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江山要易主?】
楚靖来时,苏篱正在槐树下的石桌上作画。
此时正画到关键处, 苏篱听到响动, 却没抬头。
楚靖看到他手执画笔神情专注的模样, 诧异地挑了挑眉——小花农会画画?看这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没有打扰苏篱,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轻描慢勾, 那娴熟的动作, 颇有大家风范。
不一会儿的工夫, 泛黄的纸张上便出现一个古色古香的花盆, 盆中栽着一棵尺余高的蟠桃树,粉嫩的桃花开得正艳。
等到他收了最后一笔,楚靖才笑眯眯地问:“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苏篱握笔的手一紧,咬了咬唇,没有回答——他不想骗人,又不能说实话, 只得沉默不语。
楚靖没有追问,反而长臂一伸,绕过他的身子把画拿在手里。
苏篱瞥了他一眼, 语气不大好,“你做什么?”
楚靖垂头看着他,凤眸微挑, “肯理我了?”
苏篱抿了抿唇,还是有些气气的。
楚靖勾唇一笑,卷巴卷巴把画纸收进了怀里。
苏篱眼睛瞪大, 惊诧地看着他,“那是我的!”
楚靖扬着眉眼,笑意更深,“现在是我的了。”
“你这人……怎能如此霸道!”苏篱抬手指着他,气得两颊泛红。
楚靖笑着捏捏他的脸,看着那坨伤疤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苏篱打开他的手,气恼地背过身,生分地说道:“郡王殿下来我家做什么?”
楚靖指了指那一车瓷器,笑呵呵地说:“还账。”
苏篱这才注意到门洞里放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摞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盒上皆刻着“定窑白瓷”的字样。
他惊奇地瞪大眼睛,看傻子一样看向楚靖——他还真买了?
楚靖不满地敲敲他的脑门,“你这是什么眼神?”
苏篱咬了咬下唇,神色复杂——还要不要生气呢?
楚靖神色一顿,不轻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别吃嘴。”再让他这么咬下去,他也要忍不住想要尝尝味道了。
苏篱连忙把牙齿放开,扭开脸,摆脱楚靖的手。
楚靖搓了搓指肚,细细体味着指间的滑腻——有点遗憾呢!
苏篱轻咳一声,故意找茬,“梅花雪水呢?”
楚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坛子,故作苦恼地说:“梅花雪水没有,荷花雪水成不成?”
荷花雪水?
苏篱刚想点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休想欺我,哪里会有荷花雪水?”
“你没听说么?”楚靖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去岁除夕,开宝寺的莲花在漫天大雪中悉数开放,我同长缘方丈有些交情,便厚着脸皮向他讨了一坛,你若喜欢,我便分你半坛。”
去岁除夕……
苏篱自然没有听说,那时候,相府的男丁悉数被关在天牢,只等着二月二开了朝,便拉到午门斩首示众。
悲伤的情绪刚一露头,脸便被人捏住。
苏篱抬头,对上那双微微低垂的凤眸。
楚靖点着他的嘴角往上拉,“开心点,一整坛都给你,可好?”
苏篱眨了眨氤着水气的眼,哑着声音应道:“好。”
楚靖挑起眼尾,轻笑道:“怎么还哭上了?”
“没有。”苏篱抓下他的手,掩饰般揉了揉眼,“不要动不动就捏脸,怪疼的。”
粗大的手指被细白的手轻轻地攥着,楚靖半抬着手腕,一动都舍不得动。
苏篱很快便放开了。
他瞄了眼那车瓷器,又把盛着雪水的陶罐抱到怀里,故作大度地说:“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许作妖。”
楚靖“扑噗”一声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篱轻哼一声,压下心底的悲伤,转身去搬红泥小炉。
片刻之后,两个人便相对坐在石桌旁,安安静静地喝起了茶。
有了先前浇花的事,小花灵们也不再怕楚靖,你推我挤地飞到他身前,捂着小脸悄悄看他——之所以捂着脸,大概是为了防止被楚靖看到。
苏篱被小家伙们的模样逗笑,差点被茶水呛住。
楚靖笑着看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没有。”苏篱摆摆手,看到公然爬到楚靖头顶的茶茶,连忙垂下头,肩膀可疑地抖动。
茶茶扬着下巴叉着腰,还不忘招呼小伙伴,“小薄荷,快过来,这里好高好凉快!”
苏篱以袖掩面,又是一阵笑。
楚靖诧异地挑挑眉,丝毫猜不到他的笑点在哪里。
潘玉边伸懒腰边从花棚里出来,看到槐树下的身影,不由地一愣。
青狼?
不,不是。
他摇了摇头,这分明是一个人类,一个有着人皇运道的人类。
潘玉看了楚靖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花棚。
苏篱紧张地看看潘玉,又看看楚靖,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潘玉说过,他会隐身术,为了不被人类发现,他通常都是隐身的。
楚靖显然并没有发现他。
尽管如此,苏篱还是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楚靖果然看了过来,关心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饮些金银花茶,换季时去躁降火十分有效。”
苏篱讪讪地点了点头,顺势转移了话题,“小虎说他在跟随萧校尉修习剑法,我想着,若是校尉大人不嫌弃,便选个日子将拜师的酒席给摆了。”
楚靖笑着摆摆手,“三郎喜欢小虎那孩子,愿意教他,没那么多讲究。”
苏篱坚持道:“礼不可废,除非……萧校尉看不上我们的出身。”
楚靖看着他,忍不住笑,“你呀!”
苏篱垂首,淡定地喝茶。
楚靖比他高一个头还要多,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小花农长而弯曲的睫毛,还有白皙圆润的下巴。
他沉寂多年的处男心没由来地动了动。
曾几何时,当他还是个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少年,幻想中的伴侣不就是这样的吗?白白的,矮矮的,有着小小的骄傲和狡黠。他愿意疼他,宠他,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
然而,据他的直觉,小花农似乎不是……
要把他拖下水吗?
楚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对面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将微凉的茶倒掉,又斟了一盏。
“不好喝?”苏篱微微仰头看着他,乌黑的瞳眸中满是认真。
“不,很好喝。”楚靖隐晦地清了清干哑的喉咙。
苏篱微微一笑,“上次送的梅子酒可喝完了?”
“喝完了。”楚靖想也不想便说,“很好喝。”
苏篱笑笑,“家里还有,殿下走时,可再带上两坛。”
楚靖还没来得及点头,苏篱自己就变了卦,“不然这样,酿酒的方子我稍后抄上一份,殿下叫家人多酿上一些,想来更为便(bian4)宜。”
“不好。”楚靖果断拒绝——若自己酿,不就少了一个常来常往的借口?
苏篱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楚靖笑笑,“你酿了,给我喝可好?”
苏篱顿了顿,笑着应道:“好。”
楚靖走后,潘玉扬着下巴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架古琴。
“那个人是谁?”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靖,是当朝郡王。”
“姓楚?”潘玉蹙了蹙眉,“我到底睡了多久,竟改朝换代了?”
苏篱笑笑,“没有。今上姓赵,楚靖是他的义子。”
潘玉更加疑惑,“不是亲生的?为何他身上会有真龙之气?”
这下惊讶的换成了苏篱,“真龙之气?”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
“桃桃,你确定吗?”苏篱略显急切,“确定没有看错?”
潘玉不屑地哼了一声,“区区人皇运道,还不至于瞒过我的眼。”
苏篱握了握拳,这个消息对他、对整个大楚来说都非同小可。
楚靖身上怎么会有真龙之气?莫非赵氏皇族会有意外发生,还是说……楚靖早有不臣之心?
苏篱还没想通,潘玉便再次开口,“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想来是自己没有那个心思吧!”
“啊?”苏篱不解,“没有那个心思?”
潘玉白了他一眼,“下凡一趟,不仅把从前的事忘了,还变傻了,你说你值吗?”
苏篱不自在地抠抠耳廓,十分心虚——他始终觉得潘玉是认错人了,他恐怕把他当成了原身。
潘玉不理他的小心思,主动说道:“在我看来,原本天道偏向那个姓楚的,只是他自己没有夺位的心思,这才将人皇运道让给了别人。”
苏篱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还有另一个人身上有真龙之气?”
潘玉随手拨动着琴弦,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会是谁呢?桃桃,你能找到他吗?”苏篱暗自激动起来,倘若能找到那个人,想办法与他交好,那么,苏家的冤情是不是就有机会申诉?
谁知,潘玉却摇了摇头,“我得亲眼看见才能确定。”
苏篱咬了咬唇,言语间带着几分恳切,“那……你能不能随我出去找找?”
潘玉再次摇头,轻叹一声,“我不能离开这里。”
苏篱一愣,什么意思?
“不仅我不能,他们都不能。”潘玉指了指在枝杈间跳跃玩耍的小花灵们,“除非……”
“除非什么?”苏篱略显急切。
潘玉抿了抿唇,眼中带着几分冷意,“除非和人类结成契约。”
苏篱一时间沉默了,单从潘玉的表情中他就能判断出,所谓的“契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花灵来说不是。
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苏篱微微垂下眼睑,默默地安慰自己,不要急,会有机会的,一定会的。
潘玉看着他脸上变来变去的神色,停下手,正要问,突然心念一动,猛地回过头。
“嘎嘎,我说哪里来的这么难听的琴声,原来是小桃花醒了!”黑色的八哥飞过墙头,贱兮兮地冲着潘玉叫。
潘玉精致的脸上瞬间布满阴云,“死鸟!你怎么会在这儿?”
乌羽晃晃脑袋,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因为我家大王在这里啊!”
“那头狼?”潘玉看了眼苏篱,哼笑道,“他果然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感谢订阅,感谢支持!
宝宝们要记得按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