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中途睡着, 江沅玩了会儿手机,然后开始练习新学的空间术。他利用现有物资,把钱包和手机塞进去后, 尝试放入整张矮几。
这玄妙的随身空间需要一点点开辟,很讲规律原则, 江沅花了一两个小时,终于挖掘出半个立方米大小的空间,成功让矮几与钱包手机汇合, 但想要再扩大一些面积, 就有些难了。
进度停滞不前, 江沅遇上瓶颈,但反正时间还有很多,他决定死磕到底。
于是这一磕,直到早上7点30分, 日出东方红胜火, 朔北久久没见人回去、亲自来找, 才结束。
江沅穿了一身白,在色泽深沉的药汤中浸泡一夜,颜色变得惨不忍睹。他对此毫无察觉,朔北什么都没说, 神情非常正常, 但路过的小姐姐一见他就笑。
他感觉出不对, 猛地一低头, 见到衣服上全是深浅斑驳的色块。
震惊、尴尬等情绪在脸上一一浮现, 江沅顿住脚步,不可置信望向朔北:“组长,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并不认为这样不好看。”朔北语气平静。
江沅:“?”
你什么审美?不,会说出这话,已经没有任何审美了吧!江沅捂住脸。
“你披麻袋都好看。”朔北又说。
江沅绝望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这是我疯狂爆手速才抢到的限量周边衬衫,现在已经绝版了啊!!!”
他内心难过又苦涩,悲伤又无助,1秒都不想再在朔北面前待下去,生平第一次上35楼没搭电梯,一路狂奔,只花10秒就冲到房间门口。
谁知掏出钱包,才想起房卡不在他手上。
但这没有关系,他拥有无比高明的□□。
——江沅隔着门,喊了声“阿充开门”。
类似于“芝麻开门”的效果,套房大门应声而开。
清晨碎金般的浮光透过明亮宽大落地窗倾洒入内,照亮整个会客厅,红色原木茶几上摆着几样早餐——煎得金黄酥脆的薄饼,大骨汤打底的馄饨,摆盘精巧的春卷,除此之外,还有油条、豆浆,香味浓郁鲜美,让人闻之则心生向往。
江沅没心思感受这种温情,一头扎进自己卧房,边走向洗手台边脱掉上衣。虽然看上去已经毫无希望,但无论如何,江沅还是想抢救一下,毕竟是心爱并且昂贵的绝版周边。
在落地窗前的抱枕上躺了一天的阿充语气里充满震惊:“我的江沅沅,你衣服怎么这么脏,朔北那个死变态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江沅抽空回答,声音在哗啦啦水声中有些难以听清。
江沅赤·裸着上半身,白皙的皮肤在晨风中泛着莹润微光,经过一个月的魔鬼式训练,他腹部、手臂练出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利落优美,但由于骨架的关系,整个人仍就很瘦。
充电宝里的分魂打量着他后颈到脊背的曲线,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没回来?”
昨晚朔北没有告诉阿充在酒吧发生了什么,只说江沅是安全的。问出这个问题,阿充的情绪非常真实,惊中有忧、忧中带委屈,甚至还有点愤怒暴躁。
江沅拧开洗手液,往洗手池里倒进大半,犹豫几秒,才说:“就……一不小心喝了口魅妖给的酒,然后到底下温泉里泡了一晚药汤。”
“那个死变态竟然没照顾好你?”阿充爆炸了,怒声冲天,“他怎么可以不照顾好你!我要出去和他拼命!”
洗手液被水流冲成泡沫,很快堆满整个洗手池,江沅关了水,眉心不着痕迹一蹙,“这话有点不太对,朔北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上级,发布指令就可以了,没义务照顾我们、保证我们全员不受伤吧?”
“你现在还会帮他说话了。”阿充放低语气,小声嘟囔。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江沅道,继而转移话题:“说起来睿哥和帆哥也中招了,不晓得他们现在怎么样,一会儿得去看看。”
阿充轻哼说道:“这个我昨晚打探就过,陈婷给他们一人打了一针,没什么大碍,一觉起来就好。”
“那就好。”江沅闻言点头,认真仔细地洗那件被污染得可怜巴巴的衬衫。
随着动作,胸口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有点儿重,但触感是温的。
江沅敛眸往下,看见了一块玉——昨天出门前,朔北不由分说挂到他脖子上的那块。
他身上的耳夹、腕表,包括背后那道辟邪符,在温泉池里泡药汤的时候,朔北都替他摘了,独独留下了玉。
这玉是年代颇为久远的和田玉,触感温润、雕饰精美,已知功能有遮蔽气息与清心静神,未知功能还待解说摸索,根据江沅这段时间对法器古物交易的研究,价格肯定是百万往上走。
挂在上面的细绳还是在C市时江沅从家里胡乱翻找出的那根,朔北没换。
为什么要把玉留给他?
江沅用水冲走指尖的泡沫,轻轻拨了拨
“阿充,你是不是对特别事务所很了解?”晨风静谧轻柔,江沅低声开口。
充电宝里的神魂不清楚江沅为什么会这样问,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还行。”
下一刻,江沅说:“朔北这个人,你怎么看?”
阿充:“……”
这简直是死亡问题,沉默延续整整三分钟,他都没回答上来。
久久没有听见回答,江沅偏头:“阿充?”
后者机智地把问题抛回去:“你为什么突然关心他啊?”
“我觉得他对我太好了,好得不同寻常。”江沅眉梢微微一挑。
“因为你很天才啊。”
“别的同事也没有太差。”
阿充心说那是因为我刻意放缓了你的训练进度,你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好吗?
“真的很奇怪。之前老邱跟我闲聊,说组长是人形自走冰箱,常年恒温零下,喜怒无常不好惹。一开始我不信,后来我了解到,整个事务局对他的评价都是这样,但——他给我的感觉却并非如此。”江沅的目光落回洗手池,边搓衣服边说,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满是狐疑,“他对我似乎格外耐心。”
“他不会有什么企图吧?说起来非常奇怪,他说他有过非常多的身份,活了成百上千年。但一个人,怎么能活这么久呢?而且活这么久,会被周围人发现异常吧?电视剧里,不老不死的吸血鬼通过迁移住址来掩饰自己年龄不变,你说,他是不是通过夺舍来延续生命啊?”
阿充:“……”
阿充有些佩服江沅的脑洞,但这种时候,不得不摆正态度,为自己辩驳一下:“他不是的。”
“不是的?”江沅轻轻蹙起眉,把目光挪向镜面重的充电宝,“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朔北这个人的人品还是很好的,不会做那些事情,这个是事务局上下有目共睹的事实。”阿充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也非常艰难,他斟酌一番,以一种恰当的、听上去不会让人疑惑的语气说:“他大概是……出于别的原因,才对你这样好的吧。”
江沅“嘶”了一声,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如想收我当徒弟,所以跟管儿子似的管我?”
阿充花了半分钟,憋出一声“大概”。
江沅觉得大佬这番操作很奇葩很极限:“但他什么都不说,甚至连个暗示都不给,万一有什么得道高人看中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抢先一步把我拉进师门了呢?”
“可是江沅沅,你换个角度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朔北更厉害、资历更深的降妖师吗?”阿充低笑一声,坏着心眼引导。
“似乎……没有?”江沅一阵思考。那些所谓的世家和门派,连个空间术都藏得跟宝似的,大佬却大大方方,不做任何计较便传授给他,这样相比,至少在气度上,大佬远胜他人。
阿充反问:“既然这样,你会拜别人为师吗?”
“那应该……不会?”江沅道。
“这不就行了。”阿充的语气透出些许愉悦,“你先去吃早饭,朔北已经吃过了,桌上是给你留的,衣服我来帮你洗。”
江沅又搓了几下衬衫上的污渍,但痕迹没有半点消退迹象,他丧气摇头:“常规手段肯定洗不干净了。”
阿充:“试试漂白剂?”
“用漂白剂会把衣摆和口袋上的刺绣给弄坏的。”江沅敛着眸拒绝,“就这样吧,命里无时终须无。”
说完,他戳开水塞放水,把一团糟的衬衫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低落情绪让阿充很难受,阿充放轻声音:“我帮你再买一件。”
“那提前谢谢你。”江沅笑了笑,很显然没放在心上。
他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转身去衣柜取出新的衣裤,带进浴室放好,哗啦一声拧开花洒,开始冲澡。
半个小时后,江沅吹干头发,走到客厅。
朔北没回来,江沅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大佬总是很忙。他坐进沙发里,把罩在早餐上的结界捏碎,捏起一个春卷。
因为结界的关系,隔了这么久,早餐们依旧保持着适宜入口的温度,春卷的馅儿是切丝的胡萝卜、豆腐干,以及少量豆芽和肉末,调料比例恰当,外皮酥脆不油腻。
江沅又喝了口豆浆,甜度刚刚好。
一种名叫饭后幸福症的病开始发作,江沅对朔北的好感上升了些。
他觉得如果自己真成了朔北徒弟,那似乎还不错,训练虽然苦了点,但至少在吃的方面不会被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