的唇,在齿间温柔地一番挑逗。
被锁住唇的胥苗,梦话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也很乖巧地在梦里面迎合着他的吻。
“老板,老板?……我们真的要来不及了。”
小蕊靠在门边轻轻喊,她真的不是想偷窥这种画面……而是再不出发的话,就不能按时赶到活动地点了,今天的周纸砚可是打头阵的嘉宾啊,上万人在那等着呢。
周纸砚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胥苗,往卧室门外走去。
到了车上,他默默斜了小蕊一眼。
小蕊不禁背后一凉,求生欲极强:“老板,你进去的时候,那扇门本来就开着的,不是我要看的……”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把门关上,在门外叫我。”周纸砚淡淡地说。
“哦,好的老板。”
可小蕊又觉得这头逻辑有点不太对,要是把门关上了,敲门叫他,那岂不是又会吵醒到屋里面那个正在熟睡的人吗?
到时候周纸砚发起火来没准会把自己给炒了。
哎,当助理真的好难。
给谈恋爱的老板当助理就更难了。
·
胥苗浑身酸软,被自己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有点睡不够的感觉。
他看到床头上放着一张便签,是周纸砚留下的。
便签上说他一早得去赶活动,下午要去公司,可能到晚上才能回来,要是想他了,可以随时偷偷去现场看他。
他拿着那张便签,又微笑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还有点湿润,唇齿之间还残留着一丝周纸砚身上才有的气味。
自己明明已经被他折腾得那么累了,梦里却还想着在和周纸砚亲吻,实在是太羞人了。
要是被周纸砚知道,他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欲求不满……
慵懒的午后,胥苗就一个人在一楼的厨房里研究菜谱。
这时,一通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胥苗接起,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好,是胥苗先生吗?”
“我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周纸砚的母亲李秦兰,晚上有时间见一面吗?”
胥苗但是应下了,但挂掉之后,心里还是非常的不安。
听她的语气,明显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周纸砚在一起的事了。
上一世,周纸砚的母亲就一直反对周纸砚和自己在一起。
周纸砚则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后他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他的母亲算是个女强人,家境还算过得去。
可上一世自从她知道周纸砚和自己的关系后,她就极力反对,态度非常激切。周纸砚也是个执拗的人,在母亲面前不愿意退步,后来母子两的关系就越闹越僵,后来李秦兰甚至还放狠话说“她宁可儿子死了”。
两人闹到后来,就断绝了母子关系。
所以到后来周纸砚生病,才会到了没人管没人顾的地步,所有治疗的费用都是胥苗一人承担的。
还记得胥苗收到医院通知,说找到匹配血型的那一天,他为了昂贵的医药费发愁,曾经瞒着周纸砚去找过李秦兰。
当时李秦兰并没有见他,可是事后,胥苗的银行账户上多了十万块钱。
他想,那应该就是李秦兰打来的。
她的条件也不能算是特别好,这十万块,也应该是她能拿出的所有积蓄了。
她到底还把自己当成周纸砚的母亲,只不过她的脾气跟周纸砚一样,太倔强了,谁都不肯先低头。
母子两几年都没有再见过面,形同陌路。
那这一世……
晚上七点,胥苗如约到了约定的西餐厅。
李秦兰已经到了。
他摘下帽子和口罩,十分客气地跟李秦兰问好。
“阿姨,您好,我是胥苗。”
他说着,又从身边拿出了两个礼品袋,是他出发前专门买的首饰和糕点:“这是一点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上一世他跟李秦兰没怎么接触,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她和周纸砚吵架,知道她是一个不大好惹的女人。
这还是第一次见家长,当然得上点心。
眼前的李秦兰也依旧气场强大,披肩卷发,凌厉的淡妆,西装高跟鞋,因为保养得当,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岁。
不过跟周纸砚一样,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她是一个十分不好接近的人。
她见到胥苗,却出乎意料地笑了笑,起身与他握手,眼里透出了一丝柔光,似乎是想要跟胥苗示好。
“谢谢。”
她温柔地打量着胥苗,一言不发。
胥苗有点难为情,也就一动不动地坐着被她审视。
过了两分钟,李秦兰似乎是打量够了,朱唇微启,笑着说:“孩子,我看要不你还是把帽子戴上吧,我听说你现在也挺火的,要是在公共场合里被人认出来也麻烦,边上那桌的女孩子一直在看着你呢。”
“啊?”
“哦,谢谢阿姨。”
胥苗耸肩笑了笑,不敢回头看,就听话地把鸭舌帽给戴了回去。
上了菜,胥苗低头默默吃着牛排来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实在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
李秦兰忽然笑了一声:“为什么看起来你很怕我的样子?我难道长得很吓人吗?”
“当然不、不是,阿姨很漂亮……”
他的确是看到过李秦兰吓人冷漠的一面,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一世貌似要温柔许多。
可能正是因为有这个反差,让胥苗一下子不太能适应。
李秦兰见他紧张,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小苗,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自觉地给胥苗起了“小苗”这个称呼,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胥苗顿了顿,目光低了下来,说:“我爸妈是空军,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飞行任务去世了,我是由我姥姥姥爷养大的,姥姥姥爷以前开杂货店的,现在……也都不在了。”
李秦兰忙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以为周纸砚有个不负责任的酒鬼爸爸,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人,已经算可怜了,没想到你……”
她又笑着转移话题:“听说你今年是二十九了是么?”
“嗯,我要比小砚大几岁。”
李秦兰开玩笑说:“我想起来几年前还看过你拍的戏呢,你当时演的,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现在进步真的很大。”
胥苗羞赧道:“早期接的戏的确,有点一言难尽,我当时演技也不好,不太会演。”
李秦兰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都比较犀利,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做足了功课的。
几个问题过后,胥苗这会儿手心里已经都是汗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问得有点多了?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换做别人,或许真的有可能不舒服,但胥苗一直都是没什么脾气的,何况还在是周纸砚的母亲面前。
“没、没关系,不多的,阿姨还想问什么只管问就好了。”
李秦兰又静静含笑地看了会儿他,感叹道:“周纸砚这孩子到底是什么福气?”
胥苗有些错愕地抬头,就听她开始吐槽起来:“我当时就不让他进娱乐圈,他非要进,没想到就火成这样了。事业什么的由他就算了,至于结婚的事,我从他20岁的时候就开始着急,帮他找了不少小姑娘,可他一个不要,非要找男孩子,就是你。”
果然,这一世的李秦兰还是不太乐意他跟周纸砚在一起……
也是,这种事情,少有开明的母亲能够支持理解。
“本来啊,你们这事要是搁在五六年前,我也不同意,可是他都24了啊,明年都25岁了!我24的时候他都接送他上幼儿园了!可是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就算是男的我也认了,可男的女的都没有,我后来想了想,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后来呢,也就想明白了。”
胥苗默默咽下一口茶,低声问:“问题,出在哪呢?”
他都不知道李秦兰竟然是一个这么可怕的催婚妈妈……
这么说来,上一世很有可能是自己跟周纸砚在一起太早了,要是晚上几年耗着,她也会答应。
“周纸砚一个那么不靠谱,生活还不能自理,脾气又臭又冲的人,能找到对象就不错了——”
李秦兰毫不留情地损完自己儿子,又望着胥苗盈盈地笑:“再说能找到一个像你这么心善温和的对象,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也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