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曦径直来到之前他所注意的那一桌旁边。
果然如他之前所想, 这一桌确实是Voluptatem所有位置中最好的一处。
只见窗外夜色静谧, 远处灯光如海。豆大的雨滴不断敲打着玻璃, 就像是随时会冲进来。
阮曦在桌旁坐下时瞬间感觉就像坐在小型花园中。
只见大片装饰性的植物把这半面桌子完全遮挡,鼻端是清香淡雅的植物气息。空气中淡淡的熏香使人心情不自觉的放松。
桌旁昏黄的古董灯罩上正缓缓勾勒出一朵娇艳猩红的栀子。
旁边的银架则按照类别摆放着水晶容器, 玻璃杯和银器小勺。
如果此时有平时高阶贵族常客在这里, 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Voluptatem中那位最不苟言笑的经理此时竟如同服务生般面带微笑的亲自为宾客服务。
在一切收拾妥当后, 他最后在花瓶中缓缓放入一株应季的鲜花。
当那株鲜花上一滴露水正悄然滑落时,阮曦也在打量着桌旁的摆设。
现在看来Voluptatem中特定预留的这一桌无论是装修还是氛围根本就和整个餐厅格格不入, 像是被硬生生从繁杂吵闹的环境中割裂开来的理想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身后植物掩映间还恰到好处的挡住了旁人的目光, 阮曦几乎可以想象到当餐厅最热闹人数最多的时候, 坐在这里吃饭简直就像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就像在炎炎夏日酷暑间喝下一大口清凉爽口的梅子汤……
阮曦深知像这种特殊席位一般都是留给最尊贵的客人……一般来说都是老板的朋友或者是老板本人。
即使在人满为患的周六晚上这里也一定会被餐厅视为最重要的特殊预定席, 不对任何宾客开放。
只是准备随时迎接临时起意前来用餐的最高等级贵宾……又或者老板。
阮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傅斯冕。
……没想到这货的做事风格意外和他之前还挺像。
要不就不要,如果要的话就要最好的。
不过来这个世界后阮曦的标准也随之下降了一截。
有就行。
……
他们点完单后,那服务生便又无比恭敬的向他们鞠了一躬。
她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噪音, 一举一动显然是受过最严苛的训练。
就连最后离去时她的鞋跟也没有在瓷砖地面上发出一点响声。
阮曦愣了愣。
这个服务生……看长相似乎是个高阶贵族?
傅斯冕却在此时敲了敲杯子示意他回神,随后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班长,和我聊聊天吧。”
傅斯冕声音有些沙哑。
“只要是关于你的……什么事都行”
阮曦看他一眼,又看向窗外。
“好, 你问吧。”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而他们所处的这一隅却被烛火映带着点点暖意。
阮曦越看越觉得满意。
别说, 这地方现在看来还真不错。
阮曦喜欢和有品位的人做朋友, 而现在看来傅斯冕不光出手颇有他当年风范, 而且两人品味格调也异常相似。
他喝了一口刚从醒酒器里倒出的红酒, 口感醇厚浓香。
……似乎在这个世界交个朋友也不错?
傅斯冕用食指轻轻摩挲着银色的刀刃, 随后轻声道。
“班长之前有喜欢的人吗?”
阮曦:……
没想到这货一上来就这么精准的切入主题。
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来看,谈论女生确实是男生之间最快增进感情的方法。
本着对新朋友认真负责的原则,阮曦还仔细琢磨了一下。
喜欢的大概没有……不过有好感的倒是有一个。
阮曦犹豫着道。
“咱们学校有一个叫赛丽斯的女生,你见过吗?”
傅斯冕低下头专注切割着手中的西冷牛排,看不清表情。
“嗯,是那天格斗场上的那个女孩吧?”
“对就是她,我感觉她好像性格还挺特别的……至少也算是学校高阶贵族女孩里的清流吧。”
“所以你才会注视着她吧……”
“啪啦!”
白瓷碟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里面盛着的巧克力布朗尼也惨兮兮的滚落在地。
那服务生连忙蹲下来把碎片拾起到盘子正中,又迅速而小心的收拾了残渣。
随后万分抱歉的对他们点点头才退去。
背影倒有点仓皇而逃的意味……
阮曦则好奇的重新看向傅斯冕。
“……那你呢?”
说来奇怪,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傅斯冕特别在学校里的哪个姑娘身上停驻过视线。
但此时他们分明又处在最肆意张扬的年龄。
阮曦记得两年前他朋友这时还在逃课打架,会在学校里对着穿短裙制服的女生猛吹口哨,甚至为了喜欢的女生不惜刷爆副卡最后沦落到躲公寓吃泡面还不敢跟家里人提……
阮曦喝了几口红酒,开玩笑道。
“老实说,你不会已经暗度陈仓……早就心有所属了吧?”
“当然。”
傅斯冕理所当然的点头,随着望着他笑而不语。
阮曦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让我猜猜……她是咱们学校的?”
“嗯。”
阮曦有点激动。
这叫什么……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啊。
他来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在这个奇葩的血统论一切的世界里想找到一个正常人聊天说话简直如同大海捞针……阮曦感觉自己都快憋炸了。
也不知道傅斯冕喜欢上了哪个高阶女生?
“……不会是咱们班里的人吧?”
傅斯冕勾起嘴角,随即若无其事道。
“甜点来了。”
……有门!
看傅斯冕这转移话题的速度,那姑娘难道还真是他们班的?
有着精致长相的女服务生正在为他们桌摆上最后的甜品。
放在阮曦面前的是冰制薄荷椰子冻,而傅斯冕面前的则是淋着巧克力甜酱的芭菲。
纯白色的厚实果肉在灯光的映照下隐隐反着光,看上去就很有胃口,而瓷盘旁边则颇有新意的点缀着薄荷叶……
可惜阮曦对薄荷不大感冒。
此时,对面的巧克力甜酱在暖橘色灯光照射下正散发着浓郁的可可香……阮曦眨了眨眼。
这红葡萄酒初入口时香甜醇厚,阮曦不经意间就多喝了几杯。
在意识到后劲大的时候他已经有点上头……下午在教室的那种感觉又翻涌而上。
在尝了一口薄荷椰子冻后,阮曦当即皱着眉头推拒道。
“好苦……我们交换。”
他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一说。
谁知道傅斯冕径直接过了他手中的银色汤匙,接着毫不避讳的连带着果肉一起放入嘴中。
只是那嘴唇轻启间似乎隐隐能瞥见猩红的舌尖滑过银勺表面,乳白色的果肉随即隐没消失……
如同一条狡猾而灵活的蛇。
阮曦则有点尴尬。
刚才被自己碰过的勺子又盛着摇摇欲坠的乳白果肉放入少年口中,这举动在他看来都暧昧的要死……傅斯冕却好像做了成千上万次一样自然而习惯,根本没意识到这其中任何不妥。
随后这货居然还一脸认真的评价道。
“好甜啊。”
阮曦突然感觉酒精让心跳加快了,他转移了视线……
最后阮曦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两份加大巧克力芭菲,他也终于想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傅斯冕……刚才说喜欢他们班的谁来着?
阮曦努力回忆着班上那些高阶女生的姓名。
“难道是……陈歌?”
阮曦率先想到了班里那个长相还不错的高阶,他见傅斯冕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
“张小叶,刘静,蒋时媚……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啊?”
傅斯冕不动声色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刚吃完两杯奶油的阮曦嘴巴张张合合之间就像是裹满了熟透饱满的蜜霜,软软糯糯的感觉又像是待人品尝的粉色夹心水果软糖。
让人只想一口咬住,然后让里面流出甜美的汁液……
淡色的唇瓣此时沾着一些薄红色的甜汁液,显得诱人而艳丽。
简直是勾进了心底压抑着的最深处……
傅斯冕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
真该罚。
……
告别了傅斯冕后,阮曦独自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此时已经临近半夜,街道上没有一个人。
所以当阮曦又被袭击的时候,一时间在心中只想骂娘。
……这变态怎么和雷达似得又盯上他了?
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驾轻就熟的制住了阮曦的双腕,随后冰冷而粗暴的唇紧接着覆上。
“嘶……”
阮曦舌尖传来了熟悉的刺痛……但这次与之前却不一样,这个吻似乎极尽缠绵,仿佛要一路研磨至骨髓。
甜腻而冰冷的气息始终萦绕在鼻端。
那人最后来到了他的耳垂处,随后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住。
阮曦握拳。
……这变态属狗的吧!
“不想被碰这里吧。”
那指尖正玩味的在他颈间滑过,阮曦心里充满了危机感……他突然感觉此时的后颈上就像盘踞着一条黏腻而冰冷的蛇。
阮曦随即站直了,他小腿却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但是因为和对方的力量过于悬殊,此时他完全动弹不得。
阮曦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却被吓得快哭出来了。
“你他妈……滚啊。”
声音最后竟是已经带着颤音。
那人似乎笑了一声,指尖随后轻轻抵在阮曦的后颈处。
紧接着似乎心情很好的说道。
“那就乖一点……不要总是给我惩罚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