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各类坐骑腾跃而出,鸟禽飞舞,走兽奔驰,犹如洪流般朝着忘道峰的蜂拥而去。
忘道峰从未有过这般热闹。普通门徒不得通召不得入峰,只能在忘道峰山脚下寻个源力浓郁的地方修炼。而同阳明交好的峰主、长老们就没有这个顾忌,意思意思的传音给阳明后,便带着徒子徒孙直接落在忘道峰待客的院落,大摇大摆的占好位置入定。
镜泊更是直接,拎着徒弟直接落到了庄云州修炼室前。
阳明盘膝在徒弟的修炼室门口坐定,察觉到人来,睁眼便见到镜泊拎着徒弟一脸平静的对着自己躬身一礼,语调平平:“多谢师兄。”
“……”阳明瞪眼,拎着徒弟来这修炼,他同意了没?同意了没?!!还先谢师兄?!这是谢师兄的样子吗?!
镜泊没理会阳明的瞪视,在修炼室的另一侧坐定:“我为师侄护法。”
……护法个屁!
阳明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的吸了口气,但人来都来了,又不能赶他出去,翻了个白眼,阳明哼了一声:“欠我两次。”
“好。”镜泊的声音似乎带了点儿笑意,阳明狐疑的看去的时候他却还是一贯的平静表情。闭上眼,干脆见不见心不烦。
不管外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处在风暴中心的庄云州同样是一头雾水。他能感受到无尽的源力从枯木祖源身上散发出来,那些源力温和而细润,从他的身体里冲刷而过,滋润着体内的血肉、骨骼、经脉,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自主的吞吐着自祖源而出的源力,每一次的呼吸都让他的身体更加强韧,经脉中源力缓慢的增加着。
既然不明白,他索性不再去想,全心全意的修炼起来。随着祖源吐出的源力越来越浓郁,那些源力渐渐的在庄云州身遭聚集,形成了一团白雾,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庄云州只觉得心神就像是沉浸在温热的水中,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想呻吟,一股浓重的睡意弥漫上来,让他没有任何抵抗力的陷入了梦乡。
这一觉他睡的极沉,并不知道在他入睡之后,那只从阳明那里得来的水晶瓶忽而浮了起来,瓶口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拧动,打开的瓶口倾斜,瓶中乳白色的洗髓原液落入了周身浓郁的源力雾气中,一滴,两地,三滴……
待那瓶中的洗髓原液还剩下一小半的时候,瓶身恢复了正直,瓶盖飞来自动旋紧,又落回了原地。
洗髓原液落入源力浓雾的瞬间便化为雾气,随着庄云州全身毛孔的吞吐被吸纳入体内。
‘砰、砰、砰!’
寂静的修炼室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由小及大,如雷鼓击鸣,渐渐响彻整间静室,又被静室内的隔音拦在室内。
乳白色的雾气沿着体内的血管经脉游走,夹杂着温和的源力渗入了庄云州的每一滴血肉。吸饱了力量的血液最终汇集入心脏,原本平缓着跳动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又猛烈的涨开,在这一收一缩间,越来越多的洗髓原液和源力被吸收进来,滋养着心脏的同时,又随着血液将能量输送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庄云州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贪婪的吸收着营养,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原本并不饱满的肌肉被能量滋润着膨胀起来,盈满了他原本宽阔的衣袖,衬得他整个人像是参加比赛的健美冠军,然而随着时间的增加,能量的充盈使得肌理进一步浓缩,那鼓噪的肌肉又渐渐凝练起来,均匀而完美的覆盖在他的骨骼上,每一块都像是被精雕细琢过,极富力量和美感。
源力冲刷过经脉,形成一道奔流的小溪冲入虚海。虚海中原本的源力只是一小团像星云般缓慢旋转的莹黄色气团,但随着一股股源力的涌入,星云团的色泽渐渐浓郁起来,旋转不由自主的加快,加快,又加快。
一个快速旋转的漩涡出现在虚海中,源源不断加入的源力推动着漩涡不断的运动,终于,一滴莹黄色的水滴自漩涡的中心形成,而后滴落在了地上。
这一滴水滴的出现拉开了雨季的帷幕,接连不断的水滴从漩涡中形成,又一滴滴的落下,像是一场春季的蒙蒙小雨,洒在虚无的虚海大地,渐渐的凝聚成一个碗口大的小水哇。
庄云州周身的气势也随着这小水哇的形成不断的攀升,源力四级、五级……九级、十级!他的源力等级从三级一直狂飙到十级,在源力大圆满的时候堪堪停了下来。
祖源散出的源力越来越少,最终它停止了散源,枯草叶子化为一道流光冲入了虚海当中。
庄云州浑身一震,清醒了过来。
神念落入虚海。此时虚海中一片大亮,一个小篆体的‘枯’字自枯木叶子上浮然而起,冲着虚海神山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那‘枯’字落在山体表面,犹如烙印一般印了上去,一层华光从左到右的从枯字表面闪烁而过,将要消失在最后一笔的时候,忽而化成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直入识海广场。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自识海升起,识海广场上并没有出现新的源术纹路,但庄云州却莫名觉得识海和虚海神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准确点说,是和神山上的‘枯’字产生了一种神妙的联系。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古老而苍茫的语调自心底叹息般的响起,一些神异的画面忽而在他脑海中闪现又消失,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得看清楚。庄云州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感觉这些画面对他来说一定极其重要。
幸运的是,超忆症能使他将看过的画面一丝不差的记住,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事后认真回忆也一定能忆起。他将方才那些画面重新从脑海中调出来——
一个穿着兽皮麻衣的男人坐在地上凝神观察着什么,在他不远处,一群野马自由奔跃,羊群啃着青草……夜幕很快降临,天空中星辰运行,明灭闪烁,男人仰着头观察星空。
庄云州这才愕然的发现他居然生有四目重瞳。
观察羊马蹄印、星辰运行的四目男人……
仓颉!一个名字自庄云州心中浮现,似乎有什么谜题就快要解开,他攥紧了双手,接着看下去。那仓颉追逐着鸟兽虫鱼,用脚步丈量名川大山,江河湖海,细致的探查草木器具……
然后终有有一日,他回到了家乡。坐在家门口,他拿起了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出了第一个文字——
文字既成,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为潜藏。天降下大功德,仓颉成圣。
白日里粟米成雨自天空中源源不断降下的画面没有让庄云州动容,夜间万鬼齐哭的悲痛诡秘也没让他惊慌,他死死的盯着仓颉手中拿着的小石头,而后缓缓的抬头望向虚海神山。
一模一样的轮廓,乃至一模一样的颜色……
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当年被仓颉拿着写下第一个文字的那块小石头?也是那祭坛上供奉着的小石头?
庄云州回想起打开那不茶罗遗迹那扇诡异山门后的事情。
那石门后只有一个祭坛,庞大到让人震撼的祭坛。足足有百米高,整个呈现八卦的形状,阶石高耸,由大块大块大青石铺就,每一块青石上面都雕刻着鸟兽虫鱼、草木器具、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各类图案。
高高的尸骨堆叠在祭坛脚下,看形状,不仅有猪牛羊等五畜,还有人类的尸骨,皆是头颅被斩断。
人祭,看尸骨的数量,还是持续了很长时间的人祭。
庄云州不小心踩了一根骨头,几乎是碰到的瞬间,尸骨就化成了粉末,昭示着这尸骨已然经历了太久远的时光。
他被那些雇佣兵逼迫着爬上祭台。站在祭台中央的时候,才发现祭台上立着一个高大的石雕,因为年代实在久远,石雕风化的厉害,已然看不清是什么模样。石雕面前摆着一张古朴的石桌,上面摆放着青铜祭器,酒器、食器、水器一样不缺。
看来这祭坛便是祭祀这石雕人物的。庄云州所在的考古队只是因为此地出现了甲骨片才来了遗迹,却没想到遗迹别有洞天,居然隐藏了这样一处震撼人心的祭坛,可惜线索太少,他也无从推断出这里祭祀的到底是谁。
那些外籍雇佣兵见着了那些青铜祭器万分兴奋,甚至有一个爬上了受祭祀的石雕。
那石雕手中的石块就此被发现。
可那石块实在诡异。在那雇佣兵摸上它的瞬间便绽出华光,重重的打在对方身上,将他打的飞出老远,直接掉下了祭坛,百米高的距离,肯定活不成了。
这番不科学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于是取石头的任务又被逼着交给了庄云州。奇怪的是,那石块对他的触摸并无任何反应,庄云州将它拿下来的时候趁机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当时只觉得那石块斑斑驳驳的,全身都布满了划痕,却没再往深处想。
“那不是划痕,是字啊。”庄云州看着虚海神山,仿佛能看到那山体表面隐没的汉字。现如今,结合目前的境况,庄云州可以肯定,之所以祖源们会前赴后继的找上他,就是因为虚海神山。
归结起来,也不过八个字:落叶归根,游子归家。
谜团解开了一个,可更多的迷惑又随之而来。如果这天地间的祖源字体都是来自于神山,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神山上的字又怎么成为了灵族人三万年前的祖源?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回去吗?
这些谜团在庄云州脑海里翻涌着,他皱了皱眉,将疑惑压下,不管如何,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一件上——提升实力。
收敛了思绪的庄云州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巨大变化,他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源力十级大圆满?!”
还有他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枯木祖源?但他也曾收纳了‘医’字祖源,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这么想着,庄云州拉开了修炼室的门。
通常空无一人的门口此时却‘刷刷刷’站着一大串人,见着他的瞬间,这些穿着抱朴弟子服的人齐刷刷的躬身行礼:“多谢庄师弟(师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