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九的汇报直接让八堂堂主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若高喜真是探子,这件事情可就太大了。
检视堂所有人,上到长老、执事,下到守卫、侍从,无一不是经过执法殿掘地三尺般的审核才准入的,这么一个地方居然出了探子!
高喜的出现,不管是因为敌人太狡猾,还是宫内有内奸,都是件让人心惊的事儿。因为能伪造一个执法殿都查不出的身份,这样的势力必定不等闲,有这么一个敌人在暗地里,对抱朴宫来说不是好事。
而宫内若是有内奸,那就更恐怖了,能帮助高喜进巡检堂,此人身份必定不低。那高喜在检视堂这么多年都没漏半点端倪,单凭他一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八堂堂主不愿将事情想的这般严重,他宁愿高喜真的是因为知错才这般配合,更希望那枚小石子的消失不过是个巧合。
然而,最终事与愿违。
关系重大,八堂堂主将自己的心腹全部撒了出去,着重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检视堂的侍者聚集处,另一个就是抱朴宫山下小镇的大吉酒楼。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调查结果汇报回来,越来越多的证据都证明了一件事——
高喜确实是旁人埋在宫中的钉子。
“堂主,兄弟们去的时候发现大吉酒楼一个跑堂的小二今日上午辞了工后就不知去向了,和他并离开的还有酒楼里照看坐骑的兽倌儿。那小二是高喜每次去都近前侍候的人,高喜有一头逸天鳄,照顾的人就是那兽倌儿。”
上午高喜刚被抓,不多时,就有大吉酒楼的两个人不见了踪影,摆明了其中有问题,走的这般大摇大摆,毫不遮掩的,更是说明一件事情——高喜大概已经被放弃了。
“还真是干脆利落。”八堂堂主心中一寒,这么一枚能埋进检视堂的钉子,不过有了这么点儿风吹草动,就被这么轻易的舍弃了。
是因为小心谨慎,还是……手里的筹码太多?
“去,把这个送到九堂去。”八堂堂主将加了神识密匙的留神石交由身旁的心腹,干他们这一行的,速来信不过传音石。
九堂是整个执法殿中最擅长侦讯的,看了八堂信函的九堂堂主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提审高喜。
原来不仅是最近这次,甚至连几年前检视堂里关于堂内要增加一位检视长老的流言也是高喜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检视长老一职。
当年抱朴宫检视堂的任务逐渐加重,现有的人手着实有些紧张。高喜便放出流言说宫内有意增加一位检视长老,自打这流言出了之后,检视堂的执事们越发尽心上进。因而萧长老几人并未阻止流言传播,反而真的被勾动了心思。
高喜为此布置了好几年,却不想半途杀出个庄云州来,致使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但高喜并未死心,因庄云州的年龄是在太轻,他并不认为抱朴宫将他放入拓源宫就真是让他实打实的作检视长老的,只不过是来这里镀金罢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服众,他放出这些流言,便是在挑拨执事和庄云州的关系。这一整日无人送源宝来庄云州处也是高喜的手笔。
这么一个没有真才实学、污名缠身、又被众执事排斥的长老如何能够坐稳位置?便是拓源宫愿意供着一个虚职长老,众弟子们也会对拓源宫的公信力产生怀疑,这就是动摇根本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高喜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庄云州确实是凭借着真才实学得的这个位置,更展现出了让三位长老都位置震惊的才能,因此流言刚出就引来了萧长老震怒。
因时间短,流言的范围尚小,经口的人并不多,一个个追着过去,才抓住了高喜的尾巴,若是在让着流言传的更广一些,这源头就真的消失无踪了。
执法殿发生的一切庄云州并不清楚,结束了在检视堂的工作后便回了守拙峰。方启灵估摸着他归家的时间让人布置了菜肴,刚在院中摆好就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要时脸上便绽开了笑容。
庄云州脚步一顿,虽对昨夜之事仍有芥蒂,可看着这张脸心底的气再多也生不起来了,只能回了他一个笑表示和解。
方启灵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接触警报后更加殷勤的道:“云州,我让人做了你最爱的菜。你也辛苦了一整日,山顶有热汤。用完膳,正好去去乏。”
庄云州在桌旁坐下:“汤池倒是不用,晚膳后我就回峰了,几日末归,也不知师父的伤现下如何了。”
方启灵听闻此言,表情要时变得有些奇怪:“云州,你是不是还没查看自己的传音石?”
“还没。怎么了?”
检视堂乃机密之地,传音石受阵法影响不能使用,在堂内联系需用特制的物品。因而庄云州便将传音石放在储物袋了,反正若是真有要紧的事情,自会有侍者来
“你先瞧瞧。”
庄云州将传音石取出一扫,顿时被里面的信息惊到了:“……”
方启灵将他瞬间变化的神情看在眼中,撑着侧脸看他:“师父和师伯蹉跎这么些年,咱们做小辈的还是识趣些的好。这几日就委屈我们云州同我一起暂居守拙了。”也不知道现在提出和云州结契,他会不会答应?
方启灵看着庄云州清俊的脸庞,心跳悄悄的加速了一些。
庄云州手中摩擦着传音石,垂着眼暗思:镜泊师叔同师父讲明不过一日便张口提了结契,他和启灵两人已经确定关系月余,两方长辈都已知晓,是不是该正式的结契了?
不过……庄云州想起昨日方启灵做的事情,顿了一下,抬头道:“即如此,那便叫人给我准备客房吧。”
“客房?”方启灵傻眼,“云州不同我一起吗?”
庄云州瞟了他一眼,轻笑:“自然不同你一起,我可不想再被丢进寒潭里一回了。”
一句话说的方启灵委屈极了:“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今日是要上任的!”
庄云州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奇道:“我要上任同你把我扔进寒潭有何关系?”
方启灵定定的看着他:“宝贝,你是对自己魅力没有自知,还是对我的能力没有自信?一夜哪里能够?你那般诱人的模样,我恨不能把你压在榻上狠狠的……”
“咳咳!”庄云州被他毫不遮掩的话说的呛了一下,咳嗽声阻断了对方越说越露骨的话语。脸皮到底是没对方厚的他只得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快吃饭!”
方启灵看着他红通通的耳朵,只觉得心痒难耐,被压抑多时的绮思又被勾起,忍不住凑近在他的耳垂上轻咬一口,哑声道:“要不,你明日告假可好?”
“告假做什么?”
身后一道冷淡的男音响起,方启灵未及反应便笑道:“当然是做……”话音未落就被庄云州提声打断。
“师父,您怎么来了?”
方启灵顿时一僵,被绮思填满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说话的人并非云州,而是阳明。想到阳明往日的冷眼,汗珠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麻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方启灵恭敬行礼:“见过师伯、师父。”
阳明本想冷着脸不理会他,但思及他到底是镜泊的徒弟,日后也相当于是他的徒弟,还是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坐吧。”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庄云州问道。
回答的是镜泊:“宫内出了点问题。”
方启灵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可是高喜?确定了吗?”
镜泊点头。
“高喜?高执事他怎么了?”庄云州惊讶的挑眉,他在拓源宫毫无根基,执法殿来人查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给他通风报信,因而庄云州对此事根本不知情。
“高喜在宫内散播流言污蔑于你,试图挑起巡检堂执事以及宫内弟子的不满,把你从长老位上赶下去。”方启灵简短的说明,“不过现在既然惊动了师父,便是说明高喜的问题不止这些。”
阳明开口:“为师此次前来,是为了向你要一枚源宝——能辨别是非真假的源宝。我曾记得你说过,蓬鬼师者的传承中有这么一枚源宝。”
“师父稍待。”阳明即开口问讨要这个,庄云州也多少猜到一些,大约这个高执事是个硬茬子,他将那枚三级先天‘聪’字源宝拿出来给阳明,“这枚源宝能让持有者听出对方所说之话是否为真,也就是说,受审者必须用口舌说出才有用。”
阳明接过来:“过几日便还于你。”
“执法殿日后若是有了这枚源宝,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阳明和镜泊离去后,方启灵重新坐下,笑道,“九堂那群小子只怕见了这源宝都乐疯了。有了它,审讯起来就容易多了。”
庄云州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合适的源术。若改日找到‘诚’字,那才是真正的审讯利器。”《说文》中解释,诚,信实不欺,后又引申为真实。
可惜的是,现在他还尚未见过这个字。
‘诚’字庄云州用的是汉语,方启灵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庄云州就跟他解释了一边‘诚’字的意思。
“你是说,这源术能使旁人不自觉的说出实话,完全的表现出真情实感?”方启灵一边问,一边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庄云州疑惑的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你听过莎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