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谈一边心说你得做得了鬼才行,一边一拍案几说道:“本王从不食言!更何况你的罪证已经在我手上, 我又何必骗你?”
贺宽抬头平静地看着李谈说道:“是张倚。”
李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是谁, 就是那个前御史中丞, 他儿子张奭以一己之力将吏部掀了个底朝天。
从那之后张倚就沉寂了不少, 虽然没有被流放,但是也贬官几级,后来被丢出了京城。
没想到居然还活跃着呢?
李谈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张倚如今的官职,不过既然贺宽把他当靠山, 想必是已经回到长安了。
想到这里他便问道:“你说是他,可有证据?”
贺宽说道:“有, 我与他的书信来往全部都留着。”
李谈挑了挑眉,这东西肯定是要他自己去拿的,但是让李谈将他就这么放回去又有点不放心, 正想思考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的时候,贺宽主动说道:“我给大郎写封信, 让大郎将信件送来,这是我随身玉佩,大郎见到它一定不会怀疑。”
呦,还挺上道, 李谈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 那就请贺长史暂且先去休息吧,来人,给贺长史收拾出间房出来。”
贺宽本来以为自己也会回到牢房,没想到李谈居然还给他了一间房间, 虽然也命人看着他,但终归比在牢房之中好许多,这也让他对李谈说过的会放他一马有了更多的信心。
他甚至开始思考如果供出更多人是不是能够来个戴罪立功?
只不过在他被带下去之前,他转头问道:“哈塔木……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李谈反问道:“他是死是活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贺宽没有回答,只是心事重重地走了。
贺宽走了之后,哈塔木才从后堂走来说道:“殿下……你答应过我,会让我报仇的。”
李倓嗤笑:“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虽然说可以饶他一命,但他在大唐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到时候必定要举家搬迁,届时他是死是活,难道还不是你说了算?”
哈塔木立刻说道:“只要殿下不插手小人便感激不尽。”
李谈心说你们狗咬狗去吧,反正无论是谁赢了,最后都别想走出凉州城。
当然李谈更希望哈塔木能赢,反正哈塔木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若是能够在死之前干掉贺宽,也算是为民除害,到了阴曹地府或许还能少下几层地狱。
哈塔木走了之后,李谈就开始整理账本,等整理完毕之后,他发现如果真的要定罪的话,也只有铁家一家逃不掉,毕竟走私物资这件事情只有铁家参与。
或者说主要是他们家,其他人家走私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说皮草,而且都是销往突厥,基本上没有跟吐蕃来往的意思。
只有铁家才跟吐蕃有所接触,得到这个结果之后,李谈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将当地这些家族一锅端那是异想天开,做梦都嫌这个梦不靠谱的那种,能够端掉一个铁家已经是意外之喜,反正也算是敲山震虎吧。
若是这些家族能够老老实实在他手下干活,他也不介意求存同异。
只不过他手下的人还是太少,贺宽被撸下来之后总要再来个人当长史。
不仅仅长史,就连州府的其他官员李谈也都不想留下。
毕竟与其浪费时间去检查这些人的人品好不好,再想办法说服他们,还不如重新选拔。
只不过李谈有些担心,以当地的民风就算选拔上来官员可能也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只是他带来的人并不多,将州府所有的位置填满。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所有重要的位置牢牢把持住。
只是李谈算来算去发现,人还是有些不够。
他带来的人中,杜甫和王紞自是不必说,他们两个并不能轻动。
毕竟若是没有了他们两个,整个王府的运转都会瘫痪。
李白就更不用说,他压根就不是一个适合做官的料子,或者说他适合当一个足够清贵但并不会过多参与政事的官。
剩下的人也都各有各的位置。
还是人有点少啊,李谈心中感慨。
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知交系统。
虽然现在每一次抽取,都需要花费大量的师徒值。
但现在也不是心疼师徒值的时候,他直接点击了中间的签筒。
签筒一阵摇晃之后,界面上出现了一个身着浅葱和白色相间服饰的男人。
李谈看到的一瞬间,先是松了口气,就像自己抽到的是个成男。
毕竟原本游戏中的知交正太和萝莉都已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比较之下,就连成女都比较好接受一些,当然最后的自然是成男。
别的不说,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童工的说法,但是就算他敢用正太和萝莉,朝廷也不允许呀。
至于成女则是性别问题,受时代所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庆幸过后,等他再仔细一看,不由得虎躯一震——这人穿的不是长歌校服吗?
可是他记得长歌门的知交并不是成男。
李谈连忙看了一下他的简介,发现此人名叫公孙垂。
简介介绍说他是个嘴很甜的文化人,时常作诗夸奖各种贵胄家眷,长于审时度势,投人所好。
上面说公孙垂才高八斗,但出身贫寒,入仕不顺。
但他又一心报效朝廷,便借着接近贵胄家眷的空自荐。
后来公孙垂加入了天道轩,那是一个文人组织,志在报效朝廷。
公孙垂在天道轩还结识了擅长叶子戏的呈小妹,然后他就与呈小妹扮演夫妻接近贵族家眷,以此来为天道轩提供情报。
李谈看着这份简介,深深觉得这人经历丰富得让人震惊,也是一个神人。
而且看这个经历,说不定公孙垂跟李白还有点点的共同话题,毕竟都是因为出身而无法施展抱负。
他们两个之间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李白出身算得上富贵,而本人脾气耿直。
公孙垂则是真的穷,所以磨出了一副圆滑脾气。
不过他的手下正好缺少这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
李谈将公孙垂召唤出来,公孙垂出来之后先是环视四周,这才对着李谈拱手行礼说道:“草民见过宁王殿下。”
李谈抬手说道:“公孙先生无须多礼,我此次召唤公孙先生出来是想劳烦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公孙垂听闻后便问道:“不知殿下需要我如何帮忙?”
李谈将凉州的情况说了一遍,而后说道:“如今凉州错乱复杂,我不敢将实权轻许于人,所以劳烦先生担任凉州长史一职。”
公孙垂听后眼睛一亮,继而又有些犹豫:“凉州长史品阶不低,只怕不是殿下一人能做决定,朝廷怕是不会同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黯然,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遇到过很多这种事情了。
李谈笑了笑说道:“我若是没有把握,又怎么敢同先生开玩笑?只不过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操作,所以希望先生能够暂任临职,还请先生放心,长史这个职位一定是留给先生的。”
所谓的临职基本上就是还没有跟朝廷打报告,他就坐上这个职位去干活,但是朝廷是不承认的,如果朝廷发现了,就会将人赶回去。
若是被赶走,也就相当于白白帮人干活,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接受临职。
公孙垂倒是无所谓,他需要一个空间来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如今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就算是临职又怎么样?只要他做得足够好,入了贵人的眼,日后总有他的位置。
思及此,公孙垂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情。
李谈解决了最重要的长史的问题,决定将凉州司马的职位交给李白。
毕竟李白现在头上只顶着一个宁王傅的头衔也实在不合适,最重要的是公孙垂是个比较靠谱的人,他跟李白搭档应该能看的住李白别太冲动。
李谈将公孙垂介绍给众人,众人除了对公孙垂的出现有些意外,别的倒还好。
至于长史这个位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谈在凉州肯定是要有动作的,以凉州如今这么复杂的情况,当长史就做好当牛当马的准备吧。
当牛当马或许还不够,没有能力也只能拖后腿,众人在跟公孙垂打两天交道之后,发现此人做事圆滑,世故老成,能力也不错,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李谈还没对贺宽那些同伙下手,所以暂时不方便让公孙垂直接上任,只能让他梳理一下最近的卷宗,了解一下凉州能够耕作的土地分布在什么地方,干旱情况如何。
而贺大郎在收到父亲的信件和玉佩之后,到真的不疑有他,以为父亲将朝廷这位新来的刺史“策反”了,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刺史同流合污过,于是他便带着书信过来了。
然而在看到父亲被人看管之后,他这才发现事情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李谈在看到了贺宽同张倚的所有书信来往之后,便说道:“如此甚好,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跟你说,我能保下你,但保不下铁家,他们犯得罪过比你大多了。”
贺大郎听后立刻转头看向父亲说道:“阿爹,外公……”
贺宽摆了摆手面色平静说道:“这件事情我明白,唯一只希望殿下能给铁家留下一线血脉。”
李谈没有答应,只是说道:“就算是重罪,十五以下的男丁也会被杀。”
贺宽当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李谈恨极,来个先斩后奏,那他找谁哭去?
不过听李谈这么说,大概就是要在这里面做手脚了,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大概率可能是流放或者充奴,无论是哪一种刑罚,李谈想要做手脚那都太容易了,随便报上去一个夭折,这孩子就能被偷出来。
贺大郎有些震惊地看着父亲,没想到父亲居然就这么默认了,他回过神来之后,转头就向外跑。
他外公家对他一向不错,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外公家覆灭。
只不过他想跑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李谈装模作样的轻轻拨了拨旁边放着如同装饰品的狸琴琴弦,仿佛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是直接下了一个廻梦逐光。
准备若是陈冲不能将贺大郎及时抓回来,他就只能“暴露”一下了。
毕竟凉州这边尚武,这里所谓的贵族子弟并不以崇拜文化素养高的人,而是更加敬重武艺高强之人。
所以最近李白在这边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毕竟他两样都占了,直接收获了一批迷弟迷妹。
贺宽眼看着贺大郎被陈冲三两下捆到一边,叹了口气说道:“大郎莫要冲动,如今我们家已经使自身难保,能给你外公留下一线血脉已经不易。”
贺宽眼睛发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李谈心中冷笑,他们也会在亲人受难的时候难过,可他们将良民从家人身边抢走贩卖为奴的时候,知道那些人的家人也会难过吗?
想到这里,李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再跟贺宽虚与委蛇,便起身说道:“来人,将贺长史父子带下去休息。”
贺宽父子被带下去之后,李谈直接写了一份手书说道:“铁家通敌谋反证据确凿,点三百人将他们一家拿下投入大牢听候发落,外出之人也派人前去捉拿。”
陈冲得了手令立刻离开,李谈在他捉人的过程中也没闲着,开始写奏疏告状,只不过在罗列罪状的时候,越写越生气。
因为要直接钉死贺宽和铁家以及他们背后的张倚,所以李谈只能在陈述的时候将他们走私盐铁粮食的数目详细写出,对于贩卖奴隶则一笔带过。
毕竟这世道边疆这边混居的胡人或者胡人混血重要性比不上那些物资。
然而在李谈心里,走私一些东西反而不如贩卖奴隶更让他生气,一想到若非还有这一项罪状,仅凭着贩卖奴隶,这些人都未必会受到什么惩罚,他就更生气了。
这一生气一份奏疏就越写越多,从下午一直写到了深夜,清空劝说都没用。
清空开始思索要不要找李白过来,毕竟现在来的这一批人里,也就李白能压的住他了。
不过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忽然就听到了窗外有些响动,顿时警觉问道:“什么人?”
李谈也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窗外,他倒是没怎么害怕。
毕竟他住的是二楼,若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首先要突破在驿馆周围巡逻保卫的几十护卫,然后再飞檐走壁上来才行。
清空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翼翼走到窗口,不过他还没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是我!”
还没等清空分辨出来这人是谁,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外面翻进来。
就在清空想要喊人的时候,一定睛发现居然是朱邪狸。
清空:……
他看了看李谈,果断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李谈有些惊喜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至于护卫为什么把他放进来,那可真是太简单了,他的护卫有几个不知道他跟朱邪狸交好的?
就算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实际关系,也不会过多阻拦,毕竟上次李谈还带着他们去见朱邪狸来着。
朱邪狸没说话,先是低头亲了亲李谈,而后才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平时这个时间你都睡了。”
李谈挑眉:“知道我睡了还在这时候过来,说,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朱邪狸低声笑道:“是啊,我原是想趁着大王熟睡之时趁你不被翻云覆雨,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李谈听得脸上一红,倒不是害羞,而是气血上涌,也有点想与朱邪狸共赴巫山了。
算算反正朱邪狸的生日已经不远,也不差这么几天,只可惜,今天注定是不行的。
不说时间太晚,一折腾折腾到早晨,明天朱邪狸起不来,来不及走的话很容易暴露。
而且这里是驿馆,虽然他已经认真排查了一遍,可也保不准是不是有些烧火之类的下人有问题。
李谈十分遗憾说道:“也不知道刺史府和王府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朱邪狸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么晚过来也不是为了做那件事的,但被他这么一说居然还真有点想,不过也只能遗憾的将人抱进怀里亲热一会。
这一下李谈也不管什么未完成的工作了,反正写奏疏这件事情,原本就可以交给长史的,是他太生气,所以才要亲自写。
现在已经写了多一半,剩下那一点交给杜甫好了。
放下包袱的李谈十分放飞自我,热情的让朱邪狸险些把持不住,等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虽然没到最后,但……也还是挺刺激的。
朱邪狸抱着李谈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李谈星眸半眯,懒洋洋问道:“什么问题啊?”
朱邪狸只好重新问了一遍:“什么事情忙到这么晚?”
李谈这才想起来,不由得无奈,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情,朱邪狸的记忆力到底是有多好啊?
他随口将事情说了一遍说道:“我本来是想要再扣一些罪名,直接让贺家和铁家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结果没想到他们的罪名太多了,都不用我去找,抄都有点抄不过来。”
朱邪狸听后说道:“正好,我也是来给你送证据的。”
他说完就起身去找自己的衣服,李谈则躺在床上欣赏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同时还没忍住捏了一把朱邪狸的腰。
此时他心里没有任何谈正事的觉悟,满脑子都是:这腰,这腿,他赚大了。
朱邪狸警告得看了他一眼,拿出了一封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信——原本是不皱的,结果他们两个太热情,一不小心就搞成了这样。
好在不影响里面的内容。
李谈拿起信一看发现居然是尹家写给朱邪狸的信,虽然不是尹家家主亲手所书,但上面的内容必然是出于尹家家主的授意。
因为他们想要跟朱邪狸做生意,他们可以用任何东西跟朱邪狸做交易,而朱邪狸只需要提供漂亮的胡姬。
是的,这些人做奴隶生意都是双向,毕竟长相漂亮的胡姬在高官贵族之间还是挺受欢迎给的,而他们这些人与其他官员来往的时候,胡姬就是必备礼品之一。
当然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妙龄女子,甚至连幼女数目都有规定。
虽然尹家买的不是汉家女子,但从这封信的内容上可窥一斑。
朱邪狸一边等他看信一边抱着他小声安抚,他有点担心李谈看完之后会直接炸毛。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李谈看完之后,十分冷静地将书信还给他说道:“此事不急。”
朱邪狸颇为不解:“怎么了?这个证据不足以让他定罪吗?”
李谈点点头说道:“不足以定了他们的死罪,既然要动就直接砸死,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击的余地,而且……我会去找他们跟其余胡人来往的证据的,还是不要暴露你的好。”
李谈担心如果用尹家写给朱邪狸的信将人抓了的话,回头这些人直接将朱邪狸供出来怎么办?
虽然他知道朱邪狸肯定不会让他们得到自己的落脚地,但凡是都怕个万一。
更何况只是贩卖胡人还真的不会有多重的刑罚。
朱邪狸见他为了自己连这事都能忍,便说道:“那好,我再多搜集一些便是。”
李谈自然也是知道他送证据过来是想让自己在凉州的阻碍少一些,便亲了亲他说道:“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他们若是跟你以物易物,你也不必顾忌其他,交易就是了。”
反正就算没有尹家他也要想办法找一些物资送给朱邪狸的。
朱邪狸十分上道表示:“人□□易我是不会同意的。”
李倓满意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哈塔木那边有一批隐藏起来的财宝,没有在账上,前两天他直接上供了,你拿去先用,免得没钱换物资。”
要不是太忙,李谈早就想将东西送过去,毕竟朱邪狸手下也有个近千人要养,之前他带走的的那些金钱未必够。
朱邪狸心下感动,但又担心李谈会觉得他太穷,便说道:“你已经那么多事要忙了,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了。”
李谈心说要不是为了你,谁来这破地方跟他们死磕啊?
不过这话他不可能说出口,毕竟是他自己要来的,又不是朱邪狸要求,说出口就有些道德绑架的嫌疑了。
朱邪狸见他不说话,便低声说道:“我偶尔也会打劫一下过路商队。当然是谋财不害命的那种。现在以前有商队会在路过的时候自动来交钱了。”
这件事原本朱邪狸不太想提,说出来总有种落草为寇的感觉,他怕李谈难过。
李谈也的确难过,不过朱邪狸这句话倒是让他想到了另外一种赚钱的方法。
他拍了拍朱邪狸说道:“既然如此你不如搞个镖局了。”
朱邪狸一愣:“镖局?”
李谈说道:“就那么一个意思,主要就是护送商队,嗯,短途护送,就送你们打劫范围内那一部分。”
朱邪狸有些疑惑:“这样可行?”
李谈点头:“在这个范围内应该还有别的马匪吧?他们雇佣你们,不仅不会被你们打劫,反而还能避免被其他马匪打劫,最主要的是被打劫可能损失的就是所有的钱财,雇佣只要花雇佣费就行了,这么简单的帐,他们应该不会算不过来。”
朱邪狸见李谈兴致勃勃为他谋划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将附近的马匪都已经被他打服收编这句话咽了回去。
而后他就跟李谈商议了一下细节,要看实在太晚这才拉着李谈先睡了。
第二天早上朱邪狸醒的很早,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得早点走。
原本他不想吵醒李谈的,结果他刚一起身李谈就行了。
看着对方迷迷糊糊的模样,朱邪狸没忍住跟李谈温存了好一会才不得不离开。
此时李谈已经十分清醒,趴在窗台上看着朱邪狸动作利落的翻下去,忍不住嘀咕:“朱邪狸真的是属猫的吧?”
朱邪狸离开之后,李谈这才喊人进来伺候洗漱。
然后就将昨天没写完的奏疏交给了杜甫。
他刚跟杜甫交代完,那边陈冲已经回来复命:铁家上下两百四十口已经全部捉拿归案,其中因为混乱,铁家家主出生不足五天的幼儿夭折。
李谈听后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每到这种时候婴幼儿总是最先倒霉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杜甫写完奏疏之后,李谈就直接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回去。
奏疏到达三省的时候,三省官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集体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该来的总算来了,毕竟以他们对李谈的了解,只是简单的敲打官员别贪赈灾粮食这不够啊。
毕竟凉州有多么乱,这些干实事儿的中枢官员自然很清楚,宁王到那里如果没有大动作,要么是同流合污,要么就是憋着劲要搞大事儿。
他们等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之前都在担心会不会某天一觉醒来,就收到来自凉州的消息——凉州已经血流成河了。
还好终于是等到了,至于被李谈拿来开刀的铁家,他们根本不在意,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家族而已。
更何况证据确凿,他们的确是通敌卖国,还有一些世家官员,在看到铁家居然敢冒认世家的时候,则更加气愤。
是的,对于他们而言,铁家卖给吐蕃资源还不如冒认世家这一条来的让他们生气。
毕竟经历过几代皇帝的努力,如今在大唐世家的地位已经一降再降,越是如此,这些世家就越是看重家族荣光。
然后有一天忽然听说他们跟胡人之流一个阶层,真是要气炸了。
于是,对于李谈重判铁家,所有人都保持默认的态度。
杨国忠则更是开心,因为张倚自从回到京城之后隐隐又有了受宠的迹象,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居然开始跟前李党抱团。
没有了李林甫之后,李党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他们早就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就算想要投靠新的靠山人家也未必接受。
反正杨国忠就没有接受,因为杨国忠身边也形成了利益集团啊。
这样就起了冲突,张倚之前被贬官跟李谈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所以对跟李谈关系匪浅的杨国忠自然也是恨屋及乌,不肯投靠他。
他这才将脑筋动到了李党身上,如今李党群龙无首正是收伏的好时机。
只不过想要收伏人,钱权是少不了的,权他暂时不能提供,那就只能提供钱。
可他之前的继续在被贬的时候用来打点上下已经用的差不多,自然需要找别的门路。
而他在回来之前正好在灵州做官,于是便跟临近凉州的长史贺宽搭上了线。
杨国忠知道他手脚肯定不干净,但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未曾找到把柄,没想到李谈这么能干!
杨国忠顿时喜上眉梢,他也很神,一般人找到对方的犯罪证据肯定是选择上交司法部门,比如说大理寺,然后让大理寺定罪。
结果他是直接揣着罪证就进了宫!
李隆基此时刚刚得知凉州方面出了大事儿,正在跟杨贵妃感慨:“三十一郎真是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眼里不揉沙子啊。”
杨贵妃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荔枝说道:“这样难道还不对了?你看看这些人做的什么事情?吃里扒外!哥舒将军还在跟吐蕃打仗呢,他们给吐蕃送粮食送铁器!”
李隆基听后顿时也觉得十分生气,他最近对于背叛这种事情特别敏感,毕竟前有安禄山,后有阿布思和朱邪骨咄支。
正在李隆基生气的时候杨国忠过来了,手里还揣着张倚的罪证。
李隆基看到之后自然是更生气,本来他将张倚调回来也是因为上次张倚回来述职的时候,看上去实在是太过沧桑,再加上对方一直在反省忏悔,他一个心软,就又将张倚调了回来。
结果张倚就是这么忏悔的?
抓!必须抓!
杨国忠趁机说道:“圣人,之前我曾去张倚家中做客,他家里不像是拥有这许多钱财的模样,想必那些钱财都有了去路,说不定正是与他来往密切之人。”
杨国忠这样一说,李隆基就想起来当初有许多人曾为张倚说情,想来或许就是因为收了张倚的贿赂!
这还有什么说的?查啊,必须查!
他转头看向高力士说道:“力士,此事交由你去查!”
高力士跟杨国忠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算没关系也要查出一点关系来。
毕竟当初李林甫在世的时候,被恶心的可不止一两个人,就连高力士这样的都被甩过脸色,更不要提其他。
结果高力士这一下手查就查出大事儿了——居然在某一位官员那里查出了与李林甫的来往信件中提到了阿布思,并且言李林甫与阿布思约为父子意图谋反!
李隆基这次是真的震怒,不过还好,李谈在走之前给他用了两个一指回鸾,将他的身体状态调整到了最好。
所以哪怕是连着被气了几次,他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反而更有精力将这件事情查下去。
原本李林甫被追赠太尉、扬州大都督,并赐班剑武士、西园秘器,可以说的上是死后哀荣。
如今在李林甫家中也查出与阿布思有来往的信件之后,李隆基便命主审理这件事情。
只是人都死了,只有一封信也无法作为完全的证据,结果杨国忠找到了李林甫的女婿杨齐宣进行威胁,杨齐宣担心自己受到牵连,便附和杨国忠,出面证实。
这下子直接人证物证具在,李隆基直接下令削去李林甫官爵,抄没家产,并且将他所有的儿子都除名流放岭南、黔中,原李党五十余人被贬。
更甚至他还命人劈开李林甫的棺木,挖出口内含珠,剥下金紫朝服,改用小棺以庶人之礼安葬。
李谈没想到他只是想要处理一下凉州的事物,结果间接引起了京中官场大地震。
这一下子可比以往李林甫诬告任何人谋反都来的厉害,牵涉到的人实在是太多。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因为自从他将铁家快刀斩乱麻,全部解决,男丁十五岁以上判死,十五岁一下充奴,女子则罚为官奴婢之后,凉州的家族似乎都进入了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状态。
他们不再想办法挑衅李谈,但也不会主动帮忙。
反而他们在等着李谈登门。
至于李谈为什么要登门,自然是因为干旱。
朝廷赈济的粮食已经到了凉州,然而正如那些人所料,这些粮食并不能撑很久,如果还继续干旱下去,并且筹不到粮食的话,只怕凉州立时会发生暴动。
对此公孙垂真的是忧心忡忡,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来就面对这样的高等难题啊。
李谈看着他递上来的各种资料问道:“如果现在有足够的水源的话,能撑到粮食成熟吗?”
公孙垂点头:“若是水源足够就可以,可……已经连着三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就算现在下雨只怕也……”
李谈表情轻松,打了个响指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