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们这头出了点事。你们那边怎么样?”齐思元终于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关切地问。
“老魏死了。”白庚脸上带着遗憾说,“早上我特意去了他的屋子里查看他的情况,人躺在床上没动静了。大概是昨晚伤得太重,又没有得到救治和照顾……”
齐思元的脸色有些怅然,不管他认不认识这些人,有人死亡,终归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不痛快的事情。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住着宅男的丁字房走去。众人见状,也好奇地跟在了齐思元的身后。
丁字屋的木门半虚掩着,齐思元站在门口顿了顿,才伸手缓缓地去推木门。
门推到一半就卡住了,齐思元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用力推了一下木门,赫然,一个血人映入眼帘。一个血人就倒在了门后,还把木门卡住了。血人那个样子,和昨夜的林海简直一模一样。
白庚跟在齐思元的身后也看得清清楚楚,只听他“咦”了一声,然后才说:“你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好奇心重,昨天晚上大概是偷偷打开了门想瞧外头。我们也只是听到了他的惨叫声,那个时候,也没人敢出去看。”或者说,是更没有人敢出去看了。回答的人是肖莫航,他并没有陪在齐思元的身边,只是站在离人群比较远的地方回答着白庚的问题。
“除了他以外,其他屋子都没事吗?”白庚又问。
“不。”这次回答的人却是燕南瑞,只见他站在了“甲”字房的门口,手指指着里头淡淡地答道。
众人不由得又一起朝“甲”字房走去,从门口望去,“甲”字房内一片狼藉,木门也碎了,床也塌了,但唯一完好的,却是那个木头桌子和桌子上的油灯。
齐思元慢慢地走进了屋子,直奔那盏油灯而去。油灯的火焰依然旺盛,依然风吹不动地挺立着,但齐思元看了一眼灯芯下的油盘,油盘里头却是空的!
齐思元回头望了望聚集在门口没有进来的人们,然后说:“这灯没有油。”
白庚闻言立刻也走了进来,凑过来看了一眼油盘后,眼睛里也浮现出了惊讶之色。然后他沉吟了一下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提到,有冤屈的人以魂点灯,能保证油灯长明不灭,黑白无常便会以灯为引,来勾有罪之人的魂魄。冤魂昭雪之时,便是灯灭之时。”
“别扯了。这原本是元元的屋子。”方之俞也走了进来皱着眉说。他昨晚已经注意到肖莫航和齐思元的对话,知道有灯的屋子便是齐思元的屋子。
“我们都是玩家,外来人口,满打满算来了都不到一天。什么冤屈和罪恶,和元元有什么关系?”方之俞的语气不善,显得十分不满,他感觉白庚的话语里略带一些煽动性。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庚抱歉地对齐思元笑了笑:“我只是在说我知道的传说。传说经过口口相传,很多内容已经不那么准确了,但是,起码它的核心内容还在。”
“你是指,油灯代表了冤屈的灵魂,而黑白无常则代表了昨夜的女鬼?”齐思元说。
“女鬼?”
方之俞和白庚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讶,就连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燕南瑞也惊讶地望着齐思元。
“还有女鬼?”白庚惊讶道。
齐思元愣了一下:“你们那边,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没有。”方之俞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昨晚我回屋关好门窗就直接睡了,反正你说千万不要出来不要理会外面的动静,那我干脆就去睡了。一直睡到早上,燕南瑞把我叫醒。”
齐思元望着方之俞,内心无比的感慨,昨天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能在这陌生的地方独自安稳沉睡的人怕也是没有几个了。
方之俞他是不指望了,于是齐思元又看了看白庚,白庚立刻明白了齐思元的意思,他也摇着头回答道:“我前半夜倒是没睡的,但是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后半夜是我妹妹守的夜,她也没说有什么动静。我们那里唯一出事的,就是昨晚已经受了伤的老魏今天早上凉了。”
齐思元又看了看燕南瑞,燕南瑞也是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元元,什么女鬼?”见齐思元在思考,方之俞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齐思元却没有回答,突然快步地走出了“甲”字屋,来到隔壁中年夫妻居住的“乙”字屋敲起了屋门。
“外面已经安全了,麻烦你们出来一下,有一些话想问问二位,很重要的事情。”
然后,齐思元又依次敲起了其他人的屋门。
之后,除了那对中年夫妇和住到了原本属于肖莫航的“戊”字屋的姐妹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开了房门出来。
出来的所有人精神都不是很好,很显然都是一夜没有睡的。
“你们昨天夜里有听到什么动静吗?”齐思元问出来的其他人。
其他人的答案都非常得一致。
他们最早听到的是丁字屋那个邋遢宅男的惨叫声,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听到了其他屋子的敲门声还有女鬼的歌声,女鬼唱童谣的时候,他们基本都吓坏了。
再后来,他们听到的声音和齐思元二人听到的声音就差不多了。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那无声的破门攻击。他们没有遭遇到那样的攻击,也没有听到攻击的声响。
齐思元若有所思。
“女鬼?歌声?是什么样的歌声?”白庚满脸感兴趣地问道。
“一二三,有客来,好姑娘,夜点灯,拍拍手,姑娘拿出剪刀剪了头……三四五,小毛头,翻筋斗,夜点灯,拍拍手,撑破了肚皮满地走……五六七,油灯起,引来了阎王无处走……”
一个声音忽然唱了起来,几乎完美还原了昨夜女鬼的歌声,连那古老诡异的调子都一模一样,还好唱歌的人此时并没有女鬼唱歌时候的空灵感,但即使这样,也足够让天干院子里听过女鬼唱歌的人头皮发麻了。
所有人转头,视线全部都集中到了唱歌的人的身上去。
一个少年独自站在人群之外,一脸冷漠。即使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即使是齐思元记住了昨晚女鬼歌词的内容,也唱不出那种古老的调子。
少年没有说话,也不在意大家的目光,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齐思元。
齐思元冲他笑了笑,再点了点头,然后才对白庚说:“就是这样的一首童谣,他唱得很好,连调子都一模一样。”
白庚的表情显得对此更加感兴趣了。
“你们这院子真的有点意思。”白庚说。
“恐怕不止这个院子。或许今晚,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就要在我们的院子里上演了。”燕南瑞冷冷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从地支院子里跟过来的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齐思元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猜测。而且——”
齐思元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甲”字屋,“辛”字屋和“癸”字屋:“昨天夜里,受到攻击和敲门的,只有这三间屋子。”
齐思元略一沉吟,又自己摇了摇头:“或许我这么说不太准确。辛字屋的房门在浓雾降临前就被肖莫航破坏了,所以,它也遭到了攻击是我的推论。癸字屋则是我和肖莫航昨夜就住在里面,那里遭受到了不止一轮的攻击。”
之后,齐思元把昨天夜里发生在自己居住的癸字屋发生的事,大致对大家说了一遍。
“所以,辛字屋和癸字屋,应该都有遭受无声的攻击,我猜测,那种攻击就是雾气。而后来女鬼的到来,只是敲了辛字屋和癸字屋的房门,并没有试图强行进入,反而是点了油灯的甲字屋遭到了破坏。”
“我猜测,昨夜的攻击应该是分成了两拨。也就是说,雾气是来攻击辛字屋和癸字屋的,女鬼是来攻击屋内点灯的屋子的。”
“为什么一定是这三间屋子?你和肖莫航与那对姐妹换屋子是察觉到辛字屋有问题,依据是什么?”燕南瑞皱着眉头问,齐思元的推测里,有几个关键点模糊不清。
齐思元微微摇了摇头:“实话说,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我的推论。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以假设为条件进行判断的。”
“我去你们院子的时候,发现大家屋子里都没有灯。所以包括你和白庚在内,都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更夫的那句‘关门关窗,小心火烛’进行推论,我们一致认为,我那间点了灯的屋子并不安全。”
“于是,便以我那间屋子是不安全的作为假设的前提条件。”
“如果有灯的房间不安全。那么没有灯的房间至少暂时是安全。所以,甲字屋是不能住的。昨天我们的院子出了点意外,丙字屋的木门被撞烂了,于是,丙字屋也不能住了。”
“但奇怪的是。我们院子十间屋子,一共十一人,却有两间空屋。就是辛字屋和癸字屋。院子从西向东十间屋子,西面甲字屋和丙字屋的位置正好对应东面辛字屋和癸字屋的位置,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
“还有。甲字屋的灯太明显了,明显得就像一个陷阱。如果甲丙都不能住了,那么势必就有人会搬去辛和癸,这是另一个陷阱。”
“所以,其实假如当时肖莫航没有弄坏丙字屋的屋门,之后或许还会再发生点什么事情,令丙字屋无法再住了,或者是,原本住在里面的人,不敢再住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