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斯年踩着点冲进了剧组,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导演身旁和导演围成一圈的三个人。
其中一名是欧亚伦,另一名则是位长相清秀俊逸的青年,年纪估摸着二十多岁。最后一个则是稍年长些的中年男子,年纪看着有四十多岁,长相普普通通,略有发福,个头不高,但西装革履,穿着十分考究。
青年名叫乔飞,是欧亚伦所在的乔氏影业的少东家,也是欧亚伦的追求者,一直在追欧亚伦,但都被欧亚伦四两拨千斤地糊弄了过去。而那个中年男人则是欧亚伦的经纪人——苏梓人,自从欧亚伦出道一直陪着欧亚伦,直到现在。
周导:“乔老先生最近的身体可还好?我记得他老人家马上就要八十大寿了吧?”
乔飞笑着递给周导一支烟,“我爷爷最近身体不错,前两天还在念叨周叔叔您来着。”
“奥,是吗?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算算竟然有快一年没见到乔老先生了。”
“到时候我爷爷过大寿,周导您可一定要来捧场啊。”乔飞笑着和导演说着话,眼角余光刚好扫过了刚走进剧组的花斯年身上。
乔飞笑容略是一僵,指着花斯年问道:“周叔叔,那个人是?”
周导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花斯年,压低嗓子道:“他叫花斯年,以前叫牧向笛,是这个剧组的演员。童星出道,早年红过那么几年,后来出了点事情,现在改了名打算重新出道。奥对了,这么说来你们还算是一家,他就签约在了吕氏传媒影视公司。”
“我舅舅的公司?”乔飞眼角微抽,僵着笑道,“奥,原来他就是花斯年。好歹也是这部电视剧的男二号,怎么身边都没有助理?”
“看来乔飞少爷知道他啊,你有所不知,这个艺人性子有点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助理我们倒是帮他配过,被他婉拒了。”
“我之前只知道这个名字,在演员名单上见过,只是上面没有照片,我也不知道他的长相。”怎么可能只是这么简单?那天和他一向不亲近的舅舅一反常态来找他,把他们公司这两年准备拍摄的剧本全要了去,说是要给自己家的艺人选角色。
他当时还在纳闷自己那个古董一样的舅舅是不是开窍,在家里藏了个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牧向笛?!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那个不吃五谷杂粮的舅舅?
乔飞低头笑了笑,霍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径自朝花斯年走过去,不一会儿就站在了花斯年面前,“花斯年?”
花斯年点点头,“你好,乔少爷。”
乔飞挑起眉,“你认识我?”
“认识,以前在酒会上见过,您大概忘记了。”
“我每天见的人那么多,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我的确是没有印象了。”
花斯年的笑容略是一僵,尴尬地将头瞥向地面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欧亚伦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拽住乔飞的手臂,“乔飞,你难得来一次。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我们影棚。”他一边拽着不情不愿的乔飞离开,一边回头对花斯年道:“向笛,今天的拍摄进度可能要往后缓缓,你先去熟悉一下剧本吧。”
花斯年目送两人离去,这才重新抬脚走去自己的位置,坐在椅子上拿起剧本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乔飞,暗恋着欧亚伦。]脑海中,系统突然道,[算是你的情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牧向笛的存在,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花斯年轻笑一声:[他可不是我的情敌,他是我男人的外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系统:[那是啊,你现在好歹算是他的“舅妈”。]
[啧啧,“舅妈”这个称呼倒也十分悦耳。]
系统:[……]它绑定的这个宿主看来是没救了,刚才说“舅妈”本是为了刺激花斯年身为雄性的尊严,结果竟是欣然接受?!
局长大人,QvQ,我好方,我现在申请调换宿主还来得及吗?嘤嘤嘤嘤。
花斯年自己坐在这儿实在无聊,随着性子调戏着系统消磨时光。低头眼睛放在剧本上,脑海中却和系统聊得正欢。只是这美好的时光没持续多久,就随着一道蓦然出现的黑影被打断了。
黑影挡住了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线,花斯年合上书,抬起头,“苏哥?”
苏梓人含笑而立,隐藏在金丝框眼镜后的眼睛审视着花斯年,轻声道:“小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有时间吗?去我车上坐坐。”
花斯年露出迟疑的表情,尔后站起身点点头,“好,走吧。”他走时还不忘将放在桌上的香烟包和打火机拿在手里,一副烟鬼的模样。苏梓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欧亚伦带着乔飞参观录影棚,保姆车上只有一个在打盹的助理。苏梓人一上车就把助理撵了下去,将门一拉,车内就只剩下花斯年和苏梓人两个人相对而立。
“小牧,当年多谢你的牺牲,若是没有你,欧亚伦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刚一关上门,苏梓人霍地在花斯年面前跪下,把花斯年吓了一跳,直接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我知道这些年难为你了,如果有什么难处,你尽管开口。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欧亚伦面前,欧亚伦这一年好不容易才从对你的愧疚中挣脱出来,我不能看他再重新陷进去。您应该也明白,他现在对您只有愧疚,没有爱情了。”
花斯年心中笑他自作多情,脸色却煞白道:“您太高估我对爱情的追求了,我来不是为了纠缠欧亚伦,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和真相。当年到底是谁要害我?放出照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是谁让那个牛郎站出来,肆无忌惮地制造谣言?如果苏哥您真的感谢我当年的所作所为,那就应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苏梓人浑身一僵,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叹了口气,“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难道还想再掀起来?那些丑闻对你来说犹如深海□□,你若是揭开只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再说这个人你也斗不过他,就算你现在有吕温纶这个靠山,吕温纶也不会为了你和他去对抗。你是个聪明人,谁能从那场谣言中获益,你还看不出来?”
“果然是乔飞?”花斯年霍地站起来,“我早就该想到了……可他是堂堂乔氏影业的少当家,怎么能做出这么卑劣的事情来?就不怕将来东窗事发给他们乔氏蒙羞吗?”
“哎,人有时候是很贪婪的生物,贪婪到迷失了理智。”苏梓人轻笑着,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睛中精光四射。我可没有说是谁,人是你自己猜的,你既然从地狱里爬回来了,想要报仇就去咬乔飞那只狗吧。
花斯年走到苏梓人面前,一把握住他的双手,惋惜道,“亏得你这么多年在乔氏影业当牛做马,真是委屈你了。看,都谢顶了。”
苏梓人含笑的表情有丝龟裂,干笑道:“我这个,这个不是谢顶,是发际线比较靠后而已。”
花斯年又使劲摇了摇苏梓人的手,把苏梓人的手握得生疼,两个虎口处更是如同被捏碎了一般,“不要再为吕氏影业解释了,我都懂。苏哥果然是为了我着想的,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告诉我这些,多谢你。”
外面传来呼唤花斯年的声音,花斯年松开苏梓人的手,含着怒气无奈道:“我要去拍戏了,苏哥,以后有时间再联系。”
见花斯年怒气冲冲地离开,苏梓人揉着僵掉的手,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拨打电话:“喂,是我…………我知道你缺钱了,我就问你想不想再赚一笔?…………这样,你帮我办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笔钱。”
花斯年从欧亚伦的保姆车上下来,揉了揉手。
[系统,在吗?]
[花斯年先生,我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你还是直接叫我“斯年”吧,“花斯年先生”太见外。]
[好的,斯年,你需要什么?]
[你能催眠刚才那个男人吗?]
[没问题,斯年。]
[我知道了。]
[现在催眠他?]
[让他知道我对欧亚伦还余情未了。]
[好,没问题。]
…………
是夜,苏梓人举着一杯红酒送到欧亚伦面前,揉了揉虎口,“你这个小心肝,手劲可真大啊,我这手都疼一天了。”
欧亚伦拿起酒杯的手僵了一下,“你单独见他了?”
苏梓人轻笑出声,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没想到牧向笛竟然还有些本事,傍上了吕温纶这棵大树。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如果有他的帮忙,我们的目标应该能很快达成。”
“你又想干什么?”
“你问我想干什么?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记住,你不姓欧,你姓乔!乔氏集团的乔!要不是乔宏背信弃义,你母亲就不会死。乔飞享受着宠爱长大,可你呢?你自幼无父无母,受尽冷眼,乔飞所拥有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你的。”
“就算是利用,也不能再是牧向笛。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只对着一个人下手,当年你害得他还不够吗?牧向笛这几年已经够惨了,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再也经不起折腾。住手吧,否则他真的会疯的。”
“当年害他的不是我而是你,我早就说过,一旦你身边出现影响我们计划的不确定因素,我会插手将它消除掉。可你偏偏不听,牧向笛对你进军演艺界的确起了帮助,但这不足以让你为了他放弃复仇大计。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不管你再怎么心疼牧向笛,都来不及了。”
欧亚伦神情倏地一紧,“你又做了什么?”
“我今天上午和牧向笛说了点小秘密,另外我还发现这小子和你一样,也是个痴情种子,这么多年过去竟然对你还余情未了,”苏梓人从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送到欧亚伦面前,“这张照片是今天早上助理拍的,你看牧向笛走下来的那辆车上的司机,那是吕温纶的贴身司机,只为吕温纶本人服务,从来没送过别人。可见牧向笛在吕温纶心目中的分量,只要你能想办法说服牧向笛让吕温纶帮他报仇就行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办到。”
“吕温纶虽说名义上是乔飞的舅舅,可乔飞的母亲是吕家长女,吕温纶却曾是吕家的私生子,两个人只有家仇没有亲情。自己的新宠曾经因为乔飞受到莫大的屈辱,你说吕温纶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只要吕温纶对乔家动手,乔氏股市势必动荡,现在我已经掌握了乔家20%的股份,只要再需要31%,我就是乔家最大的股东。到那时,将乔家扫地出门,完成我们的夙愿,指日可待。”
“可我又怎么让向笛相信当年的事情是乔飞干的?”
“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乔飞做的不是吗?照片是他散播出去的,牛郎的爆料也是他找媒体曝光的。如果这个还不能让牧向笛相信,那个牛郎自己向牧向笛坦白,他总会相信吧。”
欧亚伦:“呵,苏叔叔,有你在我身边真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胆战心惊。照片明明是你匿名发给乔飞的,牛郎也是你花钱雇了出现在乔飞面前的。”
苏梓人冷笑一声,“可是谁又知道?乔飞若是没有其他想法,我发给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也没想到乔飞做的那么绝,把牧向笛折磨成那副鬼样子。只要你这次能够说服牧向笛,我答应你,等完成复仇之后,我绝不阻拦你和牧向笛在一起。我知道,你还没忘记他。”
欧亚伦浑身一阵,迟疑片刻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