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来来来, ”迟经理举杯, “恭喜咱们战队夺冠!大家都辛苦了!”

靳塬用腿撞了撞屈一:“别吃了, 举杯呢。”靳塬起身时小声调侃他,“带你出来真和带儿子出来吃饭一样。”

屈一斜他一眼,举杯的时候故意碰他的杯子,哐一声响。

“一一,来,我敬你一杯!”迟经理端着酒杯站起来,“你是靳塬的……朋友, 咱们就不整那些虚的了, 都是一家人。”

屈一酒量不错,就是容易上脸, 之前和其他工作人员喝了几杯, 脸上已经泛上了晕重的红色。

一杯结束,门被敲了敲, 娃队几人端着酒杯进来。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迟经理起身。

“我们在日本不怎么熟,经理一听说你们来这里吃饭,就也过来了, ”Cra看着靳塬,“毕竟,靳塬这个狗逼从来都不舍得亏待自己。”

他们给自己满上:“恭喜夺冠,给咱们中国队争面儿了。”

“最后一局得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碰巧截住人, 靳塬真就不好进圈了,所以说咱中国队是注定要夺冠的,这冠军奖杯也有你们的一份。”迟经理话说的熨帖,娃队众人听得喜气洋洋。

靳塬撑着侧脸点头赞同:“谢谢你们来参加比赛。”

喜气消散,娃队众人向靳塬发射死亡射线。

屈一偏过头,终于明白为什么直播间的粉丝会说,霸霸的骚气一点不如靳塬,他小声嘀咕:“你为什么还没有被PUBG官方封杀啊?”

“我思考这个已经问题两年了。”Cra说完,看着屈一,“这位小哥哥很面生啊。”

靳塬手在屈一肩上骄傲一拍:“我儿砸。”

屈一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

“来来来,小哥哥会说话,咱俩喝一杯。”娃队的Repunzel说。

屈一挺高兴和娃队喝酒的,虽然今天的比赛他没来得及关注娃队,但好歹也是真情实感的战队粉丝,于是笑眯眯端起酒杯:“谢谢。”

和娃队所有人喝完,屈一整个脸已经烧的发烫,好在意识依旧清醒,就是不大想再喝酒了,于是安静老实坐在原地吃东西。

靳塬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啊。”屈一红着脸摇头。

靳塬看他这副模样,压根没信,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乖乖吃饭,一会儿就回家了。”

“屈一小哥哥,我再敬你一杯。”Cra说,“刚听你们经理说你是我们队的粉丝啊。”

屈一眼睛一亮,猛点头:“是,我是……”

“他不是。”靳塬说,“他喝醉了,在说胡话。”

Cra冷笑:“啧啧啧,靳塬,心眼儿也太小了,喜欢我们队怎么了,还不许人家说,”他朝屈一伸手,“我干了,小哥哥随意,待会儿我让他们给你签名,一张够不够,要不要多给你签几张?”

屈一抓住酒杯点头:“一张……”

“一张都不要。”靳塬从他手里拿过酒杯,一口闷了,“都说喝醉了,你还灌酒怎么回事儿啊。”

Cra喝完杯里的酒:“听说迟经理等你退役了要众筹揍你,我寻思着参个股。”

靳塬云淡风轻道:“迟大大,你搞虚假融资,小心牢底坐穿。”

迟经理:“……”

送走娃队,他们便没有再喝酒,好好品味了一下桌上的珍馐美食,屈一推开靳塬夹菜的手:“我吃饱了。”

“小孩子就要多吃一点,才会长高。”靳塬说。

屈一:“你不要入戏太深了!”

在靳塬“你不明白,二十岁还会长高的,虽然长不到我这么高,但不能放弃自己”的非人发言中,漫长的庆功宴终于结束。

迟经理贴心问屈一:“一一住在哪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住学校宿舍,这个点应该还有地铁的。”屈一说。

靳塬点头,手臂搭在他肩上:“嗯,我们坐地铁回去。”

屈一:“???”

“又抽了?”迟经理看他,“没事跑人家宿舍去住像什么话,人室友多尴尬。”

靳塬“嘶”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啊,那一一跟我回酒店。”

“等等,”屈一推开他,“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你?”

靳塬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你见过哪个家长把喝醉的小孩扔在外面的。”他非常嫌弃地摇头,“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屈一果断拒绝:“我要回学校!”

“不,你不要。”靳塬揽着他的肩往前带。

“我要回学校!!!”屈一挠他肚子。

靳塬一步跳开,妥协:“好好好,送你回学校。”

“我可以自己回去!”屈一坚持。

靳塬回头朝2UTen的人挥了挥手,拎着屈一:“我觉得你不行。”

“你才不行!”

“你拐我走还说我不行,”靳塬幽怨,“这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屈一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时间点地铁上人挺多,他们俩靠在门边,屈一默默站到门的另一边,远离靳塬。

“来日本干嘛呢?”靳塬问他。

屈一觉得车内空气闷热,将领口拉链拉开:“学校派过来做学术交流的。”

“都没听你提起。”靳塬拍了拍他的肩:“小心,别靠门上。”

屈一小声说:“你说你很忙的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出国来的是日本,要知道我早和你说了。”

他们到站,靳塬两手架在他肩上,开小火车般出了地铁口。

进校园的是条羊肠小道,风吹过头顶的树叶会沙沙作响。

靳塬咕咕叨叨一路,直到走到宿舍底下才停下。

“送到这里就好啦。”屈一说。

靳塬推他进去:“我参观一下你的宿舍,要是环境太差还是跟我回酒店吧。”

“环境非常好!我一个人睡两张床!”屈一强调。

靳塬依靠着楼底的灯光细细看着屈一。

他的眼尾轻轻上翘着,睫毛细长浓密,瞪人的时候都不显得凶悍,反而有种被欺负了可爱,配合着脸上还未褪去的酒晕,整个人软乎乎的。

靳塬负手站着,低头和他对视:“是不是还生气啊,不是说只是没反应过来。”

屈一轻哼一声:“对啊,我现在反应过来了,所以生气了。”

“……”靳塬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小脑瓜每天在想什么啊。”

屈一抬腿踢他:“你快走!!!”

“我上去看一眼就走。”

屈一被他纠缠得无可奈何,刷了卡往里走,回头戳住身后兴奋的靳塬:“我没收拾房间,你不许开嘲讽。”

“爹不嫌儿丑。”靳塬说。

他俩进了屋,靳塬意外地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怎么打量屋里,径直过去把窗子开了通风。

屈一把包卸下:“就这样了。”

“房间挺大的。”靳塬拍了拍床,“有人睡吗?”

屈一摇头:“我一个人住。”

靳塬满意地点头:“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在这里睡。”

屈一:“???”

“这么晚了,日本的出租车又这么贵,我舍不得钱,而且,”靳塬晃晃脑袋,“我有些微醺。”

“我看你是假酒喝多了!!!”屈一从行李箱里翻睡衣,小声嘀咕,“霸霸是个黏人精。”

靳塬从后面看他精瘦的脊背,理直气壮回答:“这不是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吗。”

屈一手顿了顿,喉头耸动,把睡衣递给他:“睡吧睡吧,”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挂在架子上,“你先洗我先洗?”

靳塬翻了翻衣服:“内裤呢?”

“……”屈一叹气,“我下楼给你买。”

靳塬把睡衣按在他怀里,从桌上勾了钥匙:“你去洗吧,我下楼买。”

屈一从浴室出来时,靳塬正坐在床角认真玩手机。

“我洗好了。”屈一擦着头发。

靳塬抬眼看他,只见屈一从头发到睫毛都是湿漉漉的,脸被浴室热气熏得粉红,独独唇色嫣红,白皙光洁的脖颈下留下一股水渍,蜿蜒停进锁骨窝里。

他走近的时候,热气暖烘烘地传到靳塬身边。

醇香的酒味愈演愈烈。

“快去洗澡。”屈一催他。

靳塬头也没回地进了浴室。

屈一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的门发了会儿呆。

其实一天下来,他还是有些头脑发懵,怎么霸霸就是靳塬,而且现在还就在浴室里洗澡呢。

淅淅沥沥水声背景下,他回忆了和靳塬认识的这段时间,不觉失笑,缘分有的时候实在太奇妙了。

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他躬身过去拿。

洪酱。

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的喊叫声震耳欲聋。

“你见到我塬爹了对不对!我看到照片了!!!”洪酱扯着嗓子朝他喊。

屈一把手机拿远等了十多秒才放回耳边:“我……”

“啊啊啊!”洪酱还在惨叫。

屈一用比他更大的声音说:“是我!是我!就是在下!”

洪酱安静了,紧接着传来了嘤嘤嘤的哭声:“你竟然……你竟然离我塬爹那么近,他还拉你上台,他还抱你,他还跟你合影……呜呜呜……”

屈一拍拍脑门:“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呜呜呜,我不听,我为什么没有跟着你去日本……”洪酱闷闷开口,“我现在悲伤逆流成河。”

“可我感觉你的悲伤在发洪水……”屈一正想解释,浴室门一开,靳塬穿着他的维|尼熊睡衣走出来。

屈一噗呲笑出声。

洪酱一听他的笑声,又愤怒了:“太过分了!!你还笑!!!”

靳塬靠近了小声问他:“谁在咆哮?”

头顶的小片光影被遮住,屈一仰起头,对上靳塬那双深邃乌黑的眸子,暧昧的气息将他的心脏撞得狠狠一颤,他立刻低敛了眉眼,目光掉落到他扬笑的嘴角上,又被那道弧度勾走魂魄。

靳塬头发上的一滴水珠不堪重负,砸在了屈一鼻尖,将他惊醒。

靳塬在他下巴上点了点:“发什么呆呢?”

屈一咳了咳:“我室友。”他突然往腿上一拍,“啊!你在这里啊!来来来,你和我室友说两句话。”

靳塬勾唇笑道:“我不免费陪聊。”

“那你要干嘛?”屈一瞪他。

靳塬把电视开了,拿起桌上买的一堆零食和肥宅快乐水:“你陪我熬夜。”

“……”想到洪酱都自愿贡献家里的车给他练手,屈一觉得自己必须仗义一点,“熬熬熬,行了吧。”

靳塬接过手机按了免提,洪酱正在扬声器里“苦酒入喉心作痛,吨吨吨吨吨……”,他轻笑一声:“你好,我是靳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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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洪酱舌头打结了般,“塬爹?”

靳塬淡声道:“嗯,是我,我和一一在一块儿。”

沉默了三秒以后,他俩从扬声器里听到了洪酱暴走式的呼喊。

“塬爹好!我是一一的室友!我叫洪建国!我超级喜欢你!”

“……建国,你好。”靳塬看着屈一,“我和一一准备要休息了,签名会托他带给你的,你想要写什么祝福的话,直接发给他就好了。”

洪酱热泪盈眶:“好的好的,我这就挂电话,塬爹!恭喜你夺冠!!!”

“谢谢。”靳塬挂掉电话,朝屈一摊手,“行不行?”

屈一把肥宅快乐水开了,喝了一口。

“等等再喝。”靳塬把汽水放在自己床上,“说点正经事儿。”

“不知道还以为里头装了酒呢……”屈一盘腿坐好,食指和拇指分开,比了个大圆,“这是一口锅,你先背上。”

靳塬笑他这种小孩子把戏,但还是伸手把那口不存在的锅搬过来,扔在背上:“我可以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