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微雨连绵。
胥苗起了个大早,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T牛仔裤,散发着不自知的荷尔蒙气息,搭着剧组的车来到了拍摄地。
他饰演的涂觅这两天都在神隐闭关,剧本上没他的戏,几页几页的台词全是周纸砚一个人的。
曲正看到胥苗来背周纸砚上山,也没多说什么,心想周纸砚这娇惯的毛病近年来还真是随着名气和演技见长;不过他这次导戏,倒是意外收获了胥苗这么一个好演员。
这个年轻人踏实肯努力,还没什么臭架子。就这鬼天气,他还愿意来剧组充当苦力,来观摩学习别的演员拍戏。
《弃仙》剧组组建的时间虽然短,但大家对胥苗的评价一致都很高:很真诚,没有娱乐圈里浮躁虚伪的那一套,挺难得的。
上山路上。
一个摄像大哥见胥苗这么辛苦,把器材先抬了上去,又折回来跟他说:“我来背周纸砚吧,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人家完全是好心想帮忙。
胥苗还没说话,在他背上的周纸砚先不乐意起来,瞥了眼那摄像师,冷冷地说:“我懒得挪。”
……
这四个字,让人没法接。
胥苗一路背着他都快到山顶了,他却连爬下来、换到另一个人的背上都懒得动。
毕竟大牌,惹不起。
胥苗对摄像师大哥不好意思笑了笑,替他圆道:“反正快到了,我不是很累。谢谢你。”
摄像师:“额……那好吧,有需要再叫我们。”
胥苗背着周纸砚继续往山上走。
周纸砚望着那摄像师的背影,冷不丁地说:“前辈,你人缘挺好啊。”
这话应该是在夸自己吧。
胥苗笑,害羞了一下:“其实我没什么朋友……”
他的圈子就这么大,日常最亲近的只有助理和经纪人,加上性格比较闷,也没什么交新朋友的机会。
听到这话,周纸砚却笑了,趴在他的耳边说:“那我算是你、朋友吗?”
话的中间停顿了一下,他打了个低嗝,听起来就像是“男朋友”。
胥苗的脚滑了下,还好踩稳了。
他红着耳朵,反应了片刻,才故作淡定地微笑说:“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了。”
他也故意停顿了下。
四舍五入,也就是“男朋友”了。
周纸砚望着他的耳朵得意一笑,“前辈的耳朵好像很敏感。”
吹口热气就红。
胥苗的耳朵快烧起来了。
“嗯,可能是有一点……”
把周纸砚放下之后,胥苗就搬着一条小板凳,坐在曲正旁边看他们拍摄。
这场戏讲的是玄炎受了伤,被药仙谷的一只花妖所救。
饰演花妖的是女演员郭椰——一个没什么演技、年近三十还在卖少女傻白甜人设的三线女星。
郭椰是胥苗老东家星岩娱乐旗下的艺人。
当年胥苗出道刚火的那阵子,星岩还捆绑两人炒过cp,想让胥苗拉着她打开话题度。不过胥苗跟她实在是没有cp感,最后炒作也是无疾而终。
这么多年过去了,郭椰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那几张机场街拍图。
胥苗提前看过剧本,知道周纸砚的台词量。
他昨天拍了一整天的戏,晚上还跟粉丝直播了一场,今天就能一字不差地把那几大段台词念出来,毫无痕迹地把情绪灌入。
可镜头切到了郭椰这——
“是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要你以身相许!!我不会让你离开药仙谷的!!!”
周纸砚:“……”
还好他的戏稳,至少镜头里捕捉不到他有任何的跳戏。
他又面对着郭椰那张僵硬的脸,照着剧本调笑了花妖几句。
郭椰:“哼!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给你解药!!让你七日之内剖腹身亡!”
周纸砚:“………………”
曲正终于也受不了,头疼地喊了“卡”。
连台词都念错,“暴毙身亡”念成了“剖腹身亡。
他打算把郭椰单独叫过去训。
周纸砚则在一边休息。
胥苗过来给他递水,兼职当上了他的私人助理。
“还好吗?”胥苗问。
周纸砚无奈扯了下嘴角:“总算是知道,柳迪一直不让我轻易尝试电视剧的原因了。”
电视剧门槛低,挑选角色时片方会更注重演员本身的话题度和流量,表演的水平就容易层次不齐。像郭椰这种全程靠着瞪着眼睛和嘶吼来演戏的演员,市场上也不在少数。
《弃仙》筹备初期,演员卡司就由文墨一直盯着,但总避免不了有几个投资方塞进来的小角色。
胥苗想到自己以前跟郭椰拍过两部偶像剧,那时演技也跟她不相上下……
有点惭愧。
周纸砚看了他一眼,又含笑道:“接下这部戏的确是意外,以后再也不拍电视剧了。不过,还是看情况吧。”
他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没把话说得太死。
万一还有这个意外还存在呢?
胥苗一怔。
周纸砚此刻挑眉看着自己,仿佛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意外”。
心跳不禁漏了半拍。
可冷静想想,胥苗又觉得是自己最近太能自作多情了。
很快,曲正训完了郭椰,让各部门准备,把这段重拍一遍。
这一遍,郭椰台词倒是没念错,可效果跟之前那次也差不多……
喊“卡”之后,周纸砚脸直接黑了。
曲正没能把郭椰训哭,周纸砚一个眼神倒是把她给吓哭了。
把女生吓哭之后,他也没什么表态,走到曲正面前敲了敲机器:“这段戏我不会再拍第三次了。”
曲正明白周纸砚什么意思。
他这两次的表演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再拍也是浪费时间。只要把镜头剪一剪,完全可以放到正片里,质量还是非常高。
总不能因为一个配角就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留一个副导演和一台机子让她一个人拍干戏,一遍遍过,等她拍得像样为止。
反正剧组多得是胶卷,有得她耗的。
“胥苗,要不你留下来一起指导下你师妹?”
B组副导演知道胥苗和郭椰以前是一个公司的,怕自己也搞不定她,就向他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周纸砚看了胥苗一眼,正想打个手势,让他跟自己走。
曲正就在一边附和:“也是,胥苗反正你没戏,留下来替我盯着吧。”
郭椰可怜汪汪的眼神也已落在了胥苗身上。
比起指导拍戏,他更想在周纸砚身边照顾他,哪怕只是递水擦汗的杂活……
但曲正导演都亲自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哦,好的。”他任劳任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
周纸砚眼神一冷,没说什么,就跟着A组去了附近另一个拍摄地。
这边郭椰的情绪还没稳定,根本没法拍,哭哭啼啼的:“苗哥,你说我是不是演的真的很烂……”
胥苗也有点心急,只有等郭椰拍好了,他才能去周纸砚那。
他只好递上纸巾,安慰她:“跟他演戏本来就比较有压力,额,你的演技……其实并没有退步。”
郭椰在胥苗的鼓励下,试着拍了几遍。
本来以为是周纸砚演技太好,给她压力了,可现在没有人给她搭戏,节奏反而是乱套的。
副导演只好让胥苗先披一件玄炎戏服,临时帮郭椰搭搭戏。
胥苗揣摩过周纸砚的表演,演起来也没什么压力。他又亲自给郭椰演示了几遍,她渐渐的也找到了一点感觉。
……
等到这段戏结束,山上的天都快黑了。
胥苗后来得知,A组下午就去秦皇宫景区拍摄了另一场戏了。
没想到这一天都耗在了指导郭椰演戏上,没怎么陪周纸砚,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不过后来想想,能帮他的对手搭好戏,也算是功劳一件。
回到酒店,胥苗在电梯里碰见周纸砚了。
他一个人刚收工回来,古装头套还没摘。
主演们都下榻在这家酒店,但不住同一层,比如胥苗住19层,周纸砚就住21层。
他立刻去帮他摁下了21层的按钮,回头对他笑了笑,故作淡定地寒暄:“后来……你们拍摄还顺利吗?”
“还行。”
周纸砚沉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就是累。”
没人背他下山,当然累了。
下山累着了,导致他后来心情不爽,把两个助理都叫到片场来折磨,怎么伺候都不顺心。点杯咖啡让安欣跑了五六家咖啡店,小蕊又去市里的五星餐厅订了满汉全席宴,结果他一口没吃,全请剧组的人吃了。
胥苗全然不知周纸砚的两位助理今天因为自己,而经历了什么大劫。
周纸砚冷笑,问:“前辈指导你那师妹怎么样了?”
他刻意用了“师妹”这个词,打量胥苗的反应。
胥苗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嗯,最后一条还可以,算是过了。”
周纸砚又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在笑郭椰,还是在笑他。
电梯里的空间过于狭窄,胥苗渐渐也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一股“此地不宜久留”的压迫感。
“叮——”
电梯门开了。
胥苗头也不抬,就忙着往电梯门外走:“明天见,你早点休息。”
“这才9楼。”
周纸砚在背后提醒了他一句。
胥苗“啊?”了一声,一阵尴尬,正要把伸出电梯的那半条腿收回来,自己的牛仔裤腰就从后面被周纸砚给勒住了。
周纸砚本来只想把他拉回电梯,没想到一伸手,好巧不巧,就抓到了这个部位。
这牛仔裤低腰,还能看见浅灰色的内裤边。
胥苗羞赧,自己忙退了两步,回到了电梯内。
周纸砚眼神微眯,舔牙,顿时起了报复心,索性又将手稍稍往里伸进去了一些,用力一扯,放手。
“啪”一声清脆响亮,弹性十足——
胥苗的脸霎时都跟屁股都一样红了。
“手滑,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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