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轻快的微信视频通话提示音在下午5点响起,江沅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一阵摸索找到魔音来源——ipad,半睁开眼,稳准狠按在了挂断键上。
江沅习惯性翻回去,打算再睡一会儿,但下一秒,那声音又响起来。这个时候当然是继续挂断,但他刚抬手,就愣住了。
他记得他已经死了,但现在,在一秒钟前,他为什么会在睡觉?
难道死了变成鬼也要睡觉?
江沅一下子睁开眼睛。他看见了流淌在米白天花板上的蜜色阳光,以及反光的铁支垂吊式顶灯。
这画面很眼熟,很像他的卧室。
江沅坐起上半身,开始环视观察。
他身处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简美风格,与天花板同色系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底下是睡着一条咸鱼抱枕的卡其色布艺沙发,跃格书架靠墙,篮筐矮茶几上摆有几包薯片和一个果盘。
这不是像了,这就是他的卧室。
江沅内心略有困惑。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他去厨房切了一盘西瓜端回自己房间,边吃边玩手机游戏。几盘过后,手机没电,于是他掏出一根从淘宝上花了两元人民币购买得到的数据线,边充电边继续玩游戏。
没过多久,手机开始发烫。
没过多久,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
没过多久……手机爆炸了。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他被气浪冲到房间另一边,不仅如此,还明显感觉到胸膛被炸开了花。
那一下过后,江沅眼前发黑,身体失去行动能力,但没立刻失去意识,不过他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完,干脆趁着片刻空档,想了一下司仪会怎么在葬礼上介绍自己:
“这是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可怜人,他才结束了留学生涯,从资本主义回归社会主义,但连学校寄来的学位证都没收到,就永久性辞别人世,死因是手机在充电过程中因不正确操作爆炸。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使用非原装的、廉价的充电线,也不要在手机充电过程中玩游戏。”
介绍的时候还应该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但——
但他现在好好的,胸口没开花,连衣服都没有破,心脏正有规律地跳动,就是有点快。
门口传来猫乞食的叫声,江沅将近20个小时没给舔粮,它很饿很抓狂。窗外,小区里有人遛狗,似乎吓到了哪家小孩,人哭狗吠,家长狗主人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如每一个醒来的早晨。
难不成昨晚做了个梦?
江沅掐了一下自己,被掐的地方传来明显痛感。
哦,原来真的没死?
江沅又扭头去找手机,谁晓得竟然看见了骇人的一幕:床头柜上摊着一堆金属残骸,以及一个被烧黑的插线板。
???
这算什么?昨天手机炸了是真的?
江沅落地的心再次悬起,内心的“卧槽”能刷满整个屏幕,但他天生属于懒得做表情的那种人,典型的节能主义,即使面对此情此景,面部肌肉依旧没被调动,因此表面看上去非常镇定。
但他手颤了两下,不过下一秒,被自己强行止住。
江沅伸手打算把手机尸体捞起来,但还没碰到,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刚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床上似乎有点挤。
可是,一米八的床,他一个人睡,怎么会挤?
——难不成真正的江沅已经死了,尸体躺在床上,现在这个有意识的他,只是一个鬼魂?
江沅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时候,微信视频通话提示音再度响起。
叮叮叮叮叮叮叮——
又是ipad。这东西在床上,要拿势必回头,回头就有可能撞见自己的尸体,那必是一幅相当恐怖的画面;但如果不拿——不,没有这个选项,手机炸了,能用来回微信消息的就只有ipad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够放弃最后的娱乐工具呢?江沅决定直面自己的“死亡”,瘫着一张脸迟缓地扭回头。
微信还在响,床上没有尸体,但除了枕头被子抱枕外,真的多出了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几乎等身的、黑色的,长方体。
之所以说是长方体,因为江沅不太确定这玩意儿是什么。这东西看上去很有金属质感,朝上的那面绘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朝着床脚的那面……有个USB接口,一个电源键,以及一排小灯。
不是尸体就好,江沅松了一口气。但两秒后,他又充满了震惊:这个放大版无线充电宝一样的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床上的?不可能是他爸妈哥哥半夜里偷偷摸摸运进来的,昨天除了他没人在家——门反锁了,用常规方式没法从外面打开。
难不成,是从iphone XS和两元充电线的爆炸中被召唤出的?
但怎么可能?现实世界又不是漫画小说啊呵呵!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暗下去的屏幕第四次亮起,微信提示音第四次传入耳中,江沅终于将视线移过去,看见平板中央那个光彩鲜亮的头像赫然是他妈。
江沅想了一下,决定接通。
他妈顾淑芬女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江沅一声“妈”还没叫出口,顾淑芬女士双手叉腰开始说话了:
“崽你手机怎么关机?微信怎么现在才接?是不是想把一会儿的约会爽了?我告诉你没门!你这是才起床?快去把自己捯饬干净否则——”
江沅:?什么约会?
江沅打断顾淑芬女士就要喷发的怒火:“妈,我今天没有约会。”
“你有!你给忘了吗?”顾淑芬女士嗓门骤然扬高,“我们前几天说好了,今天中午你要和刘阿姨的女儿见面!”
“你给我安排了相亲?”江沅有些惊慌,面瘫脸出现破裂,同样抬高了语调。
“对,就是相亲。别人小学生都谈朋友了,你24岁还光棍一个,你不相亲谁相亲?”
“我不相亲,我才回国几天,工作都还没找!”
“餐厅位置已经订好了,刘阿姨那边也通知到位了,你哥领了任务回去接你,这会儿估计已经到楼下。”顾淑芬女士一幅没得商量的语气,说完就想挂电话,江沅争分夺秒抓紧机会质疑:
“你让哥押送我?”
“对!”
江沅顿时感到窒息,但他妈不给他任何反驳机会,干脆利落挂断通话。
江沅本想让顾淑芬女士确认一番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可疑物体是否真实存在,但没来得及,有些遗憾。
他把目光挪回疑似无线充电宝的长方体上,一时之间,竟比较不出“手机炸了我非但没死没伤一觉醒来身边还多了个东西”和被安排相亲这两者间哪个更可怕。
窗外吹来的风相当凉爽,江沅在原地吹了三分钟的风,三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江沅他哥回来押送江沅了。
江沅立刻决定让他哥看一眼昨晚的手机爆炸现场和突然出现在床上的可疑物体。
江沅去客厅打开门,他哥不仅回来,手里还提了几套衣服。
这人是典型的自己踏入了婚姻坟墓,就想着把别人也拉进去的类型,看见江沅还穿着睡衣、头顶一撮呆毛,顿时恨铁不成钢把他拽进洗手间,又搓又洗一顿倒腾。
江沅被放出来时,变成了一副崭新的模样。
他本就是漂亮的长相,凤眼狭长,眼角微微上翘,一头天生自然卷被打理得整齐服帖,肤色白皙,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此时正低头整理袖口,清瘦的后颈线一直延伸进衣领,浅灰色衬衫恰到好处勾勒出上半身线条,下搭深黑牛仔裤,双腿笔直修长。
就是脸有点瘫,懒得做表情。
“离7点还有1个小时,从我们这儿开车去餐厅只要20分钟,所以半个小时后出发,出发前不许弄乱发型!”江沅他哥跟在江沅身后,严肃认真进行叮嘱。
江沅回了声“好”,走回卧室反手关门,当场打了个呵欠。
他又一次看见了床上的可疑物体,依旧被他的被子盖着,没有移动位置更没有消失。江沅火速开门、探出脑袋,喊了声“哥”,却见他哥给了他一句“客户的电话”,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江沅思索一番,把吃饱喝足正伸懒腰的猫提溜进卧室,一人一猫一起朝可疑物体靠近。
他把猫放在了可疑物体上,猫感到好奇,在上面踩来踩去,又嗅又闻。
他拿起ipad给可疑物体拍照,屏幕上同样出现了可疑物体。
这可以证明可疑物体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幻觉。
于是江沅坐到可疑物体旁,开始进行研究。
这应当是个充电宝,毕竟长了个USB接口,而且是常规的;摸上去,也很有充电宝的触感。江沅按了一下电源键,旁边那排小灯立即闪烁——电量不足的标志。
于是江沅从柜子里找出给自己的小型、不、迷你型充电宝充电的数据线和插头,费了一番力气把可疑物体挪了个方向,给它接通电源。
充电灯亮起。
啧,还真是个充电宝?
江沅后退三步,抬手托住下巴,蹙着眉头深思。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手机被炸成了一团焦黑,他却什么事都没有,不仅如此,一觉醒来床上还多了个巨型充电宝。
这不科学,很不科学,不合逻辑也不合常理。
他拍了一把额头,走回床边。巨型充电宝长一米八,宽度比肩膀宽不了多少,完完全全等身。
该不会是个人类专用充电宝吧?
这个惊奇的想法让江沅眉梢挑了一下,然后,他做出一个举动——他躺了上去。
1秒后,无事发生。
3秒后,无事发生。
3分钟后,无事发生。
5分钟后,猫在江沅肚皮上摊成一块饼。
10分钟后,江沅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卧室门被拍响:“江沅,快出来,再不走相亲就迟到了!”
江沅垂死梦中惊坐起。
——果然还是相亲更可怕!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07:20PM,Basilikum餐厅。
刘阿姨的女儿、江沅今天的相亲对象柳采薇已经在位置上等了20分钟,她穿一件卡其色西装收腰连衣裙,描了很精致的眼妆,看上去很韩范儿,但因为等的人迟到太久,表情不是很好。
江沅走到指定桌位,拉开座椅,说了句“抱歉久等,没想到会那么堵车”。
半个小时的突然睡眠没让江沅发型变乱,额前的自然卷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随着坐下的动作轻微摇晃。餐厅晕黄的光将他浅灰色衬衫映成深色,更衬得肤色白皙,眼珠如点漆,唇浅红莹润,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仍旧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柳采薇眼底的不耐烦瞬间消失,表情变得柔和:“我也是刚到,东环路那边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堵车很严重。我们点单吧。”
说完深吸一口气,把菜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对站在一旁的服务生说:“一份盐烤雪龙黑牛眼肉七分熟,一个烤肉拼盘,一个芝士焗薯条,还要坚果沙拉、草莓冰淇淋松饼、榴莲披萨、和风肥牛卷,哦例汤要南瓜汤。”
然后啪嗒合上菜单,推向对面,“我要的就是这些,江先生请点。”
有些人,他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斯文有礼,其实神思很恍惚,连对面女孩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更没去听人家点了什么菜。
江沅仍沉浸在对巨型无线充电宝的思考中,亟需一些清醒大脑的东西,于是要了一杯加冰薄荷水,以及一份麻婆豆腐牛丼(特辣)。
柳采薇噗嗤一笑。
“怎么了?”江沅疑惑发问。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相亲的时候、在西餐厅,点特辣麻婆豆腐。”柳采薇解释。
“其实柳小姐也不是自愿来相亲吧?”虽然江沅没听见柳采薇报出的那一串菜名,但从服务生一刻不停写字记单的情形中还是能推断出一些,“我懂的,刻意在相亲对象面前疯狂点菜,是一种劝退战术。”
柳采薇的表情变了,她微眯着眼打量江沅几秒,试探性开口:“所以既然我们都不是真心实意来相亲,那不如……”
江沅:“不如加一份薯条,我是真的有些饿。”他这一睡就是20个小时,腹中空无一物,如果不是仍存了几分理智,能当场把桌子啃掉。
“我刚才已经点了,点了好多呢,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两个同样被逼着来相亲的人互相交底,不约而同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不互报自身条件不沟通择偶标准,和谐地吃起了晚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沅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这桌。
他撩起眼皮,撞进一双冰冷的、像是裹着一层薄霜的眼睛里。
江沅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他和柳采薇之间餐盘堆叠餐盘、几乎没有空余地方的双人桌,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人看过来的原因。
于是江沅埋头继续吃。
一个半小时后,吃饱喝足,两人AA。
今年气候异常,五月初还不到20度,今天犹甚,一查温度,夜间才12度。餐厅里暖气打得很足,穿单衣感觉不到冷,但走出商场、被风一吹,江沅立刻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柳采薇也是,她穿裙子,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被冻得抱着手臂不断往后缩。
“先叫车吧。”江沅提议,“我们坐同一辆,先送你,我再回去。”
“好啊好啊。”柳采薇忙点头。
繁华都市的夜景从来是看灯,而非头顶星辰。街灯、LED广告灯牌、霓虹招牌五光十色,绵延不绝汇聚成洪流,将天幕照得隐隐泛红。这样的夜色下,高楼鳞次栉比,车辆川流不息,人声鼎沸,到处都喧嚣一片。
“车离我们还有1.6公里,白色丰田,车牌号尾数是00。”柳采薇看了眼手机,瑟瑟发抖地对江沅说道。
江沅抱着他的平板站在一边,轻轻“嗯”了声。
半分钟后,柳采薇接到司机的电话,说他开的路前面不能调头,如果走地图上标的位置,大概要花十分钟,问可不可以换个地方上车。
柳采薇自然说可以,问清位置马上动身。
司机说的地点在一条背街,江沅以前来过几次,居民楼和商铺都有,人流量说不上大,但绝对不冷清,可今天,这条路竟是越走越黑。
风冷得渗人,上一盏路灯大概在几十米前,当下身处的路面漆黑可怕,往前一望,根本看不见头。柳采薇不由自主靠近江沅,小声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这条街平时没这么黑的……”
江沅有同感:“是有点奇怪,要不取消这单,就打电话告诉司机,我们找不到他说的那个位置。”
“可以可以。”柳采薇忙不迭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谁知刚解锁屏幕,旁边竟冲出来个东西撞了她一下,手机顿时飞出去。
手机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柳采薇追过去捡,借着屏幕上的亮光,冷不防看见不远处有一只盘大的血红眼睛。
柳采薇愣在原地,半秒过后,血红眼睛朝她扑来!
“啊——鬼啊——”柳采薇被吓得不轻,连手机都不要了,抱着脑袋边尖叫边后退。
江沅内心闪过一瞬疑惑,旋即反应过来大概是柳采薇看错了,伸手扶住她,另一只手打开平板的手电筒。幽暗中有什么东西快速一闪,紧接着,黑暗被光线驱散:柳采薇的手机安静躺在沥青路上,半空有一片正打着旋儿往下落的树叶。
“你看错了,一片叶子而已。”江沅说道,作为一个面瘫,即使是出言宽慰,声音依旧平直无波。
“不,绝对不是叶子,那玩意儿的眼睛跟我们今晚吃牛排的盘子差不多大。”柳采薇浑身都在抖,拉着江沅不断后退,“我视力很好的,双眼5.3,不会看错。那就是鬼,不是鬼也是妖怪!”
江沅:“……”
江沅不信,但理解小姑娘在这种环境下看错东西后的害怕心情,他冷静道:“你不要手机了吗?”
随着后退,手电筒照出的光左右晃荡,映出下水道井盖、随意丢弃的塑料盒、落叶、看不出是什么的垃圾,幽风无声,整条街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我不敢去。”柳采薇小声说道,“我真的看见了,没骗你。”
“我去吧,你在这里等我。”江沅拍了拍柳采薇肩膀。
江沅刚迈出一步,柳采薇伸手扯住他衣袖:“不不不,万一你……那我不是……我和你一起去!我们打着手电筒去!”
江沅想了想,点头说好,走在柳采薇身前半步。
他们离手机大概有1.5米的距离,一般而言四五步就能走到,花不了几秒,但江沅发现他们走出了至少二十步,都没能走到手机前。
这路就像走不完似的,江沅内心冒出这样一个荒诞念头。
“你现在、还坚信、马克思唯物主义吗?!”柳采薇同样发现了这点,声音更抖了。
“是心理原因,太过紧张以至于大脑产生错觉。”江沅瘫着脸强行解释。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忽起一阵寒风,紧跟着,有个东西大力撞开靠在一起的江沅和柳采薇。
啪——
平板应声落地,脸朝下,背朝上,手电筒的光往上照射,江沅看清漂浮在半空中的,的确是只血红眼睛——这样说不太准确,这玩意儿浑身上下面积最大的是一张脸,而脸被巨大的眼睛给占据,手和脚缩在脸下面,脸上头还有头发。
江沅:“?”
江沅和血红眼睛对视两秒,开始自我安慰:“很立体很有层次感,是蛮能吓唬人的。这玩意儿我以前经常见——我打工的地方隔壁,有一家鬼屋,里头的工作人员经常不卸妆不脱服装,拿着道具就出来遛弯。”
就在他话语之间,血红眼睛转了个面向,对准柳采薇。
柳采薇拔腿就跑,血红眼睛风一般蹿出去,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江沅这才发现,这玩意儿是不借助外力、直接浮空的!
血红眼睛速度很快,超乎寻常,眼见着柳采薇就要被追上,江沅当机立断,从地上捡起平板,用力掷向血红眼睛,然后冲到柳采薇身旁拉起她,一阵狂奔。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都不怀好意,总之先跑再说。
“现在你不信了吧——”柳采薇嚎叫着,声音又尖又抖。
“我妈说我从小火眼低,七岁前总会看见怪东西,然后发高烧,一直治不好!后来、后来请道士做法,又认了一个据说能化解我八字里煞气的人当干妈,才解决了问题!”
“这个世上真的有鬼有妖怪!”
江沅抿唇不言,内心狂跳,两个人以冲刺的速度前进,但没过多久,身后温度骤然降低,冷气幽幽,像是有人把空调出风口对准了他们。
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柳采薇语调提高一个八度:“它它它追上来了!”说完她被路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玩意儿看准机会朝柳采薇猛扑,手伸来想要抓她。这姑娘匆忙之间,从挎包里抓出防狼喷雾,滋一声对准血红眼睛狂喷。
防狼喷雾起到了一定的逼退效果,但血红眼睛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咆哮。
江沅赶紧将柳采薇扶起来,把她推到身后,“我们跑不过这玩意儿。”
“那那那那要怎么办啊!”虽然江沅内心十分狂乱,但他表情看上去很能唬人,让柳采薇觉得找到了主心骨,“你有什么办法吗?现在联系道士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江沅回答她后一个问题。
血红眼睛撤回一段距离,继而狠狠扑向地面的两人,危急之间,江沅想不到别的办法,决定主动出击,直接一拳怼出去。
没有意料中的碰撞声,响起的是一道“滋啦”,只见江沅手起手落挥出一弧电光,不偏不倚劈在血红眼睛的脸上。
然后,血红眼睛整个不知名物体冒烟了。
再然后,它噗通一声摔落在地,摊成一块饼状物体,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嗯?”江沅保持着姿势,脸上终于出现一点震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