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尼禄就在罗德的拉拽下,费劲地一步步爬上榕树枝。
他垂着小腿,紧紧抱着罗德的手臂,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尼禄树脂般的眼眸移动,象黏胶一样粘在罗德光裸的双足,再粘粘地往上,宛如粘腻的蟾蜍般,一点点挪到他微露的锁骨,那里就象刀锋一样斜去两侧。尼禄吞咽下口水,接着去瞄他突出的喉结,那里形成一点阴影,性感而沉着。
一种渴望如冬眠之蛇一般苏醒。尼禄觉得十分口渴。
他攀紧罗德,僵硬的身体猛烈地晃动一下。
罗德连忙挽住他的肩。他硬实的皮手套箍住尼禄的肩头,衣料上清冽的气味如铁索般将尼禄紧紧束缚。
不知为何,尼禄忽然心如刺伤般疼痛。
忧伤象油脂一样糊住他年轻的眉睫。他的眼睛眨两下,蒙起一层晃荡的水雾。压抑宛如爬虫般在他的语气里蠢动,他的阴郁气是从灵魂里散发的。
“我想去军队学习骑射和搏斗。”他说。
“为什么?”罗德随口一问。
尼禄盯他一眼,纤密的眼睫又迅速垂下去,绵软地说:“因为我太弱了。”
罗德仅仅愣了一瞬间,不驯而狂放的笑容就如流星般坠入他的脸上。
他松开尼禄,侧躺在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那双可称为美艳的双眼放出凌厉的黑光。
“那我就祝您早日强壮如海神波塞冬!”他咧出一个飞镖般的微笑。
尼禄朝他挪了挪,娇贵的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硬硬的黑手套。
青涩而敏感的少年抖了一下,手指象被烫伤一样火辣辣的。
他的脸瞬间就羞红起来。仅仅是这点轻微的触碰,就能使他心波荡漾,好象羽箭般沿着血管捅进他的心头。
凉风从树缝间吹进来,有树叶的苦涩气味,很清新。
尼禄感到脸在烧。他局促不安地侧躺下来,用手捂着热烫的脸。
他细瘦的双脚绷直,笔直的腿一伸长,宽袍扯动几下,就露出一截细白的肚皮。
尼禄捂着脸,没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好象一只露出肚皮酣睡的小狗。
罗德笑了笑,笑容是带有某种恶意的。
他伸出脚,瘦削的脚慢慢逼近,用脚尖戳了一下尼禄的肚皮。
尼禄的敏感超出罗德的意料。他猛地缩成一颗球,银白的绒毛脑袋晃了几下,刘海之下是羞得通红的脸皮。
他慌张至极,手忙脚乱的,肢体在树枝上打滑。
罗德立刻整肃起来,语气绷紧如满弦之弓:“尼禄!”
他紧张地坐起来,去抓马上就要掉下去的尼禄。
但他没有成功。尼禄象球一样从树间滚下去了。
他掉进了盛满水的天井里,发出一声巨响。叮咬鱼血的蚊蝇嗡嗡地飞起,象沸腾的开水。
四周的奴隶们丢掉手上的活计,七手八脚地去捞他们的主人。
……
深色的暗影象岩浆一样淹没皇殿。
安东尼宛如鬼影般闪到殿门口,碧蓝的眼眸里冒出幽怪的眼光。
昆汀躺在女奴的腿上,懒洋洋地打着盹。女奴将东方香油抹在他厚墩墩的太阳穴,修脚师抱着他宽肥的脚,额头汗津津的,用锉刀修理他的脚指甲。
安东尼吸了口气,幽幽地走进来。他暗钝的金发好象上了绣。
昆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冒着油光的红头发在女奴的腿间蹭了蹭,神色晦暗地说:“我母亲就在楼上的浴池里等你呢!”
“哦……”安东尼顿住脚步,尴尬地摸了两下鼻子,“谢谢指路。”
昆汀举起银杯,让女奴往里倒满葡萄酒,手腕处的肥肉象棉絮一样摇荡着。
“她这几天因为我的事情脾气不好。”他戏谑道,“等会儿可有你受的!”
“好……”安东尼脸色僵硬,苍白就象油漆一样晕开在他的脸庞。
他硬是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眉目之间尽是面具一般的僵。
“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他虚伪地说。
昆汀一口气喝光葡萄酒,粗短的脖子里发出“咕咚”的声音。他肥厚的舌头舔干净嘴角的酒渍,神色揶揄地骂一句:“男|妓……”
安东尼听到他在骂,脚步迟滞了一下。愤怒的红色漂浮在他的耳根和眼角,这一瞬间他的蓝眼睛刺过一道白芒,象一头海怪叫嚣而出。
但他紧抿着嘴,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打着滑如泥鳅的步子,轻缓地蠕动到二楼的浴室,呼出一口严阵以待的气。
麦瑟琳娜全|裸着身体,松散的红头发上套着一顶黄金发箍。
她站在浴池边,往熏炉里新添一些印度香料,烟雾如同蛇信子一样从炉眼里钻出,萦绕她细长的手指。
在烛光满布的幽暗浴室里,她就象一块招揽蝇虫的肉。
她冷漠的视线飘过来,象鸟羽般落到安东尼身上,不冷不热的。
“先把你的长袍脱了。”她命令道,“有什么话就到池子里说。”
说着,她就一步一步走进浴池。池水好象泥流一样渐渐漫过她的双腿、胸脯和红头发。
热腾腾的水汽象迷雾一样充盈这里,黏在皮肤上就留下一片水渍。
安东尼很快就脱光衣物,游到浴池的一角。
吐着水的蛇形雕像就矗立在那里,尖蛇嘴直冲他的头顶。
他扒着池岸,缓慢地倒上一杯葡萄酒,脸色疲惫而阴森。
麦瑟琳娜从水里拱出,引起哗啦啦的水声。
她的红发湿成一绺绺,象红色尖刺一样倒挂在头皮和后背,使她仿若久居水底的怪物。
安东尼立马换上恭顺的微笑。
麦瑟琳娜抹了一把脸,神情颓废地问:“那个女奴都打点好了?”
“当然!”安东尼谄媚地冲她一笑,“一切都很顺利。”
麦瑟琳娜面色深重地点头:“事成之后,就杀了她灭口。”
说完,她就朝安东尼游了过去。
她白花花的肢体象水蛇一样,在铺着玫瑰花瓣的水面下扭动,如一滩乱晃的油脂块,给人一种粘腻的感觉。
安东尼抑制住想干呕的反应。他努力保持怪异的笑容,手指不由地攥紧酒杯。
“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麦瑟琳娜很快就游到他面前,“我花了10个优格拉姆土地的地价,才从巫女那儿搞到毒粉!连我的父亲都被我隐瞒了……”
“不会的。”安东尼肯定地说,“只要毒粉下肚,就会象泡沫一样消失。连死因都查不出来……”
麦瑟琳娜放心下来。她仰起脖子,呡了一口酸甜的葡萄酒,从舌尖叹出一口酒气。
池岸边的烛火跳跃在她艳丽的眉眼。她火红的嘴唇动了几下,眼里满溢出不加掩饰的快活。
“我要赢了……”她喃喃道。
安东尼附和道:“阿格里皮娜永远只能屈服于您的手下!”
“我赢得似乎太容易了些。”麦瑟琳娜松懈下来,“其实我还不想结束和她的比拼。失去了这个宿敌,我一定会很寂寞的……”
“谁让她当初被冲昏了头脑,死活要嫁给那个出身平平的多米提乌斯……”安东尼嘲弄道。
“感情用事的阿格里皮娜啊……”麦瑟琳娜拉长了尾音,语句就象冥流一样消弭在沉沉的气音里了。
“她原来可不是这么野心勃勃的。”安东尼说,“为了不与多米提乌斯离婚,她居然与卡里古拉决裂,宁愿离开罗马去希腊的荒地……”
“哼。”麦瑟琳娜戏谑地冷哼一声,“可惜多米提乌斯是个短命鬼!”
她将葡萄酒灌进嘴里,滚动一下的咽喉泛出惨白的光。
她缓缓转动手里的酒杯,打磨得光亮的杯壁映出她耀眼的红头发,就象一块烧红的烙铁。
安东尼摆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味道怎么样?我亲爱的皇后?”
“很不错。”麦瑟琳娜嘬一点,别有用心地说。
她凑近安东尼的耳边,往里面吹了一口酸乎乎的、发了酵的酒气,“和你的雄|根一样令我满意……”
安东尼的嘴角抽了抽,笑容依旧,油滑象蚯蚓一样弹跳在他的眼睛里。
“我的一切都是为您生长的。只要您喜欢,我就让它粗大而持久……”他搂着她光裸的肩膀。
麦瑟琳娜有些得意。她抓过安东尼的手,按在自己丰满的胸上,神色淫|荡地说,“那你呢?你满意你所服务的一切吗?”
安东尼急促地吸了口气,摆出一个庄重的样子:“那是当然!我以我的身家性命起誓!您是我的挚爱!”
麦瑟琳娜乐意听他这么说。她扯过安东尼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象情人一样依靠着他。
他们扭曲的关系,就象一条在暗处肆意扭动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