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欺负完了姜复扬,何筝开开心心的回去找方天灼,进门儿的时候陡然遇到何相对他笑着行礼,何筝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相比上次又瘦了不少。

啧,不能吃肉绝逼营养不良了,不过何锦华倒是还挺丰腴。

何筝越过他走进去,心里疑惑,这何相怎么还不谋反?他虽然记不清书里的细节,可大概剧情应该是记不错的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所以他不准备谋反了?

就算不谋反他也不是什么忠臣,方天灼不可能看不出来。

何筝心里泛着嘀咕。

他自打肚子大了之后,就很少出门接触人,如今孩子生下来,才算是再次打开了社交圈,不过宫里就方天灼一个身份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何筝以前在现代就宅,也不怎么爱跟人交往,是以就算有满肚子的疑惑,似乎也只能跟方天灼一个人说。

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跟方天灼去说,总觉得有点像背后议人是非的小人,何筝也不太乐意讲。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室内,探头看了一眼方天灼。

他在现代的时候三次元社交圈虽然很小,但是网上的圈子却很大,认识很多主播,平时会连麦聊天吹牛,所以日子过的很充实。可现在方天灼似乎并没有刻意引领他扩大社交圈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儿希望把他圈起来,对此何筝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他要适应跟外面的人交往也很难,只是有时候想起来,难免会怀念现代的日子。

他叹了口气,方天灼笔锋顿了顿,抬眼看过来:“何事叹气?”

“没。”何筝走过去,道:“就是刚才遇到复扬了,听他说起来我才知道,他这次去战场受了伤。”

方天灼挑眉:“找你那儿去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找我?”

方天灼伸手,何筝自然而然的走过去窝在他怀里,听他道:“少年人,太急于求成了些,脸上都写着呢。”

“阿灼好厉害。”何筝抱着他脖子惊叹,道:“他不说我都没发现。”

“你答应了?”

“答应了呀。”何筝理所当然道:“不过我只说了帮忙吹枕边风,可没保证陛下肯定就被吹动。”

方天灼吻他一下,“是不是还欺负人家了?”

“才没有呢。”何筝撒谎,又道:“不过陛下,我要是吹风的话,有用吗?”

“自然有用。”

“真的?”

“筝儿便是要这江山,朕都给你,莫说是个一官半职。”

何筝又感动又好笑,一本正经的提醒:“这是昏君所为。”

方天灼勾唇:“天下是朕凭本事拿下的,凭本事拿下的东西,怎么处置自然也是朕的私事。”

这话有些对,又有些不对。何筝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不要你的江山,我要陛下做个好皇帝,让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方天灼轻笑:“就这点儿要求?”

“嗯。”何筝蹭他,道:“不过还得看陛下自己的心意,若是陛下想做天下之主,那咱们就做天下之主,若是有一日陛下累了,我们就去浪迹……找个繁荣的地方,买一套大房子住下来,好好过日子!”

“浪迹天涯不好?”

“太累了嘛。”何筝的肥宅特性发作,道:“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潇洒,可事实上真的走起来很累的,我们神仙有特别快特别平稳的交通工具都很累,更别提这儿了。”

方天灼不语,何筝又道:“要不买块地去过田园生活也行,陛下您觉得呢?”

“只要筝儿喜欢,都好。”

“陛下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吗?”

“无。”

“怎么会没有呢?您没有什么向往的生活吗?”

方天灼含笑抱紧他,何筝推他,“肯定有的,快跟我说说。”

“朕想就这样抱着筝儿,跟筝儿做些亲密的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此以往。”

何筝:“……”

方天灼侧首,额头抵着他的,呼吸喷在他脸上,道:“怎么,筝儿不愿?”

何筝眨眼,解释:“我说的是理想生活。”

“若是没有筝儿,朕怎么能算生,又怎么能算活,更何谈理想。”

何筝眸子闪了闪,用力抱住了他。

七岁之前,他是不受宠的妃子生的不受宠的皇子,那个时候,他最想要的,是父皇能常来看看自己和母妃。

七岁之后,他是王皇后用来发泄的虐待对象,那个时候,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过上不挨打的日子。

十一岁那年,他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犯人,跟所有犯了重罪的成年人一起,身上背着重重的枷锁,在官兵的毒打和炙热的烈阳之下,走在黄沙漫天的流放路上。

那个时候,他最想要的,只有一口水。

从流放之地逃出,他的目标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他清楚,只有坐上那个位子,他才能够活下去,有尊严的、痛快的活下去。

后来,他杀死了所有曾经踩在自己头上为非作歹的敌人,坐上了个金色的宽大的椅子,终于可以有尊严的、痛快的活了,可他忽然发现,也不过只是活着而已。

他的敌人变成了堆成山的奏折,每天数不清的进谏和百姓苍生,但这些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而已。他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做这些事,只不过是单纯的要给自己找些事做。

如今,他没有什么想要的生,也没有什么想要的活,有了何筝,他就有了一切,没了何筝,那么他就一无所有。

何筝的手臂很细,细到他可以轻易的折断,大概就像折断一根筷子那样简单,他的人也孱弱极了,他随手一提,轻轻一抛,便可以让他粉身碎骨。可就是这样一双手臂,这样一个人,当他抱着他的时候,却好像为他注入了无穷的、取之不尽的生命力。

他垂眸,温柔的抱着怀里的人。

原本,何筝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同奏折一般,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下官送上来的小宠物,他高兴了便逗弄逗弄,不高兴了可以随时捏死。但不知什么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情绪会随他而起波动,他越来越想见他,想听他说好听的,想看着他乖乖的窝在自己的怀里,想让他听自己的话。

原本,只是这样的。

但何筝这个家伙,太奇妙了。他哪怕生气的时候,愤怒的时候,都让他觉得有趣,移不开视线。其实有一件事情,他从来没告诉过何筝,每次他跳着脚跟自己吵架的时候,都像一只窜来窜去的兔子,毫无威慑力。

哪怕他有时候想发怒的时候,一见到这只兔子窜起来,也陡然就平静了下来。

但为了不伤及何筝的面子,他还得淡定的看着,等他单方面把架吵完……蹦跶累了。

方天灼吻了吻何筝的耳朵,后者立刻捂住撤开,“干嘛呀,麻酥酥的。”

“朕瞧着好看。”

何筝捏了捏自己圆润的耳垂,撇嘴:“好了,抱了你那么久,我该去抱抱小宝贝了。”

方天灼神色淡淡,却在何筝站起来之后又把他扯了过来,何筝跌坐在他怀里,瞪他片刻:“怎么了?”

“无事。”

何筝便推着他的胸膛,又一次站起来,刚站直,手臂上又一股力量传来,他又一下子摔在方天灼怀里,何筝怒了,一拳头砸他身上:“你是不是有病病!”

“筝儿自己站不稳,怎么怪到朕的身上?”

何筝愤怒:“明明是你拉我的!”

方天灼顿了顿,缓缓张开双臂,似乎在展示自己的无辜。何筝皱着脸凶悍的盯着他,飞快的从他怀里爬出来,立刻甩着袖子跑远,然后警惕的看过来,方天灼平静的收起双臂,道:“瞧,筝儿冤枉了朕。”

“……”我信了你的邪!

何筝哼一声,转身要走,身后却陡然又传来一股吸力,他猛地不受控制的连退几步,一屁·股又坐回了方天灼腿上。

“哎你……”何筝气到拍着他的大腿叹气,耳边突然传来笑声,方天灼拥着他亲了亲,道:“去吧。”

何筝怀疑:“真的让我去?”

“真的。”

“我才不信。”何筝耍赖:“我不去了,我就坐这儿了。”

这个赖真是耍到了方天灼心里,他心情大好的拥着爱人:“那陪朕批折子,瞧瞧这个,王家幺子纵狗咬人,大放厥词……”

“哪个王家?”何筝跟着去看,发现折子上是有人弹劾这个王公子纵狗伤人,并且态度张狂,不光如此,还有人查到他的兄长在府中偷偷剥皮美貌女子,而这些女孩子都是从农家抢去的,他心里一个激灵:“这两兄弟是不是有病?怎么这样残忍?”

方天灼眼神带着一抹玩味:“此王,乃王皇后之王。”

何筝一愣,他陡然想到了方天画也是王皇后所生:“他,他们一家,都这样?”

“正是。”

何筝心里陡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望着方天灼似笑非笑的眼睛,道:“这家人,到底什么情况?”

“王家所有人,哪怕是旁支,都极为易怒,并时常发狂,大多数都活不过而立。”

“所以他们……”何筝得出大胆推论:“有遗传精神病史?”

方天灼因这个词挑眉,片刻后道:“大抵如此。”

何筝没有再说话,亏他当时居然信了方天灼欠方天画的人情才不杀他,这个男人做任何事都极有深意,他留着方天画,只怕是想看他日后要怎么惨死。

何筝一时头皮发麻,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他把折子丢掉,闷声道:“这样的人,应该要关起来才是,那些百姓多无辜,不管怎么样,都不可再由着他们继续为恶。”

“筝儿不觉得有趣?”

“有趣?”何筝瞪圆了眼睛,方天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抿唇,何筝无言片刻,道:“你觉得看着他们发疯有快感,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而且那些疯子,只怕并不觉得自己在被观赏……陛下,我建议你应该空出一座牢狱来做精神病院,至于这对王家兄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决不可姑息!”

方天灼若有所觉的垂眸,何筝推了推他,他于是抬眼,半晌才悠悠道:“那便按筝儿说的做。”

何筝松了口气,道:“这样的家族放出去,太为祸人间了,陛下不能放之任之,他们伤人……那些都是陛下的子民,绝对不可以任由疯狗践踏!”

“嗯。”

何筝用力抱了一下方天灼,软声道:“我知道陛下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其实他们与我也没什么干系,但是呢,这件事是在陛下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陛下,就当给我和小皇子积德了,好不好?”

“好。”

他应的轻描淡写,何筝一时却有些恍惚。

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天灼居然开始渐渐的变得这么听话了?

他迟疑道:“陛下?”

方天灼问:“何事?”

他的眼神淡淡,但显然方才并非是在骗自己,何筝弯了弯嘴角,用力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夸他:“好乖。”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方皇:……

筝筝: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