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钱小姐,我之前说过,喝下那瓶药之后活着的不会是你;我也说过由于阴阳相合你体内被种了鬼种;现在我再告诉你那座由你心上人一手打造的五毒供珠子母墓——是一种利用五种毒虫的生气和墓穴内尸体的死气来施行复活禁术的墓穴。这种墓的上层一般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子墓,里面葬的可能是假尸,也可能是某个被瞒在鼓中的倒霉鬼,不过子墓的用处虽然不大,但也是唯一一个能存放得了毒虫生气聚集成的药液的地方。至于真正的母墓,则是位于子墓主棺椁下方的那部分空间,那里面不仅放了这座墓真正的主人的尸身,同时还种植了可以吸收尸体死气的阴植。我们进去过的郊外的那座墓里,种植的正是可以结出‘鬼种’的特殊阴植……现在,这枚鬼种就在你的体内,钱小姐,你猜你心上人要复活的是谁?又要怎么复活呢?”

直视着沈阮的眼睛,钱宁抬着下巴故作硬气的道:“谁要猜!你不想说就别说!反正就算说了也都是胡编乱造的!”

不在意钱宁这种‘轻视’的态度,沈阮继续说道:“母墓的鬼种是凝结了墓主人身边大量的尸身死气的一种植物,它由墓主人的死气构成,能复活的自然也是这座墓真正埋葬的人。不过想要复活早已死去的人,将死人的死气转化为活人的‘生气’,需要消耗大量的生命气机。所以,一般的情况下这类鬼种都会先后被种到不同的活人的体内,吸干他们的生机、断绝他们的性命方才大成。但现在……钱小姐你的心上人已经费尽心机的建了一座相生相克、集合死气与生气于一室的墓穴,所以既然现在有了一份高质量的‘生气’药液,那么想要复活那个特定的死人,就只需要给鬼种找一个合适的‘载体’了……”

白着一张脸,钱宁虽然明白了沈阮这些话的意思,却还在固执的坚持驰宇不可能这么对她的想法,因为如果她也这么轻易的就认同了沈阮,那之前她为这段关系所付出的一切都会变成笑话,所以她不肯轻易改变想法。

“你是想说现在那个载体就是我?”

沈阮:“没错。”

“呵!”轻笑了一声,钱宁又问:“那他要复活的那个墓主人是谁呢?他家人?朋友?”

听了半天沈阮的解释,薛宥秉现在也大致猜到了,“钱小姐,或许你心上人是想复活他的心上人呢!”

没被薛宥秉的话气到,这会儿钱宁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思考沈阮的话和整件事的前后逻辑了。

没过多久,钱宁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沈阮的破绽一样的抬起头、眼带笃定的问:“你说墓室是驰宇建造的、你说他不是正常人、你说他是在利用我……那么既然他已经把鬼种放到我身体里了,为什么不自己回墓室拿出药然后骗我喝下?这样更简单、更稳妥,因为我一定会相信他!多此一举的编个故事让我想办法去找药,这不是给他最终的目的增添了很多麻烦吗?”

挑了挑眉毛,沈阮虽然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依旧很自信的说:“我们空口无凭,之前我的言论也掺杂了一些猜测,钱小姐你不相信很正常,所以……不如您把你的心上人约出来,大家谈一谈……到时候我自会证明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看了眼这时候还在犹豫不决的钱宁,钱家主当机立断,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这个屋子里一直存在感都十分薄弱的‘丫鬟’,也就是那个钱宁的心腹-秀禾。

“来人!”

随着钱家主这句声音不大的命令在屋中响起,屋外立刻就进来了两个一身黑衣、面容严肃的男人。

看到钱家主的手在指着缩在一边的秀禾,那两个人立刻就目不斜视的上前将她带了出去。而且在他们出去前,钱家主还吩咐了这两个人务必利用秀禾知道的信息,在今晚十二点之前将驰宇‘请’到这里。

之后,在钱宁不赞同她父亲这种强硬手段的目光下,沈阮跟着薛宥秉与钱家主离开了这间粉红色的公主屋。

出了这里走了几步之后,钱家主原本还挺直的背就在两人面前佝偻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一样。

“大师……我女儿还能有头脑清醒的一天吗?”

看着钱家主依旧对钱宁十分关切的样子,沈阮不是很明白:钱宁明明骗了钱家主、利用了钱家主,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

所以既然对方做了这么多让他失望的事,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钱家主居然还一点生气、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依旧这么担心她呢?

这么想着,沈阮也这么问了,结果钱家主给了他一个很普遍的答案,那就是“真正的家人,无论对对方有多失望,都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做父母的,他们也许有的时候不及格,但是父母的天性就是保护、爱护孩子,这是本能、无法抗拒。”

听了这段话,沈阮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他师父絮絮叨叨跟他讲过的话,他说:“小阮~对于‘父母’的事情,你不需要太失望。虽然他们很失职甚至很离谱的将你丢在了山脚下,但他们还是给了你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机会。这个世界上,做‘父母’的人就像是在做学生,他们有的人分数高,所以可以给自己孩子的东西就多;但有的人天生分数低,那他们能给与孩子的爱、陪伴、物质、教育就会很少。现在你有师父、有师伯…以后你还会有很多的朋友、自己的家人……所以,小阮啊~不要怨恨,因为恨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毁掉一个人的东西……”

回忆起这段话,沈阮又看了一眼正一脸关切的表情的钱家主,他缓缓地开口道:“钱家主放心,令千金……是个有福的人,她知道自己确实所托非人之后,一定会不再执迷于这段关系的。”

听完这话,钱家主一脸‘松了口大气’的样子离开了这间给薛宥秉和沈阮用来休息的屋子。

不过在钱家主离开之后,薛宥秉问了沈阮一句:“那钱宁其实不是什么有福之相吧?”

垂眸静默了一瞬,沈阮回答:“家财万贯却终身不婚、更没有子息。这样的命格说是有福也行、无福也行,而且……有这样一个可以给她很多的父亲,她的命应该也算是有福气的了吧……”

晚上,钱家洋房区范围内最大的观景山的枫树林里,钱宁跟着沈阮和薛宥秉一起站在了她和驰宇最常见面的地方。

据说这次能成功约对方出来,全都仰赖于钱小姐丫鬟的倒戈,因为往常两人见面,也是这个丫头负责递信儿的。

看着身旁一高一低两尊‘门神’,钱宁觉得特别的憋气。因为她现在的待遇跟犯人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她非常烦躁!

“你们把阿宇骗出来到底要做什么?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你们今天约他出来杀了他都没用,我不会忘了他、更不会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的!”

听着这宛若制杖言情剧的台词,薛宥秉的白眼表示它和它的主人都很反胃。但是相反,沈阮的态度就好多了。

“钱小姐多虑了,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怎么会做杀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们真的只是想和他谈谈,然后让池宇先生亲自告诉你真相。”

看着沈阮这张天生就自带‘真诚’光环的脸蛋儿对着自己,钱宁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很痒,很想用力的掐这个少年一下!

如果驰宇真的是骗子,那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弃自己的计划,还在她面前说出真相呢?简直是太扯了!

“小宁?这两位是?”

猛的回过神,钱宁看向了迎面出现在这里的驰宇,“阿宇!他们是我爸爸请来……”

“蚩彧先生是吗?”打断了钱宁要说的话,沈阮对背着月光而来的驰宇(蚩彧)略微颔了颔首,道:“小道一清观沈阮,今天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城东荒郊外的那座五毒供珠子母墓里被我下了高级的定尸咒,百年内墓里所有的死人、包括墓中真正的主人熙和公主都不会有可能起尸或是借机重生了。”

说完这个,薛宥秉本来还觉得对方一定不会中这种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但是结果却是……

蚩彧:“臭道士!你何故多管闲事、坏我大计!!”

薛宥秉:…………真香!

钱宁:T-T 凑泥马!!

沈阮:微笑JPG.我可没用激将法,我只是在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