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迷之沉默, 伴着季航肚子发出的又一声呻吟, 阮绎首先就没崩住。
看着身下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的人, 阮绎知道自己现在笑不合适, 但他真的忍不住:“你是不是从上次跟我连过麦以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马上到中午吃饭的饭点, 要不是季航肚子叫的这两下, 阮绎都要忘了。
季航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上, 声音里满是绝望:“我死了。”
真的……太掉链子了……
阮绎边笑边从他身上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他门户大开的浴袍里, 自己放在衣柜里没拆封的新内裤,也不介意, 笑道:“我先前气蒙了少交代了几句,一回来看你胡子也没刮, 头发也没吹的, 还想着你会不会内裤也没穿, 看来还是挺聪明的。”
底裤都被看光了还行,季航下意识就想从床上坐起来。
但估计是饿得狠了, 阮绎就眼睁睁看着他几块腹肌漂亮的线条往外一突, 人都起了一大半了,愣是差最后一口气,慢动作回放似的重新倒了回去。
闹得阮绎和他身后的楚辞又是一通笑,尤其是楚辞,笑的贼大声。
季航当即就把自己在阮绎床上翻了个面, 感觉自己是彻底没脸见人了, 闷声道:“这次我是真的死了……”
阮绎一眼就从季航的碎发里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 伸手去握他的手:“好了,我拉你起来,我不笑了,真的。”
楚辞:“哈哈哈哈哈!”
季航委屈:“那个小屁孩笑我……”
楚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绎一手拽着季航,一手扶在自己额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把笑意憋回去,但一转身看到楚辞乐呵的那个劲,声音就又开始抖了:“小辞你……出哈哈哈!”
楚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航:“……”
小公举在线自闭。
“咳咳……我真的不笑了,我们起来吃饭,我不笑了。”阮绎甩了甩季航的手,但季航已经化身死狗,失去了响应。
阮绎又是几声咳嗽,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后的人道:“小辞你……出去等我们。”
楚辞:“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航:“…………”
等楚辞和他的笑声全都走远了,阮绎才继续甩自己手心里牵住的大手,哄道:“他走了,没人笑你了,起来?”
“不,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乖宝你别管我了。”季航一张脸就死死的埋在阮绎的被子里。
“不是,难道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怎么到头来还成我哄你了。”阮绎叉着腰,嘴上这么说,但话音里一点火气都找不到,他是真的被这两个宝闹得没脾气了。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季航就瘫在床上更萎靡了,瓮声瓮气道:“我只能以死谢罪了,就让我死在你床上吧,真的,良心受到谴责……”
毕竟季航怎么可能承认他只是想被阮绎多握会儿小手这种事情呢。
但下一秒,季航:“乖宝,你的手真的好小啊。”
阮绎:“……”
阮绎:“…………”
“好了,你继续在我床上受谴责吧,我要出去吃饭了,这床被你头发打湿的被子今天晚上归你了。”阮绎说着,果断就要甩开他的手。
季航赶紧反手捉回来,手脚麻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也饿了。”
“不谴责了?”阮绎挑眉,他发现这人真是一定要皮一下才开心。
季航抹了两把脸:“谴,吃饱了才能接着谴啊。”
“行,行。”阮绎失笑,一指他又是潦草系上的腰带,道,“系好。”
季航无所谓一咧嘴:“么事,身材好,不怕看。”
阮绎没好气看他:“谁看?小辞看吗?公鸭嗓子都没好,又想扎针了?”
季航一缩脖子,老实了:“……我系。”
但在把他领出去之前,阮绎首先把人领到了卫生间,打开柜子让他认了认自己剃须刀和吹风机的位置。
然后就靠在边上一面看着季航刮胡子,一面盯着他裹在浴袍里的下半身皱着眉问,语气自然:“内裤不小吗?我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给你买。”
季航手上一抖,险些把电动剃须刀从自己下巴一直推到脸上去,哽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有点、有点勒。”
阮绎点了点头,抬眼望着他建议得很认真:“那要不然你还是别穿了吧,尺寸不合穿着难受,对身体也不好。”
对身体也不好?
对身体……哪不好……
季航举着剃须刀,面对阮绎一脸的理所当然当时,良心又一次受到了谴责,这个小朋友怎么能把这种事情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真是对不起,打扰了,是他太脏了。
阮绎不仅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看着季航的腰身在心里做着比较,然后兀自道:“你胯骨比我大不少,还是别穿了。”
虽然季航必须承认阮绎说的话没有半点不正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满脑子不可描述:“所以是要我……挂空挡?”
“嗯。”阮绎对着他的下半身点了点头,再一抬眼才发现季航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蒙蒙的,不禁疑惑一歪头,“有问题?”
季航:“……”
季航:“…………我没有。”
我能有什么问题,该有问题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阮绎完全没看出季航写在脸上的潜台词,说着就要扭身去翻自己衣柜:“那我去把我的睡裤给你找出来。”
被留到原地的季航是顿了又顿,才拽开自己身上的浴袍看了一眼,有点怀疑人生。
到底是他的胸肌不够漂亮,还是腹股沟不够迷人?为什么美色当前,阮绎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让他挂空挡!
小公举感觉自己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
但很快,季航就清醒的认识到了挂空挡有问题的人到底是谁,又到底什么,才真正叫做人生的滑铁卢。
季航刚刮完胡子就被阮绎从卫生间推了出去,让他出去吹头发,把位置让给自己洗头洗澡,阮绎已经忍自己身上这股烟酒味忍了很久了。
结果一直等他洗完出来,季航都还站在他的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扒拉头发。
阮绎是真的服,笑道:“已经很帅了,不用再整了。”
“那不行,得挽救一下我……”季航边说边扭头,话到半截看到阮绎瞬间就卡壳了,连带着动作在自己头发上的手也跟着一起凝固在了半空。
阮绎洗的很快,身上的水都没擦干,根本就是套了条内裤,往身上随手披了件浴袍就出来了。
从薄薄的胸膛、细白的腰身,一直到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全都一览无余,仿佛先前那个教育他要好好系腰带的人不是他。
一时间重点太多,季航的视线射到他身上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下脚,跟上次在视频里看到的刺激程度真的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季航现在就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脑子里的血全在顺着血管往他没有内裤束缚的小兄弟身上流,状况有点微妙。
偏偏阮绎本人丝毫不介意,还无知无觉的举着手里的毛巾搓着头发,主动走到他身边仰脸要求道:“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味道,我总觉得我没洗干净。”
靠……
当时季航的脑子就有点转不动了。
面对眼前鲜嫩美好的肉体,他艰难的眨了眨眼:“……好。”
好在他的嗓子前后都已经哑的不成样,这会儿也听不出来什么异常。
一得到回应,阮绎便将手里的毛巾拿了下来。
看着他线条别致的修长脖颈,季航喉结一滑,压着眼睑便低头凑了过去,满鼻子都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
太煎熬了,这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人家自己就已经剥干净送到跟前,但他只能干瞪眼的看着,真的太煎熬了。
季航悄悄稳定了一下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站直道:“没什么味道了。”
对,然后就结……
“你隔得那么远能闻到什么啊,我真的感觉还有一点烟酒味没洗干净。”阮绎不满意的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季航:“……”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只是个没内裤穿的孩子,这种福利还是放过他吧。
没办法,季航这次一咬牙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顶到阮绎脖颈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按着阮绎的肩膀就顺着他的后颈从下闻到了他的头发上。
干爽的发丝扫在阮绎面上,感受着从季航鼻尖喷出的热气,阮绎莫名觉得他挨在自己身上的大手有些烫。
当那股湿热的鼻息来到自己耳根时,阮绎只觉自己大半边身子都麻了,脑子里接收信号的某根筋忽然就被绊动了一下。
他听见季航在他头顶哑声道:“真的洗干净了,香喷喷的,嗯?”
阮绎动了动嘴,没说出话,只垂着眼睫轻轻点了两下头,季航最后那声“嗯?”就好像他是在无理取闹一样,干吗啊,他是真的觉得没洗干净啊……
阮绎在心里瘪了瘪嘴,后面又是吹头发,又是换衣服的,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如果季航能听到他的心理活动,绝对会心梗到捶墙。
你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当然不对,我还喘着气睁着眼看着呢!你觉得不对才是正常的啊!刚刚洗完澡出来不好好穿衣服就该觉得不对了!
等季航好不容易从这份完全撩不动窒息里逃离,楚辞一听说他挂着空挡,立马很懂的再一次放声嘲笑了他,只是还没笑两声就被阮绎揪住了衣领。
想到自己先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按头壮举,楚辞顿时就把嘴闭上了。
可阮绎只是凑近他身上闻了闻,满脸的匪夷所思:“你身上的衣服洗过了?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本来以为要挨骂的楚辞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道:“洗过了?好像是洗过了吧,秦洲昨天晚上先把我洗了,然后把我衣服也洗了烘干了。”
阮绎:“……先把你洗了?”
季航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昨天在监控里看到的人,又想起今天阮绎对着楚辞的一连串追问,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但一轮到自己楚辞的信号接收器就下线了,还说的特别自然:“对啊,我一进他家大门就吐了他一身,他洗澡的时候,可不就顺便把我洗……了?”
还是看着两人复杂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对,楚辞才后知后地问:“所以是……怎么了?”
季航和阮绎站在他跟前异口同声道:“你觉得没什么问题?”
楚辞简直黑人问号:“这能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没毛病啊,总不能让我在他床上发酵一晚上吧……”
阮绎、季航:“……行吧。”
两人纷纷在心里送了秦洲两个字——真惨。
不过季航转头也把这俩字送自己了,尤其楚辞还在阮绎去做饭的时候挤兑他:“大兄弟,你这肚子怕是不能要了。”
季航职业假笑:“我的肚子它可能有它自己的想法。”
楚辞直摇头:“我都代表按头小分队帮你按头助攻了,我哥也对你么得感jio,你是真的惨,挂空挡快乐吗?”
“快乐。”
看着跟前冲自己傻乐的小孩,季航应得安详。
心说我这边好歹只是露了个肉,你那位连澡都帮你洗了,你还一点感觉没有,惨不惨这种话还是留给那边的大兄弟吧。
末了,季航又看了眼忙碌在厨房里的人。
看来这两人总能碰到一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估计上辈子就是兄弟,不然一个两个怎么能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诠释的这么到位。
·
下午一点。
阮绎直播间。
-“我就想知道那个大猪蹄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看惯了苗苗吃鸡,辣个男人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姓名了”
-“我也,乖巧坐等苗苗上线”
-“倒计时一分钟!”
-“那个鸽子精已经取关了,为苗苗开摄像头献出一份力”
-“姐妹是个明白人”
-“倒计时五十秒!”
-“那个狗东西将失去他的后妈粉”
-“昨天还差一百万,今天就只差九十几万了”
-“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今天再不出现我就取关了!”
季航这才注意到阮绎的直播间粉丝竟然已经涨破了两百万,当即眉心一跳,赶紧用手机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粉丝数,两百九十七万,并且还在持续掉粉——得,他再也不是那个坐拥三百万后妈粉的大猪蹄子了。
对他们这波神仙操作服得不行的季航当时就把摄像头打开了:“我信了你们的鬼,你们也太喜新厌旧了吧?良心不会不安吗!”
弹幕先是一排问号,然后紧接着就是一片感叹号。
-“说大猪蹄子,大猪蹄子到”
-“如果不是开了摄像头,我真的不信这个声音是航哥”
-“感觉航哥这个假请了一万年”
-“卧槽,吓得我一哆嗦,以为苗苗开摄像头了”
-“这个黑眼圈是……?”
-“航哥这是在哪直的播?不在家吗?”
-“这声音吓了我一跳”
-“喜新厌旧?小孩子才喜新厌旧,我都要(狗头)”
-“差点以为自己在看熊猫直播”
-“啊啊啊几天不见,航哥怎么好像又变帅了”
-“黑眼圈也很帅,颓废老哥”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吧”
-“抬头看了眼直播间标题……”
-“沙滩裤呢?今天这是穿的睡衣???”
-“这声音是……航哥又感冒了?”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肥四哦,请假互相请就算了,直播间也换着播?”
-“狗男人你登苗苗的直播间干什么???”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姐妹们”
-“就真的无法见到这两个人同框吗”
-“苗苗今天不会是要请假吧!!!”
自从被下了挂空挡的判决书,季航身上的睡袍就换了,本来他以为阮绎的睡衣给自己穿会小,没想到尺寸刚刚好。
阮绎揪着楚辞正在把他塞回学校的路上,听说顺带还要对他进行一下家庭教育,让他在开始补觉前先帮他在直播间说一声,催他请假这么久也是该露个脸了。
这么久不睡觉怎么可能不困,但季航心里总觉不对,不找阮绎说清楚他睡不着。
这会儿季航就坐在阮绎的电脑椅上,胳膊肘撑着扶手,点着那几条弹幕笑得特别幸灾乐祸:“这是哪个小宝贝啊,怎么这么聪明,乖宝今天要请假都被你们猜到了。”
-“NO!!!”
-“一人血书,我要苗苗”
-“如果注定做不成大人,那我选苗苗”
-“难道只有我有那么一点点想念航哥跟人菜鸡互啄吗”
-“请大猪蹄子自觉退出群聊”
-“想航哥那个,是的,只有你”
-“谁能告诉我这个狗男人为什么会有黑色的?真丝睡衣?”
-“我有个可怕的想法姐妹们”
-“不行了,大猪蹄子实锤了,妈的这个狗男人”
季航挑眉:“嗯?我怎么就又实锤了?”
-“穿衣画风突变,那必然是有女朋友了啊!!!”
“啧。”季航恨铁不成钢一撇嘴。
这都露了一个书柜角给他们了怎么显微镜女孩还没出现,再不行还有地上的地板呢!这一块一块的地板就都没人认识了?
本来他还想玩一把不经意被发现,然后不得不承认的戏码,哪知道今天弹幕的战斗力这么弱。
被逼无奈,季航只能伸手一抬摄像头的角度,开启了疯狂明示模式:“你们难道就不觉得我背后这个书架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吗?”
-“!!!!!!!!!!”
这下季航满意了,对着镜头粲然一笑,然后挥挥手愉快道:“所以事情就是这样,那我去睡觉了,大家午安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