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使团们送来了四皇子沈睿作为新的质子。

并且因为大皇子失踪一事, 给皇上带了不少礼品赔罪。

皇上面上客套, 心里却喜不自胜, 大齐盛产玉石,而大晋向来玉石稀缺, 所以得到这一箱箱的玉石珍宝,他自然开心的紧。

本想尽快举办宫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但顾虑他们旅途劳顿,皇上便着人先给他们安排住处,把宫宴推迟了几天。

沈煜也没有异议, 他虽然迫切想尽快见到自己的哥哥, 但部下们也确实太累了,需要休养生息。

于是使团们, 便在宫外驿站安顿了下来。

沈愿这几日几乎未出门, 自然从未听说过使团进京的事。

平日里魏殊都会在他身边陪伴, 可这几日, 他总是上完朝就不曾回来。且一回来就到了晚上, 晚上还要熬夜处理公务, 几乎没时间陪他,沈愿觉得无意思的紧。

前些时日他研究研究人·皮面具, 看看画本也能草草应对一天, 可眼下人·皮面具的制作工艺,他已经钻研透彻,话本也看着无趣,他便也待不住了。

好无聊啊!

米虫, 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这闲暇无聊的日子,过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转头问了问彩音这渝州城里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彩音说了很多都被他pass掉了,只有一个听起来还不错。

于是乎,他如今便来到了这渝州第一茶楼——悠茗坊,品茶听书。

沈愿坐在二楼雅间,对面坐着女扮男装的彩音,沈愿边嗑着瓜子,边听着楼下说书先生口中皇帝的年少趣事,听得津津有味。

刚说到皇帝断情割爱,登上皇位后,故事也在此拉下了帷幕,说书先生话锋一转,竟然说起了皇帝的儿子,也就是当朝的太子魏殊。

惊堂木落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上回咱们说道,年仅十四的太子殿下连破敌军十三城,引得敌人节节败退,却在到达敌国的主城时遇到了一生所爱。”

沈愿闻言一惊,俯瞰下去。

说书先生嘴中的趣事,虽然几乎都是坊间传闻,有一些夸张不实的成分在,可还是背不住沈愿心中在意。

底下的人流,把他身边的台子围得满满当当。说书先生却一脸的气定神闲,语气更是不徐不急。把魏殊当年救下殷湛,又因为殷湛遭受虐待,不惜把整个城镇屠戮了的事情讲得清清楚楚。

甚至把魏殊说成了一个既重情重义,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沈愿不禁一阵唏嘘。

这还真敢胡扯,要不是他早就听过了这件事情的原委,还真会信以为真。

殷湛明明是自己投奔到魏殊手下的,根本不会有这个什么为红颜一怒而屠城的狗血剧情。

魏殊当时也并没有屠城,只是砍了敌国皇上的项上人头罢了。

战场上本来就只分敌我,擒贼先擒王,牺牲一人能救回大家。

沈愿看了那么多又不是白看的,自然懂得这份道理。

据说那个国家,亡国前百姓们不断受官员欺压,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一听有人打听官员,都个个闭门闭户,敢怒不敢言。

瞥见当官的,也都躲得远远的。

而如今却不同,自从那个国家被大晋收复了以后,百姓们如今日子都过得风生水起,虽然还存在少数官员压榨百姓的事情,但自从皇上前几年颁布了新的条令后,那些官员也不敢大肆作为。

魏殊更是受尽那些郡城的百姓爱戴,那可是救他们脱离苦海的人啊,在他们眼里就等于是救世主。

所以什么大魔头的名头都是不存在的。

面对这些不实的传闻,沈愿实在听不下去了。

谁知,在他将要起身迈出出门之时,那说书先生话锋一转,竟然说起了他这个太子妃。

显然在这段绝美的爱情中,沈愿这个太子妃,无疑就变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虽然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古代,对第三者不至于像现代那么唾弃,可还是有不少人鄙夷的。

更别说在这个说书先生口中,他这个正妻就沦为了破坏别人感情的恶毒男配。

并且还把所有事情说的有理有据,就怕别人不唾弃一样。

不过显然这个说书先生也不敢得罪权贵,语气还带上了些许唏嘘。

“想来也是镇国大将军之子,为何会想不开,偏要嫁给一个有夫之夫呢?这样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插足别人的感情?哎……美人日日啜泣,等一不归人,是何等的悲凉?真叫人惋惜啊……”

接着底下又是一阵附和声,均是指责他这个太子妃的,虽是没敢说重词,可那神情都已到了唾弃的地步。

听到这里沈愿就不愿意了,什么叫插足别人的感情?他和魏殊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夫好不好?

这个说书先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京城第一茶馆里妄议皇家的是非也就罢了,眼下还竟敢如此说他。

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他定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沈愿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刚想下楼辩驳,便听拐角处一包厢内,传出少年满带磁性的嗓音。

“先生此话不对吧?”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整个茶馆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名说书先生闻言仰首看去,本想辩驳,却在见到少年泛着寒意的目光时,浑身一颤。犹犹豫豫道:“公、公子难道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雅间外有着厚厚的帘子,沈愿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那说书先生说是个公子,听声音也确实是公子,也并未太在意,只当他是看不过去,所以出言辩驳而已。

那少年人噙起笑,淡淡道:“你方才说那男人是太子殿下的一生所爱,可他转而又喜欢上了太子妃。那么我想问,倘若真是一生所爱,为何会那么轻易变心?何况,若真有你说的那般,那岂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品问题?又与太子妃有何干系?”

“他也是男人,并无有男女尊卑之说,据你所说,还是镇国大将军之子,身份尊贵。可他嫁入太子府,也就意味着他这一生中也只能爱太子一个人,太子殿下却可以三妻四妾,究竟是谁不公?”

“这……”

“据我所知,太子殿下极其喜爱这位太子妃,之所以立妃也是因为喜爱的缘故。当时更是为了此事与当今天子据理力争,数日在金銮殿前跪着,若是他也极爱那位美人,为何不曾为他如此做?”少年又道。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说书先生半晌哑口无言。

半晌后有人道:“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有什么证据吗?”

少年十分觉得好笑,笑了一声,懒懒道:“难道方才你们所说之事,都亲眼看到了?”

底下那人被噎了一下,瞬间闭口不言了。

少年又道:“不知先生可听过那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说书的都像你这般颠倒黑白,那权贵之人还有的活吗?我虽不知你从哪听来的消息,但说人是非讲究一个真凭实据。容在下说句不好听的,先生你若是还这般肆无忌惮,总有一日怕是要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说得好!”

沈愿带头鼓起了掌,须臾后,底下也有不少看不惯这说书先生作风的人纷纷附和。

少年闻得门外之声一愣,转而脸上挂起欣喜的笑。

沈愿走到雅间门前,敲了敲门道:“在下实在钦佩公子的勇谋,不知可否结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