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一脸懵逼：“认罪？我做错了什么？”
西欧罗也同样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很不舒服地转了转脖子，感觉到锋利的金属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像是死神来索命的镰刀, 又像是一根冰冷的丝线, 他用余光瞄了瞄索尔：“你在阿斯加德犯了什么事？”
索尔无辜极了：“怎么可能？我自从上次被父亲流放到地球之后就没怎么回来，上次回来还是来把你送进监狱。”
西欧罗：“………”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王座上的奥丁冷冷地看了索尔一眼, 缓缓闭上眼睛，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忍还有深切的失望。随后，他将手抬了起来，轻轻握起。
“我对你很失望, 儿子。”
那只拳头慢慢放下。
“从今日起, 剥夺索尔的神格，驱逐出神域，期限是永恒。”
西欧罗紧紧皱起眉头, 他在心里轻轻呼唤着洛基，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索尔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愤怒或伤心，只是茫然无措地抬起头, 看着王座上的父亲，轻轻问道：“为什么？”
沉默着的奥丁似乎被他这个简单的问题激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重重地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 声音如同惊雷炸在耳畔：“逆子！你还有脸来问为什么？！你释放了被封印的梅尔基斯, 私自将远冬之匣的禁制解开，导致中庭被冰封，瓦特海姆的黑暗精灵暴/乱，怎么还敢自称雷霆之神？”
的确，阿斯加德人自称为神明，古代的维京人信仰他们，虔诚到甘愿为之赴死。矮人们挥舞着铁锤，劳作不息，进贡种种珍稀宝物以换取神明的庇护。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的确是仙宫的失职。
索尔偷偷看了西欧罗一眼：“………”
西欧罗十分莫名其妙，小声道：“怎么了？”
索尔：“父亲！这些事情并非我所为！释放梅尔基斯的人是洛基，而我才是阻止他的那个人！”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奥丁被气得狠了，“洛基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但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神域被严加看管，你自己做错的事却要推脱到别人身上，当初我选你做继承人真是瞎了眼睛！”
索尔：“？？？”
西欧罗无语地凝视着独眼的奥丁。
似乎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奥丁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西欧罗觉得那副姿态熟悉极了。
奥丁大手一挥，态度决绝：“告诉海姆达尔开启彩虹桥，将这两个人驱逐出境！”
“是！”对于奥丁有着无限忠诚的士兵们齐声答道。
索尔再次向西欧罗投来疑惑的目光，似乎是在问“你真的是真的洛基吗我爸爸说他还在监狱里”以及“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太对劲，再观察一下。”西欧罗朝他摇了摇头，随后被人提了起来，用斧子架着脖子，向前推着走。
索尔朝他挤了挤眼睛，疯狂暗示：要动手吗？
西欧罗使劲回过头，又望了一眼王座上的奥丁，突然心生一计。
他一边狼狈地被人向前推着走，一边轻声问索尔：“你相信我吗？”
索尔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信。”
“好，”西欧罗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了两把匕首，微微弯腰，毫不留情地向身后的士兵刺去，突然提高了音量，“记住你说得这句话！”
索尔的反应十分迅速，也是抬起一脚朝着持斧的士兵踹去，并且一个利落的翻身，刚刚被摁倒在地上时丢下的锤子嗡嗡震动，突然升到空中，冲破重重阻碍，飞向主人。
但受过精良训练的阿斯加德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并没慌乱，而是三五成群，结成无数个方块状的阵型，竖起盾牌。
躲在背后的弓箭手抽出背上的利箭，手持长/枪的健壮士兵刺出尖利的枪尖。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对方训练有素，人数众多，索尔被一个不慎，被长/枪挑起，狠狠摔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一抹血迹，他不慎在意地随手抹掉，爬了起来。
西欧罗看到原本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奥丁站起了身来。
他举起匕首，格挡住一把角度刁钻的长剑，就地一滚，顺手在对方大腿上狠狠划过，被血喷了一脸。
就在视线模糊的那一刻，一只金色的箭破开空气，只听得到耳畔一声短促的噗嗤声，长箭便刺入肩膀，箭尖从后背露出头来。
西欧罗被冲击力带了一下，没有维持住平衡，彻底跌落在地，向后滑了几米，头发也被剑风扫过，几缕黑色的头发掉在地上，鬓发散乱，好不狼狈。
幸好索尔的锤子很快就赶到了案发现场，以一种勇往直前的气势抡倒了一地的人，士兵们压抑在口中的痛呼不绝于耳。
索尔躲过向他投掷斧头，在一片刀光剑雨中摸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西欧罗。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索尔把西欧罗护在身边，用强壮的手臂紧紧揽着他的肩膀。
西欧罗昂起头，在他耳边小声说：“再等等。”
索尔快被他这副藏着掖着的样子气死了：“再不说就晚了！如果父亲动手我们俩绝对打不过！”
西欧罗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你真的觉得‘父亲’会亲自动手吗？”
索尔恍然大悟：“你是说他还是不忍心对我们动手？”
西欧罗无奈：“……你这么认为也没有错。”
西欧罗一脚踹开索尔，将匕首插进距离最近的阿斯加德士兵的肩膀里，再迅速抽出。
对方却似乎没有任何痛觉，依旧勇武地朝他扑了过来。
西欧罗见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便不是很感兴趣地躲了开，“索尔，把我肩膀的箭拔/出来，碍事！”
索尔对自己任性的弟弟没有半点办法，只好抽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又稳又准地将贯穿了半个身体的长箭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染了一手。
虽然说霜巨人的身体素质不知道比地球人强了多少倍，这种程度的伤很快就会恢复，但就在鲜血喷出那瞬间，西欧罗还是疼得冒了满头冷汗，失血的眩晕感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扶住他的人还是索尔。
周围的士兵似乎是看明白了，这个面容普通的小跟班是索尔的弱点，集中攻击他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偏偏西欧罗并不肯接受索尔的保护，打着打着就与他越离越远，身陷重围之中，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很快，他的左臂也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淋淋漓漓地流着血，鲜红的液体飘在金色的大地上，分外刺目。
索尔焦急地看向他。
既然奥丁的命令是将索尔驱逐出境，这些阿斯加德士兵也就没有对他下死手，但面对假扮成普通阿斯加德人的西欧罗，他们并没有这些顾忌。
眼见无数只金属长箭齐齐发射，朝着西欧罗的要害迅速飞去，下一秒他就会被射成刺猬。
索尔先是抬起手，将锤子扔了出去，击落了大半箭羽。可仍有一小半飞速射出的箭似乎是附着魔法，在空中一个拐尾，避开了锤子。
西欧罗却依旧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索尔飞身过去，用自己的身躯将他护住，无数长箭刺入身体，他倒在了地上。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被他当成肉垫压在下面的西欧罗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别动，装死就行，相信我。”
西欧罗这才敢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暗绿色的魔法光芒骤然熄灭。
——他刚刚用透明的魔法护盾阻挡了箭羽的冲击力，所以这些箭只是刚刚刺入了索尔的盔甲，可能会刺破皮肤流点血，但应该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个魔法还是他从洛基的记忆里翻出来的。
他抬起手搂住索尔，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混着从索尔盔甲里流出来的几缕鲜血，将对方的红色披风染的更红，从远处看来，场景十分骇人。
索尔虽然不知道弟弟到底要干什么，但却十分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护着弟弟的双手无力地垂落。
西欧罗的脸上先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晃了晃索尔的肩膀，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后，他努力地翻身而起，将索尔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悲痛不已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西芙站在不远处，双目含泪，和那些手足无措的士兵一样，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西欧罗也落下泪来，整理着对方凌乱的头发，久久沉默不语。
破碎的战袍，染血的金发，神明陨落。
远处高坐在王位上的奥丁也震惊不已，西欧罗看到他在那一瞬间抛弃了众神之父的风度，甚至忘记了飞行，跌跌撞撞地朝着索尔跑来。
满头白发的老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他半跪在地，想要握起索尔的手，却又缩回。
倒是西欧罗一把攥住了对方想要缩回的手。
“一切都结束了，”他听到自己用十分冷静的声音这样说道，“韦斯曼博士。”
地上的索尔也睁开了眼睛，攥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西欧罗决定把戏做全，绿色的魔法能量如同流水，从他的指尖缓缓淌出，流到了‘奥丁身上’，同源同脉的障眼法很快被破除，老年奥丁很快就被变成了一名碧眼的漂亮青年，正是那位韦斯曼博士。
而在这段时间，洛基没有说话，一直在看着索尔。
“可以了，”西欧罗看了一眼索尔，“我已经把他身上的魔法解开了，不过见效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索尔一边胡乱听着西欧罗的话，一边在与洛基的对视中挪不开眼。
以他的迟钝程度，也发现了对方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里面似乎有着愤怒、愧疚、仇恨，但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关心与在乎，总之复杂极了。
索尔突然有点害怕。
韦斯曼博士不是暗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