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邸报一共也就几百字, 然而李谈却看了很久,就仿佛突然不认识字一样。
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将邸报递给旁边的贺知章, 张了张嘴却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知章倒是接受能力强, 他十分奇异地问道:“那些反贼居然如此厉害?”
李谈顿了顿这才说道:“十一州刺史一起造反,那可不是声势浩大。”
公孙垂却问道:“不是说建宁王和李光弼带着大军在外征战吗?没把他们调回来?”
李谈皱眉说道:“不知道, 如果这些反贼真的一路打到了长安的话……无论他们之前有多大的功勋也都没用了。”
可惜凉州本来就偏远, 消息滞后十分严重, 如今更是连官方渠道的消息都得不到,只能被动等消息。
李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说道:“我去给太子写封信。”
邸报上只说李亨跑了,没说李俶也跟着过去, 想来说不定他又留在了长安。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谁跟他一起留在那里, 至于能不能守住长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结果李谈信刚写了一半,俟斤就过来说道:“大王, 舆情部新发过来的消息。”
李谈手上的笔一顿,这才想起来其实他手上还有一个舆情部的。
只不过之前李亨回到长安之后, 他担心这个部门碍了李亨的眼, 便让他们蛰伏起来,压根没有往上报。
而知道有这个部门的纪合等人也装聋作哑。
别说是他们,就连太子李俶都当成这件事情不存在。
结果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李谈也有点把这个部门给忘了。
他抬起头看向俟斤问道:“舆情部现在还在收集消息?”
俟斤跟着李谈的时间长,心里分析了一下,觉得他家大王似乎并不是生气的样子, 便开口说道:“之前大王不是不让我们活动了吗?就没怎么收集消息,但是我担心大家总这么闲下去会出问题,就干脆开始扩展舆情部,我就觉得……大王早晚能用得上。”
李谈听后略有些惊讶:“你是怎么扩展的?”
他倒是不意外俟斤会有动作,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俟斤不仅有动作,看起来做的还不错。
俟斤抓了抓头将自己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舆情部一开始是李谈一手建起来的,所以人肯定也是他选的,那时候俟斤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然后总览全局,让这个部门能够顺利运转就行了。
等到后来他想扩展的时候,弄了许多方案,结果发现都不太合适,也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摸索到最后,舆情部甚至还出了一套发展线人的体系!
李谈听后着实有些目瞪口呆,俟斤这货要是放到后世,这特么就是个传销的好苗子啊。
好在他把人家忽悠进来如今也算是有实事干,而且李谈虽然让他们蛰伏,但也一直没有断了舆情部的供给,否则……只怕他手下的人要造反了。
俟斤说完之后小心翼翼问道:“大王,您觉得怎么样?”
之前的事情都是俟斤自己做主,一直也没有跟李谈报告过,主要是那些线人之前只算是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些资料参考的存在,而不能算上舆情部内里的人。
因为没有李谈同意,他们谁都不敢随便加人。
现在李谈到了凉州,俟斤就知道舆情部的重要性来了。
之前所有人都担心舆情部以后会因为上位者的倚重而变的权柄越来越大,到最后会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害怕的庞然大物。
那么如果舆情部主要是对外呢?
哪怕大家现在都还认为自己是大唐人,但谁都知道他们已经算是那个外了。
正好现在他们的消息也有些闭塞,舆情部不就派上用场了?
李谈听了之后说道:“回头我给你一份试卷,你让没加入的那些人答一答,合格的可以录用,不合格的就给他们一笔遣散费,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俟斤听后就放了心,他也没想过那些人都能进舆情部。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李谈说完之后又问道:“对了,刚刚你说有了新消息,是什么消息?”
俟斤一拍脑袋:“看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是从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子留守长安了,而且朝中大臣基本上都留在了长安,圣人……只是一个人跑到了鄯州。”
李谈:……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情。
之前李隆基跑的时候好歹是因为杨国忠等人的谗言,再加上他年纪大了,也的确没有了年轻时候的胆气,是以才会跑的那么快。
李亨这又是为了什么啊?
朝廷都在那里,他作为皇帝居然自己跑了?
本来他在朝中的威望都已经下降到了一定程度,现在……他是不想坐稳这个位置了吧?
李谈越想越不对便说道:“继续收集消息,看大臣么对圣人跑到鄯州有什么想法。”
俟斤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有反贼那里也有人,过两天应该也会有消息过来。”
李谈点了点头,想了想将手中的书信放到了一边,这件事情反正也不用太急,等确切消息过来之后,他再想办法跟李俶沟通好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婚礼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他作为女方家长,总是要出面的。
这一次的婚礼其实挺复杂的,在凉州是按照大唐风俗来办的,而到了素麻城则是按照沙陀的风俗,甚至正是婚礼开始新人还要换衣服。
本来李谈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朱邪狸坚持,非要说这是尊重两边的风俗,李谈也只能同意。
因为远安公主没有兄弟在这里,李谈从身份上讲不合适,最后还是公孙垂自告奋勇将她给背出去的。
婚礼结束之后就是三天回门,让李谈意外的是不仅是远安公主和静忠王过来了,朱邪狸居然也跑了过来。
李谈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说道:“新婚夫妇回门你跟着过来干嘛啊?”
朱邪狸眼睛转了转说道:“我来见见亲家不行吗?”
李谈的回答是翻了个白眼,朱邪狸趁着众人不注意捏了捏他的手小声说道:“咱们还没到七年呢,你就开始嫌弃我。”
李谈顿时哭笑不得:“我本来准备等他们回门之后过去看看的,谁想到你居然跑过来了?也亏了你们的风俗跟大唐不一样,否则贺老肯定要念你的。”
朱邪狸低声说道:“不用你去找我,我来找你,我那边环境不如凉州,你过去怕是不习惯。”
李谈看了看,发现宴会上大家已经各自找到了各自的玩伴,远安公主跟静忠王两个人原本是主角,此时却已经退场了,他干脆也拉着朱邪狸一边往后宫方向走一边说道:“再差能差到哪里?我又不是没去过,而且我想过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
“总有机会的,大不了这次你跟我一起走嘛,唔,孟知涯给你盖王宫还是用心了的。”
李谈听后注意力被转移到这里说道:“我刚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么干,尤其是贺老,我感觉自从他配合你演了一出戏之后,整个人都放飞自我了。”
原本应该是不拘小节大义无亏的人,结果转头就变得连礼都放到了一边,这真的是让人震惊。
朱邪狸跟着他进去之后说道:“也挺好的,反正现在你又不归李亨管,为什么不可以住王宫?”
李谈含笑看着他说道:“是啊,我不归他管了,现在归你管。”
朱邪狸心中一动,拦住他的腰把人一边往怀里带一边说道:“没错,现在你是我的了,所以我觉得只有这个王宫才配得上你。”
李谈忽然问道:“素麻城那边的事物你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吗?”
朱邪狸原本低头都要亲上了,听后不由得愣了一下:“嗯。”
李谈伸手将他腰间的玉佩解下来说道:“那就是说可以多留两天?”
朱邪狸垂眸看向他,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对。”
李谈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说道:“很好,今天我教你一个成语。”
朱邪狸挑眉:“什么?”
李谈一边凑过去一边小声说道:“善解人衣。”
朱邪狸配合的低头亲吻他,心说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这个成语。
当然事实证明,其实更加善解人衣的应该是朱邪狸。
第二天李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说不出的别扭感,要说多难受也算不上,但终归比平时差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整个人被朱邪狸抱在怀里缠的死紧,偏偏还挣脱不开,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地等着朱邪狸醒来。
同时心里叹气,万万没想到居然翻车了,之前他一直觉得像朱邪狸这样的美人自然是适合被好好疼爱的,结果……美色误人啊。
等他反应过来有异物感的时候,朱邪狸都已经找到正确的位置,让他没有机会思考谁更适合被疼爱这种问题了。
当然事实就是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的有点疼的。
不过还好,也还能忍受,毕竟朱邪狸还是挺温柔的。
李谈感受了一下,觉得身体稍微有点力气之后,就努力将自己挣扎出来。
结果眼看快摆脱朱邪狸的禁锢了,转头就又被拽了回去。
朱邪狸亲了亲他光滑的肩头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谈摇了摇头说道:“还好。”
……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他就知道到底哪儿不好了——嗓子不好!
又干又涩,让他怀疑昨天晚上他到底发出了多大的声音啊,居然把嗓子给搞成了这样。
朱邪狸有些意犹未尽的亲亲他说道:“算了,不折腾你了,晚上再说。”
李谈:……
所以这个禽·兽原本还想早上也来一发吗?
朱邪狸起来之后并没有喊人进来伺候,而是亲自拿了干净的衣服给李谈穿上。
毕竟昨晚他也很激动,有的地方分寸就没怎么掌握好,导致李谈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他估摸着李谈肯定也不好意思让下人看到这些痕迹,自然还是他先帮他的阿恬穿上衣服的好。
等两个人洗漱完用完早饭之后,李谈整个人才算缓了过来,身体不舒服?没关系,直接给自己用个一指回鸾,瞬间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再上个持续,那简直是精神倍棒。
于是靠着作弊,愣是所有人都没发现李谈跟朱邪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看上去粘腻了一些。
朱邪狸原本还担心自己也没什么经验,虽然尽量小心,但到底有不足的地方。
如今见李谈这么轻易就让自己的不适消失,不由得若有所思说道:“这个倒是方便,免得被发现了。”
李谈没有彻底理解他的意思,却说道:“被发现又怎么样?我们两个可算不上收敛,之前子美他们就知道我们的关系,现在顶多也就是让凉州其他官员也知道,无所谓嘛,我还想昭告天下呢。”
事到如今李谈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件事情放到昏君身上就是男女不忌昏庸好色的表现,但是放到明君身上,说不定就成了心心相惜,千古佳话。
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本事,他们两个如今,朱邪狸是君,李谈吧……算不上君,但在凉州这里也差不多了。
以他们两个的功绩而言,说不定反而会有人觉得这是一桩美谈。
毕竟凉州这边风气比较开放,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邪狸听了李谈的话之后却严肃说道::“万万不可!”
李谈微微一愣,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不愿意?”
朱邪狸摇头说道:“不是的,只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李谈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朱邪狸不是吃干抹净不认账就行。
不过朱邪狸真的敢那么干的话,他就要转头把素麻城打下来,然后把人囚禁在自己的后宫里,想想还挺刺激。
不过朱邪狸说现在不适合,他一想也明白了朱邪狸的意思。
虽然无论是凉州还是素麻城都知道这两个地方其实是独立的,但是在外人看来,凉州是归属沙陀管的,而李谈则是被李亨送过去作为人质的存在。
如果现在爆出他跟朱邪狸是一对的话,恐怕大家的思维会发散许多。
好一点的大概就会认为李谈是被朱邪狸逼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过分一点的大概还可能觉得李谈为了保命以色侍人。
反正不管那些人怎么想,都不可能觉得李谈跟朱邪狸是两情相悦。
哦,可能会有一个人真的这么认为,那就是李亨。
李亨可能会趁机抹黑一下李谈,说他早跟朱邪狸有所勾结,这样或许就能降低李谈在大唐的威望。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他们两个乐于见到的。
李谈主要是不希望世人误会朱邪狸,那么的确不适合昭告天下。
朱邪狸见李谈有些可惜的样子便笑道:“别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跟我们有什么相关呢?我们又不认识他们,而我们认识的都已经知道,这不就够了吗?”
李谈听后挑了挑眉说道:“你不懂。”
朱邪狸有些意外:“我不懂什么?”
李谈笑嘻嘻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要炫耀啊,出了名难搞的美人被我搞到手了,我得意呀。”
朱邪狸听后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轻咳了一下说道:“这你就错了,该得意的是我,大唐百姓未必知道我,或者最多也就是听说过,但你不一样,谁不知道宁王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在民间你的威望比李亨要高,这可能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忌惮你的原因,这么厉害的宁王现在是我的人了,该得意的自然是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将李谈拽过来抱住,他们两个如今就如同天下间的情侣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清空站在后面听着这两个人商业互吹,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大王,俟斤那边似乎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大王可也要见见他?”
李谈:……
好吧,他们两个跟普通情侣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普通情侣在谈恋爱的时候不会有家国大事来打断他们。
朱邪狸虽然也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放开他说道:“我记得俟斤如今管着舆情部?那他的消息还是比较重要的。”
李谈只好让清空将俟斤喊过来。
俟斤过来的时候,李谈跟朱邪狸已经双双坐在上首,看上去正经的很。
然而他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感。
不过他很快将这种想法扔到了一边,开口说道:“大王,这是从宣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次的事情……就……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李谈见他一脸怪异,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忽然就有些好奇,不知道什么消息让俟斤都觉得奇怪。
他接过文书之后,打开看了一眼就愣在了那里,忍不住开口说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反贼所占领的地方都不是打下来的是……谈下来的?这是在逗我吗?”
反贼那边得有个多么厉害的能忽悠的人能得了这个地步啊?
不对,再能忽悠也不行啊,当反贼这种事情那是靠忽悠就行的吗?
可是从数据上看,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还很高。
而且算一算从十一州刺史造反到李亨匆忙出逃,这中间的时间的确太短了。
之前李谈就很奇怪,甚至怀疑这十一州当初是不是隐藏了实力,否则真当从宣州到长安这一路上的折冲府都是纸糊的吗?
但是如果说路上的那些刺史啊,折冲都尉啊都没有抵抗,直接将人放了过去,这个时间倒也说的过去了。
不过等他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真的是感觉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那些人不仅没有阻拦他们,甚至被策反了?”
李谈简直是震惊了,这群反贼可比安禄山还厉害啊,他都开始好奇到底是怎么策反的了。
可是文书上面没写,他便说道:“让人再探,一定要探明白他们的目的。”
俟斤立刻说道:“已经探明白了,只不过是送信的人在路上听闻的,所以并没有写在文书上。”
李谈听后十分好奇:“哦?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些人对反贼倒戈了?”
俟斤说道:“这些反贼……就一个要求,要圣人退位。”
俟斤对李亨也没什么尊敬之情,甚至因为李谈的缘故,对李亨十分不满。
只不过,看在他好歹是皇帝,而且跟李谈有血缘关系上面,他还是换了个称呼。
李谈愣了一下:“什么?他们要逼李亨退位?”
俟斤说道:“反贼……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们反贼,反正他们说自从圣人登基之后昏庸无能,迫害功臣,甚至昏庸无能,当然也有小道消息流传着说圣人得位不正,不过他们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俟斤说到这里有些奇怪:“大王,圣人得位不正这个似乎是真的,他们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从得位不正到怀疑一切,这个心理变化十分正常,也更加顺理成章一些,就算是捕风捉影也能拿出来作为理由之一。
反正他们都跟李亨撕破脸了,难道还要给李亨留面子吗?
李谈听后也有些感慨:“他们没这么说为的不是李亨,也不是给李亨留面子,他们是为了太子啊。”
俟斤:“啊?”
一旁的朱邪狸若有所思说道:“若是李亨得位不正的话,那么他亲自同意立的太子自然也名不正言不顺,这样看来,这些人倒是没想过要取而代之,反而是想要让太子上位啊。”
李谈忽然笑道:“也怪不得他会匆忙一个人跑到鄯州,想必长安那些重臣对这个提议也很心动吧。”
现在大家怕的不是当皇帝的有主意,和平时期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皇帝对于权臣而言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然而如今这个天下,大家还是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皇帝来带领的,毕竟都交给朝臣的话,那怕是要累死大家。
最主要的是每个人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皇帝如果有自己的想法,大臣们会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求同存异。
可问题是如果是三省自己商量的话,就拿两位丞相来说,地位想等,谁也不服谁,那就是多头政治,到最后怕是还没等到天下太平就把自己给耗死了。
不过他们要的有主意不是李亨这种心思不放在正道上,天天阴谋论觉得许多人都对他有威胁这种。
遇到这种,李谈都有些同情陈希烈和韦见素了。
李谈估摸着他们两个没有跟着李亨走,可能对于让李亨退位这个提议还是很心动的。
但是以臣谋君这种事情实在是说出去不好听,都已经做到丞相,小心谨慎就能名留青史的地位,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做出有损形象的事情。
所以可能大家都在等着李亨扛不住压力,主动退位。
可惜李亨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这一次他怀疑的人很多,所以他直接选择离开了长安。
只不过李谈也不知道他离开长安之后,还能控制多少人。
反正现在李俶坐镇长安的话,他就是实际上的皇帝啊。
也不知道接下来反贼……算了,不称呼这些人为反贼了,因为他们真的做了李谈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是以称呼这些人为义士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
这些义士也不知道还会做什么,而李亨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目前看来两边勉强算得上是相安无事,想要进一步的消息恐怕就要等了。
接下来的几天,朱邪狸就跟放假一样彻底留在了凉州,当然表面上他的理由就是密切关系一下大唐那边的情况。
毕竟如果李亨真的退位,说不定他要重新跟李俶签订一份文书,唯一让他纠结的大概就是李俶会不会要求李谈回去。
一想到这里,朱邪狸内心就充满了不安感。
李谈察觉到之后就保证说道:“我都回凉州了还能去哪儿?只要李亨退位,大唐就大局已定,我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啊,不要担心,就算李俶要求我回去我也不会同意的。”
然而就算他再三保证,朱邪狸似乎还是十分不安,最明显的就是他变的十分痴缠,白天几乎跟李谈形影不离,到了晚上自然也是缠绵不休。
等李谈第N次拿着狸琴消除自己腰酸腿软的“负面状态”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说道:“你节制一点啊,我还不想死在床上!”
朱邪狸这个年纪的需求可真是太可怕了,李谈简直怀疑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放纵罢了。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李谈可能并不会配合他——被美色迷惑的时候除外,恩,事实上每次朱邪狸得手都是李谈被美色所惑。
朱邪狸抱着李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李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朱邪狸的确是有分寸,并且技术越来越娴熟,他简直是翻身无望。
就在李谈思考要不要将朱邪狸轰回素麻城,让彼此过一段禁·欲时光的时候,终于又传来了新的消息——李亨将建宁王和李光弼掉回来,直言太子谋反,意图篡位,让建宁王带兵去将太子捉拿归案。
李谈:?????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谈第一反应就是满头问号,继而又觉得果然不愧是李亨能做出来的事情。
无论什么时候,李亨总是能找到最容易欺负的那个欺负。
大臣们他明显是控制不住了,但是给自己儿子抹黑,冤枉他要谋反还是能做到的。
而李亨多少也有点本事,至少看人还算准。
虽然他跟建宁王关系一般,但他却知道建宁王这个人正直到几乎迂腐,自然也是忠心的。
这一点他跟李谈这个所谓的双胞兄弟可一点也不一样,李谈这个人,忠心源自于对上位者的敬佩,但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情,就算皇帝不同意,他也要上蹿下跳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以李亨忌惮李谈,但是对于领兵的建宁王却十分信任。
李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担心,忍不住冷笑说道:“让儿子兄弟相残,也亏他想得出来。”
贺知章等人也眉头紧皱,都有些为太子担心。
而朱邪狸作为最轻松的看戏人员忍不住嘲讽说道:“这样等建宁王真的拿下了太子,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将建宁王也给打压下去了啊,无论如何太子都是他的兄长,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违礼吧。”
众人听后瞬间恍然,他们刚刚就有些纳闷,虽然说建宁王总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但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在某些时候,这就是个荣誉头衔。
因为皇帝可能不放心将这个职位交给特别厉害的将领,但是又不好空出来,就会让自己家子侄去填那个位置。
然后真正带兵打仗的则是副将,如今李光弼显然就是这个定位。
唯一不以言的就是建宁王真的会打仗。
而这一次明显是派李光弼比建宁王要强,如今听了李谈的嘲讽,他们才算是明白了李亨的用意。
李谈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只希望丞相和其他重臣是真的帮太子的。”
纪合还有邹世他是不担心的,毕竟这两位曾经跟太子共事许久,对于李俶的性格脾气还有能力都很了解。
如今担心的就是李亨带回来的那些人,而这些人占据了朝堂大半壁江山。
他们能要是觉得太子有问题的话,就算是纪合跟邹世也未必能保得住李俶。
李谈转头将俟斤喊来说道:“你去传播一些谣言,将太子的声望往回拉一拉。”
俟斤笑道:“大王不必如此担忧,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子的名声可比圣人要强得多,您真的不必太过担心太子殿下。”
李谈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架不住李亨不要脸啊。”
一旁的朱邪狸没忍住笑出了声,李谈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由得四下看了看,发现贺知章等人虽然一脸不赞同,但并没有反对。
说实话,通过贺知章甚至都能知道如今大部分人还算是赞同李谈说的话,他们只是觉得李谈应该更斯文一些,不应该说的这么直白。
李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王,建宁王,会听从命令吗?”
李谈听后还真觉得有些疑惑,毕竟建宁王虽然忠心,但是他跟李俶感情还是不错的。
之前他跟建宁王交流的时候就听他说起过,再次回到东宫的时候,他的地位有些尴尬,一方面是因为李谈,带着大家也不敢怎么欺负他。
毕竟是双生子,哪怕身份有别,万一李谈顾念自己这个兄弟呢?
那岂不是谁欺负他就等于死吗?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有人对他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于是建宁王硬生生的在自己家里过出了孤家寡人的感觉。
后来大家发现李谈对建宁王也没什么特别照顾的地方,两个人更像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是以渐渐对他也没那么忌惮。
当时还是已经搬出去的还是广平王的李俶对他多加照顾,经常会回东宫看望他,给他带一些吃的玩的。
而东宫中人发现建宁王虽然没有李谈照顾,但还有未来太子在照顾,建宁王这才过的舒心了一些。
当时建宁王说起这些的时候,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敬佩。
所以那时候他就知道李俶对建宁王而言是不一样的。
结果世事弄人,李俶是他崇拜的人之一,现在他却要跟李俶一决生死。
这种情况太坑爹,几乎没有人觉得自己能够猜出建宁王的选择。
只不过李谈一直派人监视着沙州的军队动向,结果一连等了还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建宁王出征。
如果不是对李亨十分了解,他都要怀疑李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就在李谈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鄯州忽然传来消息:李光弼也反了。
李谈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可能性,可能李光弼是安禄山派来的卧底,隐忍多年,现在终于决定不忍了。
不过很快他也否了这种想法,李光弼好歹也是大族出身,应该是没接触过安禄山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光弼早就跟那十一州刺史私底下达成协议。
当然这个似乎更加不可能一些,如果真是那样,当初他就该带着人马直接跟那些人汇合了。
可这样的话,李亨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能让前来平叛的将士也跟着造反,简直是奇男子啊。
然而李谈敏锐地发觉到这里面似乎没有建宁王什么事儿,从一开始似乎就是李光弼在造反,李谈简直怀疑建宁王是不是被软禁或者关押起来了。
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他的消息?
最主要的是李光弼的忽然谋反跟他会不会有关系?
就在李谈的耐心到达顶点,思索明天要不要带兵去鄯州一趟的时候,鄯州那边终于是传来了最新的消息:建宁王薨逝。
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