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 你真的无法预知自己心血来潮的一个举动,究竟会给别人, 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
阮绎带着季航往自家老宅过去的时候还在问,问季航当时看到那么中二的一条留言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就真的干了。
“不怕是别人耍你的吗?”说着,阮绎揉了揉自己还泛着红的眼睛。
但季航只是揽着他的肩膀笑:“耍就耍好了,也只是念了一段我自己也很喜欢的话而已,我又不吃什么亏。”
阮绎正想说话便听季航紧跟着在后面补充道:“而且我不仅没亏,还赚了。”
阮绎看着他眨了眨眼:“赚了?”
“嗯。”季航沾着笑意的磁嗓就贴在阮绎耳边,很治愈,“虽然已经记不清你当时留言说了什么了, 但看完之后的心情一直记得。”
“就感觉这是个真的超级努力, 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好好生活下去的人,很佩服,也很受触动。”季航收紧胳膊,偏头吻到了阮绎光洁的额头上, 道,“有我当时正好没有的东西。”
可其实别说当时, 就是现在, 也不见得有多少。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阮绎才明白自己那条评论对季航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季航说,他之所以会拥有今天的成就, 全都是因为自己。
“作为‘破译王’拿下Pwn2Own的奖杯, 在网络安全界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直到现在拥有DORO小天使。”季航,“我能有这一步又一步,都是你的功劳阮绎。”
斯坦福MBA的学位证绝不是一个轻轻松松就能打包带回家的东西,所以在当时的季航眼里,家里要求的金融,跟他自己真正喜欢的计算机是无法兼得的。
他无法拒绝家里的安排,也没有自信两头兼顾,两年企业经验,两年MBA,一晃眼就是整整四年,季航根本不敢想错过整整四年互联网的自己,等到四年后回归的那一刻是不是真的还能和从前一样如鱼得水。
有些东西一旦放下了,就是放下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可能不是一个多难的问题,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季航也并不知道自己如果和寻常人一样,在再晚两年的年纪碰到这个抉择是不是会容易些,但起码在那个时候,这是个足以让他离家出走的人生岔路口,他才二十岁。
阮绎听到季航说:“幸好我的二十岁碰到了你。”
那天晚上蹲在花坛上安安静静听着歌、看完烟花的季航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六脉,大彻大悟,就着散场的人群便买了回加拿大的机票。
春运大过天,季航折腾完这来回的机票,小金库直接见了底。
没过两天,季爸季妈听说自家坚决抵制的儿子愿意去公司报道,都以为他是出去鬼混了两天,人傻钱多被人盯上掉了包。
但后来季航进了公司也没给他们搞什么花样,老老实实学东西干活,也是因为这个,他们就算嫌这孩子总玩电脑倒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的阻拦。
季航知道自家爹妈其实也就是抱着,上班、学习都已经这么累了,我看你还能玩多久的心态,根本没想过他能一直玩到现在,愣是把及时行乐贯穿成了从始至终。
“反正我妈现在就贼后悔当时没管我。”季航对怀里人咧嘴道,“我现在就跟我大表哥一样,翅膀长硬了。”
虽然他至今也还是不愿意长大,对不喜欢的东西能逃则逃,但对于喜欢的,季航已经彻底学会了咬死不松口。
后来,阮绎带着季航一块坐上了自己阔别许久的飘台,两人盘腿挨在一起,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有些蒙蒙亮了。
因为阮绎的一句话,季航一直拿那天晚上绽在空中的绿色烟花当作了自己的lucky charm,只是碍于那天花坛视野矮小,季航举着手机拍了半天才勉勉强强拍到一朵“绿花”,从此往后,他的所有头像、id几乎都和它们挂上了钩。
“原来上下视线范围差这么多的吗……”季航看着眼前开阔的视线有些感慨。
人民广场旁边就是一条江,从这个飘台甚至能直接看到江对岸的灯光。
迎着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朝阳从江岸对面冉冉升起,晨曦掠过江面、普照大地,一点一点笼罩到两人心里。
季航侧身压到自家乖宝身上认真道:“感觉我们总能碰到的,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四年前他们谁也不认识谁,四年后,他们肩并着肩,一起在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里,看一场盛大的江景日出。
当所有不可思议都变成理所应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季航本以为这时候俩人气氛刚刚好,对着日出接吻什么的,这种神级名场面也太能满足他的少女心了。
结果谁知道他刚把自己的嘴送出去,就被阮绎一伸手给捂住了。
季航:“???”
说不了话,他只能对阮绎发起眼神攻击。
这突然一下是怎么了,怎么连亲亲都不让了???
但阮绎只是满脸探究的看着被自己“拒之门外”某大猪蹄子,再次伸手仔细地试探了一下他额头和脸颊的温度,和自己几番对比,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季航,我觉得你就是发烧了。”
季航:“?”
现在是讨论发烧不发烧的时候?先亲一个不行吗?
英剧、美剧、韩剧、日剧、国产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越是感冒发烧,越要以示相爱的往死里亲。
但下一秒,阮绎:“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你现在别亲我,我怕传染。”
“???”季航黑人问号,还被捂着嘴就开始冲眼前人哼哼,质问阮绎是不是不爱他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虽然其实这人说了什么,阮绎一个字也没听懂,但就算不听懂也能猜到。
“我要是被你传染了,那我们两个病残到时候谁照顾谁?”说着,阮绎就跟看到这人心中所想一样,熟练地使出了打一巴掌,喂颗栆的战术,“而且你想要的什么日出接吻也没多稀奇,这个飘台就是我们家的,你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对着日出干什么就对着日出干什么,嗯?”
“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航自然是一口答应,立马的就又被哄高兴了,心里甜甜的,有种被大佬宠爱的感觉。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对着太阳想太阳?嘻嘻嘻……
阮绎看着眼前面色如常的人皱了皱眉:“我先前就觉得你体温不太对,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但你发烧怎么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季航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象里,应得心不在焉:“没反应说明我没发烧啊。”
阮绎实在是见他笑得贼兮兮的,不太聪明的样子,嫌弃道:“你还行吗季航,你这是又在瞎琢磨着什么傻乐成这样?”
季航闻言眨巴了眨巴他那双漂亮的眼,暗示意味极强地撞上阮绎的肩膀小声道:“报告领导,我这不是正在琢磨着以后要对着日出干什么嘛。”
阮绎:“……”
至此,他很快做出了决断:“你要是跟我去医院打三天吊针,我就让你干。”
简简单单一句话,愣是把季航噎了个十成十,顿时心里什么不干净的念想都么得了,就那么干巴巴地瞪着阮绎说不出话。
阮绎挑眉:“怎么样,打不打?”
季航沉默片刻,选择了避重就轻:“问题是我没发烧啊……打什么针……”
这又是什么修罗选择题,他季航就是烧死在床上了,也绝不可能去医院扎针!
但阮绎明显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很有把握,盯着季航特别有恃无恐地追问:“最后一次机会,打,还是不打?”
季航狠狠地抹了两把脸,捂着眼睛哽咽了好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我打。”
“行。”阮绎故作冷漠,“那看完你的日出就跟我去医院吧。”
季航心塞了:“啊……不用这么赶吧……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一会的……”
“为什么要坚持?”阮绎望着他歪头,“直接去不好吗?”
季航一顿,再次拿出了他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战术:“……你看我们现在身上穿的都是睡衣,这怎么去医院啊,还是先回家换个衣服吧。”
“而且你都不困的吗乖宝?大半夜的跑出来我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去打针吧。”说着,季航还演技浮夸的揉了揉眼睛,死劲在心里搜寻着能拿来打岔的话题。
但阮绎并不吃他那一套,遑论这人看着哪有半点困的样子,刚还缠着他想接吻。
“要睡去医院扎上针了一样能睡。”阮绎说完,忽然便低头看了眼季航的下半身,“并且我合理怀疑你没有感冒就突然发烧,根本原因是纵欲过度,身体亏空。”
季航:“?”
季航:“???”
别的东西他都能认,但这事关尊严,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一个小时后。
已经被督促着换好衣服的季航再次赖回了阮绎床上,腋窝里还夹着体温计就开始扭着身子冲站在床边的人抵赖,一张脸全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啊……乖宝啊……我真没发烧,我现在就想睡觉,你先让我睡一觉吧,等我睡醒什么都好了……”
但阮绎只朝他伸出了手:“体温计,发没发烧体温计说了算。”
季航心虚,一个侧滚朝另一头滚离了阮绎好几步:“体温计……应该还没量好吧?”
阮绎抱臂:“都快十分钟了吧?还没好?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刚才就应该顺带买个电子体温计。”
“啊啊啊!!!”季航一听呻吟声立马就大了,死鱼一样趴在床上,瞟到了边上放在床头柜的闹钟,忽然牛头不对马嘴道,“对啊乖宝,你还没告诉我呢,这个闹钟是有什么重要意义吗,现在都没什么人用这种闹钟了吧。”
阮绎一顿,他哪能不知道这人心里的小九九,果断道:“你现在起来跟我去打针,我就告诉你。”
“啊啊啊啊阿!!!”季航又一阵鬼叫,据理力争,“不行,你先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就跟你去打针。”
结果他刚一说完就听阮绎在他背后笑了一声,笑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预感非常不好。
阮绎这次直接祭出必杀技,看着季航的后脑勺轻描淡写道:“那行呗,针不打了,什么飘台、日出的也别去了、别看了,你想干的也都别干了好了。”
季航:“……”
季航:“…………”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季航就屈服了。
他重新翻回阮绎身前,捂着眼便将自己腋下的体温计递了出去,卑微道:“虽然我现在也觉得我是发烧该去打针了,但您还是过目一下吧。”
阮绎满意了。
坐上副驾驶,航三岁想着等会儿自己即将面对的东西,瞬间连系安全带的力气都没有了,脆弱的一批,眼泪几乎就含在眼里,下半身那条为了安抚自己、被阮绎专门从衣柜找出来的沙滩裤都已经无法治愈他了。
阮绎心里觉得好笑,想起了当初就是自己扎针,这人光看着都能吓个半死的样子,揶揄道:“咱们还去上次那家医院打,你熟。”
季航感觉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双眸已然彻底失去神采,呆滞道:“俗话说得好,阮绎床上死,做鬼也风流。”
“床前阮绎光,子孙套里装。”
“飞流直下三千尺,一夜五次干九天。”
阮绎当时就笑疯了,庆幸自己还没拧开车钥匙,这要是开车上路了再听季航来这么几句,只怕方向盘都要握不住。
谁家俗话说这个?就你家俗话这么说,还一夜五次干九天?到底是嘴皮一碰,什么话都敢说,还是直接脑子给烧坏了。
“你这中文水准真是造诣成迷啊季航同学。”阮绎是彻底没脾气了,靠在驾驶座上笑的嘴都合不拢,“要不再来两句?”
“再来两句就能不打针了?”季航病恹恹的。
阮绎摇头:“不能。”
“不理你了。”航三岁噘嘴说完,一扭身便拿后脑勺重新对向了阮绎,傲娇的很,看得阮绎失笑着直摇头。
但没过一会儿蹶在副驾驶的小朋友就又主动转过来了,问道:“你还没给我说闹钟的事。”
阮绎勾唇睨他:“不是不理我?”
见人不吭声,阮绎也不接着逗他了,主动解释道:“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就是以前有段时间很抗拒见到电子产品,睡眠质量又差,生物钟全是乱的,第二天起不来,就给自己找了个比较原始的闹钟。”
“后来用的时间久了,习惯了,就算已经能直视手机了,也一到失眠就想用它。”阮绎口吻轻松道。
闻言,季航诺诺应了两句没追着问,但其实心里在意的不得了。
抑郁症会导致失眠他知道,但竟然那个时候阮绎就已经对外界那样抵触了吗……
阮绎瞥了季航两眼,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翘了翘,安抚道:“不过也就是我爸妈刚离婚那会儿严重点,后来听过某位还在变声期的热心小朋友发来的语音就好多了,你看我现在连它什么时候没电的都已经不知道了。”
“好吧……”航三岁瘪了瘪嘴,示意自己收到他的安慰了,但心里也是心疼的。
叔叔阿姨在阮绎高考结束第二天就离了婚,自己给他发那条语音都已经是次年二月中下旬的事了,季航简直不敢想这半年多的时间,阮绎一路失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不是真的太崩溃,以阮绎的性格是怎么也不会在网上写下那么一句近乎求救的话的。
这下好了,听完小故事的孩子立马懂事了,一路上不哭也不闹,就乖乖地蔫在那里,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反倒搞得阮绎有点心疼他了。
一面希望季航不要在意,一面觉得这人真的就那么几岁,典型的又容易闹、又容易哄,小孩子心性。
眼看要到医院了,季航简直心如死灰,一想到那根长长的针管会戳进自己皮里,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开始一层一层的往下掉,心跳直接上了二百迈。
但天无绝人之路,眼下这个红灯待机时间久的简直就跟坏了一样,阮绎正给季航说着过了这个十字路就快到了,季航的手机便响了。
季航一见着来电显示立马来精神了,瞬间挺直了腰杆,抓起手机惊喜道:“卫叔?!”
卫旭然有点受宠若惊。
他还想着这臭小子才跟小绎没黏糊几天,就接到了自己的电话肯定会特别抗拒,根本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挨上一张热板凳。
卫旭然迟疑了:“……小航?”
季航赶紧连声应下:“哎!我在呢!您打电话来是不是公司有事得叫我回去了?”
卫旭然:“?”
卫旭然:“虽然是这样没错……”
但你们俩不会是吵架了吧?怎么听说要分开了这么开心???
季航当时一颗心就彻底放下了,连是为了什么找他回去都不问了,拍着胸脯便道:“得令!我现在就去机场,买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去!”
卫旭然心想自己还没说这事十万火急,季航竟然就主动提出快马加鞭往回赶了,这明显是有问题啊。
他顿了顿,严肃道:“季航你实话给我说,你跟小绎是不是闹矛盾了?”
季航:“?”
这回轮到季航蒙了:“没有啊……我们俩好着呢……”
不然他能发烧?
“好着你怎么这么着急回来?”卫旭然不信。
季航看了眼身旁明摆着看出自己小心思的人,笑地特别狗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一起带回去嘛真是,这有什么呢,那等我飞回公司说吧,一会儿见鸭卫叔,拜拜!”
“嘟——”
卫旭然:“……”
他还没来得及说阮绎肯定不会跟他回来,这个傻孩子就给他挂了。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听完全程的阮绎淡然道。
季航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全凝固了,几乎脱口而出:“不是,为什么啊……不会就因为我……不去打针吧?”
季航话音落下,顶上的红灯跳成绿灯。
原定直走的路线,阮绎顺手就拐成了左转,冲季航一抬下巴,道:“你买机票吧。”
但阮绎这么不显山不显水,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的,就让季航很没办法冷静。
他小心翼翼地勾引道:“江市多好啊,气温也舒服,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大海吗?”
阮绎不说话。
季航:“或者见见小穆?不是说他们这两天从国外玩到我那了来着……”
可阮绎还是不说话。
季航慌了,季航彻底慌了,两个小人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愣是等阮绎左转都快开出一条街的距离了才结束。
只为阮绎能跟自己回家,季航委曲求全道:“那……那要不我们就先去医院扎一针再走,乖宝你就跟我回去呗……”
那小模样可怜的,让阮绎直接破功笑出了声:“没有,是过两天得跟着我爸妈去祭拜我爷爷,小穆旅游还没回来,只剩我一个人在,所以我肯定是得去的。”
季航被阮绎前后反差弄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点头。
“本来是准备带你也一起去的,但你有事得回去,就算了。”阮绎说着还故意对自己身边状况外的人逗道,“所以现在到底是怎样?扎一针再回去?”
说到这个季航登时就回神了,反应很快,脑袋立马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我自己回去扎,回去扎,对,我现在就买机票。”
阮绎挑眉:“别以为回江市就天高皇帝远了,小穆他们这两天在江市好像是预备待一个礼拜,我会让他和小崔督促你去医院扎针的。”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季航一秒哽咽:“……好的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折了夫人又赔兵吗……
季航也是下了飞机,看到卫旭然的消息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夏助理终于要去度蜜月了,公司项目还得接着往下做,本来人就不多,这一下缺两个肯定是不行的了。
虽然很舍不得阮绎,但季航想着自己出来浪的这么几天,白表了、热搜上了、觉睡了、故人也相认了,最后甚至连日出都一起看了,要再不回去顶上,放自己手下的员工出去快活,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只是季航本来以为等自己回公司肯定就见不到夏助理了,哪知道他坐电梯上楼,一进公司办公区就看到了他勤勤恳恳的夏助还坐在工位上敲键盘,边上放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这敬业程度吓得季航路都快走不动了,还是拢过去才发现夏助隔壁的工位上坐着的,竟然就是夏助媳妇。
季航虽然是出去浪,但他来去匆匆,除了身份证这些贴身物件,其他基本没什么行李,这会儿两手空空就来公司了,一点不像玩到一半坐飞机回来的,更像是干活干到中途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
“嫂子好嫂子好,小说终于完结了吗?你们也真是,不用等我回来,直接走好了。”季航几步上前便开始给人打招呼,心说夏助还在干活肯定是想等自己回来当面交班,但这也闹得太不好意了,他媳妇得多嫌弃他们公司啊。
见人回来,夏助媳妇从位置上起身回以一个笑,道:“没关系,他忙他的,我这边也只是正文完结了,正好想想番外怎么写。”
季航也是惊呆了:“该不会是……打算出去度蜜月的时候写番外吧?”
然后夏助媳妇依旧还是那个甜甜的笑,扔出了高深莫测的两个字:“看吧。”
闻言,季航顿时就干笑上了,在心里为夏助捏了一把汗,这可是个为了连载小说,结婚都可以往后排的主。
他伸手拍了拍开始收拾笔记本的夏助,最终还是不忍心,帮着说了两句:“夏老板你还是看着点嫂子,既然都蜜月了,就休息几天别写了,毕竟还怀着孕呢不是,公司这边有我和卫叔,你就安心带嫂子出去玩,带薪假。”
“好,知道了。”夏助淡定地推了推眼镜,然后转头便交代起了工作,“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公司可能三无不时就得派人去英国那边出差,一直跟进到这个项目结束,你就……”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边都会安排的,夏老板你快走吧,这些事情卫叔都会告诉我的。”季航简直头皮发麻,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夫妻也真的算是绝配了。
夏助:“嗯,卫叔在总控室。”
季航:“好的好的,求求你赶紧出去度蜜月。”
夏助你这样搞得我很有罪恶感啊,跟你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个压榨剥削员工的无良老板。
那天季航一走,阮绎就跟阮穆联系了,说了让他一定要监督季航打针的事,不要被季航三十九度高烧、脸上还一点颜色没有的样子骗了,顺带着,还问了点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私人话题。
“你跟小崔到底怎么样了?”阮绎先前被季航闹上热搜那会儿阮穆还跑来问他了,只是当时他没顾上反问回去。
估计心意应该是已经通过了,但就是不知道这俩小孩进展到哪一步了。
阮绎正考虑着是不是得叮嘱阮穆两句,好让他第一次少受点罪,就听自家弟弟在电话那头抢了他的台词:“还行吧,需要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吗哥?航哥技术怎么样?”
阮绎登时被自家弟弟的直白哽住了:“……你们两个这么快的吗?”
阮穆:“?”
阮穆:“……哥你别告诉我你跟航哥还没做过。”
阮绎皱眉:“不是……我是觉得你们两个……”
说一半阮绎就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阮穆跟崔让的年纪应该还是两个纯情的宝宝,怎么这么快就滚一起去了……
他以为起码还得经过一段漫长的,牵小手的过程。
听出自家哥哥话里的潜台词,阮穆嘴上说着安抚的话,心里想的却是,我不告诉你我跟崔让其实在高考那天晚上就有一腿了,是不想哥你太受刺激,要怪只怪航哥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然后说好的哥哥叮嘱弟弟,也变成了弟弟教导哥哥。
最后,阮绎拿着电话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想着还好季航是已经回去了,不然要是让他听到阮穆这么一通说,还不非得闹着跟他全部实践一遍才算完。
当天下午季航的微博就更新了一条动态。
-“啊……异地恋的第一天。乖宝不在真的完全没法儿睡,疲惫,只能扎着针躺在床上休息(卑微.jpg)”
附着一张扎着针管的手背照,后面跟着江市的定位。
底下评论区里则大致分为几种。
一种是对他手感兴趣的。
一种是对他身体状况感兴趣的。
一种是对他们俩什么时候再同框合体感兴趣的。
还有一种,是对他完全不感兴趣,只关心苗苗今天晚上到底还会不会开播的。
但留言千千万,其中独独只有一个微博ID叫做“楚霸天”的被翻了牌。
楚霸天留言问。
-“我就很想知道‘睡觉’跟‘休息’到底有什么区别,还特地拿出来臭显摆(摊手.jpg)”
对此,大猪蹄子的回复是。
-“小屁孩你懂什么,一个人叫休息,两个人才叫睡觉,乖乖回去念书长长脑子吧亲(摊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