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横竖连忙在前引路。
庄云州冷不丁的被方启灵大庭广众之下采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来,当下窘的耳根都红了,他不愿当着其他人的面跟方启灵推推拉拉的不庄重,只低声道:“我能自己走,你先放我下来。”
把人抱进怀里的方启灵能听他的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他低头一本正经的道:“你现下源力枯竭,脚力虚弱,不若我的脚程快。你我即为挚友,此次求药也是为我,这点儿小事,云州便不需跟我客气了。”
“……”我并没有要跟你客气的意思!
庄云州头疼的看着他,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横竖便推开了一扇门:“寒舍不堪,诸位见谅。”
也就这么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客房,庄云州这下也用不着说什么了。
方启灵勾唇笑了一下,没再多言就弯腰把他放了下来。
横竖在旁边看着,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儿微妙。
方启灵好似没察觉他的目光,就在庄云州在内间调息的时候,便和两位大药师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本来是方启灵问一些关于灵药灵植方面的问题,把两个大药师谈话的兴趣勾起来后,他不着痕迹的引着捧着,三人就这么越聊越欢畅,从血月天参的稀少珍贵,感慨到庄云州的源术对药师来说多么珍贵上,再到后来不知怎么得,就扯到方启灵和庄云州二人的关系上了。
庄云州盘膝闭目,源力在经脉中欢快的奔流循环,天地间的源力被他鲸吞般的纳入体内,虚海中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干涸的源力湖中莹黄色的湖水飞快的充盈,滋润着他虚弱的身体。
庄云州苍白的唇色又逐渐恢复了原先的红润,待体内源力再次充盈,他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的源力竟又精纯了一些。
正在此时,外间的谈话声传来。
“……哦,这么说来,庄师侄此行是为方师侄而来。”这是横竖的声音。
“唉~是啊,我识海出了点儿小问题。云州不知听谁说无极渡海丹有奇效,便出宫为我寻药。我说实话,横大师别生气,他方才被二位怀疑,我看着是真心疼,恨不能拉他走了。可云州不肯,定要求到才肯罢休。”方启灵假意不满,可语气中的炫耀和满足那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是嘛,呵呵……”横竖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意思意思的应和一声,“庄师侄和方师侄的感情可真好。”
“云州和我是至交好友。只是想到药师伯说最后一味幻海神精在不太好说话的棋海大师手上,我是真担心他又受刁难。”
“棋海?”横竖提高了音调,须臾他的声音里就带了些同情,“在他手里,想要换来的话,那可真是要废些周折了。”
“哎~~”方启灵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担心他受刁难。其实没有无极渡海丹也没什么,我只是受点儿疼,怕只怕他不愿放弃。”
“他为我做的实在够多了。”
横竖看着方启灵感叹的样子,想起方才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太对,他侧过身小声问药三:“这两人真是只是朋友?”
药三刚想说什么,却不想方启灵耳朵尖,把横竖的话听个正着,自己就开口解释了:“不是朋友,是挚友。”
这有什么不一样?横竖在心中腹诽。
方启灵跟看见他想什么一样,发出一连串的问话:“朋友会为你千里求药?朋友会这样大费周章,不顾自身体面?只是朋友我会瞧见他难受也跟着心疼?朋友会时时刻刻想着着对方,见不着就难受?”
横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方启灵就自顾自的回答:“不会的。这些只有挚友才会!”
不,这些挚友也不会!横竖在心中呐喊,这些不是修侣之间干的事儿吗?!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里间的庄云州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走了出来:“横竖大师,今日时辰不早了,不生息树即已长成,我们便不叨扰了。”
横竖听了一脑袋方启灵的‘我和挚友感情深’,对他两扑朔迷离的关系也是头疼,赶紧将血月天参拿了出来后,送了几人出门。
回到三药草庐,庄云州想起方才方启灵跟药三和横竖说的那些话,有些说他两句,又觉得难为情的很,踟蹰再三才垂着眼道:“启灵兄……方才那些话,你、你可不要再同别人说了。”
方启灵十分喜欢看他现在这种不自在还有些羞窘的样子,故意问:“什么话?”
“就,就……”庄云州眼神不自觉的游移了一下,低声道,“就是‘挚友会做什么,做什么’的那些话,旁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方启灵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趴在椅背上含着笑看他,“没什么可误会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方才虚弱难受,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心疼。我若见不着你,心里就时时想着你。你若因我受刁难,我心里想着宁可疼死也不愿你难过半点儿。”
“你看,我都记不得以前同你相处的事了,可这才不过几日,我便又不自觉的什么都想着你,料想挚友之间也就是这样了。”
庄云州听他每多说一句,心里的欢喜就多一点儿,那些情绪咕嘟嘟的冒出来,让他想压都压不住,只觉得方启灵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他的脑袋里,搅得他脑袋里一片浆糊,脸上也热的不得了。
等方启灵说完,庄云州已然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他其实很想反驳他的是歪理,可张了张嘴,却又发现方启灵压根就没给自己留半点儿反驳的余地。
难道要自己跟他说,不是,你说的那些是对心上人说的吗?
天知道他强行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定位在‘挚友’上,费了多大的理智和克制,如今又怎么敢自己掀开。
一时间,庄云州被方启灵逼的进退维谷,只能又羞又恼的暗恨:这个人若无其事的说这种话,自己就一点儿都不害臊的嘛?!!!
方启灵看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大片的红霞,这没见过的样子让他看的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忽然就觉得‘挚友’这两个字怎么这么好用呢!
他定然没有感觉错,云州和‘他自己’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只是挚友。他很肯定自己恋慕眼前之人,而这人也并非对自己无动于衷,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死撑着不肯承认。
没关系。方启灵露出一个爽朗的笑,这样子的云州也很可爱。他既然一口咬定两人是挚友,那他二人就是挚友好了。
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眼见这人都快羞窘到不行了,方启灵见好就收,伸了个懒腰,转移了话题:“明日去拜见棋海药师,幻海神精我自去求取。”听了两位大药师对此人的形容,不是个好相与的,方启灵不想庄云州为难。
方启灵醒来失忆时身旁连个储物袋都没有,庄云州实在不知他想如何求取,他料想这人大约只是不想自己费心太多,因此并不应声,只是道:“再说吧。”
???
次日一早,药三说好要带着他们去拜访棋海,用罢早膳,他便领着庄云州、方启灵和符离三人一路往东,不多时竟然出了城。
“棋海大师竟然住在城外吗?”庄云州有些惊讶。
“棋海为人孤僻,不愿住在人多的地方。他的居所在城东的墨白林中,入林后你们要跟紧我。记住,这一路任何灵植都不要碰。棋海不仅是药师,他还是个毒师。”
几人一凛,跟着药三一路往前。
墨白林外有一条人工开采的小道,小道的两旁种了不少灵草,一株株品相良好,生长的肆无忌惮,明摆着勾着人去采。庄云州几人记得药三的嘱咐,对这些灵草视而不见。
小路蜿蜒,顺着林子越来越深。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见着一座庞大庄园的一角。
药三几人来到门前,符离便想前去叩门,被药三一把拉了回来:“别碰。棋海最烦见人,这门上涂了毒液,虽不致命,但粘上也够你受的了。”
符离吓了一跳,赶忙缩回手:“那我们怎么进去?”
“无事。”药三笑了一下,拿出一颗传音石来,“等一会儿吧。”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庄园的门才缓缓从里面打开,一个黑衣青年走了出来:“药大师,请随我来。”
药三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同时低声道:“不是主人主动给的,什么都别碰。”
庄云州心里又沉了沉,这一路上的见闻,让他意识到药三曾说棋海不好相与并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一个能把自家地盘全部放上毒药,半点儿不在意会误伤人的药师,如果不是药三带着,估计他们连墨白林都进不来。
他又预感,今日的求药之旅估计不会那样容易。
果不其然,领路的青年连棋海接待人的客厅门都没进,只给他们指了位置,让他们自己过去,临走时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主人不喜见人。”
连自家下人都不想见,这是有多孤僻。符离瞧着青年离开,在心中腹诽,而后跟着众人进了客厅。
棋海是个长的干瘦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短胡子,五官虽然长的不错,但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刻薄相,见客人来了,他却连杯茶都没让人上。
药三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自顾自的打开储物袋,从里面端出一杯茶来,慢慢喝了一口。
棋海见状,脸色更是差了一些,这就表明药三想做的事情有些麻烦,他冷声问:“药三,你来我这儿到底什么事儿?”
药三把茶杯放下,笑呵呵的道:“听说你手里有一枚幻海神精?”
“你想都别想!”棋海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