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 星月部落又不一样了。
错落有致的新月形住宅区已经初见规模, 原本的星月部落成员已经全部搬了进去。
而曾经的联排小木屋,和冬季建的大通铺, 则给前来求医或学习技术的人当做宿舍使用。
经过修路队的宣传, 种植养殖的好处又被扩散了一波, 另有些学得早的部落, 回去尝试后初见成效, 更增加了他们技术的吸引力。
再加上曾经参与过融雪谷大集的部落,或多或少都知道星月部落有些神异手段,宣传效果更加的好。
来学技术的人,有拿不出食物交换的, 就安排他们加入修路队干一段时间的活儿, 这大大缓解了星月部落的用人压力。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盐部帮忙。
容月把修路的事几乎全权交给了鸣山, 自己则专心研究瞭望塔。
他需要这样的东西,让大家快速传递信息。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魔法。而驯养牲畜, 比如鸽子或者马, 需要的周期又太长。如果全靠人力传信,等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他绝对不允许蜂群部落的事再出现第二次。
好在造高塔的技术问题解决得很快,当他们的第一座塔建好, 容月就知道,离整个大陆都建起联络塔的日子不远了。
容月走在部落里,绿意葱葱,干活的人热火朝天, 每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见到他,都会抬起手打招呼。
“月祭祀好!”
容月攥着归零法杖,笑眯眯地说:“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天哪,月祭祀竟然跟我说辛苦了呜呜呜……”一个少女当众哭起来,仿佛要晕厥了:“我现在死了都愿意呜呜呜……”
容月:“…………”
别啊!你死了谁干活儿啊!
他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了这个区域。
守卫说的那两百多人,正在白楼附近的空地上坐着。
他们是一个部落,首领和几个心腹被安排在楼里,其他人放不下,只好在外边晒着。
容月路过时粗粗扫了一眼,感觉这些人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没用探查,也就没让他们走。
“!”坐在厅中的部落首领见到容月,唰地站起来。他竟是个老人,老得脸上皱成了苦瓜,嘴一咧,更皱了:“这个,那个,大祭祀!我们,我们是,困困部落的人!”
容月和煦的笑容一时有点开裂。
“困……什么?”
“困困部落!”老人激昂道:“我们部落好几代人了,春夏天都经常犯困!后来索性改了名字,就叫困困部落了!”
容月:“…………”
他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们是来……”
老人急切:“我们想求你帮帮忙,看看我们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总是犯困!”
根据这个老人所说,困困部落是个神奇的部落。
无论男女老幼,春夏天都非常爱打瞌睡。爱到什么程度呢?做饭的时候要互相搀扶着站在锅边,以防哪个实在太困,一头往锅里栽进去。
听老人说,这件事很久以前竟真实发生过!
“……那那个人怎么样了?”容月问。
“唉,他死了。”老人心酸。
容月:“…………”
因为太困,困困部落的人,打猎也打得十分艰难。在春夏,是猎物最多最好捕捉的季节,但他们因为困,甚至组不出一个像样的狩猎队,更不能天天去打猎。
还好有一个好处,他们打瞌睡时身体能量消耗较少,比别的正常人来说,需要吃的东西少些,偶尔捕到的猎物也够改善伙食了。
“那你们偶尔捕捉……是怎么个偶尔法?”容月好奇。
老人神秘地说:“嗨,我们也不知道,就是运气好,总会有装晕的豚兽啊羊兽啊,倒在我们部落附近。”
容月一时无言,只能对乐观主义的老首领竖起赞美的大拇指。
“总之,我们部落被这种怪病困扰了好几代了,大祭祀,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容月缓缓说道:“老首领,你发现了吗?你在说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打瞌睡啊。”
老首领一愣,摊开手看看自己,又看看容月,一副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容月继续道:“刚才我路过外面,你部落中的其他人,看着也很正常。”
老首领激动极了,容月话音刚落,他就像离了弦还顺风的箭似的冲到外边人堆里。
他大声喊道:“大家现在是不是不困了!?”
“???”困困部落的人早已习惯身体节奏,基本没几个人意识到他们变了,这会儿陡然被点出来,一个个惊奇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蹦又跳。
“我们好了!我们好了!”他们载歌载舞,吹着口哨唱着歌,容月呆滞地看着他们毫不畏惧那天上刺眼的阳光,只得在心里为他们鼓掌。
真的很有活力。
“为什么我们突然好了?”
“因为星月部落吧!”
“怎么就因为星月部落了呢?”
“傻啊你,传说中我们只要站在这片土地上,就能百病全消了!”
“真的啊!?看来是真的了!”
容月哭笑不得,反过来也推论出了一些事情。
他们在家乡的时候,所有人无一例外都会打瞌睡。可一旦走出来,就好了,这说明打瞌睡的原因和他们部落的地理环境有关。
这么多人围在门口也不太好,容月先让人带他们分头在部落参观,再跟老首领讲正经的。
“树木花草?”老首领奇怪地问:“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这很可能和你们的病有关。”容月解释:“你也说了,春天和夏天容易犯困,而冬天不会,秋天少些。这说明,引起你们犯困的,极有可能是某种植物,草的可能性更大。”
“春天发芽,秋天枯萎,所以你们在冬天不会困。”
老首领恍然大悟,却又心中怅然,讷讷道:“我也不知道,我们部落附近有什么特别的草……”
他羞愧极了,因为他也很困,全部落的人都不怎么往外走动,也就秋天去去融雪谷。
要是早有人经常往外跑,说不定就能知道有些草在外面不常见,从而找出问题所在了。
容月掏出一个小本本,用炭笔记录:困困部落的事,告诉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勇于探索,敢于实践……
“咳咳。”容月记好了,问他:“这样,你们部落来这边大概用了多久?我们可以派人去帮你们清除那些关键的植物。当然,你们得留一些人,帮我们干活儿。”
老首领希冀地看他:“那,干活儿也有饭吃吗?”其实这点他之前就听说了,只是再确认一下。
容月笑了:“有的。”他说。
“那我们能全都……留下来吗?”
容月:“???”
这群困困部落的人可能是吃够了部落风水的苦,听说可以留下来勤工抵债,一个个都不愿意回去。
老首领带着全部落吃过一顿星月部落特产——套餐饭的时候,更是出现了全部落一齐向星月部落表忠心的情景。
也许是长年睡觉,他们不少人皮肤都好,一个个白白净净的,脸上也有肉,挺可爱。
……要是不要一起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就更好了。
他的腿真的没有那么多空位可以抱。
容月踩过地雷阵回到家,下午才等到天阳回来。
天阳和修塔队的去找地方踩点了,路上辛苦,回来的时候一身泥泞。
他站在他们家圈起来的院子里,控制着水流从头顶浇下来,流过宽肩窄腰,和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
天阳的小辫子长长了一点,前不久又被他拿骨刀削掉了,容月趁机亲手给他重新编了一条,还恶趣味地在绑发尾的时候,用上了一条红色的细布条。
现在这一点红衬在天阳蜜色的后背上,容月一眼瞄见,有点口干。
他摸了摸跳得很快的心脏,后退一步,却听吱一声,脚边蹭过什么毛绒绒的东西。
容月低头,嫌弃地招呼道:“掉毛围脖,凑那么近干什么,差点踩到你。”
小狐狸眼睛湿漉漉的,伤心低下头。
是的,它掉毛了。在这个渐渐热起来的季节,它一撮撮地掉毛,掉得它伤心自卑且自闭。
容月能怎么办,只得从包裹里掏了块肉,撕成条喂给它吃,充作安慰了。
不一会儿,天阳进来了,头发还潮着。
“怎么了?”他问。
容月是要和他商量这件事的。
虽然他们现在急缺劳动力,困困部落愿意留下也是他们乐见的,但一次性两百人,还是那句话,冲击有点大。
“我想了想,如果要收下,有个方法可以用用。”容月道。
“说说。”天阳拿布巾擦了擦头发。
“分散他们。”容月说:“现在我们有修塔队,修路队,这些人一直在外面干活儿,十天半月才能回部落一趟。我们可以把困困部落分批塞进去,这样留下来的人一段时间内只有几十,慢慢融入就好了。”
天阳颔首,又补充:“还可以分一批出去,回他们原部落,找那种让人打瞌睡的植物。”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是哪种植物?”
“但我们可以在意。”天阳说:“如果这种植物的功能真的强大,我们也可以种一些,以防不备。”
容月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突然道:“这个让人打瞌睡的植物,光是长在那里,就让困困部落的人这么困倦。如果经过其他方法加工,变得更厉害了呢?”
天阳严肃了神情:“……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