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梁辰开学了, 就读C大土木工程学院。
生小孩之后,体重增长,肚子上的肉也有点松, 看着申以棠雕刻一般的身材,梁辰除了流哈喇子, 也积极参与锻炼,争取和申以棠的差距不要太大。
他一米八二, 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在矮子众多的川西盆地,一米八儿觉得算得上是大高个。刚入校, 就被同学拉着入了篮球社。
“梁辰, 截他,注意断球!!”
C大的体育管里, 六个男生正在打半场,周边站了几个女生观看。女生是篮球社经理,眉头紧皱, 抬手看了看时间。
上半场已经进行了九分钟,梁辰那队落后了两分。
对方球员持球, 躬身晃了个假动作, 站在三分线外蹲身起跳。
梁辰穿着红色球衣,慢他半拍跳起,右手中指还是不偏不斜地触碰到篮球的胶皮。
射偏了!
篮球甚至没有碰到篮筐,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 被扔到线外。
对方球员恶狠狠瞪了梁辰一眼,转头对着裁判说道:“裁判,他打手犯规,怎么不吹,你瞎了吗?”
“没……没有打手啊?”裁判是梁辰的同学,茫然地看着对方。
对方球员不管不顾,抱着篮球站到罚球区自顾自开始罚球。
又来了,学长了不起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方球员总是以各种借口罚球。正常的冲撞也被视为带球撞人。
“我们的球。”梁辰走上前,直接将篮球从对方手上夺下,呛声,“输不起就别玩!”
“好啊,那请你们离开。”
“凭什么我们离开,我们先来的!”
“那大家都不玩咯!”
挑事的学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挑衅地看着梁辰。
“算了吧,一会儿还有课,我们回去吧。”同学上来劝。
梁辰和同学正在体育馆打篮球,对方来了十几个人,一来就嚷嚷着打全场,硬要梁辰他们让。梁辰不服,球场上的规矩,当然在球场上解决。打十分钟半场,输的离开。
哪知道对方仗着人多,耍赖撒泼,一旦丢球就嚷嚷犯规。
这不是打球,是耍无赖了!
梁辰刚刚大一,人生地不熟,也不敢随便惹事。
他的几个同学个子瘦小,再加上又是女生,动起手来难免吃亏。
梁辰估计了一下己方战斗力,再加上下节课是理论力学,有点难,他也想早点去教室预习,带上篮球准备走了。
“还以为是个有脾气的,原来是个孬种。”挑衅的学长语调上扬,将手中的塑料瓶盖对准梁辰抛了出去,不偏不斜,正打在梁辰的头上。
梁辰火气上头,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他将球递给同学,低声说了一句:“还有一个多小时上课,你们再玩一会儿。”
在同学诧异的眼光中,梁辰对着那个学长走过去。
“怎么,想打架?”学长身后的几个大个子揣着手,歪头虎视眈眈地看着梁辰。
梁辰没有说一句话,竖起食指,惊讶地指了指他们后面。
趁几个学长往后看,梁辰飞起一脚,踹到挑衅的那个学长脸上。
“砰”地一声巨响,挑衅的那个学长五体投地,被踹得趴到地上。
趁大家还未反应过来,梁辰平稳落地,拔腿就跑。
记得以前哥哥说过,打不过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被打学长捂着脸爬起来,脸肿起老高,嘴角破皮,鲜血顺着往下流。
“吹!”他一开口,竟然吐出一颗牙来。口水喷了出来,又可怜又可笑。
旁边围观的女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学长群再吆不倒台,也不会打女生,只能悻悻地剜她一眼。
一伙人乌泱泱追出去的时候,梁辰早就跑远了。
“怎么办?走,还是继续玩?”梁辰同学抱着篮球,一脸懵逼,敢情梁辰这是舍身救球场了。
…………
“那边,我看到他跑到三教去了。”
三教有四个出口,一共有六个学长追了过来来,每人守了一个出口,缺牙学长和另一个学长分别从两个楼梯上去找人。
梁辰藏在五楼解剖室,顺手抓了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混在医学一群医学生中间解剖青蛙。
一群穿白大褂的挂的同学围住老师,正在看老师示范,完全没有发现其中混进来一个工程学院的学生。
应该是选修课,大家互不认识,老师演示完,每人发了一只青蛙,梁辰也得到一只。
正解剖到一半,梁辰发现缺牙学长找过来了。
缺牙学长气势汹汹,在教室前门往里望,梁辰赶紧将头低下。
“同学,你找哪个?”老师见来了个陌生人,随口问了两句。
缺牙学长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梁辰抬起头,看着他一个人,往男厕所走去。
幸好没有发现自己。梁辰暗自庆幸,复又继续解剖青蛙。
等等,一个人!
梁辰抓着昏迷的青蛙,尾随缺牙学长进入男卫生间,转身用拖把将卫生间门抵住。
缺牙学长放完水,看到梁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掏出手机准备叫人。
梁辰将青蛙扔过去,打在手机上,手机被打落在地。
“孬种,打不赢就喊人?有脾气单挑!”
“老子虚你?”缺牙学长手机也懒得捡,挥着拳头向梁辰冲过来。
梁辰往右边一躲,伸腿勾了一下,学长踉跄几步,向小便池扑过去。
这次没摔。
“有本事正面刚,别玩这些阴的!”缺牙学长出师不利,有点恼羞成怒。
“好啊!”梁辰捏了两下手指关节,两步走上前去。学了六个月的自由搏击,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先告诉你,哥哥学过六年跆拳道。”缺牙学长双手握拳,做了一个标准的侧踢。
梁辰大跨步上前,伸手挡住他上踢的右脚踝,同时伸腿踢到他左腿腘窝。
缺牙学长失去平衡,摔了个结结实实。
…………
梁辰取得碾压性的胜利,打完以后,此地不宜久留,快速跑了。
他没有走正门,从一楼教室的窗户翻到花园里,还远远地看着守在门口的几个学长。
肯定会被报复。
他课也没有上,跑到停车场开车回家了。
虽然缺牙学长是个弱鸡,根据力的相互作用性,梁辰才发现手背关节有点红肿,有点破皮。
还未开到家,就收到同学的发来的信息,让他小心,缺牙学长到处找他,接着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梁辰是吧,土木工程一年二班。我刚拿到你的课程表,除非你不想来上学了!”
梁辰直接把电话压了,请外援,谁不会啊?!
单打独斗,梁小辰还从来没有怕过人,以前在学校都是一打二的选手。
申以棠一回家,梁辰就哭唧唧地缠了上去,完全没有白天打人的威风。
“以棠哥哥,我被欺负了……手好痛。”
申以棠心痛地将梁辰揽进怀里,抓住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
手指关节红肿,尤其是中指关节,筋膜高高地肿起,像小丑的红鼻子。
不像是被欺负,反而像是去……打架了。
“小辰,你又不乖了?”申以棠起身拿了一瓶药膏,一边吹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说吧,这次打了几个?以前答应我的,忘了吗?”
答应什么?上次打架不是还指导了一番,让打不赢就跑吗?
这次我跑得可快了。
梁辰冥思苦想,看着申以棠扣着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才想起以前的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再也不打架了?!
“以棠哥哥……”梁辰假装没听懂,将头偏向一边,看着在床上蹬腿的儿子。
申以棠把他的头板正过来,他又将头转向另一边,假装看电视。
申以棠见他又采取逃避政策,把他抱起掼到床上,三下五除二把他衣服脱了。
“以棠哥哥,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回来还要被你欺负!!”
“……哎呀,不要……不要……哼哼还看着呢!!!”
哼哼躺在婴儿床上,看着两个爸爸玩得高兴,嘴里吹着泡泡,在一旁手舞足蹈地摇旗呐喊助威。
“我怎么会欺负你呢,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哥哥给你抹药膏。”申以棠抓住他的脚踝,检查完正面,又将他掀了个面。
梁辰就像油锅里的鱼,被煎了个外焦里嫩。
“以棠哥哥,我身上没有伤……没有……啊啊啊……痒”
“啊啊啊啊,别挠哪里,哥哥……”
申以棠对他的身体非常熟悉,知道他的每一个敏感点,稍微一认真,不是梁辰可以招架得住的。
“哥哥,我错了,我说,我全部说——”
“别,停下,求你了——”
“这次只打了一个,我打赢了!!!!”
“终于肯承认了!”真没意思,这么快就投降了,申以棠正正在兴头上,想不到小辰这么没定力,这么快就受不了了,还需要加强锻炼。
他意犹未尽地放开手,又忍不住在他的痒痒肉上掐了一把。
“以棠哥哥,我全部都招了,怎么还弄我。”梁辰不满地坐起来,将被人欺负,然后自己小聪明把最嚣张那人堵着揍了一顿,现在怂唧唧地害怕被报复,不敢上学了。
“嗯,这次做得还不错!”申以棠点评道:“学会了审时度势,打不赢还知道跑!现在还学会了回来搬救兵。”
“单挑我倒不怕他,就怕他喊人来堵我。”梁辰被表扬,得意之意堆在脸上,又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申以棠在他头上揉了两把,满脸宠溺:“你想怎么办?给你安排几个保镖?”
“保镖啊?”梁辰知道哥哥没有开玩笑,怀孕时那几个保镖他还时不时看见。
他以前怀孕的时候,出去逛街,几个保镖跟在后面,黑衣黑裤黑色墨镜,好尴尬。
他强烈抗议之后,保镖换了便装,伪装路人走在旁边,稍微好了一点。
上大学带保镖,太……太嚣张了。
他上课时保镖守在门口;他去食堂吃饭站在一边;他去寝室午休,几个保镖挤在逼仄的宿舍里;他去图书馆,保镖没有学生证也进不去啊……
想想就觉得辣眼睛。
梁辰摇摇头,拒绝这个提议:“不行。太张扬了,低调一点。只要让那个缺牙齿别找人帮忙就行。”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无比复杂。
首先,缺牙齿是谁倒是好调查,就是他的朋友那么多,不可能一个一个挨着去威胁吧?
就算知道,一个一个去挨着威胁,也显得太……仗势欺人了!!
“以棠哥哥,是不是很难啊?”梁辰脑补了一出有钱人欺压老百姓的大戏,感觉这是件大事。
“不难啊,交给林黎去办就行。他主意多。”申以棠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早了,早点睡了。”
梁辰看着申以棠给林黎发了一条信息,那边回了个“没问题。”
“这么简单?”感觉挺复杂一件事啊。梁辰小眼珠转了转,觉得挺不可思议。
“当然,早点睡吧。”申以棠把灯关了,抓住脚踝一扯,又把梁辰翻了个面,“说吧,怎么感谢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
“好人都是知恩不图报的!!”梁辰抗议。
“小辰,你还不了解人性,我们来深入探讨一番,好人啊,有时也要干坏事……”
………………
第二天,梁辰开车去学校。停好车,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首先看看缺牙齿有没有来堵他,再看看周围有没有保镖什么的。
“梁辰,找什么?”辅导员张东一下车,就看见梁辰左顾右看。
“没……没什么,张老师。”跟着老师一起去教室也很安全,梁辰跟着张东,往教学楼走去。
正常上课,正常吃饭,正常午休,再正常不过的一天。
一起的同学还专门过来问他昨天有没有出事。
“今天还去打球吗?”同学又来邀约。
“去,怎么不去。”既然哥哥都帮着打点好了,肯定不会有事。要是出事,他跑就行了。
一群人来到体育馆,发现篮球场已经有人了。
还真巧,是熟人,昨天的那批,十个人,在打全场。
“算了,打不成了,走吧!”
体育馆的篮球场本来就是先来后到,要么等,要么就走。露天操场还有好几个篮球场,只是没有体育馆的好罢了。
梁辰一伙人正准备走,发现球场上的人自发地让了半场出来,并招呼梁辰他们过去。
“这么好?”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同伴们一脸疑惑。
来都来了,虚毛线!
几个神经大条的男生高高兴兴地玩起来。
打完篮球,一直到回家,都没事发生。
林黎究竟做了什么?梁辰十分好奇!
毕竟昨天缺牙齿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要善了的啊?!
申以棠一回家,就被梁辰拉着审问。
“以棠哥哥,林助理做了什么?他好厉害,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找我麻烦,还主动让出半场让我们玩。”
申以棠揉了揉他的头,“明明就是你老公很厉害。”
“你什么都没有做啊?”梁辰歪着头,还是不解。
申氏集团业务覆盖大半个A市,旗下员工有配偶在C大任职,也有子女在C大读书的,很多员工也是C大毕业的。他很轻松就查到缺牙齿的姓名以及家庭情况,不巧,他的父母正是申氏集团员工,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部门经理,待遇丰厚。
然后,林黎临时通知所有有子女在C大读书的员工开了视频会议,让缺牙齿的父亲当主持人。会议内容梁辰无所得知,反正缺牙齿今后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以棠哥哥,这样会不会算是仗势欺人啊?”梁辰的良心隐隐不安。
“怎么会,你把人家牙齿打落了,我还特意给了赔偿。如果觉得不满意,他大可以换一份工作啊,又没有人强迫他。”申以棠对林黎的处理很满意。
“哦。你说的有道理。”梁辰安心了。
…………
缺牙齿回到家,正要纠集兄弟明天围堵梁辰,电话还没有挂,就被父亲夺了过去,直接挂了。
“爸,你干嘛呢,电话还我?”
“还个屁,你今天出去惹事,冲撞了贵人,害得我丢好大一脸!!”
“爸,大清早就灭亡了,哪来的贵人!”
“你还顶嘴!!!”
缺牙齿被父亲严厉地教育了一顿,断绝了经济来源,更加恨梁辰了。
明天必须得把他收拾巴适了!!
熊熊的火焰还没来得及燃起来,就收到朋友发来的咕咕咕。
“牙哥,我大姑姐的二姨妈来了,明天来不了了。”
“牙哥,我家狗抑郁了,明天来不了了,我要陪它看病。”
“牙哥,我昨天打球的时候,韧带断了……”
“……”
娘的,都来不了,要不自己去?
自己一个人又打不赢!
怎么办?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