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欧罗十分窘迫,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全程围观的罗根不满地瞪视了他一眼，大声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科特怯怯地拽了拽西欧罗的袖子。
虽然十分感激罗根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西欧罗实在不敢在脑子里多想，只好微微皱起眉，摆出一张被冒犯到的脸，大步向前：“走吧, 跟上。”
罗根不屑地嗤了一声。
甩掉那两只锁定他们的哨兵机器人之后, 三个人寻找地下安全室的行程顺利了很多。
深入地下, 上面打斗的声音便愈□□缈，但西欧罗能够感受到战斗的惨状，就连查尔斯也没闲心跟他聊天了。
年轻一辈里实力最为强劲的凤凰女，因为过度透支使用能力, 精神状态堪忧。为了防止凤凰之力失控，查尔斯已经将她撤出了第一线，其他人面临的压力骤增。
而喜欢冲在第一线的天使, 则飞在半空之中，与复刻了他能力的机器人扭打成一团。
洁白的翅膀被残忍地扯掉一半, 每次在众人头顶飞过，都是一场淋漓的血雨。
这些画面顺着查尔斯，在西欧罗的脑袋里不停闪烁。
“报告领袖，您带来的人员伤亡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十。”
“教授！幻影猫晕倒了，怎么办？”
“我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火人呢？哨兵机器人把我们左边的空前全部冻起来了，你来烧出一条路！”
听着这些声音, 周围的气氛愈发沉闷，让西欧罗有种抓心挠肝的不安感。
三人的鞋底摩擦着走廊，脚步声沙沙的，头顶是冷白色的白炽灯，照得人脸色惨白，蓝青色的血管都从皮肤下透出颜色来。
而可怜的科特，瞪着一双黄色的眼睛，发着莹莹的光，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恶魔了。
罗根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些什么。
“人类的味道。”他暴躁地撸了撸头发，抹掉脸上的血，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老子很不爽的气息。
西欧罗一言不发地保持高冷，顺着罗根指的路向前走去。
罗根的嗅觉很灵敏，路上也没有什么阻碍，即使有一些机器警报和陷阱，也被西欧罗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三个人终于来到了紧闭的安全室门口。
厚重的金属门拦住了去向。
西欧罗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们退开一点。”
科特还没来得及闪开，就听到咔哒一声，门上的金属密码锁像是被人掰开，掉了下来。随后，大门的转轴处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几十厘米厚，重达几吨的大门慢慢向外旋转，打开。
“通过我的心灵感应让所有人都陷入睡眠后，内部程序检测到了异常情况，进入了自动运行状态。你们进去以后，属于变种人的能力会被特殊装置屏蔽，”查尔斯的声音及时传来，如同一抹从海边荡来的春风，听在耳朵里，却让人莫名的平心静气，“所以我无法阅读他们的大脑，找出如何关闭哨兵机器人程序的方法，要靠你们自己了。”
罗根竖起爪子，凶巴巴地说：“那我去总控台捅烂。”
“别，给我点时间，”西欧罗连忙阻止他，“我来看看吧。”
他带着科特走近了总控台，在一堆花花绿绿，写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简称的操纵按钮上摸来摸去。
这里面的构造与他自己的实验室大同小异，都是采用了最先进的标准构件，再根据使用人员的习惯改装。
所以，西欧罗能大体明白一部分。
他蹲下身来，采用暴力手段解开了一个密码锁，从里面翻出了一本两指厚的操控手册。将手册撕成了三部分，扔给科特和罗根，说道：“帮我看看。”
虽然出的任务主要是打打杀杀的外勤，但罗根和科特都受过训练，看明白这些不成问题。
西欧罗不再藏拙，他先是根据手册上的办法解除了自动运行程序，再打开连接着每一个哨兵机器人的电脑。
“把开头为D的代码都找出来给我，我需要重新设置一下。”他头也不抬地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西欧罗很快编好了一个简易的程序。
科特与罗根也没有掉链子，很快就把整理好的部分递给了西欧罗。
西欧罗按照自己回忆中的知识，将指令绕过需要输入而他们尚不知道的密码，像一把刺出的尖刀，直接传达给了哨兵机器人的核心程序，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这些临时制作的指令并不完美。
但在和变种人打斗的机器人却停了下来，如同被骤然按下了暂停键，它们的内部逻辑暂时失控，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修正。
四周的变种人眼睛一亮，齐齐松了一口气。
西欧罗微微一笑：“成功了。”
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劳损的腰肌，又花了一段时间，想办法关上了关上了变种人能力的屏蔽器。
他抬头望向相隔无数层的地方，心想：“谢谢你们，拼命给我争取的机会。”
“不客气，我的小朋友。”查尔斯隔空回答他。
西欧罗：“小朋友？？？”
查尔斯似乎忙了起来，没有再回答他的疑问，只剩下西欧罗自己一个人在心里七上八下。
会心灵感应的变种人真的很烦人，他在心里嘟嘟囔囔。
*
埃瑞克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查尔斯。
这里的查尔斯还很年轻。
他没有剃掉自己柔软浪漫的浅褐色卷发，也没有放任无趣的黑色西装包裹住身体。
查尔斯的头发被挽在耳朵后面，侧脸线条温柔极了，正低着头，专注地看一本烫金书籍，浅色毛衣在阳光下有着松软服帖的质感。
他听到有人进来，便慢悠悠地放下书本，抬起头，礼貌地笑了一下。
刚刚进门的埃瑞克不经意撞进他的眼睛，险些溺死在那双温柔的蓝色海洋里。
埃瑞克：“……”
查尔斯将膝盖上摊开的书本合上，放到了书桌的桌面上。
“请坐，”他看了看书桌对面的小沙发，用眼神示意着，“韦斯曼博士。”
埃瑞克用手摩挲着衣服上的纽扣，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你好。”他故作冷淡地打着招呼，矜持地坐在沙发上，微微岔开双腿，后背倚在靠背上。
但这个沙发形状有点奇怪，不仅毛茸茸的，还有一个内凹的弧度，非常适合人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缩成一团。埃瑞克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扯扯脖子上的领带，决定反客为主，主动发问：“汉克说的——”
“抱歉，”查尔斯和他同时开口，“这个沙发是我找学生谈心的时候，为他们准备的，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让汉克为你搬个椅子？”
埃瑞克摇摇头：“不用了，我很好。”
查尔斯笑着接上他的上一句话：“你不相信汉克说的那些东西吗？”
“变种人将无私地分享自己的X基因，用于造福人类……”埃瑞克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嘲讽，“变种人有一天会和人类取得双赢？如果是这些场面话，我不信。”
查尔斯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眼波粼粼：“如果我说我真是这么想的呢？”
埃瑞克干脆利落道：“不可能。”
“好吧，”查尔斯抚摸着书的封面，指尖不自觉地抠着凸起的烫金字体，无所谓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埃瑞克：“如果你们真的想与我合作，我想我有权知道真相。”
查尔斯想了一会，微微一笑：“好，虽然汉克十分不赞同提前泄露消息的行为，但我想身为我们选中的合伙人，你有资格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埃瑞克在心中腹诽，这个小狐狸，就算自己看过内部密码之后还是选择不合作，查尔斯也完全可以用心灵感应的能力抹去这一段记忆，根本吃不了一点亏，却还要装出勉强答应的样子。
这就是很多人对查尔斯的误解了。
许多人以为他是个圣父——当然是褒义意味上的。认为他永远温柔善良，坦荡无私，愿意燃烧自己温暖别人。虽然查尔斯确实拥有这些美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每分每秒都是这样的，他有时候会有些自己的小脾气，就像现在。
查尔斯遥控着自己的轮椅，来到书架旁边。
他伸长胳膊，想去够上面的一本书。
埃瑞克看他行动有些困难，便起身帮他把书抽了出来。
查尔斯就在他身体投下的阴影之下，微微抬着头，面带不解地看向愣住的他。
这个人如此年轻，如此鲜活。
他同样经历过不幸与折磨，但那些深刻到无以挽回的失望、痛苦，还尚未来得及侵染他明亮的眼睛。
“嘿，谢谢你，”查尔斯耸了耸肩，轻声说道，“汉克不想我总是拿出来看，所以放得高了点。”
埃瑞克神色如常地抽回手来，“没关系。”
查尔斯翻开那本记载着欧洲编年史的破旧出版书，从它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实验报告。
他将实验报告递到埃瑞克手中，静静等待着埃瑞克的回答。
这张纸上染着点点干枯的血迹，如同不详的花朵，在洁白的纸张上氤氲开来。
只看了一眼，埃瑞克就变了脸色。
“哨兵机器人？”
“我现在无法告诉你这个消息我们是通过什么渠道取得的，”查尔斯的脸色严肃起来，“但我保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埃瑞克对哨兵机器人极为痛恨。他甚至懒得掩饰，直接皱起眉毛说道：“变种人不会屈服的。”
查尔斯也和汉克一样，对他的态度有点不解，但随后，他真诚地说道：“但暴力是最糟糕的解决办法，所以，我们邀请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