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洗澡什么的】
苏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野外,寻一处高地, 搭几顶军帐, 燃几堆篝火。隔着万顷良田, 极目望去,能看到村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看着高远的蓝天,滔滔的河水, 心境也变得更加开阔。
云杉带着几个兵士在河里抓鱼, 不知谁在背后使坏, 一把将他推到了水里。
“哈哈哈……”墨竹站在岸上, 笑得最大声。
过了好一会儿,云杉才扑腾着手脚爬起来,嘴里竟叼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鱼!
楚靖开怀大笑,“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
苏篱也是满脸笑意。
云杉浑身湿淋淋地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将鱼呈给苏篱看,“正宗的黄河鲤鱼, 待会儿给您烤着吃。”
楚靖一脚踹过去,“你小子,差不多得了。”
本就湿答答的衣服上多了个大脚印, 云杉委屈地撇撇嘴。
苏篱把鱼接过来,笑道:“多谢了,快去换衣裳吧, 当心着凉。”
云杉拧了把头发,嘿嘿一笑,“正好就着这湿劲儿再捉几条!”
“赶紧去。”楚靖一脸嫌弃。
云杉显然已经不在意他的态度了, 单冲苏篱抱抱拳,笑呵呵地离开了。
走到半路,差点又挨了墨竹一脚,“老大说的没错,咱们四个,就你小子精!”
云杉哼哼两声,乐颠颠地抓鱼去了。
另一边又跑过来一拨人,身上扛着木棍,棍上绑着兔子、野鸡,还的苏篱根本叫不上名字。
有只野鸡还没死透,扑腾着翅膀在后面折腾,扛鸡的小兵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地和同伴说笑。
苏篱看得入神,手上一松,差点让鱼扑腾下去。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鱼要杀。
“殿下,随身的匕首,可否借来一用?”
楚靖支腿坐在草地上,扬着脸看他,“叫声老公就借你。”
苏篱已经知道了“老公”的含义,把鱼往他脚边一摔,“借不借?”
楚靖拍拍屁股站起来,挑着他下巴,“小样儿,长脾气了?”
苏篱以手成爪,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刚摸过鱼的,你若不想大晚上洗澡……”作势要往他身上摸。
楚靖哈哈一笑,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紧接着又给他抹回去,“那就一起洗吧!”
苏篱完全没料到他会无耻到这种程度,躲闪不及,被沾满鱼腥的身抹了一身——关键是,这双手还是自己的。
最后,那条鱼还是楚靖收拾的,从开膛破肚到把鱼鳞刮干净,前后不过用了半分钟。
苏篱练了许多天才勉强练出来的杀鱼技巧,跟楚靖一比简直没法看。
他也顾不上生气了,惊奇地问道:“你这练了多久?”
“半年吧!”楚靖抓着鱼鳃,熟练地在水里淘洗。
苏篱歪头看着他,“郡王也要学杀鱼?”
楚靖笑笑,“我生下来可不是郡王。”
当初他和楚呱呱刚穿过来就遇上战乱,为了给呱呱挣些细粮,他白天想着法子赚钱,晚上就到酒楼里杀鱼,直到遇上朝廷征兵。
苏篱看着他粗大的、带着细细刀痕的手,隐隐地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沉默不语。
楚靖不忍看到他这个模样,抬手捏捏他的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世间就是这个道理。”
吃得苦中苦,方才人上人……
苏篱愣愣地咀嚼着这句话,没留神儿,竟被他抹了一脸鱼腥味。
“你故意的?”苏篱被熏得不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楚靖毫无愧疚之心,“不是说一起洗嘛,抹一下抹两下不都是那么回事。”
苏篱被他的歪理气得失去理智,看着地上那摊鱼鳞,一时恶从胆边生,抓起来就往他衣服里塞。
楚靖哪里怕他?他塞一把,他就回一把,最后,俩人身上简直比正拉八经的鱼味都重了。
吃饭的时候,侍郎大人原本同他们在一处,后来实在熏得不行,暗搓搓地找了个借口,跟两个员外郎凑堆去了。
城防营的几个小子原本还想借着酒劲过来跟楚靖套近乎,结果,还没走近,一个年龄小些的新兵蛋子就给吐了。
苏篱羞得面红耳赤,扔下吃了一半的兔腿,丢下一句“我去找地方洗澡”,就跑了。
“嘿,慢点,一起!”楚靖嘴里咬着半个鸡排,伸手拿上那条兔腿,颠颠地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找着个媳妇,万一被狼叼走了,他上哪儿哭去!
***
暮色四合,清风微凉。
低矮的土丘之间流着一弯清泉,水质清流,底下铺着碎石和细砂,恰好在这处汇成一个葫芦状的小水潭。
水潭周围有岩石遮挡,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两边互不干涉,就像一处天然的浴场。
苏篱试了一下,水流不深,刚好能没过他的腰。
此时,楚靖只着一条大裤衩,翘着腿坐在石头上,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苏篱抓着腰上的衣带,对他怒目而视,“你看我做什么?洗你的!”
楚靖低声调笑,“害什么羞?我又不是没见过。赶紧着,再扭扭捏捏下去,天可就黑了。”
兴许是被那句“扭扭捏捏”刺激到了,苏篱气恼地背过身去,心一横,把衣服全都扒了下来——包括原本就松松垮垮的亵裤。
楚靖吹了声口哨,嘴里打着花花,“又白,又翘。”
苏篱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手忙脚乱地把亵裤穿上。
“唉!”楚靖摇摇头,大呼可惜。
苏篱气得胃疼,偏生又不能主动送上门去,只得憋着气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泄愤般在自己身上搓搓搓。
“当心些,若搓破了皮,回头该难受了。”
“要你管!”
楚靖挑挑眉,不再逗他,只想着尽快洗完把他拎上去,可别着了凉才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哗哗的撩水声和清泉的流动汇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楚靖扭头一看,隔着岩石的缝隙,正瞧见有人从另一边下水。
苏篱离得远,不知道对面的情况,一脸紧张地看过来。
“别担心。”楚靖朝他做了个口型,自己却暗自警惕起来。
对面也是两个成年男子,他们似乎根本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入了水潭之后便放松地游动起来。
那边的水比这边深,楚靖先前特意看过,苏篱不会游泳,所以他们才舍近求远选了这处小的。
楚靖的心慢慢松懈下来,一边搓洗着身上的腥气,一边时不时注意对方的动静。
等他洗得差不多了,正要叫苏篱离开,不经意一扭头,正巧看到了对面的动静。
一个男人正把另一个压在潭边,上下其手。
楚靖挑了挑眉,拿衣服的手收了回来。
苏篱看到他的表情,既担心,又好奇,小声问:“怎么了?”
楚靖朝他摆摆手,“过来。”
他的表情非常奇怪,有点看好戏的兴奋,似乎还有点做正事的紧张。
苏篱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此时,对面正是酣畅之时,上方的男子用手臂作垫子,以免心上人被石块划伤。下面那人攀着他的肩膀,口中发出难耐的声音。
苏篱一时间好奇,从贮岩石缝里看了一眼。
楚靖让开一些,脸上憋着坏笑。
石块和草木遮掩着,实际根本看不清楚。苏篱起初只看一个人压着另一个人,还以为他们起了冲突。
直到上面那人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下面那个,苏篱才猛地一振,突然反应过来。
他嗖地转回身,脸一寸寸红了。
楚靖看着他,肩膀一颤一颤,显然是在闷闷地笑。
“你怎么能……”苏篱气恼地打在他身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什么人?!”对突然传来一声喝问。
苏篱半张着嘴,紧张地看向楚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只见他迅速扯过岸上的衣服,将伴侣严严实实地包住,然后便敏捷地踩着岩石跳了过来。
彼时,楚靖也刚刚把苏篱裹好,护在身后。
双方一见面,俱是一愣。
楚靖率先执了执手,笑道:“兄台,误会。”
对方虽然比不上楚靖高,却也生得孔武有力。看到二人情形,脸上的怒意便消去大半。
“你们也来此处沐浴?”
楚靖点点头,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原本在坡上露营,晚饭时沾了一身鱼腥,这才过来洗洗。”
对方听到这话,剩余的疑虑也消了下去,“你们是京城来的官兵吧?”
楚靖挑挑眉,这就不美了。
那人看到他的神色,笑着摆摆手,“兄台别误会,先前我在林中打猎,正巧碰到了你们的人。”
原来如此。
说话的工夫,又有一个明显清瘦些的男子踩着石块过来,温声问道:“为哥,可还好?”
孔为摆摆手,笑呵呵地说:“没事儿,是白天的官兵。”
那人显然松了口气。
不待楚靖说话,孔为又执了执手,面上显出几分热络,“草民曾在真定服役,效命于安远将军麾下。”
楚靖着实吃了一惊,还是战友!
这缘分,简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基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