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许景严例常起床换衣服准备出去晨跑,出房门时却发现少了什么。
小顾北陪他晨跑已经陪出习惯, 到这个点早该睡醒往他房间扑了,今天怎么静悄悄的没动静?
许景严轻轻皱了皱眉头,听见顾朗在厨房里做早餐。
“叔叔, 小北呢?”下楼后,许景严问。
他话音才刚落地,顾朗便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
许景严:“?”
顾朗冲他打手势, 示意他自己去小顾北房间里看。
许景严:“??”
老实说,一大清早起床就面对这么个情况,尤其是顾朗那张憋笑到扭曲表情, 还是挺让人发蒙的。
许景严抱着不确定的心情重回楼上,悄悄打开隔壁房门。
属于小顾北的奶香味传出,同时间, 许景严听见里面传来砰砰砰的一顿声音。
有脚步声,还有布料摩擦声, 显然是某个小家伙在门口偷听,发现有人来了之后立刻往床上跑。
等许景严推门进去时, 果不其然看见床上有个小鼓包。
这样子显然就不是在睡觉了, 许景严顿了顿, 慢慢走近,在那小鼓包上拍了拍:“不起床?”
小顾北闷闷的奶音从鼓包里传出来:“在睡觉呢!”
许景严觉得好笑:“乱说。”
小鼓包里没声了,而是左右动了动。
“今天不和我一起跑步了?”许景严看他不动, 又说。
虽然带小顾北跑步最开始会有点麻烦,但带久之后成习惯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这会儿,许景严问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没有这个小肉团子跟着,晨跑似乎少了点什么很重要的味道。
小顾北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在许景严这句话之后,他晃动得频率更大了,充满了犹豫,一看就非常想和哥哥一起跑步。
许景严于是故意引诱他:“我前两天跑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新路线,今天可以带你去小溪边捉鱼。”
“捉鱼!”鼓包里的小顾北听见,一下兴奋起来,被子一掀,一个小肉团便出现在了面前。
在那一瞬间,许景严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光秃秃的东西从眼前闪过,他微微一愣。
欢脱的小顾北对上他愣住的目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高兴的表情僵在脸上,然后果断将被子往身上一罩,重新变成小鼓包。
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去吧,我不去了。”
许景严没忍住,无声地笑了两下:“真的不去?可以给你做烤鱼吃。”
小顾北又不说话了。
“上次野炊给你做的烤鸡腿肉还记不记得?”许景严继续加码,“想吃吗?”
小顾北用力在鼓包里面转了一下。
许景严笑笑,低下头去轻轻揉了揉鼓包里的脑袋:“出来吧,不丑。”
他语调温柔,被揉脑袋的小鼓包瞬间不动了,半晌,冒出一句狐疑的:“真的?”
“嗯。”许景严说。
小鼓包于是掀开了一点,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认真地看许景严:“你,你没有骗我喔?”
“没有。”许景严说。
小顾北还是很犹豫地缩在被子里:“可是爸爸之前都有笑我……”
“那是笑你可爱。”许景严说着,径直把手伸进被子里,撑住了小顾北的咯吱窝,将人直接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小顾北刚开始有些抵抗,但注意到许景严确实没什么异样的神色之后,就变得格外乖巧,任由他爆出来。
外面的朝阳从卧室的窗帘缝隙中照进来,穿着卡通动物睡衣的小顾北被许景严举高高,有些不自在地收了收两条肉嘟嘟的腿,然后伸手在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上摸了摸,十分不自信道:“真的不丑吗?”
许景严看了眼小顾北那昨天还很茂密,今天却突然光秃下来的头顶,笑了一下,将人抱在身上,然后说:“嗯,不丑。”
这小家伙挺重了,才三岁就砸手,不过好在许景严的力量和寻常人不太相同,抱起来很轻松。
小顾北手落在许景严的肩膀上,大大的眼睛看他。
似乎是从许景严的话语中得到了点自信,他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得到了许景严盖章的“不丑”之后,甚至有闲心将小手伸向许景严的脑袋,摸了摸他头上的短短细密的头发,露出艳羡的眼神。
昨天晚上他想哥哥的发型想到睡不着,半夜钻进爸爸的床上要剪刀,非要把自己折腾成哥哥同款才可以。
期间顾朗就在旁边看着他将自己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
当时小顾北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奇怪的自己直接哭了出来,抱着爸爸的腿要爸爸动手。
顾朗动手之后,寸头是出来了,但效果……和许景严是非常不能比的。
肉嘟嘟的小脸配上寸头,别提多奇怪了,连小顾北自己都看不太下去,偏偏那头的顾朗还一边剪一边笑,给人造成了非常大的阴影!
以至于小顾北就算听许景严说了很多很多遍不丑,下楼梯时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哥哥,真的不丑吗?”
许景严捏他脸,耐心地回了第n遍:“不丑,小北最好看了。”
当天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小顾北像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勇气,冲着顾朗哼哼:“哥哥说了,我不丑!”
顾朗在吃东西,没及时回复,小顾北还往前凑了凑,强调似的再说了一遍:“不丑不丑!”
顾朗觉得好笑,应声:“嗯。”
小顾北这才高兴,吃了两口米饭。
看他乖巧的样子,顾朗想到什么,说:“儿子,要不回头给你改个名吧。”
“嗯?”小顾北将脸蛋从饭碗里抬起来。
“就叫,”顾朗一边替他摘掉嘴角的饭粒,一边故意拉了拉尾音:“顾不丑,你看怎么样?”
小顾北眉毛一竖。
当天上午秦谨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
小顾北扑在顾朗身上抓爸爸下巴上的胡茬,顾朗被抓到连连求饶,许景严在旁边看戏,脸上挂着笑,时不时伸手扶扶好几次险些摔下去的小顾北。
顾朗的求饶一点诚意都没有,看见秦谨回来,还偏头眉飞色舞地喊了句:“老婆回来了?”
小顾北一听,直接扭头告状:“妈妈!爸爸说宝宝丑!”
丑字还咬得特别重,可以说是非常在意了。
“嗨你个小兔崽子。”顾朗伸手去捏他的圆脸。
秦谨看着父子互斗的场景,冰冷的面色柔和下来好几分,目光落在小顾北变得光秃秃的头顶上,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笑,说了句大实话:“是不太好看。”
顾朗的气焰一下就高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抓胡子的顾北,他一哽,火速扭头看向许景严,豆大的泪珠直接往下掉,委屈巴巴地嚎道:“哥哥!”
许景严笑到肩颤。
·
后来,许景严如约带着小顾北上山烤鱼吃,听说他们计划的顾朗到点带秦谨来蹭鱼,一家人在山上其乐融融。
像这样,寻常到不行却分外有意思的回忆,那一年里有许多许多。它没有特别精彩,都是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常态,却给许景严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尤其是在接触得更多,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和抱负之后。
许景严后来的人生没有比之前轻松多少,他始终走在最困难的那条道上,肩膀上背负了许多,前进时也看过了许多。
唯一不同的是,后来的他再感到疲惫时,这些温暖的回忆会将他包裹起来,让他更坚定他心中所想,更坚定他抱负之下联邦更为美好的明天。
从此所向披靡。
而在那之前,多多巴尔成居民区后的某座小山上。
“哥哥,鱼好了吗好了吗!”小顾北正兴奋地往许景严身边凑。
许景严给他把手套带好,然后将鱼放在他面前。
小家伙眼睛瞬间就亮了。
见他猴急地往上凑,许景严伸手将人隔开,然后偏头说,“吃之前要做什么?”
小顾北顿了顿,弯起眼睛朝许景严嘿嘿一笑,然后轻轻鼓起腮帮,对着那条烤好的鱼。
“呼––!”
要吹吹!
“乖。”许景严摸他的脑袋。
顾朗在后面看他们两,伸手大力将秦谨圈进怀中,笑得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