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斯年睡到一半,被电话铃声吵醒。
迷迷瞪瞪地拿起手机一看, 来电显示是唐越秋。
花斯年“腾”地一下坐起来, 捧着手机笑嘻嘻道:“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起来了吗?”
“呃, 起来了。”
唐越秋:“起床洗个澡收拾一下, 我马上回去。”
花斯年看着这狼藉的卧室,“好。”
唐越秋挂断电话,花斯年的瞌睡虫立刻跑的不见踪影, 他从床上爬起来, 刚草草洗了个澡, 唐越秋就回来了。
唐越秋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纸袋, 见花斯年正在擦头发, 将纸袋随手一放便夺过花斯年的毛巾帮他擦了起来,“还没吃饭吧?”
“没有, ”抬头望了唐越秋一眼,花斯年委屈道, “饿死我了。”
唐越秋, “呵,那等下先来碗面条垫一垫。晚上我要去看一场演出, 你一块去。”
“什么演出?”
毛巾贴在花斯年湿湿漉漉的头发上, 唐越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手指总是若有似无地擦过花斯年的耳垂。那触感酥酥麻麻,让花斯年忍俊不禁。
手指隔着毛巾钻入花斯年的头发里,轻轻按压着头皮, 有力又不失温柔的动作让花斯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猫一样“嗯哼”起来。
顺滑的绸缎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花斯年身上,从唐越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两根极其明显的锁骨。
唐越秋眼神微暗,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你的竞争对手的演出。”
花斯年微眯的眼睛睁开,“我的竞争对手?许逸伊?”
唐越秋放下毛巾,拿起吹风机吹了起来,“你当我们碎月之魂代表了整个国吗?今晚有春鸿神话的专场表演,这两年春鸿神话有几个新人十分出色,年纪和你十分相仿,而且他们今年也会参加这场比赛。”
春鸿神话?那不就是女主离开碎月之魂后进入的舞团吗?
春鸿神话不像碎月之魂是刚刚成立的舞团,春鸿神话舞团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一直被刘氏资助。而和碎月之魂不同的运营模式也有所不同,春鸿神话则是属于广撒模式。
这也是为什么碎月之魂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收到了春鸿神话邀请的原因,许逸伊离开碎月之魂只是她踏上成功之路的第一步,在聚集了无数舞蹈者的春鸿神话里,奋斗才算刚刚开始。
他记得许逸伊在进入春鸿神话的时候春鸿神话里正有一个风头正盛的主跳,那个主跳自幼便拿奖无数,只是怪就怪在她挡了许逸伊的路,还妄想和许逸伊抢男人。
那个主跳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了,那位妹子叫孙菲,很喜欢刘乔山。只是刘乔山百花丛中过,把妹子把到手睡了之后就对她没了兴趣。
孙菲越是为难许逸伊,刘乔山就越反感孙菲。
刘乔山越反感孙菲,孙菲就越难为许逸伊。
一切都成了死循环,而这样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许逸伊在全国古典舞比赛中一跳成名,令素来傲慢的孙菲颜面尽失。此后还有很多鬼蜮伎俩,堪称是一场舞团内的宫斗大戏。
花斯年想起刘乔山的后宫帝国,忍不住啧啧两声,凭什么刘乔山那种渣男,都能当男主角,风光无限,而唐越秋就要面对碎月之魂的陨落呢?
可:[这个故事已经很老了。]
花斯年:[很老了?什么意思?]
[晋江在真实世界里已经存在了近千年,千年的时间里人们的审美观不断在变。当时有一段时间,读者们的确喜欢看这种调调的言情说。浮夸的剧情,玛丽苏的女主,霸道总裁又多金花心的男主。前半部分男主变着花样虐女主,虐的读者恨不得把造纸厂的纸买干净。后半部分又变成了女主狂虐男主,虐心又虐身。最后虐来虐去,虐上个百八十回,就在一起了,而那些曾经伤害他们的人,则都付出了更加惨痛的代价。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懂爱的男主被善良单纯的女主打动,洗心革面,其他所有人都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障碍。亲人、朋友,就连随便出去吃个饭,都会碰到找茬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可被触发了某种话痨开关,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所有人的出场只有一个目的,就成衬托女主的单纯善良,衬托男主的霸道温柔,衬托男主对女主没有底线的爱,还有还有……]
花斯年捏捏鼻梁,蹙起眉头,[我知道了,闭嘴好吗。]
可的声音戛然而止,委屈道:[我在给你科普知识。]
[你们看到现在的氛围这么好,我在和唐越秋谈情说爱吗?你突然插什么嘴?还说起来不停了,有你这么当电灯泡的吗?走走走,赶紧走。]
可:[……]
可的声音和身影都从脑海中消失,花斯年这才轻呼了一口气。这一抬头,就看到唐越秋站在自己面前,半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视着打量着他。
花斯年倒抽一口气,就听唐越秋道:“你刚才在发呆?”
“呃,这个,我有点犯困。”
唐越秋挑眉:“我给你吹头发,你犯困?”
听着唐越秋言外之意是“觉得我很无聊”的这句话,花斯年干笑一声:“不是,你按摩我的头发按摩的很舒服啊,再说我昨晚不是没睡好嘛!”
唐越秋挑起的眉毛更高了,“那以后到底你到底是还打算要还是不要?不会每次都要睡一天都睡不够吧?”
花斯年被唐越秋步步紧逼,实在是有些恼了,虽说尊师重道,可现在老师变成了情人,还尊师重道个屁啊。这么一想花斯年冷笑一声,“我睡多久多久不还要看这老牛要耕多久的地吗?”
唐越秋:“你说我老?”
——我屮艸芔茻,你听话的重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歪了!
见花斯年恼羞成怒,唐越秋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一抹恬静淡然的微笑,眼睛微微弯曲,露出温柔的目光,“好了,看样子的确是醒了。”唐越秋轻轻揉了揉花斯年因为刚吹完头而软蓬蓬的头发,又道,“这两天黄婶休息,你的衣服没来得及洗,换上我给你带来的这一套吧。”
唐越秋站起来将刚才进来时拿在手里的黑色袋子送到花斯年面前,“尺寸试试合不合适。”
——肯定合适啊,大佬为我挑的衣服,能不合适吗?!
花斯年想都不想将衣服从袋子里拽出,顿时僵在了那里。
一件纯黑色的轻纱晚礼服,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面料摸起来十分舒适。
只是……“女式晚礼服?”
唐越秋嘴角的笑容放大,“喜欢吗?”
——我有一句不知道当不当讲。
[哎呦我去!正点的女装lay啊,斯年你这次赚了!]
花斯年:[……]
花斯年干笑一声,“还不错,挺好看的,不过应该不会给我的吧?”
“是给你的,按你的尺寸买的。”
花斯年:“!!!”
看着花斯年连毛孔都在拒绝这件礼服,唐越秋轻轻笑了笑,将另一个袋子推到他面前,“这件才是。”今晚穿出去的,晚礼服的改天在家换给我自己看就行了。
看着唐越秋从袋子里取出来的红色男士唐装,花斯年眼前一亮,“我就说嘛。”
他一边拿过红色唐装在身上比照,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唐越秋找台阶下,“那件晚礼服挺好看的。”
唐越秋:“所以问你喜不喜欢。”
危机已经解除,花斯年笑道:“喜欢啊,很有气质。”
“你喜欢就行,等哪天家里没人的时候,再满足你这个‘喜欢’的愿望。”
嗯?嗯??!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多?
…………
花斯年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唐越秋已经煮好了面条,他回头看到花斯年的一刹那顿时眼前一亮。
花斯年的长相本来就是偏精致俊秀,在更加考究的唐装衬托下,就宛如民国时期书香门第家的少爷,一举一动,都透着那个时代的涵养和俊美。
唐越秋把两碗面端上来,又上下打量了花斯年一眼,“来,过来吃饭。”
面条少咀嚼易吞食,两人没一会儿便将面条扫荡一空。饭后花斯年打扫好碗筷,问道:“为什么总让我吃面条?难道是为了控制我的饮食,特殊的饮食菜单?”
唐越秋愣了愣,摇摇头,“不是啊,因为我只会做面条。”
“……”花斯年觉得脑仁有点疼,“那黄婶呢?你怎么也让她老给我们做面条?”
“不是吃得快好消化吗?在我这里是分秒必争的,你还想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花斯年:“……”唐越秋根本就是个只懂艺术的生活白痴吧?这种人是怎么好好活到三十岁的?
出门的时候唐越秋和花斯年一同站在玄关处的镜子面前整理衣服,看着镜子里面感十足的绛青和大红唐装,唐越秋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
舞台上的最中间两个男女正跳的十分动情,花斯年侧头看了眼唐越秋,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全神贯注。
这种时候都能这么全神贯注?
一个身影从唐越秋的前面探身看向花斯年,露出抹自信的微笑指了指手机。
花斯年:“……”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唐越秋带他看的是贵宾席,贵宾席的票都是官方人士特别邀请的人才能拿到的,花斯年刚落坐没多久,就看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个人——刘乔山。
花斯年也不含糊,立刻就和唐越秋换了位置,也就变成了唐越秋坐在自己和刘乔山中间的情景。
刘乔山也不死心,虽然隔着一个唐越秋,可并不妨碍他发-情。
花斯年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一看,就看到里面打了一行字: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昨天的事情我没有生气,你是个好男孩。
花斯年正在想该怎么回他,就有一双宽厚的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讲他的手机夺了去。唐越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舞台上把视线挪到了台下,他此刻夺过花斯年的手机,脸却朝着刘乔山,压低声音道:“能安静会儿吗?”
刘乔山皱了皱眉,可以想到这个人是唐越秋,曾经的舞蹈神话,也是花斯年的师父,冷笑了一声忍了下去,“抱歉。”
台上的表演继续着,花斯年打起精神看向舞台。
他们这个位置是贵宾区,可以以最好的视角观看这场表演,耳畔是悠扬婉转的古琴二胡,紧接着舞台上天地变色,男女依依惜别。
《梁山伯与祝英台》,一个非常经典的故事,也是春鸿神话里很出名的一个舞段。
花斯年抬头看着两个人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力量感和情感,胸口澎湃万分。
耳边的音乐越发急促,叮叮咚咚的声音预示着灾难即将来临。
花斯年目不转睛地追随着两名舞者,特别是女舞者。舞曲渐渐到了尾声,梁山伯病死,祝英台跌跌撞撞闯入梁山伯的墓地,在墓地面前跳起了最后的生命之舞……
帘幕被慢慢关上,花斯年却久久没有回神。
良久,唐越秋拍了拍花斯年的肩膀,花斯年才一脸激动地看向唐越秋,“师父,我也要在一片这么大的舞台上,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跳舞!”
唐越秋的手顿住,“你不是害怕这两名舞者?”
“不怕,因为我会比他们更加出色。”
唐越秋含笑,“走吧。”
花斯年侧身看向唐越秋的身侧,发现刘乔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刘乔山演出到一半就走了,本来就不是来欣赏舞蹈的。中途有生意伙伴给他打电话,走了也好。”
“那就好,”花斯年点了点头。
这场演出散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可街道上却还是车水马龙,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明亮夺目的光芒,将s市的一片天空印衬在一片红光之下。
唐越秋正开着车,花斯年的手机突然想了。
花斯年看了看来电显示后就直接按了挂断键,唐越秋瞥了他一眼,问道:“刘乔山?”
“嗯。”
花斯年刚回答了一声,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正要再次按掉,唐越秋却是一把夺过了手机按了免提键。一瞬间,刘乔山的声音就从电话里冒了出来:“子真,我刚才有事先离开了,要不然我一定亲自送你回家。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看到你,实在是情不自禁。”
唐越秋看了一脸尴尬的花斯年一眼,把手机拿到自己面前,“刘先生,我是唐越秋,罗子真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良久,刘乔山问道:“昨晚,子真他,没什么事情吧?”
花斯年眼睛直勾勾看着唐越秋,就见唐越秋突然露出摸他没见过的邪恶微笑,“他?突然跑到我们家,洗了一晚上的嘴,一边洗着,嘴里还一边说着‘恶心死了’,也不知道到底吃了什么恶心人的东西,能恶心成那个样子。”
刘乔山: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嘴里那个恶心人的东西……
刘乔山:“那后来呢?”
唐越秋:“后来他就练了一晚上的舞,一边跳还一边大吼大叫,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第二天早晨才睡下,到了今天傍晚才算醒过来。”
刘乔山:我有让你排斥到这种地步吗?
从未在把妹这方面失手过的刘乔山心中十分难耐。
得到的反而不珍惜,可越得不到的,他就越想得到。
一个男人而已,就算强-女干了都只能算是猥亵,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了。
今天你对我百般排斥,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到我面前求我来上你。
刘乔山的眼神渐渐阴冷下来,他随即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孙菲,今晚来我这里……”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盲音,花斯年赶紧夺过手机瞪了唐越秋一眼,“睁着眼胡说八道。”
唐越秋呵呵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磁性:“有吗?难道不是我昨晚给你洗了很久的嘴,后来又在床上跳了很长时间的舞?你敢说你没大吼大叫?”
花斯年脸“碰”地一下红了,还有什么比硬成石头的唐僧突然一本正经讲黄段子更刺激的?
车辆渐渐开进了唐越秋的别墅,回去洗了个澡,唐越秋就把花斯年赶去了客房,“今晚不准再继续练习,昼夜颠倒很影响身体,不是一个舞者该有的习惯。”
花斯年无奈,刚才在车上被唐越秋的荤段子撩拨了一下,忍到现在,可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好好休息”?!
花斯年烦躁地揉了揉头,突然喊住了刚离开不远处的唐越秋,“师父。”
唐越秋顿住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花斯年,“还有什么事?”
“以后请叫我灰姑娘辛迪瑞拉。”
“什么?”
“因为一到十二点我的衣服就会消失。”花斯年露出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在唐越秋的一脸震惊中关上了门,“晚安!师父!”
——呵,被教导了三个世界,荤段子这种事情不是信手拈来?!
锁上门,花斯年在床上打了个滚,很快就睡着了。
…………
黑暗的房间中,男女交叠的声音此起彼伏。
“子真……子真……你真棒……”男声喘着粗气低吼着,不顾身下人的感受疯狂地进攻着。
女人表情有些痛苦,听到从男人口中冒出来的名字,孙菲突然猛地一僵。
曾经不管多少次,刘乔山也只会喊“宝贝”,她知道刘乔山有许多女人,可能被刘乔山一直记得的,只有自己。别的女人都被刘乔山打发走了,可只有自己,还是会随时得到刘乔山的青睐。
她曾经一度幻想,终有一日,刘乔山会被自己的的这种执着打动,将她当**人看待,而不是仅仅满足**的工具。
子真,那个子真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卖力地迎合着男人,眼中藏不住的却是狰狞。
…………
第二天唐越秋和花斯年一来到碎月之魂,上午还是相安无事,可到了下午,突然就有团员接二连三递上了辞职报告。最后竟然连经理都递了辞职报告,本来就人数不多的碎月之魂,仅仅一天的时间久少了十几个人。
花斯年知道是谁搞的鬼,唐越秋也知道。
可唐越秋的脸上毫无变化,只是给律师打了个电话,走法律程序处理了所有的赔偿协议。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三天之内一定将违约金奉上,便带着行李头也不回离开了。
不过令花斯年意想不到的是,本来最应该离开的许逸伊,竟然坚挺地站在唐越秋身边,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次的剧情应该是在还要靠后的位置才对,为了打压喜欢许逸伊的唐越秋和要挟许逸伊,刘乔山用最好的条件让碎月之魂的人跳槽到了自己公司。许逸伊迫于压力,再加上当时已经和唐越秋在观念上闹了很多不愉快,进入春鸿神话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那些跳槽的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和碎月之魂相比春鸿神话的水实在太深了,他们来了之后很快就被刘乔山放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发展倒是好不如在碎月之魂要好。许逸伊作为女主,打不死的强体质,却在春鸿神话里如鱼得水起来,最后从春鸿神话的最底层踩着所有人的头爬到了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