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世安抬起脚步的同时, 常思冥也按住了言少清的肩头, 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从空间中取出了那把双刀,一边缠着铁链, 一边朝着巫世安走了过去,阴沉的面孔上带着嗜血的笑容, “不如, 我先来找你?”
“砰!哐铛——”
牢房中的行尸在这一瞬间同时挣掉了钉在墙壁上的锁链, 拖行着沉重的铁链冲到牢房的门口,摇晃着门上的铁栏杆,向外猛伸着腐烂的手臂。
言少清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小心地躲过了左右两边牢房里伸出来的那两条在空中乱抓的手臂, 常司冥也在这一刻匆忙地转过身,暂时放下了除掉巫世安的念头,用刀砍断了拦路的手臂, 再一次朝着言少清的方向跑了过去。
“啪!”
就在常思冥伸手抓向言少清肩头的一瞬间, 手电筒的灯泡骤然炸裂开来, 玻璃碎片“噼里啪啦”地溅落在了地上, 视线所及之处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周围的空气渐渐冷了下来, 那些行尸的脚步声像是被阴冷的空气冻住了一般, 也在这一刻骤然消失了。在这死寂的黑暗之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蓦然伸出, 手指在他的衣衫上游走,手臂缠在了他紧绷的腰上。有什么湿滑而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舔过了他的耳垂,那冷到极致的触感像是被电流激过一般, 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让他不由地颤了一下。
“真好。”言少清的脸颊突然一凉,柔软而又冷硬的肌肤紧紧地贴了上来,肩头一沉,对方的下巴似乎也同时搁在了他的肩上,耳边缓缓吹来冰凉的吐息,清冷的声音响起,却隐隐蕴涵着森森的笑意,“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和你了。”
“你到底是谁?”言少清双唇微张,开口问道,周围的空气太冷,冻住了他的喉结,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僵硬。
“我?”男子低声轻笑,笑声里却听不出任何的愉悦,他把嘴唇贴在了言少清的耳廓上,像是情人间的悄悄蜜语一般小声地说道,“我当然是你最喜欢的青河了。”
虽然周围漆黑一片,言少清看不见对方的样貌,但这显然是早就已经被拆穿了的谎言。
“你不是。”言少清低声说道,未知的恐惧让他的心脏跳得厉害,语气却依然很平稳。
“你说不是那便不是。”男子说着,又一次探出了舌尖,在言少清的耳廓上轻轻舔了一下,带来丝丝的凉意。
这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让言少清觉得很是憋屈,他抬起手,朝着对方头部的位置推了过去,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冷冰冰的空气,可那紧贴着肌肤的触觉自始至终都没有消失。一只光洁冰冷的手掌握上了他的手腕,微微抬起,两片柔软的唇瓣在他的掌心落下轻轻的一吻。
“如果你厌倦了青河,那正好也忘了他。”男子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像是青河,反倒像是巫世安的声音,“我是已经和你登了祭台、定了终身的巫世安。”
这一次,男子的声音是从前方响起来的,脸依然贴得很近,言少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细小的气流吹在自己面上。
男子突然凑了上来,将自己的双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瓣上,一股阴冷的气息随着这薄唇扑面而来。言少清浑身一冷,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前方推了过去,双唇分离,寒意也消散了大半。他竟然真的推开了,就刚才的手感,他似乎还正好推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为什么要拒绝我?”男子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怨,他冰凉的手指抚上了言少清的脸颊,“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从没想过要和巫世安在一起。”言少清眉角微蹙,轻声说道,“更何况你也不是巫世安。”
“你说我是青河我就是青河,你说我是巫世安我就是巫世安,你若是又喜欢上了常司冥,我也可以变成他的样子。”男子的手指缓缓下移,骤然收紧,捏在了言少清的下颌上,“你喜欢谁,我就取代谁,反正最后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你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吗?”言少清问道,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了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病娇。
“我?曾经有过。”男子冷冷一笑,语气竟显得有些苍凉,“只可惜你已经忘了。”
“那就告诉我。”言少清凝声说道,没有保留原主的记忆他也很头疼,与其在这里拐弯抹角地打哑谜,倒不如直接把真相告诉他。
男子沉默了几秒,捏在言少清下巴上的手指缓缓地松开,那一股围绕在周身的寒气也渐渐地散了下去。
“哐当——哐当——”
从四周传来了铁链在空中摇曳的声音,那声音渐行渐近,越来越响,就像是围绕在他的身边快速地交叉穿行。
“咔嚓!”
一个冰冷的金属铁环冷不防地铐在了他左脚的脚腕上,紧接着,他的右脚腕和两双手腕也依次被一枚枚从黑暗中冒出来的金属铁环给紧紧地铐住。铁链骤然拉紧,固定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背后骤然传来了一阵凉意,言少清用手掌向着后方探去,那硬邦邦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正靠在一面坚硬的墙壁上,可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身后明明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气。
“嘎吱——”
眼前的一扇小木门被人缓缓地推开,明亮而又温暖的光线从门外射了进来,驱散了那片黑暗,让房间中的景象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此时,他正被关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四肢都铐上了铁环,被锁在墙壁上,这样的场景几乎和他刚刚穿进这场恐怖片时一模一样,若不是对面的墙壁上没有窗户,他真要以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片头。
房门彻底打开以后,两名身体强健的壮汉就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从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着来看,应该都是巫家的家丁。
那两人走到了言少清的左右两侧,上下审视了一番,语气冷漠而又带着几分怜惜,“可惜了,被祭司大人选上了今年的祭品,算你倒霉,认命吧。”
他们分别在左右两边打开了言少清脚腕上的镣铐,又从墙壁上取下了那两根锁在手腕上的铁链,在言少清的身上缠了几圈之后,便由其中一人在前方拉着锁链的顶端,另一人跟在最后,将言少清带出了这间小屋,一直走到了镇外祭祀场地的沼泽边缘。
祭司在空旷的场地上跳着奇异的舞姿,向沼泽之神祈祷。在祭司的对面站着两群人,右边是以巫洪为首的巫家人,左侧则是巫泽镇其他普通的镇民。
言少清一眼就认出了左侧第一排中间位置那张惨白的英俊面孔,正是之前看到的结婚照片里青河的样貌,在青河的旁边,还站了另一名年轻的男子,与青河的容貌有七分相似,只不过看起来更加成熟刚毅。那个人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毫无血色的嘴唇深灰一片,眼中的光像死水一般深沉,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随时都要昏阙了一般。
祭司停下了动作,向着沼泽地的方向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然后站起身走到了巫洪的身边,低下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时候差不多了。”巫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神色庄重地望向了言少清的方向,沉声说道,“投!”
“等等,请让我再和他说最后一句话。”那名和青河长相十分相似的男子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跪在了巫洪的面前,眼中带着哀求的神色。
巫洪俯视着男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就一句,快点。”
守卫让开两边,男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言少清的身前,用双手轻轻地捧起他的脸,深情地凝视着他的面庞,俯下身,在他的唇瓣之上落下了深深的一吻。
“我爱你。”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笑容,他突然转过身,直接朝着那片沼泽地冲了过去,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纵身一跃,跳进了黒褐色的沼泽,身体快速地向着下方沉去。
在下沉的过程中,男子一直看着言少清,脸上带着惨淡的笑意,他双唇微微开启,用一贯温柔的声音,留下了最后的话语,“忘了我吧。”头顶被沼泽淹没,抹去了他曾经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
“镇长,现在该怎么办?”一名像是管家一样的人慌张地看向了巫洪,声音都在打颤,仪式出现了意外他难辞其咎。
巫洪沉下眉,低声说道,“在结婚的前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够可怜的,就当是同情他们。既然青柯这个傻小子执意要替自己所爱的人死去,那就成全了他的意思。仪式结束了,沼泽之神一年只需要一个贡品。”
在巫洪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言少清身上的锁链骤然崩开了,周围弥漫起了一阵浓稠的白雾,景象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就像是化在了雾中,原先丢失的记忆却在他的脑海中变得越发鲜明。原来,他真正爱着的那个人,不是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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