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记忆里学会了一些小魔法, 可以改变自己的外形。”
“哦。”斯特兰奇依旧抱着手臂, 看起来格外高冷, 似乎刚刚在餐桌上巧舌如簧逗得薇薇安说长大之后要嫁给他的人是假的一样。
西欧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低下头继续整理，直到床单平整得找不出一丝褶皱，他才直起腰来, 回望向斯特兰奇。
他的头发又浓又密，却柔软的可怜，没打理过的时候, 软绵绵的垂在额头上，边角凌乱的翘起。斯特兰奇有了片刻的恍惚, 想起了那位抱着简历, 青涩地站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的实习生。
那个时候西欧罗才二十岁, 年轻，漂亮得不像话。还嫌自己白金色的头发太过惹眼, 有点轻浮，偷偷染成了很大众的深褐色，有一副任别人怎么过分都不生气的好脾气, 非常好欺负。
但对于这种脾气温和的人, 斯特兰奇其实并不喜欢招惹, 因为招惹起来没什么意思。
他反而喜欢和一些脾气不好性格骄傲的人针锋相对, 每当把对方气得说不出来话, 他便觉得格外满意。
他自以为对西欧罗非常够意思。
虽然不喜欢院方给他塞实习生, 但他依旧倾囊相授, 拿出对自己挑刺的精神来给这位有天赋的年轻人挑刺，把对方批评得狗血淋头。
今天听到凯瑟琳说西欧罗也会在背地里跟妈妈偷偷抱怨他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笑，竟然觉得十分可爱。
但谁知道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西欧罗已经摇身一变，拿着两把小匕首跟一群牙尖爪利的猎狗拼命时，依旧面不改色。单薄的肩膀上似乎能担起很多责任了。
上了些年纪的人格外喜欢回首往昔，斯特兰奇今天发现自己也并不例外。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西欧罗正看着他，眼神湿润而明亮，好像即使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也能随时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友好的拥抱。
斯特兰奇觉得，如果一个人总是对周围的人抱有单纯的善意与温柔，从不动摇，那他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也挺强大的。
“这是我从窗口摘下来的，”斯特兰奇从口袋里掏出那串精美而古老的项链，挂在修长的手指上“上面有阿斯加德的印记，是索尔给你的吗？”
“猜错啦，”西欧罗伸出手，小心地把那串项链握在手心，“是洛基。”
斯特兰奇：“出人意料。”
西欧罗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淡褐色的小纸袋，轻轻将项链装了进去，封好口，塞进衣服的口袋里。
“其实洛基没你们想的那么坏。”
斯特兰奇突然有点暴躁：“这话你可以对着齐塔瑞人入侵纽约的受害者说。”
西欧罗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像只刺猬突然竖起刺，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想了想，“对不起，是我有些自私了。因为我认识洛基但却对那些受害者不太熟悉，所以才会这么想。如果这句话伤害到你了，我可以道歉。”
“你这个人啊……”斯特兰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西欧罗的头发，“你就不会生气吗？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就不能说句‘关你屁事’让我滚蛋吗？”
西欧罗很不解：“为什么？你是个受虐狂吗？”
斯特兰奇：“……算了。”
西欧罗对于斯特兰奇的脑回路表示不解。但已经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他也不准备再追问了。
“浴室里面也打扫干净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叫我，我去看看薇薇安。”
直到他转身关上门，斯特兰奇也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知道西欧罗的家庭住址还是因为跑去原来的医院，翻了档案，连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平时搞定了某个危机或反派之后，他就会回到卡玛泰姬，坐在图书馆里，一边喝茶一边翻着书消遣。
但也是因为翻了西欧罗的档案，他才知道原来对方在精神病院住过那么长时间。
这小子没有长歪也挺神奇的，一般这种身世配置都是反派标配了。
斯特兰奇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浴室的瓷砖上面，手里还挤了一大坨绿色的牙膏。
他懊恼地瞪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打开水龙头把它们通通冲掉，然后忍不住伸手闻了闻。
一股柠檬与青草的混合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他在西欧罗身上也嗅到过这种味道。
斯特兰奇更加懊恼。
抛开那些约不约会的玩笑不谈，他真的觉得自己对某人的关注已经超过了朋友的范围，有点变质了。
他机械地将牙刷头塞进嘴里，那股清新的香气便在柔软的口腔里扎下根来，让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有些辗转反侧。
斯特兰奇可和西欧罗这种纯情小处男不一样。身为一个似乎已经被标签化的社会成功男人，他纵横情场许多年，太了解如何调情，如何约会，如何度过令双方都满意一夜。
再然后就是确立关系、吵架、和好、再吵架，接着分手。
很奇怪的是，几乎每次分手，对方总是要冲着他吼上那么一句“搞清楚，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斯特兰奇！”，随后忍无可忍地拂袖而去。
他知道自己很自大，也早就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了。
可面对西欧罗的时候，他似乎从来没犯过这些毛病，反而很自然而然地开始为对方考虑起来。
他挠了挠自己刚刚吹干的头发，按开手机屏幕看了看。
已经十点半了。
窗外只有路灯的光在亮着了，浓浓的雪化成了水，从高出潺潺流下，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斯特兰奇又翻了个身，紧紧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隔壁，西欧罗合上了童话书，轻轻在熟睡的薇薇安脸颊上饮下一个吻，小声道：“晚安，我的小女孩。”
他抱着凯瑟琳准备好的被子，拉上淡蓝色的窗帘，躺在沙发上。
沙发放开之后很宽大，睡起来其实一点都不憋屈。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过来，帮所有人做出了早餐，热好了牛奶。又将沙发收拾干净，便翻起了一本某位权威历史教授刚刚出版的新书，书里通过对各种史料的研究，指出了变种人在二战与冷战期间参与其中的种种痕迹，并用很理性的口吻预测了这些拥有巨大能量的少数群体在未来将走向何方。
观点并不乐观。
西欧罗几年之前曾经对变种人非常关注，读了很多关于他们的论文。
因为在他为自己的能力痛苦不堪的时候，他曾经幻想过那位大名鼎鼎的X教授会找到他，帮助他，甚至实在不行，他就自己送上门去，找到同伴。
直到后来他上了医学院，偷偷给自己做过基因检测。
他的DNA里并不含有X基因。
或许他的变异并不存在于肉体，而是灵魂之上。
西欧罗的阅读速度很快，等到斯特兰奇从卧室里将自己收拾好，走出来的时候，那本书已经被他读到了最后几十页。
他将书塞回书架，问道：“早饭在桌子上，一起吃吗？”
很快，凯瑟琳和薇薇安也加入了他们。
很愉快的一顿早饭，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凯瑟琳打发他去送斯特兰奇到机场。
虽然知道斯特兰奇并不需要坐飞机回去，西欧罗还是跟着他出了门。
早上七点半的天空碧空如洗，但呼出的热气还是会遇冷液化，变成白蒙蒙的一团白雾。
“等一下，”西欧罗刚刚探出头去，又跑回屋里拿出一条新的羊绒围巾，递给斯特兰奇，“新的，你先用着。”
斯特兰奇接了过来，顺手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卡玛泰姬温度挺高的。”
西欧罗有点尴尬：“我把这个给忘了，要不然你还给我？”
“不，”斯特兰奇把软软的围巾又转了一圈，系了个扣，“我在纽约看好了个房子，位置非常不错，我不可能一直住在卡玛泰姬。”
西欧罗：“真不错，缺钱吗？”
斯特兰奇：“……不缺。”
看着西欧罗真挚的眼神，斯特兰奇淡淡地说：“放心，我还没有穷到吃不上饭。”
西欧罗点点头：“……好的，我相信你。”
某位副业是替别人捉鬼以及处理各种魔法事件赚取外快的法师沉默了几秒，随后开始转移话题。
“我找到一个方法，可以帮你控制一下自己的能力，现在刚好有空，要不要试一下？”
西欧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点了点头。
斯特兰奇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把自己拍好的图片按照顺序，一张张发了过去。
“在一本古书上，我找到了一些咒语，能将人的灵魂锁死在某种物质或者其他维度之中。这种咒语当时被用于处理战败的敌人及俘虏，不太适合你，还需要改进。这套方法本质上是增强对灵体的控制，无论是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在几百年前，它还被称为一种邪恶的法术。。”
看着西欧罗听得认真，斯特兰奇满意极了。
“我提取出了咒语中的一个小部分，或许可以暂时帮助你。同时，我制定了一个锤炼灵魂的学习计划，大体分了一些步骤，你脑子不算笨，看明白就好，不必死板地跟着我的计划走。等到哪一天，你指挥自己的灵魂能够像移动手指一样轻松，你身上的问题就能全部解决了，不过这很难，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西欧罗打开手机，接收了斯特兰奇拍下来的图片，心里十分感激。
但奔着科学工作者的严谨精神，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咒语你实验过吗？”
斯特兰奇抬起手来，从兜里抽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巾——像是刚随手擦完桌子的那种。
“我把卡西利亚斯的身体和灵魂锁在了纸巾的维度里。”
西欧罗久久不语。
斯特兰奇皱眉：“怎么了？”
西欧罗摇头：“没事，挺好的。”
居然随身携带卡西利亚斯，好变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