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出现的未知区域,突然现身的祖源,成片的千年毒乌木树,昏迷的门下弟子,凌乱的战场以及抱朴宫失踪的镜泊尊者……
这幅场景看在那些早就怀疑抱朴宫的人眼中,可不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方才大喝的正是奉天殿的南宫庆长老,此人冷笑一声:“莫不是我奉天门的弟子发现了祖源,尊者意图抢夺,才将他们囚禁的不成。”
镜泊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南宫庆,连话都懒得跟他说,直接挥出衣袖,原本也罩着奉天门弟子的防护罩顿时缩小了一些。
原本也被护着的奉天门弟子正正的暴露在灰黑色的毒雾中,脸色肉眼可见的浮上了一片灰白。
南宫庆见此脸色登时一变,一时间也顾不得兴师问罪,脑海中源术一闪,一幢房屋的虚影在半空中显现,虚虚的笼罩住昏迷后毫无防护能力的弟子们,又挨个给他们喂了解毒的丹药,才松了一口气,直面镜泊:“尊者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人灭口吗?”
“不是说我抱朴宫囚禁你奉天弟子嘛?自然是还你啊。”阳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明明只有一个音节,却硬生生让人从中听出了‘这人这么蠢,到底是怎么当上一殿之长老的’意思。
随之而来的其他门派尽管有诸多疑虑,听阳明这样说,还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宫庆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厉声喝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洗清镜泊的嫌疑,我奉天殿失踪子弟可不止这些!若不是你宫所为,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多弟子昏迷,恰巧被镜泊尊者碰上了?”
“定然是我派发现了祖源,镜泊尊者以大欺小,意图抢夺。”
“祖源一向擅长隐匿,这次这么干脆的现身,肯定也是被镜泊强夺的过程中,无法兼顾才泄露了行踪的!哼,若非如此,我们还发现不了抱朴宫这卑劣的行为!”
阳明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这人是怎么从一个什么也说明不了的场景中看出这么多东西的,还编的有模有样,前因后果都清清楚楚的?
偏南宫庆越说越觉得自己推测的没错,就好像跟亲眼所见一般阴测测的道:“劝你抱朴宫赶紧把我们剩余的弟子交出来,不然我们几派可就不客气了。”
“等等,你奉天殿要这么想是你奉天殿的事儿,跟我燕南宫没关系。”就在南宫庆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时,王奕正毫不客气的给他泼了盆冷水。
南宫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王奕正,完全想不到开口说话的会是燕南宫,燕南宫跟抱朴宫不是死对头吗?
王奕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抱朴宫和燕南宫都结盟多久了,南宫庆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他对着镜泊一拱手,将燕南宫门下的五个昏迷的弟子领了回来。
南宫庆咬了咬牙,仍想纠缠,被阳明冷笑一声打断了:“南宫长老这么会编故事,合该去写话本才对,修什么源啊。”
“还‘你奉天殿弟子发现祖源’?脸怎么那么大呢!”
阳明一句话点出了南宫胡搅蛮缠的核心,毫不留情的开了嘲讽:“好歹那么大一门派,别跟市井泼妇一般,想要的东西凭实力来抢啊。”
南宫庆眼神闪了闪,刚想张口,就听后面传来一声青年的呵斥声:“长老,够了!”
脸色一变,南宫庆低下头:“见过少主。”
从后面赶来的正是奉天殿的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奉韶关。奉天殿是奉家的一言堂,奉韶关的少主之位话语权只在殿主以及几位大长老之下,尽管南宫庆实力比他高,也不得不听令。
奉韶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直接对阳明和镜泊行了一礼:“南宫长老太过心急门下弟子,一时之间口不择言,还请几位前辈见谅。”先前阿伯说南宫庆是个傻子,看来果真不错。
阳明脸色稍霁,因他对奉韶关的印象一贯不错,倒也甩脸子,淡淡的应了一声。毕竟是一殿少主亲自致歉,自然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镜泊也冲他点了点头。
奉韶关一笑:“谢前辈体谅。”
“依韶关看,当务之急还是唤醒弟子询问才是。”
他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了一白发老妪,温温和和的样子:“花婆婆是我奉天殿的首席药师,不如让婆婆给诸位师弟师妹们诊治。”
奉天花照婉的名声诸位还是都听过的,有她出手,众人也是放心的。过了不一会儿,昏迷的弟子便接二连三的清醒了过来。
于海欣掀了掀眼帘,见身前影影卓卓的站了不少人,心中一惊,登时坐了起来,定睛看去,认出阳明后,登时大喜过望,连礼都顾不得行了:“师者,庄师兄和方师兄入塔了,您快想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入塔?”阳明蓦然转身望向身后,在那里一座通体玄黑的十二层宝塔静静的伫立着,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黑色的气息,让人觉得莫名不喜。
“怎么回事儿?你从头说起。”阳明皱眉道。
于海欣强迫自己镇定起来,理了理思路,从他们踏进秘境入口说起。
“就是这样……今天已经是庄师兄他们入塔的第二十九天了,要是明天还出不来,宝塔通道再次开启就要五十年以后了!”
“你是说,每一层石塔上那些亮着的小格子代表的是拓印师?”诸位一同听着于海欣讲述的门派大能们惊疑的互相看了一眼,这上面少说也有近五百个格子亮着,这么多拓印师?
阳明心中一动,忽而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望了一眼镜泊,正巧对方也看了过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知彼此是想到一起了。
各门派中这些年也有出门历练后便失去了踪迹的拓印师学徒,思及此,大家都是心神一动,莫非……一时间,各门派的传音石忙碌了起来,这些年丢过徒子徒孙的拓印师差不多都被通知到了。
于海欣点了点头:“红色的格子是之前就进入的拓印师,黄色的是我们这一批的学徒。”
黄色是这一批的?
众人望了望石塔最顶端那个亮着的黄色格子,惊讶不已:“不知是哪家的俊杰,居然能力压诸位前辈?”
这个问题自然无人能回答。外界的人并不知里面具体的考核内容,因此虽也着急,但到底没有太迫切,还有闲心互相恭维,时不时的瞟瞟祖源石塔,打着祖源的主意。
不过,因塔中困着各门各派的弟子,又都是门派最看重的拓印师学徒,任何一家抢了祖源走都会成为众矢之。
是以众势力也不好争抢,干脆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联手设下源力封锁,将祖源的气息锁了起来,而后一起商议着,想先把人弄出来在图谋其他。
然而,祖源不愧是祖源。
没有达到入塔条件的众人无论怎么想办法都无法突破第一层的大门。整座塔像是活着的一般,哪怕是使用蛮力,那被打破的地方也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一时间竟无人有办法。
“难道只能等有人通塔才成吗?”水泽府的大长老望着高耸的石塔,脸上全是忧色,少主被困,整个水泽府上下都挂着心!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半晌,乐观的道:“看来只能等了,左右都有人登上十二层了,兴许他们很快就能出来了呢?”
阳明却没有他们这么乐观,他眉头紧锁,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
玄黑宝塔,第十二层
“云州,云州……”飘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肩膀上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庄云州从入定中醒来,他刚要睁开眼,眼皮便被一只手盖住了,细微的光线透进来,他的耳朵动了动,恍然间似乎听到了空气流动的声音。
“云州,不要一下子睁开眼。”
方启灵熟悉到陌生的声音关切的在耳边响起,让庄云州混沌的脑袋终于转了起来。
风、声、光、热……各种触觉一一回到了他的身上,木然的坐着,庄云州像是失去了灵魂般一言不发。
方启灵担忧的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出死寂气息的人,忍不住一把把人揽进了怀里。
‘噗通、噗通、噗通’
耳朵贴在对方的左胸上,对方心脏有规律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传到他的心底,神彩就在这心跳声中一点一点的重新回到了庄云州的眼中。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张开了嘴巴,试探着开了口:“啊、啊……”
这声音犹如聋儿学话般粗噶,方启灵却如闻仙音般如释重负,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低头在庄云州额角亲了一下:“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劳方兄担忧了。”庄云州哑着声音道,长时间未曾开口让他的语调有些奇怪,但条理分明,已然从那漫长的空寂中恢复了过来。
放任自己松开神经休息了一阵后,庄云州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推开方启灵,踉跄着站起来,挣扎着问:“天门开了吗?”
玄黑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出乎他意料坚韧的青年,带着些敬意的点点头:“身为共计十一层的榜首,你可在天门中待满一日,随意取用里面的各项物资、源材。”
庄云州露出一个笑容,一级源材既然被玄白毁坏,那么他就只能自己制作了。
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最适合承纳汉字,自然是非‘纸’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