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宴会什么都不让吃!淦

鹿沐说好了晚上来接他,果然日落一到,鹿沐就准时过来敲他门。

瘫在床上睡觉的季秉烛被阿鸦一掌拍醒,手忙脚乱地坐起来,理了理衣服,冷声道:“进。”

鹿沐推门而入,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季秉烛。

季秉烛原本要穿着他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去参加宴会,被阿鸦一顿谩骂,乖乖地用灵力幻化了一身青衫,头发也被好好地半挽起了发髻,用绳子系成一束垂在了背后。

他的头发太长,就算束起来也能拖到地上,原本季秉烛想着把辫子绕在脖子上算了,后来被阿鸦忍无可忍地揍了一拳,委委屈屈地把头发尾挂在了腰封上。

季秉烛不修边幅惯了,在他以为随随便便整了一身的装束在鹿沐看来几乎惊为天人,他一直知道季秉烛长得好看,却从未知道他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季秉烛等着鹿沐带自己去宴会,等了半天都不见鹿沐说话,只好疑惑道:“鹿城主?”

鹿沐眯起了眼睛掩住自己的失态,笑吟吟道:“人都说期封城雪容容貌艳丽倾国倾城,但是和阿殃一比,倒是黯然失色了不少。”

季秉烛:“嗯?”

鹿沐看着他有些疑惑的神色,笑了笑,道:“你还是稍微遮掩住你的脸吧,容貌过妖,还是过于招摇了。”

季秉烛:“哇!这个老狐狸,他竟然让我挡住我如花似玉的脸,天啊,他是不是妒忌我天生丽质啊,阴谋!这一定是他的阴谋。”

阿鸦咬牙切齿:“快给我遮!”

季秉烛:“哦。”

季秉烛端着高贵冷艳的神色,微微点头,纤细的手指一点,他的脸庞顿时像是被一团烟雾缭绕一般,让人看不得清明。

鹿沐看到他这般,又沉默了,这样烟煴半遮引人遐想的模样,倒还不如不遮来的好。

但是他看出来了季秉烛的不耐烦,也不好多说什么惹他生气的话,一挥手,一扇虚幻的门从虚空中缓慢打开。

鹿沐道:“走吧。”

季秉烛“嗯”了一声,迈着轻缓的步伐镇定自若地走进了虚空传送的通道。

季秉烛:“哇哇啊啊啊!阿鸦,这个门超级方便啊,到底怎么弄出来的啊?我能问问他吗?”

阿鸦冷冷道:“想被我揍你就问。”

季秉烛立刻失望地垂下了头。

下一刻,眼前缭乱扭曲的虚空骤然一晃,季秉烛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身处于一间精美的房间。

房间熏香四溢,奇珍异宝装饰着摆放在木架子上,显得整个房间都奢华了不少。

鹿沐从他身后走出来,淡淡道:“这是宴会的后殿,现在人还没到齐,你在这里休息一会。”

季秉烛点了点头,刚想要抬步走向一旁的椅子,他一抬起脚,浑身还神的气势骤然以一圈涟漪荡漾般散发了出去,紧接着房间中一阵地动山摇,那些花瓶瓷器,以及玉石串成的珠帘猛然震开,碎片簌簌洒了一地。

鹿沐:“……”

季秉烛:“……”

两人相对无言,倒是房间外传来了一阵凌厉的惨叫声唤回了两人的神智。

鹿沐来不及询问季秉烛,立刻推门而出,门外有小厮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涕泗横流道:“城主,前殿方才被那阵强横的气息险些给震塌了,还伤了几个世家的小公子,现在正在肆意乱闹呢,吵着要见您。”

鹿沐眯着眼睛笑了笑,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只好告诉他们,一殃君到了。”

小厮一惊,立刻明白了鹿沐的意思,躬身行了一礼跑回去了。

只要说一句一殃君来了,有些修为的人都能立刻明白那是一殃君骤然降临时的气势,而那一圈灵力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就要看那些世家到底如何理解了。

鹿沐再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季秉烛还保持着原来脚往前虚跨一步的姿势,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动,偏偏表情还保持着“我很冷漠,谁都别惹我”的冷淡表情。

鹿沐险些大笑出声。

季秉烛表面上稳如老狗,但是内心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用神识在内府凝成一个小人,连滚带爬扑到了元丹上,哭天喊地道:“阿鸦!阿鸦!怎么办?我是不是闯祸了,原来无敌不光寂寞,还是一种罪恶啊!”

阿鸦:“……”

元丹微微扭曲,变成了一只小小的乌鸦,阿鸦张开翅膀一巴掌扇在了季秉烛化成小人的神识上,怒道:“怕什么?按照你现在的能力,随便杀个人怎么了,谁骂你你就揍他,看谁还敢多嘴?是个人都知道,古荆本就是强者为尊,你之前杀魔修的狠劲去哪里了?”

季秉烛的神识直接被扇散了,他仔细想了想阿鸦的话,心道反正我最厉害,没人能拿我怎么样。

他端着这样的念头,将身体恢复了自然,甩了甩宽阔的袖子,淡淡道:“很吵。”

鹿沐:“……噗……”

季秉烛一皱眉:“你方才是不是笑了?”

鹿沐依然眯着眼睛笑的温和,闻言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疑惑:“嗯?你说我吗?我一直在笑啊。”

季秉烛“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他想了想,又问了阿鸦一句:“他方才是不是真的‘噗’的一声笑了?”

阿鸦:“……”

阿鸦觉得自己要被气出三昧真火了,他一字一顿道:“废话少说。”

季秉烛听出来阿鸦语气中的怒意,只好什么话都不说了。

他自从出关了之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因为有抑灵树的原因,他并没有强行压制住自己的修为,但是从虚空门骤然离开了抑灵树的范畴,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没有控制灵力,这才导致了灵力暴走的情况。

季秉烛手忙脚乱地将灵力完全压制下去,这才敢随意走动。

鹿沐不愧是一城之主,很快就派人将宴会上的骚乱给处理好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鹿沐引着季秉烛去了前殿。

前殿很大,说是个宫殿都不为过,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台,上面放置着一个大大的酒壶,酒壶微微倾斜,美酒流下,顺着圆台周边的凹槽流入了前殿两边的酒桌。

左右两排酒桌上已经重新放好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和酒樽,落座的人也几乎都满了,看来人来的差不多了。

季秉烛一现身之后,满是人的酒席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鹿沐将季秉烛带到了他座位旁边,示意他坐下。

季秉烛被烟雾挡住的视线随意扫了一眼别人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是酒肉糕点,而他自己的桌子上竟然只放置着一壶茶,烟雾淼淼,茶香四溢。

季秉烛:“我能回去吗?”

阿鸦:“住口!来都来了,回去你让别人怎么看你?给我坐下!”

季秉烛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死死瞪着面前小案上的茶水,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鹿沐看到季秉烛气呼呼地落座,在心里笑得不能行,他忍住笑意,站起来眯着眼睛笑吟吟道:“此番鹿邑城一殃君出关,劳累诸位大能远道而来,感激不尽。”

季秉烛根本没听他在说话,也不看下面各个如狼似虎看着他的修士,他自顾自地捏起茶杯,姿态坦然地喝了一口,表情看似淡定,实则在和阿鸦诉苦。

“宴会每次都是这么烦的吗?鹿沐说了那么多废话,下面的人竟然听得那么认真?主角给你,让给你,你来说。”

阿鸦道:“鹿沐在鹿邑城声望极高,但是下面的人看似是在听他说话,实则目光早已经在注意你了,你看到左边第一个人了吗?”

“嗯?左边?哪个是左边?哦哦哦,左右左右,这个是左边,啊,妖修?”

鹿沐还在废话寒暄,季秉烛不想听他说话,便顺着阿鸦说的,看起了左边第一位的妖修。

阿鸦道:“那应该就是鹿沐说的妖修雪容了,期封城城主。”

雪容虽然是个极其女性化的名字,但是不折不扣是个男人,他姿态懒散地倚在椅背上,面容阴柔又带着些许妖媚,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此时雪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鹿沐寒暄,轻佻的眼角露出几丝风情,竖瞳中满是魅惑,就像是一只狐狸一样。

阿鸦又道:“在他旁边的人,就是下诸城的无边君。”

季秉烛顺势望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楚。

季秉烛撇撇嘴:“什么啊,都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照我说,他直接叫无脸君得了。”

他说完之后,自己险些没撑住笑出声,被阿鸦骂了一句才强行忍住了。

阿鸦又道:“无脸……无边君旁边是咸奉城的执法者。”

季秉烛对执法者没什么兴趣,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就越过去了。

季秉烛视线一飘,正好看到了右边第一位的人。

阿鸦道:“那是禾雀君,你认识的。”

禾雀君是个男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偏爱红妆。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衫,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衫,腰间束着五指宽的腰封,悬着一串碎玉铃铛,微微一动声音极其悦耳而不会觉得烦人。

他一头墨发用一支玉制簪子束起发髻,玉石花胜坠着暖玉细碎的珠子垂下,一条蓝色的发带只是堪堪被两支簪子佩于发髻上,悬置腰迹微微飘荡。

季秉烛眉头微动,和阿鸦道:“他怎么会来?”

阿鸦没说话。

禾雀君有着一副令人赞叹且雌雄莫辩的好相貌,古荆大部分人都把他认成了女子,更有甚者还有些不怕死会去画中城像禾雀君提亲。

他半张脸隐藏在半透明的白色面纱之下,左眼下有一块花纹般的红痕,当仔细凝视一个人时,仅仅是一双眼睛都能让人神魂颠倒。

阿鸦看着季秉烛沉默了那么久,试探着道:“你要去和他说句话吗?”

季秉烛正在盯着禾雀君肩上不知道是何作用的一个小布偶看,闻言缓慢摇了摇头,道:“他是魔修,我不想和他说话。”

阿鸦沉默了,季秉烛对于魔修的憎恶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有时候连阿鸦都有些看不下去,魔修其实也不是季秉烛想的那样穷凶恶极。

季秉烛视线越过禾雀,正要再去看看其他人,鹿沐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将话题引导了他身上。

鹿沐含笑道:“一殃君闭关九百年,终于从破世瓶颈到达了还神。”

众人的眼神整齐划一地看向了季秉烛。

季秉烛正在喝茶,此时咽下去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只好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鹿沐。

鹿沐正色道:“一殃君闭关多年与世隔绝,性子清冷不善言辞,若是诸位日后有事需要一殃君帮忙,直接来找鄙人就可以。鄙人不才,上位几百年来毫无建树,现在沾着君上的光,倒是想做些微薄之力尽些鹿邑城子民的职责。”

他说着笑了起来,一旁的人也附和着笑了笑。

众人相顾无言,也大概知道鹿沐是个什么意思了,自从九百年前季家没落了之后,连带着鹿邑城的势力也削弱了下来,不少城池惯会落井下石,将鹿邑城打压得够呛。

但是此时一殃君突破还神重新回归鹿邑城,也就表示鹿邑城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靠山和依仗,若是想再像之前那般肆意拿捏鹿邑城,倒是要顾忌着不会被一个还神大能追杀才好。

寒暄之后,众人就开始推杯交盏,杯觥交杂。

底下的人一般都是古荆这几个城池中位居高位的人,自然会比普通人要矜持许多。

而矜持的结果就是宴会已经过了大半了,大部分人都是在围着鹿沐嘚啵个不停,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和他说话。

季秉烛绷着脸都要僵了,他已经把茶全部喝完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找他,为此,季秉烛特别愤怒。

“不能因为我厉害就孤立我啊,他们一定是嫉妒我的天分!”

阿鸦没说话,大概想反驳但是却又发现他说的好像没什么错。

就在他在不断催眠自己时,鹿沐朝他走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两个人,此时正低着头很是恭敬。

季秉烛微微挑眉。

鹿沐道:“阿殃啊,这是边家的家主,你不在的这些年都是他们在为你奉道。”

季秉烛虽然人情世故一概不知,但是对奉道还是知道的,他微微颔首,淡淡道:“有劳。”

边家家主立刻诚惶诚恐地行礼:“君上说笑了,能为君上奉道是我边家的荣耀,能劳您看上一眼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边家家主名唤边术,因两百年前他亲生子是天选修魔之体而闻名古荆。

当时因为天选修魔之体的边龄,鹿邑城在古荆的地位曾经一度提升了不少,更有人猜测可能这个少年会是下一个一殃君,若是入魔了成为下一个无醉君倒也是不错,起码能让鹿邑城不再被人排挤。

但是在边龄十七岁之时却被人废去元丹,受到各路城池的人追杀以及众魔修的追捕。

天选修魔之体结丹之后只要保持本心,入魔的几率会大大降低;若是废去元丹之后,入魔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魔修众疯狂追捕,妄图想要将他带回去培养成为只知杀戮的魔修,没想到几个月后,诸多势力前去搜寻,竟然都没能找到那个废物一样的少年。

那场风波折腾了一两年才终于平息了下去。

而边术自从边龄失踪之后便苍老了许多,此时满头白发,朝着一殃君行礼不敢起身。

季秉烛没有对他多做理解,反倒是把视线投向了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少年也和他父亲一样低垂着头,头发散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脖颈,似乎因为季秉烛的气势而在微微颤抖。

鹿沐看到季秉烛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便主动走上前,按住少年的肩膀推到了季秉烛身边,笑吟吟道:“这个是边家最小的孩子,修道上很有天分。边术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在你身旁跟上一段时间指点指点修炼一番?”

这也是边术能为边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边家自从边龄失踪之后便迅速没落,不光其他城池的人冷嘲热讽,也被鹿邑城其他世家各种排挤打压。

季秉烛看着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淡道:“抬起头来。”

少年发着抖,抬起头来,脸庞冷漠,但是眸中却带着些许恐惧,瞳孔都在不自然地晃动。

季秉烛心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想了想,学着之前鹿沐对待他的那样,伸出手在少年头上安抚地摸了摸,道:“名字?”

边术一喜,立刻道:“回君上,吾儿名唤边流景。”

季秉烛淡淡道:“流景,好,跟着我吧。”

他一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边家为他奉道那么些年,只是指点一个孩子修炼,对于季秉烛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手收了回来,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一股凉意。

季秉烛心下一惊,微微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无边君伸出手将头上的兜帽缓慢压了压的姿势。

季秉烛看着满身漆黑的他,突然觉得更冷了。

边术在一旁千恩万谢,季秉烛听了一会就觉得不耐烦了,还是鹿沐看出来了他的不虞,连忙带着边术离开了。

季秉烛再次坐了回去,双眼看着眼前的空杯子发呆。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拿着一小碟点心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季秉烛面前。

季秉烛一抬头,就看到边流景正跪坐在他身边,低着头将几个小点心放在他桌子上。

边流景大概是性格内敛,虽然相貌不错却因为自卑总是低着头显得让人不太舒服,他将从桌子上端过来的小点心都放在了季秉烛面前,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了下去。

季秉烛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他,看似在打量少年,实则正在围着内府的阿鸦疯狂转圈。

“阿鸦,你看到了吗?不是我想吃,而是别人专门拿来让我吃的!你看看这个孩子那么可怜的样子,我若是拒绝了他,我还是人吗?所以,这真的不怪我!”

阿鸦:“……”

——失算了。

季秉烛故作矜持地看了少年片刻,才伸出细长的手指捏了一块点心,正要放进嘴里,一旁突然有人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让君上吃这等俗物?”

季秉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将糕点放下,偏头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期封城的雪容,他身段极其妖娆,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衫,慢条斯理朝着季秉烛走来,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见过君上。”

季秉烛疑惑看着他,问阿鸦:“他是谁来着?哪个城的?雪……雪花?”

阿鸦:“是期封城的雪容!”

季秉烛:“哦哦哦。”

季秉烛一抬手:“无需多礼。”

雪容眼眸轻佻,风情万种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早前就听闻君上大名,此番相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说着捏起一个酒杯递给季秉烛,柔声道:“这等俗物还是不要入君上的口了,雪容敬君上一杯,可好?”

季秉烛:“阿鸦!你看到了吗?不是我想喝,是别人专门过来敬我酒的!我若是拒绝我还是人吗?”

阿鸦:“……”

季秉烛为了当人,便漫不经心地接过小酒杯,和雪容微微一抬,仰头喝完。

烈酒入喉,季秉烛险些开心得当着众人的面跳起来。

阿鸦凉凉道:“你可要记住,你一杯倒。”

季秉烛才不管,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的原则。

雪容敬了酒之后,一眨眼给了季秉烛一个媚眼,摇曳生姿地走了。

季秉烛看着他的背影,一偏头,这才注意到边流景正跪在地上,头伏着地,不知道跪了多久。

季秉烛一皱眉,道:“起来。”

边流景怯怯道:“流景逾越,擅自给君上布置,望君上恕罪。”

季秉烛想了想,这才知道边流景是被刚才雪容那句话给吓到了,他十分想要按着边流景肩膀说兄弟你很懂我啊,跟着我混吧。

季秉烛淡淡道:“无碍,起来。”

边流景这才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宴会已经临近尾声了,季秉烛懒得和人寒暄,便带着边流景去了宴会后殿。

两人刚刚出去,季秉烛突然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在一旁的边流景立刻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

边流景:“君上?”

季秉烛是典型的一杯倒,就那一小杯的酒,就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撑着额头被边流景扶着做到了椅子上,摇头道:“无事。”

边流景将手微微松开,冷漠的脸上有些担忧。

季秉烛道:“去帮我倒杯水。”

后殿的茶杯全部都被季秉烛之前那圈灵力给震碎了,边流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只好跑去前殿倒水。

季秉烛撑着头在椅子上靠了一小会,越发觉得头晕了,他原本正在内府和阿鸦说话,说着说着就神智不清,直接开口迷迷糊糊道:“阿鸦,难受。”

他难受地几乎要吐,此时耳畔骤然传来一串铃铛声,之后不知道是谁突然抬着他的下巴,柔声道:“喝口水吧。”

唇上似乎有冰凉的触感,季秉烛本能地凑上去喝了一口,等到咽下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入口的并不是水,而是仿佛甜甜的花蜜茶。

季秉烛清醒了一点,他茫然抬起头看着来人,触目所及却是一条白色半透明的面纱。

再往上,对上了一双眸光潋滟的眸子。

季秉烛脑子有些迷糊,看了半天才愣愣道:“禾雀?”

禾雀君微微弯了弯眸子,他自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是此时却因为季秉烛叫了声他的名字而笑了起来。

禾雀轻轻“嗯”了一声。

季秉烛脑子不清晰,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禾雀。”

禾雀浑身一抖,没说话。

季秉烛还想说什么,但是涌上来的醉意让他想吐,他皱着眉小声道:“我难受。”

禾雀还是一言不发。

季秉烛连说了好多声难受都不见禾雀有什么反应,最后迷迷瞪瞪地直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