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月和天阳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这么,这么……如天神下凡一般威武。

刚山部落的人们一时难以接受, 前排众人各个瞪大眼睛,见鬼似的表情。

坐在面具人肩上的少女新也是一惊。

眼看场面冻结, 已经失去了搅乱局面的最好时机, 她哼笑一声,一跃跳下。

“你们是谁?敢来搅乱我们的盛情邀请?”

“邀请?”

容月:“你们管一言不合杀害同类叫做邀请?”

新绕着面具人壮硕的身躯转了两圈:“这只是表现我们部落的强大罢了, 不然你们部落的人哪里知道我们天堂部落的好?”

“你!?”被长矛刺穿的战士身边围了人, 听到这话目呲欲裂地大吼。

新笑眯眯道:“不信, 不信你们问问呀……”

她打了个响指:“我们部落邀请两百名壮年战士和女人加入, 名额有限, 过时不候哦……只要加入我们, 所有人都能平安过冬, 再也不用担心别的, 怎么样?”

少女的声音传得极远,部落里竟有人骚动起来。

可雪齐还在最前方镇着场, 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敢说话。

新也不焦急:“今天太晚了,你们还有一整夜可以想想。哦对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们部落的首领,可是神的化身哦。”

哗然。

容月眯起眼:“什么?”

“神的化身,神迹!”新陡然狂热起来:“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厉害吗,因为神大人会神迹啊!……嘻嘻嘻, 明日,愿意来的人,不妨来看看。只要你们见了神迹, 就会巴不得被我们邀请呢……”

说罢面具人的人墙裂开,少女消息在人墙后。

“明天见。”

……

片刻后,雪齐终于回过神,顾不得自己狼狈的状态,跌跌撞撞地向那名重伤的战士那里去。

容月也跟了上去。

那边已经乱成一片,女人和小崽子的哭声震天响,可大家不敢上手去帮忙,因为那根矛穿心而过,如果直接□□,那位战士必定活不了。

会一点医术的雪齐大人被迅速让进了人群中心。

女人泪眼婆娑:“雪齐大人,请你救救大力,大力他……”

“……”雪齐跪在大力身边,眼看着透出胸口的矛尖,沉默了。

长矛后面的木柄已经被其它战士折断,大力气息已经极微弱,躺在那儿悄无声息。

雪齐作为部落中略懂医术的大祭祀,所会的大多是简单的伤口包扎,和给伤员熬煮退烧的草药。而外伤伤成这样的,她已经没办法了。

“不会的,雪齐大人您不是大祭祀吗!您怎么可能做不到?大力为部落做了多少事,遇到危险你们就不管不顾了吗,雪齐大人!求求您,求求您——”女人一手拽着雪齐的衣角:“雪齐大人您问问神,您问问神吧,求求他,替我们求求他……我们的崽子还这么小!”

雪齐难忍怒气,迅速将衣角从失态的女人手中拽出来,可对方的手劲太大,她的衣服被撕了一条下来。

“够了!”她站起:“天听是为部落占卜吉凶用的,哪里可以用在一个濒死的人身上!不用问神我也知道,穿心伤是救不了的!你清醒一点!”

女人像被掐住脖子一般没声了。

周围人有不忍的,却不得不承认大祭祀说得对。

即便问神,也不会有办法。

一个女孩呜咽着:“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如果不碰到这个部落的话……”

雪齐脸色铁青。

决定部落前进方向的是她的占卜。

一路不顺加上遭了难,首领被俘,战士死亡,这些都要被算在她头上。

她被质疑了。

那少女仍在哭:“我们是不是被放弃了?因为对面那个部落有神……?如果在那边,大力会不会有救?”

雪齐忍无可忍,正要斥责,身后却传来一道悠然的声音。

“未必吧。”

是月。

众人将注意力全部投注到了他身上。

只见他面色红润,自信从容,完全不像在山野里颠沛流离过。

雪齐大人不是说他死了……

容月:“让开点,我看看。”

还在愣神的女人不知不觉就让出了男人身旁的位置,容月蹲下,左手持杖,右手悬浮在男人胸前,闭眼感受了一下。

他让人帮忙,把矛□□,周围竟没有人敢质疑,全部被他的气场压制。

血溅出老高,已经昏迷的男人在那瞬间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却渐渐平静下来。

可怖的伤口处亮起一丝错觉似的微光,没等众人仔细观察,便消失,然后伤口渐渐收束,不一会儿血就被止住了。

容月站起来。

雪齐的脸色变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天阳从远处拔回了自己的刀,一步步走来。

“月。”

“嗯。”容月回头,站到天阳身边:“怎么,不谢谢我吗?”

“谢,谢谢月祭祀!”

所有人像从梦中醒来,这里的神奇一幕从中心扩散,很快,几千人都知道了,地陷中死去的月死而复生,拥有了能将死亡边缘的战士救回的能力!

那,那天阳是不是也被他治好了……?

雪齐带着众人将容月和天阳迎进了临时腾出的一顶帐子,才听说这件事的人不断地围进,想前来和这两位有了奇遇的大人说说话。

比起曾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多人只知道名字的月,天阳可是刚山部落第一勇士,没受伤前可是很多人的仰慕对象。

面对着众人炙热的眼神,天阳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刚山部落。

容月笑着说:“别献殷勤了,说说看,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

雪齐留下两个心腹,犹豫半晌,这才将事情说清楚了。

她惯会审时度势,全无十几天前的高高在上。

状况其实很简单,大部分要归结于他们的自负。

刚山部落强盛一方,周围小部落从来恭恭敬敬,即使一时落魄,骨子里的习惯也改不过来。

他们横行霸道惯了,首领带了些人进去一晚,受到了热情款待,便麻痹大意,被扣在了敌人手里。

“这幽灵部落的胆子极大,扣了首领后还带人来威胁我们,我们僵持到了晚上,就在刚才才等到你们来。”

容月喝了口水:“你们人远远多于他们吧,带着战士直接围了不行吗?”

雪齐难以启齿,半天才道:“首领不在,少有人有能力指挥战斗。”

说罢还看了天阳一眼。

她站起来,诚恳道:“请你们不计前嫌,回到刚山部落吧。天阳既然伤已好,那就还是我们部落的第一勇士。相信我们部落的人们也能理解,他们都盼望着你的回归。”

这话是朝着天阳说的,容月没有接话。天阳中了毒,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自然也能做出最遵从内心的判断。

“我拒绝。”

男人想都没想,撂下一句话。雪齐身后的几个心腹难以置信地动了动。

雪齐也呆了呆:“天阳你……”

“你是不是还在怨部落?可魔兽之毒是无解的,当时我们确实没办法,你的身体你也知道……如果你心气不平,我们可以给你补偿,如果你还喜欢雨连,首领也会做主将她重新嫁给你。”

容月饶有兴致:“哦?她不是已经嫁出去了?”

“没有,森强不是良配,她最终没有嫁。昨天她和首领一起去了里头,现在和首领一起被俘,如果你们愿意去,正好把她一起救出来……”

雪齐满怀希望。

在她的印象中,天阳是很喜欢雨连的,不然不至于在雨连想要退婚时,还站在首领小屋前一整夜,企图挽回。

可那时的天阳是充满人气的,爱笑爱玩闹,有分寸会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僵死的冰块。

果然是心灰意冷吧,因为雨连。

她叹了口气,心生怜悯:“这一次雨连一定知道错了,她会好好跟着你的,那孩子以前也很喜欢你。”

天阳脸色愈发沉郁:“我已经和月结契了。”

“可是,”雪齐面露惊讶:“月是个祭祀啊。他没有办法为你生育后代……”

“不要。”

容月好笑地玩着自己的发尾,感觉天阳快要忍到极限,终于出口道:“要我们回去是不可能的,但明天我们可以帮你把人救出来。”

雪齐要的就是这话。

“有天阳在,必然能带领我们千人战士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容月点头:“行了,明早再来喊我们。”

雪齐离开帐子后,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她去探望了已经转醒的大力,翻来覆去地问对方月的手段究竟是怎样的,可惜大力什么都说不清楚。

月身上发生的变化让她不安,旁边这个诡异的部落也让她不安。

心腹小心翼翼:“雪齐大人,您还能使用天听吗?”

雪齐摇头:“太频繁了,上一次三天前才用过。”

心腹沉默不语。

雪齐忧心抬头:“如果,那边真的有神……”

心腹们齐齐打了个颤。

…………

偷偷让越冬他们进帐篷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容月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派了阿九果果他们偷偷潜入隔壁找羊三,容月漫不经心地对着水镜梳头:“今天的任务是粉碎邪教,不知道那个神大人长什么样。”

天阳见到久违的族人,心绪久违地起了波澜,昨天睡得不太好,便没有接话。

他们的新部落里并没有水镜这种东西,此刻对着一汪浅水盆,容月第一次细细打量了小祭祀月的面容。

比起他原来美丽到锋利的长相,月要柔和许多。眼角弧度微微向下,睁圆了有种人畜无害之感。

可总体说来,与他竟有五分像。

想起自己的头发,容月不禁有了一种预感,自己的灵魂在影响这具身体,也许以后他会长得与自己越来越像。

没有听到天阳的赞美,容月啧了一声,手一动,打散了平日里嫌烦特意扎的马尾,分出了两绺长发,开始编小辫子。

“天阳!”

他喊了一声,天阳乖乖过来,帮他捏住了编好的一小簇。

容月弄了半天,总算编好的两侧的头发,又将他们归在一起,在脑后聚拢绕进披散的长发里。

顺滑的发丝垂下,天阳眼中闪过惊艳,转身出去了。

容月没管他,从包裹里取出他最华丽的一件礼服,把那些繁复的首饰也都戴上了,凑到水镜前又看了看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月。”

天阳进来,喊了他一声,手中捧着一捧蓝色的小花。

容月转过身,任由对方将那些小花插进了他的头发里。就像围了一圈花环。

将法杖拿在手中,撩开帐帘,刺眼的阳光映入眼中。

他向营地外围走,经过的路上竖着一个个宛如雕塑的人。

*

刚山首领被雨连搀扶着,跟着几个面具人进了昨天的中心大帐子。

昨日的那个神大人依然坐在中心的厚毛毡中,神色慵懒。

“昨天我正式向你们部落发出了邀请,对方答应派人先来参观一下。想着你的部落之人在,你这个首领不在不好,便把你带来了。”

刚山首领脚上缠着藤绳,不能迈大步,大腿上的伤口外翻,血痂还没凝结,走路微瘸。一夜间像老了十岁。

雨连也是狼狈不堪,不敢再和这个恐怖的神大人呛声。

见他俩战战兢兢像鹌鹑,神大人顿感无趣,挥挥手让他们站到一边。

接下来,人们进进出出,不一会儿便搬来了数张待客用的木桌,木凳,木台。少女们早起打扮过,一个美若晨露,面带笑容,各色美食美酒堆满帐篷,外头面具人奏响鼓乐,一派繁荣景象。

刚山首领看着这一切,精神恍惚。

前日他也是被这样的景象蒙蔽,以为首领待客热情,哪里知道那人如同恶鬼,还会常人不能用的邪术呢?

是的,刚山首领一点也不信那是神术,哪有会所谓的“神的化身”会一言不合拿刀捅人?便是最恶名昭著的部落也不会这样做,否则便会引得其它部落联合讨伐。

他回过神,低下头不愿再看。

因为空间极大,毛毡不透光,帐中只有顶端投下一缕阳光,正打在神大人身上。

远远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少女热情的欢迎,鼓乐合奏。

神大人身边的少女拿来一只小碟,里头有一粒豆大的火苗。

这时,来者数十人,列队踏入黑暗的帐中。

神大人微笑,手捻起火苗,像凭空丢出一般扬起手臂:“欢迎。”

两侧的木架上的火把一支支被点燃,神奇如同魔法,光明一路从神大人那里映满整个空间。

就好像是神大人赐下的光明。

雨连忍不住惊呼一声,被刚山首领狠狠地拧了下胳膊。

这一招是神大人惯用的伎俩。

每一次骗新人来,他都会展示,新人便会沉浸在这等神迹中不能自拔,发出天啊神啊的声音……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仍没有跪地感叹?

神大人垂眸等了片刻,意料中的反应迟迟不来,他坐起,终于向下施舍了一个眼神——

“隔空点火?”站在最前面的人轻笑一声:“神的化身就这点本事?”

“……”众人目光齐聚。

仿佛帐中的光明都由被他一个人吸引过去。

明明是自己赐下的光明,却在照亮了这个人后,被他夺取了所有的光彩。

那是怎样的华服?

从没见过的白色布料,泛着淡淡金光,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垂出漂亮的褶皱。繁复的花纹即便是他部落中最手巧的女人都没办法绣出,层层叠叠的蓝绿色纱在背后曳地,像天神的翅膀。

就连白发,头顶的花环上沾着晨露,都显出他的圣洁。

在他的衬托下,自己和自己华美的大帐,就像简陋的茅草屋一样破烂不堪!

地毯上他引以为豪的金色绣线也成了拙劣的模仿品!

见自己的仆人们都看直了眼,神大人咬牙拍了拍手,这才让他们梦醒般重新做起手上的事来。

“来者是客,与其质疑我,不如先坐,我们吃好喝足,才能商谈。”

容月与天阳欣然落座,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神大人深吸几口气,才找回一点平日的感觉,笑着打了个响指:“这是我们部落用秘法酿造的果酒。”

一道道水流凭空出现,神奇地落在陶杯中,溅起几滴水花。

底下的人发出了阵阵惊呼。

容月好奇地看着这水花,眼神暗了暗。

美丽的少女跳起了舞,因为事先被叮嘱过,尽管大家惊讶,却没有人喝下美酒。

神大人也不恼,一直表演着各种一键点亮,一键倒酒,一键变出花束等神迹。

渐渐地,有人动摇了。

“神、神大人……”一个刚山部落的男人吞吞吐吐地站起来:“你们部落真的这么好吗?”

少女新站出一步:“当然!”

“在我们部落,没有饥饿,没有寒冷。到了冬天,不需要打猎,凭借着神大人的手段,自能换许多的猎物。”

提到冬天,不少人都有些意动。

刚山首领和雨连被堵着嘴藏在暗处,此刻动弹不得。

“那,我们如果是新加入的人,也可以享受这样的生活吗?”

神大人伸出手,苍白瘦弱的手指一个响指,环绕着他竟凭空掉下一捧捧的捻子!

“如你们所见,我是神的化身。”

容月听者渐渐响起了议论声,抬头问道:“神大人,既如此,我也有个问题要问。”

“说。”

“敢问您的部落,为何走进来时,不见一个老人?”

众人停住话头,少女新脸色一沉。

却见那神大人不慌不忙道:“自然是因为,有我的神力在,我们部落的人们用不会老。”

“什么!?”

“不会老!”

“那是长生之术吗!”

……

神大神抬手压了压,脸带笑意:“神怜悯你们,生活困苦,伴随千难万险,因此我作为神的化身,当然要使人们免于各种苦难。其中自然包括老去之苦。”

连雪齐都忍不住有些动摇,眼神迷茫了一瞬。

她忍不住看向月,却见月依然端坐,半点不见慌乱,朗声道:“就凭你凭空倒酒变花,就能使人不老不死吗?”

神大人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也不慌道:“那你能做到我这样吗?”

容月起身,从容走到他前方一米处,转身。

“酒我不会倒,先点个灯吧。”

说罢,天阳暴起,一道刀风竟使周围燃烧的火把齐齐熄灭!

众人来不及惊呼,却见一道圣洁的白光从月的头顶散开,如同皎洁圆月,代替了之前燃烧的火把,驱散了黑暗。

“这,这是什么!?”

“神迹,这是神迹吗!”

“天哪,光啊,这不是火,这是真的光啊!”

神大人一个踉跄站起来,伸手就要抓向那团白光:“不可能!”

容月后退一步。

“酒不好倒,我再变个花吧。”

说罢不等神大人反应过来,从发间摘下一朵蓝色半开的花苞。

这花苞因为失去了根茎的供养,此刻已经有些蔫了,可在容月手上,却肉眼可见地饱满了起来,花瓣随着水汽的供养,缓缓舒展了花瓣——

“开了!”

“真的开了,天哪……”

“月,原来月才是神的化身吗!?”

“……”

神大人呆立原地,却见容月展颜一笑,将那朵半开的花放到了神大人的手上。

苍白瘦弱的手痉挛了一瞬。

“最后……”容月目光扫过左右,突然抬手,一棍击在了呆立的少女新的小腿上。

新尖叫一声跪下。

天阳默契地闪身,将人提起扔到了容月面前,抬手一道刀进了她的肚子里。

尖叫声此起彼伏,队伍中几个胆量稍小的女人连滚带爬四散。

将神大人的怒吼当做耳旁风,容月神色冰冷地看着四肢乱蹬的少女。

献血从她的衣服破口处渗出,没过几秒鲜活的少女口鼻开始渗血。

容月转身笑问,眼中却没有温度:“请问神大人,你声称你们部落的人不老不死,想必神术很是厉害。那这样的小伤自然难不倒你。救吧?”

神大人此刻脸色青白,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面具人们沉默站着,长矛支在地上,却失去了往日给他的安心感。

容月与他对视数秒,又低头:“你,救不了啊……那不老不死又有几分真呢?”

天阳抽刀,鲜血迸溅,容月抬手招来一团会呼吸的绿光,融进了少女新肚子上的豁口。

几息以后,少女猛地吸了一口气,濒死的感觉令她恐惧到极点,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等到能动了以后,口中喊着救命,手脚并用向外爬去。

骇人的场面将众人吓得够呛,可少女的起死回生,又令他们的目光转为狂热。

神大人嘶吼:“将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鬼面人们纹丝不动。

他们本就是为了神术而来,可见了神大人如此失态的举动,他们已经动摇了。

天阳将刀指向神大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大人犹自反抗道:“我是神,我就是神!”

僵持间,远处突然传来喧闹人声。

“怎么回事?”

“又怎么了……”

帐中诸人惶恐,神打脸脸色却陡然惨白。

容月了然一笑,天阳将刀抵住神大人的脖子,劫着人出去。

只见原本表面平和的部落乱成一团,外围有刚山部落的战士们包围着,而在东北方,一群浑身是血的人□□着身体,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绳子,疯了一般逮人就杀。

“我的……我的人牲!”

神大人从嗓子眼里掐出一声尖叫,嘶哑难听。他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为什么他们能跑出来。

帐子里跟着跨出来的鬼面人们一个个停住脚步。

随着有人将面具解下,陆续有人和他一样扔掉面具。

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刚山部落的战士跟我走!”远远传来越冬的吼声,只见他举着一杆长矛,带着一众人飞速向那些血人那里冲去。

容月低声道:“看来羊三做得不错。”

天阳点头。

交战处乱成一团,天阳堵着神大人的嘴,将他拖到一处清净地方。

雪齐已经派人将刚山首领和雨连解救了出来,阿九和果果也赶来,几人齐聚,将神大人围在中间。

刚山首领和雨连目睹了全部过程,此刻面对容月,眼里都有害怕。

果果:“羊三果然摸到了他们部落藏人的地方,一进部落,小二狗就找到了芒芒草的味道。”

容月称赞他:“做得不错。”

果果嘿嘿笑道:“那些人的看守其实不算严密,但可能是食水里掺了什么东西,那些被关着的人神志都不是很清醒。”

容月已经发现了,这里许多东西都有问题。

酒水,火把,当然,还有这位“神大人”本身。

阿九发现了人后,当机立断和羊家兄弟们里应外合,杀死了看守,放出了那些被困的人牲。

并且他让越冬回刚山部落,调动勇士围住该部落,免得让漏网之鱼逃了。

越冬在刚山部落虽然不及天阳,但也有些影响力,等他带了人来,容月又搞定了首领,那便是大获全胜了。

雨连听他们有来有回地说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天阳和月。

她等他们说了一段后,颤抖着问道:“可是,可是这个神大人,为什么能一个响指点火呢……?”

话音刚落,被塞着嘴的神大人脸上的肉突然扭曲,眼白一片血红,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看见他像要爆炸了似的,雨连尖叫一声。

容月皱眉,低头拿出塞在他嘴里的布,却眼尖地看到这人的舌头上有黑色的花纹一闪而过。

“等等!”容月严肃了神色,顾不得脏,一手钳着痉挛的人的舌尖,用力向外一拉。红色的舌头上有倒刺凸起,不像人的舌头,又因全身血液沸腾,好像被太阳暴晒的蚯蚓般扭动。

果果都嫌恶心地后退一步,被阿九揽在怀里。

黑纹一闪而过,又等了几秒,只见那花纹从舌头上迅速长了满脸,甚至从眼球上爬过。

容月都被吓了一跳,却没松手,只见那黑纹迅速长满这人的全身,蔓延到指尖,将白色指甲都染成了黑色。

天阳:“小心!”

容月被他掐了手腕,一麻后迅速松了手,天阳回身将他挡在后面。

“砰”的一声,只不过眨眼间,这位“神大人”就像一个被撑爆了黑色气球,炸了一地的血肉。

雨连被吓晕了,软软的倒下。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好脸色。

容月看着自己的衣服,幸好天阳挡了一下,不然自己这件礼服怕是再没有第二次穿的机会了……

虽然后悔没有先拷问一下更多的事情,黑纹也让容月心情沉重,但他还是甩甩手,做出了一个人性化的指示:“走,先找个地方洗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