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
“斯特兰奇医生……”
“史蒂芬·文森特·斯特兰奇……”
西欧罗张开嘴巴, 乱七八糟地叫着斯特兰奇, 又翻来覆去在床上拱了一会儿，却没得到是什么回应。
他有些心虚，忍不住歪头去看斯特兰奇。
对方端坐在半空之中，姿态优雅，眼神专注，看着西欧罗哼哼唧唧地撒娇, 好像在观察一个多么重要的魔法现象一样, 那种认真的视线有着可传染的热度, 渐渐的，把西欧罗的脸烧红了。
西欧罗揉揉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横平竖直地躺在床上, 双手交叉，还正经地放在胸前，眼睛直视头顶像万花筒一样慢慢扭动的天花板, 不敢再瞎乱动弹。
斯特兰奇这才飘过来，坐在他的床边, 低声问道：“哪里觉得难受？”
西欧罗眼神空洞地说：“特别特别饿……还有，感觉自己被降维了，你懂吗？一开始，我同时控制三具身体，手忙脚乱的，可是习惯之后, 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源源不断的信息流，无数可供阅读的记忆……可是回来之后，就只有我自己了，我的灵魂似乎被塞进了一个很小的地方。就像一个习惯了网络的现代人突然回到石器时代一样。”
斯特兰奇摸了摸他白到有些透明的脸，平静地说：“我知道，我穿越过很多维度，从五维回到三维，或者从三维去到二维……这种落差需要时间调整，但会变好的。”
说道最后，斯特兰奇的语气近乎叹息：“一切都会变好的。”
西欧罗自然而然地蹭了蹭斯特兰奇的手心。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出了什么之后，西欧罗连忙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耳根后面那一点点红却出卖了他。
“张开嘴。”斯特兰奇弯下腰，在西欧罗的耳边轻声说。
西欧罗：“啊？”
下一刻，斯特兰奇把一个看不到的小东西扔到了他的嘴里。
那东西还会四处乱爬，一下子窜进了胃中。
西欧罗瞪圆了眼睛：“！！！”
斯特兰奇抬手，托住西欧罗的下巴，把他的嘴轻轻合上，“别让它跑出来。”
西欧罗满脸难以置信：“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斯特兰奇语气淡淡：“乌尔邦珊灵体水蛭。”
西欧罗顿时满脸菜色：“呕……”
斯特兰奇：“做个实验而已——你现在还觉得饿吗？”
西欧罗仔细感觉了一下，依然点了点头：“还是挺饿的，但比刚刚好了一点。”
于是，斯特兰奇又往他嘴里扔了一条五颜六色的灵体水蛭，好像在投喂什么小鸟一样。
西欧罗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体内如同饥荒席卷般的饥饿感居然慢慢被填满，脸色也好看了一点。他的浅碧色眼睛重新湿润起来，好奇地看向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于是继续投喂，继续往西欧罗的嘴里扔东西。
这次西欧罗居然一下子不饿了，不仅不再感到饥饿，而且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逐渐恢复。
他回味了一下：“这次和刚刚的灵体水蛭味道不一样……”
斯特兰奇捏住他的下巴，四处看了看他的脑袋，“这次是噬魂者。”
西欧罗：“……你说什么？”
噬魂者是外层的以太造物，一般不会来到地球的层面，而一旦降临地球，就会寄生在人类的身上，吞噬宿主的灵魂，直到最后鸠占鹊巢。
西欧罗可还记得他在卡玛泰姬的图书馆藏书上看到过这玩意——那本书的插图上栩栩如生的画着噬魂者像八爪章鱼一样挥舞着触角插入人类脑袋的情形。
“别担心，”斯特兰奇额头上的眼睛浮现出来，语气淡定，“噬魂者已经被你吃了。”
消化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半点。
“你这样还算是个人类吗？”洛基的话突然在西欧罗的耳边轰然炸开，在脑海中炸出了七彩的烟花。
西欧罗本来已经好看起来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他很没出息地觉得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危险，只是因为失去了自己对自己的控制权而恐慌——他似乎从来没了解过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史蒂芬，”西欧罗抬起头，“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可以消化这些东西？”
斯特兰奇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位一向看起来理智冷静的医生罕见地有些无措。
过了半晌，斯特兰奇还是开口了：“因为它们都是灵体……你需要它们。”
“那我为什么需要它们？”西欧罗继续追问。
斯特兰奇摸着年轻人丝绸一样的短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谁知道呢，可能因为你太馋了吧，你算算你每天要喝几杯奶茶，王那个死胖子都没你吃得多。”他的手放开西欧罗的头发，拍了拍对方的柔软的腹部，“你看，小肚子都出来了。”
西欧罗异常羞愤地瞪他：“！！！”
斯特兰奇冲他微微一笑，毫不示弱。
西欧罗红着脸地拍开他的手，用被子将自己一卷，翻了个身，留给斯特兰奇一个气鼓鼓的背影，再也不说话了。
斯特兰奇又从空中飘了出去，升到自己的阁楼上去继续看书去了。
“你好变态啊，”在空无一人的安静中，魔浮斗篷突然出声，“不是喜欢人家吗？为什么不把他亲亲抱抱举高高？搞什么欲擒故纵？”
斯特兰奇：“这关你什么事？”
魔浮斗篷缥缈低哑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怕你憋坏了。”
斯特兰奇冷笑一声：“然后呢？就算我哄着他和我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无外乎就是恋爱、上床、吵架、冷战和分手那些事情，我可没空也没兴趣。”
魔浮斗篷啧了一声：“我看他可不会和你吵架，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和别人吵过架。”
斯特兰奇将书翻了一页，“是啊，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否则他找个男朋友谈个恋爱还不简单，西欧罗需要的是能够陪他走过一生的伴侣。”
魔浮斗篷：“你什么时候成了个摩/门教徒？”
斯特兰奇对自己这个听不懂人话的斗篷很发愁，“如果我还是斯特兰奇医生，他还是我手下的小实习生，我今天晚上就会约他出去，根本不会在乎医院理事会那群白痴一定会跑来调查我职场性/骚扰实习生的罪名……但现在不一样了，明白吗？你要是再多嘴多舌，我就把你扔到马桶里冲走。”
红色的斗篷哈哈干笑了两声，从斯特兰奇身后飘出来，自己把自己挂到了墙上。
他虽然不说话，但还是腹诽道：“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因为自己胆小。”
斯特兰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微微一晒，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的确胆小，胆小到在等着那位小朋友主动迈出第一步。
即使是至尊法师，在这种情况下，也希望对方能够给他一点勇气。
斯特兰奇和每位超级英雄一样，患上了对亲密关系的恐惧症。
——他害怕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害怕破坏了那位小朋友对稳定关系和亲密伴侣的想象，害怕自己有一天陷到某个未知的维度再也回不来或者直接在睡梦中被魔鬼拖入地狱，留西欧罗一个人不知所措。
因为拥有阿戈摩托之眼，这些恐惧甚至已经不是对未来的担忧，而是斯特兰奇亲眼所见，真实存在于某个时间段里未来。
·
西欧罗当天晚上就加入了魔法食物套餐，和斯特兰奇一起吃着王准备好的食物。
斯特兰奇啃着魔法土豆泥，西欧罗则直接拿了一盆灵界海藻生吃。
吃完饭后，西欧罗兴致勃勃地跟着王去至尊圣所的后花园去参观了。和斯特兰奇不同，他对于这种浇水施肥的琐碎事情非常感兴趣，特别是这些魔法植物中蕴藏的特殊能量和使用方法，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宝藏。
王也乐于多个人和他聊聊天，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小小的一方菜地里说闲话，直到晚上天都黑了，西欧罗终于等到了复仇者联盟派过来接触他的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位小胡子在客厅里你来我往，夹枪带棒地吵成一团。
“你有什么资格替西欧罗拒绝我？”托尼毫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即使是在屋里，他还是没有摘掉那只淡金色的墨镜，好像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高傲地抬着下巴攻击道，“就凭你这巴掌大的魔法小作坊？”
斯特兰奇像尊神像一样高高悬在半空，面色冷淡：“就凭神盾局和复仇者做不好自己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要找我过去帮忙。”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托尼就想翻白眼。
“那明明尼克·弗瑞和队长做的事情，别把脏水往我头上泼，”托尼翘起二郎腿，“再说了，你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画个圈圈观察一下，然后神棍一样说句‘我不干涉物质世界的事情’，然后转头跑路？你管这叫帮忙，我一般管这种行为叫做碍事。”
斯特兰奇微微一笑，牙齿雪亮：“至少我不会跑到别人的家里去，通过无礼地指责别人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论打嘴炮，托尼斯塔克还没怕过谁，他用手摸了摸下巴，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突然长出了四只胳膊和三条腿，正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托尼生气地喊道：“斯特兰奇！！！”
刚刚赶到现场的西欧罗：“………”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刚从菜地里跑出来的小博士对着两个人轻轻咳嗽了两声。
托尼的幻觉突然消失，斯特兰奇也从空中落下，乖乖坐在了沙发上。
托尼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西欧罗发出了邀请：“你愿意来复仇者联盟工作吗？”
西欧罗一时没转过弯来：“我不是经常在那里和班纳博士一起工作吗？”
托尼瞥了斯特兰奇一眼：“我是说，成为成为我们的一员，成为一名复仇者。”
西欧罗问道：“巴顿都和你说了？”
托尼哼了一声：“是啊，这才发现原来我们都被你骗了。”
西欧罗有点进退两难。
他早就答应了X教授要一起合作的，实在没空去做别的事情，更别说像复仇者这样每天忙忙碌碌去处理世界安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