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来的及说话, 就听见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李破星冲出来,大声喊道。
“我不结婚!也不生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际修还在这里,李破星还怀着孕, 白曼曼简直想把李破星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她家这个孩子天生脑子缺根筋。
虽然智力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情商有时候实在是低得令人发指。
白曼曼:“那你想干什么?堕胎吗?!”
李破星脖子一梗:“打了就行了呗,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至于嘛, 以后不能生了就不生了呗, 我又不打算生孩子。”
白曼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你要是死在手术台上呢!孩子三个月了,你还是男性omega,你知道手术失败的几率有多大吗?!”
李破星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查了, 失败的几率也才7%, 而且我身强力壮的,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白曼曼被李破星气地手指都是颤的:“别说7%了,就算是1%的死亡率, 我也不同意!”
白曼曼深吸一口气, 稳定了情绪。
她说:“李破星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去做流产手术, 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样的话,不管你是不是死在手术台上,都与我无关。”
李破星:“妈!”
白曼曼站了起来, 道:“说吧,你还要打胎吗?你要是坚持打胎的话,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李破星张了张嘴。
他看了眼白曼曼,终于泄了气。
“我生。我生行了吧。”
李破星看了眼际修,手握成拳,又张开了。
他说:“但是我不结婚。”
白曼曼无情的再次拒绝了他:“不可以。”
李破星急了:“凭什么啊!人际修又没做什么事,凭什么搭上人家一辈子?!!!”
本来就是他的错,是他自己不长心,发情期是了也不知道,抑制剂是假冒的也不知道,最过分地是他还引诱了际修帮他度过发情期。
李破星想着,他如果是做流产手术出了什么意外,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顺利打掉了,那便是皆大欢喜。
可孩子若是生出来了,便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他那一晚上已经做错了,把际修牵扯了进来,他总不能牵扯际修一辈子吧。
白曼曼简直想捏死他这个傻儿子,她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二货?!
不结婚?一个人生孩子?!
孕期发情热怎么熬过去?孕后过两年抑制剂就失效了,到时候发情期来了怎么办?!一个单身的omega独自抚养孩子,难道李破星是还想走她白曼曼的老路吗!!!!
“阿姨,”际修走上前一步,他握住李破星的手,面色平静,“我们结婚。”
李破星愣了一下,他呆呆地转头看向际修:“际修……你……”
际修转头看向李破星:“星哥,我也不想让你死在手术台上,我也不想让你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且和你结婚,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白曼曼道:“那行吧,既然咱们都没有意见了,际修,你先联系一下你父母,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就把婚事先简单办了。”
际修垂眸,道:“阿姨,我……没有父母。”
李破星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他。
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际修的家庭状况。
际修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白曼曼也明显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拍了拍际修的肩膀:“没有就没有吧,星星也没有爸爸,我身子也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走了,你们两个以后要相互扶持……”
李破星急忙打断她:“妈!你说什么呢!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白曼曼笑了笑,她本身的容貌其实便是娴静的,只不过生活逼着她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和羞涩,她这样眉眼弯弯的笑着,蓦然多了些年轻时的柔软来:“好好好,我能长命百岁,你们还年轻,我还得好好活着,帮你们带两年孩子呢……”
白曼曼放下心来,:“走吧,我陪你们去领证。”
李破星震惊道:“这么快?!”
白曼曼:“不然呢?反正今天是工作日,时间也还早。”
李破星挣扎道:“不行,那啥,我们又没拿户口本,你别管了,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李破星心里暗暗想:……六院附近一个小巷,好像有办假证的来着。
白曼曼当然知道她这个儿子心里没搁什么好主意,她看了看表,说:“没事儿,时间还早,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回学校拿,等你们领了证我就回来。”
李破星:“……妈,太远了,您会累的。”
白曼曼:“我不累。”
李破星:……
看见际修的车,白曼曼愣了一下。
她不懂车。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年暑假李破星还在屋里贴了一张这辆车的海报,说什么买到这辆车是他毕生的梦想,白曼曼知道价格后还打击李破星说:“别做白日梦了,想点切合实际的。”
际修给白曼曼打开车门,恭敬道:“阿姨,您请。”
白曼曼愣愣地坐上车子,动作都不由自主的娴静了些,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成了什么贵妇。
等际修和李破星在前面坐好了,白曼曼才小心地开口问道:“小修,你父母是不是给你留了很多遗产?”
都要领证了,总不能对对方家底一无所知。
“不是的,阿姨。”考虑到白曼曼的顾虑,际修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阿姨,我早些年做了一些模拟软件,卖了一些版权费,后来又入股了一两家公司,现在每个月都会有些分红……我可以养地起星哥和孩子的。”
际修虽然说是“有些分红”。
可开的起这种上千万豪车的人,那分红定然也是天文数字。
白曼曼只觉得“青年才俊”四个烫金大字滚滚而过,说实话,她本身心里还想着这孩子既然是孤儿,肯定生活拮据。
白曼曼还暗自庆幸以前一直以为李破星是alpha,特地给他存了点钱用来娶媳妇,这样他们两个小年轻也不会过得太辛苦。
没想到“儿婿”竟然这么有出息,白曼曼此刻的心情好比蹲下来系鞋带,结果意外拾了个金疙瘩。
有点不真实,有点儿不踏实,还有点儿害怕自家儿子高攀了人家,婚后相处起来不自在。
果然,她家那个傻子听到这里,道:“卧槽!际修你怎么这么厉害!”
忽然想到了什么,李破星转头看向白曼曼,道:“妈,我跟你说,际修是我们学校实验班的,实验班你知道吗?全都是一群智商200的天才学生,际修是里面最天才的!”
李破星看起来又自豪又骄傲,完全是炫耀的语气,好像人际修是他养大的有出息的孩子一样。
际修偏头看了眼李破星,纠正道:“智商没200那么高。”
李破星夸张地说:“那也有180!妈!你都不知道,际修前段时间还获得了国家的最高荣誉证书青少年获奖人!妈,你知道是谁颁发的吗?帝国的皇帝!!超级厉害!!!但说实话,际修对这种奖项也不是很看重……”
际修小时候见小选被夸过,小选画了母亲,他把母亲画的一点都不好看,甚至说,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女人 。
可母亲高兴极了,几乎是欢欣鼓舞地拿给父亲看:“你快看!小选画的!”
“真的吗?我们小选好厉害!以后是不是会成为大画家啊,小选也给爸爸画一张好不好……”
父亲把小选抱起来,亲他的脸。
小选偏过头:“爸爸不要亲我!太扎啦!”
“听到没,快去剃胡子,孩子都嫌弃你了呀……”
际修后来也画了一幅画,那副画他画了十几张,最后悄悄送到母亲卧房的是最好看的一张。
他画的是一家四口,为了讨好母亲,他把讨厌的小选画的像小天使一样可爱。
他这一天故意在母亲面前路过了五次,为了哪怕是一句“那是你画的吗?画的还不错。”这样的夸奖。
可什么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佣人把送放着画的信封送到际修的卧房:“夫人说让你不要干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际修愣愣地接过信封,信封甚至没有拆封,信封上他写了一行字:“送给妈妈的画——小修。”
字是他模仿小选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但母亲曾经夸过:“小选的字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字了。”
佣人走到门口,又顿住了,她转头说:
“还有,夫人让我转告你,你的字太丑了,该好好练练。”
际修站在原地,握着信封的手缓缓收紧,把它死死捏成一团。
他在这一瞬间,只觉得遍体生寒,无尽耻辱。
李破星清朗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扯了出来。
“真的,妈!际修简直是全能,他画画也特别好看,咱家墙上挂的并夕夕99包邮的画扔了吧,改明儿让际修给你画一个,保准立刻提升档次,毫不夸张地说,我觉得际修的画比展览馆画的都好……”
白曼曼看着自家儿子那一脸嘚瑟的模样,忍不住说:“……厉害的也是人际修,又不是你,你那么高兴干嘛呢?!”
李破星仰着头,一脸骄傲:“际修这么厉害,我作为他哥们儿,觉得自豪怎么了!”
“而且这种优秀的万里挑一的人都得叫我一声哥,说明我也不差好吗?!”
白曼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得,她算是白操心了,她家这个大傻子就算是跟皇帝家儿子结婚,估计也一点儿都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李破星还在那说:“还有还有,际修不管做什么都做的特别好,简直是全能领域的天才……”
际修没有说话。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耀。
好像他是那人的骄傲。
这种感觉很陌生,际修甚至感觉微微有些羞赧,他的脸庞红了起来,有一种近乎于炽热的温度由心脏溢出,涌向四肢百骸。
那温度极带着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把多年前的寒冷都一并驱散了。
白曼曼深知李破星的为人,特地不放心的跟着他去了宿舍拿户口本。李破星的所有资料都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压着,当时来学校的时候,还是白曼曼帮忙收拾的,躲也没法躲,藏也没法藏,5分钟不到,就让白曼曼拿到了户口本。
不一会儿就到民政局门口。
三个人下了车,白曼曼在前面走着,李破星和际修在后面跟着。
李破星看着际修手里的户口本,小声说:“你怎么那么老实呢……我妈还有没跟着你去,你说找不着不就行了!”
际修抿了抿唇,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际修忽然停了步子,他抬头看着李破星,眼睛又如黑玻璃般澄澈了:“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际修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李破星一看到他那双干净的能映出自己倒影的眼睛,就明白过来,这孩子,是又不开心了。
“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际修音色有些冷清,别人听着,会觉得他冷淡不好相处,可此时此刻,听到李破星的耳朵里,不知怎么就听出了些委屈又脆弱的味道。
李破星一看他这个模样就感觉彻底没辙了,他躲开际修的视线,暴躁的说:“嫌弃你个屁啊老子嫌弃你!老子不是为你着想嘛,以后你要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多不合适……”
际修:“我不会看上别的姑娘。”
“看不上拉倒。”李破星自暴自弃的说,“行吧,不就是个婚吗,结了不就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还怕了不成。”
说完李破星就拉着际修往民政局大门走。
际修被他拉着往前走,眼里刚刚那点波光粼粼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
他看着李破星的后脑勺,唇角甚至浅浅弯了一下。
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藏的很好。
际修发现,星哥其实挺好说话的。
——只要用对了方法。
三个人走进大厅,立刻便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她看了眼际修和李破星,问:“您好,请问是要办理什么业务?”
白曼曼:“结婚。”
工作人员看到两人手上的终端,笑道:“好的,那我先领你们去南厅交纳罚款。”
白曼曼愣了一下:“为啥还要罚款啊。”
“是这样的,女士,为响应帝国的生育政策,像这种特殊情况都是要需要罚款的。”
白曼曼没想到未婚先育也得罚款。
不过……这个服务人员的眼睛还挺尖。
她自己都看不出来李破星怀了孕。
白曼曼看了看李破星的肚子,悄悄的问服务人员:“你怎么看出来的啊?难道有什么窍门吗?”
工作人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这不是……很明显嘛,气质什么的都很突出啊。”
白曼曼嘟囔道:“才怀了三个月有什么气质……”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什么三个月……现在alpha也能生孩子吗?”
白曼曼:“嗯?什么alpha?”
“就是……双a结婚要缴纳罚款啊……”
白曼曼终于明白过来了,她当了这么多年的omega,潜意识里觉得,把omega认为alpha是一种很不尊敬omega的行为,顿时就急了:“怎么就alpha了,我儿子分明是omega好不好啊!”
服务员愣了一下,看了际修和李破星,慌慌张张的对际修鞠了个躬:“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看错了!”
白曼曼:“……”
白曼曼拉了一下李破星,些许无奈的说:“……是这个。”
工作人员:“……”
李破星尴尬的挠挠头:“……我先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去北厅吧,我待会上去找你们。”
李破星从厕所出来准备洗手的时候,有人不确定的喊了声:“……李破星?”
李破星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刚从门口进来的,一脸疑惑的林霏。
“你……你怎么在这儿?”
李破星愣了一秒,然后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我……我在附近吃饭,来这里蹭个洗手间。”
林霏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红着脸,尴尬的说:“我……我也是……”
李破星干笑两声:“真巧啊。”
林霏:“是啊呵呵……”
李破星一出门,就看到了靠在床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钱奕来。
钱奕来的腿也是刚拆石膏,他恢复地没李破星好,姿势还有点别扭。
看到李破星,他愣了一下,但没说话。
李破星也没搭理他。
但李破星刚走两步,就听钱奕来口气别扭的说:“我来这里……是陪别人来的,不是办结婚的。”
李破星呵呵一笑:“我来这里……就蹭个厕所,也不办什么事儿。”
李破星走的时候刻意绕的远路,走到北厅一看。
愣了一下。
林霏和钱奕来端端正正地坐在蓝幕前拍结婚用的证件照。
紧接着,工作人员按着名单喊了声:“……下一对新人冯烟,赵羽金。第67号新人,李破星,际修,请准备。”
林霏,钱奕来,李破星,际修四人交错而视。
尴了个大尬。
……
李破星抬头望天,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林霏和钱奕来也齐齐把头扭到左边,装作没看见李破星和际修,肩并肩就走了。
李破星手里拿到红本子的时候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原来……结婚就这么容易吗?
比办假证还快。
白曼曼看到这两个红本子,心里也踏实了,她说:“按理说今天是应该再做个产检的,可李破星吃了点东西,估计不太合适,过两天你们两个人找个好时间,一起去做个产检,那你们俩先回学校吧,我打车回去。”
际修:“阿姨,我把星哥送回学校就把您送回去。”
白曼曼没拒绝,正好她还有些话想对际修单独说。
白曼曼也知道,际修和李破星结婚几乎算是她强迫而成的。
若是十几年前,白曼曼其实并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她会让两个年轻人自己选择,她会尊重他们,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是孩子们的自由。
可十几年后的白曼曼做不到。
当时,李从昇牺牲的半个月后,白曼曼终于忍受不了这痛苦的人生了,她买好了安眠药,正准备一饮而尽。
四岁的小星星就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棍子,他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今天欺负你的坏人,我给你报仇了,我把他家的花盆偷偷打碎了。
星星爬到小凳子上,踮着脚尖,擦掉她的泪,小声说,妈妈别哭,我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让你永远永远不再受欺负。
从她放下安眠药,把星星抱在怀里的这一瞬间开始。
她就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星星身上了,星星是她的全部,星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她输不起。
际修把白曼曼送到家门口的时候,白曼曼说:“时候不早了,进来吃顿饭再走吧。”
白曼曼煮了很简单的粥,做小菜的时候,际修说要帮忙,白曼曼也同意了。
际修从没下过厨,除了切菜切的规整些,别的看起来都相当笨拙,白曼曼倒是很有耐心的教他,她对李破星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这是自己家孩子的丈夫,是要和星星共度一生的人。
白曼曼作为一个母亲,其实心中是有些忐忑的,她下意识的想待际修好点。
这两个孩子本身并不是恋人关系,这样贸然结了婚,感情真不一定能稳定。
而且,说实话,像李破星这种长得像alpha的omega,搁在相亲市场上,都是没有alpha过来搭理的存在。
白曼曼自然是觉得自己家儿子是天下最好的,可白曼曼又不得不承认,和别人家那些香香软软的omega一比,李破星简直是能被秒杀的连渣都不剩。
况且……这个际修又确实是过分优秀了。
白曼曼给际修榨了杯果汁,放到他面前,缓缓开口道:
“小修,星星……可能有些不足,但他其实是特别善良的一个孩子。”
“他想什么问题都特别直,有的时候会做错事情还不自知,但你可以给他讲道理,他是会听的,他本质还是很好的。”
“我知道你很优秀,可我们星星……”
白曼曼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他儿子那点优点实在是不值得拿出来说,际修如果是个omega,她还能夸夸李破星让人有安全感,有责任心,她还能对那个omega说,跟着星星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欺负你,绝对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
可际修是个alpha……这种话说出来未免太奇怪。
际修忽然抬起头,他语速平稳:“阿姨,四年前……星哥被人捅了一刀,很严重,以至于休学了一年,你应该有印象吧。”
白曼曼愣了一下,她记得这件事情,李破星住院的那一个月里,她在旁边看护,一边心疼地直掉眼泪,一边骂李破星为什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际修继续说。
“那是星哥为了救我,才被小混混伤到的。”
“……如果那天他没有出现,我有可能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阿姨,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星哥住院的时候,我有几次去过,不过只趴在窗边偷偷的看,被您发现了一次,我也没和您说话,就直接跑掉了。”
白曼曼看着际修,忽然就想起来了。
白曼曼当时开了个小店,虽不至于红红火火,可足够他们娘俩衣食无忧。
李破星住院的医药费其实并不贵,可白曼曼怕李破星再惹事让自己受伤,故意吓唬李破星说花了很多很多钱,让他以后收敛点。
白曼曼出门喊护士换药的时候,见一个小男孩看见自己出来了,忽然就转过身跑走了。
后来大概过了有一个月,白曼曼有次出门扔垃圾,又看到那个奇怪的男孩,那孩子递给白曼曼一个信封,信封里全是钱,说要给李破星看病。
白曼曼当然不会收,她说李破星不差看病的钱,还问那个男孩是谁,可这男孩不说,见白曼曼不收钱,有点失望,转身又跑了。
原来那是际修。
际修又说:“阿姨,你有没有发现自从那之后,很少有人直接打电话给你,让你去赔偿了。”
没错,白曼曼原来总是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告状,今天是李破星把人家孩子打哭了,明天是李破星把人家窗子砸烂了,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基本都没了告状的电话。
白曼曼还好奇为什么李破星忽然变得老实了。
白曼曼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际修,是你把那些事情都摆平了吗……你当时才几岁呀。”
垂下眼皮,轻声笑道:“那时我15岁。阿姨,您可能不知道,在遇到星哥之前,我连呼吸着都觉得累。可因为星哥,我才开始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际修第一次打算挣钱,是为了李破星,因为他想帮李破星支付医药费。
他第一次开始投资,是为了李破星,因为他想报复那个捅了星哥一刀的黑疤。
是李破星把他从沼泽里拉出,踏向地面,并一步一步走上阶梯的。
白曼曼愣住了。
际修抬起头,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映着了些灯光,荡出流光闪烁的色彩来,他轻声说。
“只愿星哥愿意,我愿和他长厢厮守。他以后若嫌我老了,烦了,厌了,我也会在背后偷偷跟着他,不离开他。我知道星哥是性子急,也爱惹麻烦,但我会帮他一件一件摆平那些麻烦,我也许不能保证让他一生平安无伤,但若有人伤了他,我际修就是拼了命也会奉还回去。”
际修音色是一贯的清冷,可此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同誓言一样庄严。
白曼曼看着他,恍然觉得:
李破星这后半辈子,恐怕是再也用不着她白曼曼操心了。
李破星今天晚上怎么睡都觉得不踏实。
他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叼叼的毛,大家都睡了,他也没吭声,就衬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叼叼眼睛,用意念和他交流。
“叼叼,我结婚了。”
“和你际修哥哥。”
“……很神奇,是不是?你也觉得很神奇吧。”
“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种荒谬的事情……”
“额……不过我今天就睡寝室了,算不算是刚结婚就分居?算了,我想这个干嘛,我们又和别的真夫妻不一样……对吧,叼叼。”
“汪!”叼叼忽然又叫了一声,李破星,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捂住它的嘴。
“砰!”一柱白光毫无征兆的亮了起来。
李破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脏话。
今天鲍牙是暗访啊!太奸诈了!!
龅牙有的时候就是会干这种骚操作,比如说关了手电筒放轻脚步,缓慢的路过各个宿舍,听到什么违规的动静,才开手电筒,人赃俱获。
龅牙阴沉沉在外面喊了声:“开门!”
小胖想要故伎重施,第一个汪还没喊出来,就听到龅牙拍了拍门:“那位学狗叫的同学别再掩饰了,一分钟之内给我把门打开,晚一分钟,你们全体宿舍就多回家一个月!”
第二天一大早。
李破星抱着叼叼垂头丧气地敲开了际修宿舍的门。
“龅牙不让养,还让我们全寝都写检讨,通报批评。”
“而且他还顺便收走了我们的电磁炉,扑克牌,热得快,他连章鱼的吹风机都收走了,章鱼多臭美一人啊,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维持他炫酷的发型了。”
“我们宿舍被洗劫一空。”
“最过分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还逼我们撤蚊帐!现在虽然入秋了,但蚊子也很多的好吗!”
李破星在别人面前为了维持他老大的面子,全程都没参加絮絮叨叨的吐槽过程,可不知怎么一道际修面前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吐黑泥。
一点都不顾及自己人狠话不多,相当酷拽的校霸人设了。
李破星摸了摸叼叼的头,沮丧的说:“其实我最舍不得是叼叼,我都和他在一起睡了三个月了,少了它我估计得失眠。”
际修抱过叼叼,抬头对李破星说:“那你也来我这里睡吧,叼叼估计也舍不得离开你。”
李破星愣了一下,第一反应竟不是拒绝:“……可我现在腿好了,和学校申请起来,用什么理由住在你这儿啊。”
际修:“用我们已经结婚了的理由。”
当天晚上,李破星就又抱着东西搬到了际修的宿舍。
两人中间分开了三个月,再睡到一块,却丝毫不感觉陌生。
“兄弟们,我实在是离不开叼叼。”李破星走的时候是这样和室友说的。
“没有叼叼,我可能会失眠。”李破星住进来之前是这样和际修说的。
然而。
当天晚上,叼叼就被毫不留情的挤下了床。
叼叼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看着它的主人在睡梦中无意识的一点一点蹭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它转头,看着窗外的繁星点点的夜空。
表情惆怅又沧桑。
你知道狗生最悲伤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你的主人说,离开了你就睡不着,然后借着这个理由和你一起搬了家,转头就把你挤下床,扑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其实真是不怪李破星。
孕期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有一种天生的依赖感,际修身上的信息素是他的安眠药与镇定剂,那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际修几乎是被李破星生生从熟睡中蹭醒了。
际修睡觉习惯平躺着睡。
李破星侧着身子,整个脑袋几乎都趴在际修的肩膀上了,可他似乎还不满足,不安的乱动着。
际修身子僵着,一动都不敢动。
可李破星还在蹭。
李破星的脸紧紧的贴着际修的肩膀,际修的肉不软,似乎硌地他脸疼,可这已经是睡梦中的李破星所能接触到的,离际修最近的位置了。
际修悄悄偏了偏脑袋,看到李破星不满地微微皱起来了眉。
际修犹豫了一下,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翻了半个身子,由平躺变成了侧睡,并且面向李破星那边。
李破星现在整张脸都几乎贴在了际修的胸前,他终于不乱蹭了,似乎是些许满足。
不过半分钟,李破星伸出手,抱住了际修。
际修觉得他整个身子甚至更僵了。
星哥睡之前喷雾剂不要命的往身上喷,际修此刻也明明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可他却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子僵地如同一个刚被刷了泥的雕塑,那一层泥还没干,似乎只要动一下,都能听到雕塑表面的那层泥膜碎裂剥落,掉在地上的清脆的声音。
过了好长一会儿,李破星的呼吸声都已经平稳了,他呼吸是绵长的,一道一道地落在了际修的胸前。
以至于际修的心跳声,都几乎要跟着他的呼吸声一块儿动了。
际修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臂几乎是僵硬的飘在空中,放在哪里似乎都不合适。
放在自己的身侧,会压到李破星搭在自己腰际的胳膊,放在自己身后……这种别扭的姿势,他估计一晚上也睡不着了。
际修手指握成了个拳,又松开了。
又过了一分钟。
他几乎是做贼一样的,静悄悄的,把自己的左臂,放在了李破星的腰上。
环住了。
他们的姿势犹如情侣亲密无间的拥抱。
际修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有些快了。
第二天本身就计划好了,一起去产检。
际修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顺手拿起了柜台上的抑制剂喷雾,打开盖子,他忽然又犹豫了一下。
把喷雾原地放回了。
李破星走在路上就感觉有点奇怪,际修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好闻的过分,李破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往他身上粘着靠着的欲望。
李破星抽了抽鼻子:“际修,你今天出门怎么不喷信息素喷雾啊。”
际修一脸平静:“忘了。”
李破星看着手里的片子,感觉很神奇。
孩子才三个月,他肚子都平的,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想到已经发育成了型。
李破星指着片子说:“这……这是他的手哎,你看他的手指头,看到了吗,他应该有5个手指头!”
不是5个手指头,那该是几个手指头啊?
旁边的医生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他就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两个小年轻,从手指头讨论到脚趾头,从前讨论到后。
“他长得很好看,像你,星哥。”
“我觉得有点像你……”
医生实在听不下去了,三个月的胎儿面目模糊的,能像个啥?
“咳咳……孩子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说,“但要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平常走路什么的也要小心……”
医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
然后道:“还有一点,你们要注意一下,现在怀孕三个月,对于omega来说,这段时间会频繁的出现发情热,估计会很难受,alpha一定要多多注意……”
李破星手抖了抖,片子差点掉地上。
“……发、发情热?!”
发情热会让omega感觉浑身燥热,心绪不宁。需要alpha的呵护。
alpha在这个时候,可以用接吻,拥抱,抚摸,或者是亲吻腺体等方式来抚慰omega。
如果发情热过于严重,也可以使用咬破后颈腺体进行临时标记,来抑制omega的痛苦。
李破星悄悄看了眼旁边似乎神色平静的际修,他光听这解释,就觉得面部发烫了。
当天晚上。
际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际修今天穿的这件睡衣领子有些低,李破星清晰的看到了际修那对于alpha来说,漂亮的过分的锁骨。
李破星看着他微微湿润的眼睛,被水蒸汽熏得粉红的皮肤,和空气中弥漫的好闻到爆炸的信息素的清香。
李破星感觉有些干,想喝水。
他喉咙动了下。
感觉浑身都燥热极了。
李破星几乎是有些绝望的想着。
他的发情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