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沈容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一想到自己成功夺回了采访资格,还反将了宋清持一军,他就有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
沈容心情颇好地下厨做了两个菜,偶尔想起宋清持这个自傲又专断的家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脸色该有多么好看,他简直能笑出声。
果然,宋清持晚上回家的时候面色很微妙,虽然他还努力维持着优雅矜持的姿态,但他眉眼间满是阴翳,带着被冒犯后的怒气。
沈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便不冷不热地招呼一声,“回来啦。”
这态度在宋清持眼里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宋清持嘴角微勾,眸色愈沉,“沈容,你挺有长进啊。”
沈容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过奖。”
宋清持随意甩掉外套,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向沈容逼近,一步又一步的清晰脚步声如同踏在了沈容心上,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omega的本能告诉沈容,宋清持现在很是危险。
然而宋清持只是坐到了他身边。他领口松散,露出半截锁骨,那一小片白皙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性感与诱惑。宋清持伸手拽住沈容的手腕,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口中半真半假地安慰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坐。”
沈容可不会天真到相信他的话,一直警惕地望着他。
宋清持揽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他的嗓音冰凉磁性,有种如玉的质感,“小容,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我有点生气了。”
宋清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容的耳际,那低磁的声音却如毒舌般,勾起沈容心底的阵阵寒意。
沈容不自觉绷紧了身体,死死捏着拳头,不肯示弱地直视宋清持的眼睛,“听话?你天天叫我听话,可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凭什么事事听你的话?!”
闻言,宋清持的脸色几度变化,似乎没想到沈容会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他被沈容的话堵得一阵憋屈,良久才哑声道:“你真以为让你父亲出马就万无一失了?”
沈容瞳孔骤缩,失声叫道:“你……”
“嘘——”宋清持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他深深地看着沈容,一字一句道,“小容,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自作聪明了。我如果铁了心要做一件事,那你找谁都没有用的。”
沈容只觉一股寒意沿着脊柱寸寸向上攀爬,在他大脑里炸开,让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宋清持见他害怕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便刻意收敛了气场,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喃道:“小容,我不愿意对你做太过分的事,但你也不能太过惹怒我。”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见识到我真正的手段的。”宋清持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如幽潭般深不见底,整个人都危险得令人心悸。
沈容从未想过,一直以来如冷玉般矜贵端方的宋清持,还会有这样陌生而可怕的一面。沈容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沈容声音颤抖,“你怎么能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工作而已,那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想去采访,这很过分吗?你干嘛这么吓我……”沈容语无伦次地控诉道。害怕与震惊等种种负面情绪,最终全化作了浓浓的委屈,沈容眼睛都红了,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宋清持冷硬的表情瞬间融化,又挂上了那副惯常的笑脸。他无奈地把他搂进怀里,哄小孩一般拍着他的背,“我吓到你了吗?抱歉。”
沈容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好不容易才回神,恨恨地捶他一拳,“你刚才跟个变态一样,我以为你要杀掉我了。”
宋清持失笑出声,“有那么夸张吗?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他嘴角的弧度很温柔,仿佛刚才那个危险冷酷的人是幻觉。
沈容缓了好久,受到惊吓的心跳才渐渐平息。
这时,宋清持叹了口气,“小容,那个监狱专题采访,你想去就去吧。”
沈容有些不敢相信,惊喜地抬头,“真的?”
宋清持哼笑一声,“我要是再阻拦,你恐怕就要跟我离婚了。”
沈容讪讪一笑。之前被宋清持逼急了的时候,他还真觉得过不下去想离婚了……
宋清持抚摸着他后颈的腺体,缓缓道:“你这次跟我闹得这么厉害,我就不强迫你了。但我的态度依旧没变,我不想你再做记者这份工作。这次的监狱采访算是我给你的调整和思考的时间,这之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
沈容雀跃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一阵沉默后,他突然问:“宋清持。”
“嗯?”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你指什么事情?”
“算了。”
沈容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这次的事情,看似是以他的胜利和宋清持的妥协收场,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依旧输得一败涂地。
宋清持高高在上地施舍给他这次的采访机会,可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痛苦,也并不觉得他试图掌控自己人生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沈容疲倦地闭上眼睛,想到自己的事业与前途,心中满是苦涩。
宋清持并没有将沈容这没头没尾的话放在心上,他揉揉沈容的头发,笑道:“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往浴室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们要采访的那个监狱在城郊,很是荒僻,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派几个人保护你。”
“好,谢谢。”沈容面无表情,冷淡地应了一声。
宋清持眉梢微挑,“都让你如愿了还这么冷淡,小没良心的。”
沈容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你去洗澡吧,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容忙得脚不沾地,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去监狱采访了,所以一直在准备各种材料,反复核对各种流程。他太忙的时候甚至会直接在公司过夜。
因此,宋清持也有段时间没能跟自家omega好好亲热了。他心情烦躁,对沈容的工作愈加不满。沈容总是这样一忙起工作就什么都忘了,有时候他去国外采访,宋清持甚至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这总会让他躁动不已。
所以他讨厌沈容的工作,非常讨厌。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宋清持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老宋,出来喝酒吗?”
宋清持刚想习惯性的拒绝,但一想到回家后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便答应了,“好啊,在哪里?”
“呦呵,你真来啊?没想到啊!”狐朋狗友兴奋了,“就在我的私人会馆,快来快来,咱们好久没一块喝酒了!”
宋清持开车去了一间隐秘而高档的私人会所,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老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殷勤地为他倒了杯酒,“难得你愿意出来喝一杯。”
“贺谦,就你一个人?”宋清持从善如流地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问道。
“知道你不喜欢太闹腾的场合,所以今儿个就咱哥俩喝。”贺谦说着,神秘兮兮地问,“我这边有几个鲜嫩的omega,你要不要……”他暧昧地挤了挤眼睛。
宋清持反感地皱了皱眉,“不要。”
“好吧。”贺谦撇撇嘴,“那你介意我找一个来陪着吗?”
“等我走了你再找吧。”宋清持不容置喙道。
“……行吧。”
两人喝了几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主要是贺谦在说,宋清持有兴致了就说上几句,没兴致就闷头喝酒。
“老宋,你心情不好啊?”贺谦饶有兴趣地问。
宋清持瞥他一眼,没说话。
贺谦嘿嘿笑着问道:“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宋清持本来懒得理他,但贺谦死缠烂打的功夫太厉害了,他就把沈容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贺谦听完,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你因为自己老婆忙于工作而忽视了你,所以感到不开心?”
宋清持觉得他这说法怪怪的,就蹙眉纠正,“我是恼他不听话,非要干记者这行,忙得脚不沾地的,还容易有危险。”
“反正你就是想让他待在家陪你呗?”
宋清持顿了顿,没说话。
贺谦满不在意地说:“这好办啊,你们要个小孩呗。有了小孩的话,他就舍不得往外跑了。”
宋清持淡淡一笑,“再等等吧,看这次采访结束后他会怎么选择。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不然……”
贺谦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恶寒地搓了搓手臂,“真该让那些夸你是贵公子的人看看你这个禽兽的真面目。”
宋清持没有喝太多,最后贺谦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他依旧步伐沉稳,眼神清明。回到家后,偌大的家中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宋清持原本因为酒精而缓和的表情又瞬间阴沉下来,他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什么都没等到,才回到卧室,却久久睡不着。
他心情烦躁,连带着信息素也有些紊乱,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让沈容辞掉这份工作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