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发了一晚的烧,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手臂却是出奇的没觉得疼,这才信了俞南易那药是比较好。
木子笑没想到白若的身体差成这个样子,紧张的盯着他:“你就在客栈养伤吧,这事接下来我自己查。”
白若挥挥手臂:“不碍事,再说我这伤都受了,还不能完成任务,不划算。”
木子笑还想说什么,俞南易便道:“你昨日说有厉鬼,还被人跟踪,这事情不太对,那火球呢?放出来问问。”
那全身是火的厉鬼被放到了木子笑那里,闻言木子笑点点头,将厉鬼放了出来。
这厉鬼在纳灵袋住了一夜,有事在白日,一出来立刻缩在没有阳光的阴处,也不知为何,他的样貌却变成了个清秀的少年,并不像昨夜那般狰狞不堪,就连神情也乖顺许多,疑惑的看着三人。
他身上还带着火,却被木子笑用灵力包裹起来,不会再伤人,但能看出,那火比起昨夜也少了很多。
白若看他一阵,突然起身走上前点了点他的额头,木子笑正要阻止,却被俞南易挡住了。
“役鬼?”白若轻轻呢喃一句,少年侧头看他,神情懵懂又澄澈。
木子笑眨眨眼:“什么役鬼?”
白若顿了顿,将灵力汇聚在指尖,往那小鬼的额头涌去,很快小鬼的脸上出现了黑色的纹路,顺着额头往身体上走。
木子笑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不由得好奇的往前凑了凑,白若却是将手抽了回来,那纹路也便随着消失,回头看向木子笑。
“师兄知道鬼师吗?”
木子笑惊讶:“传说中鬼师一脉以血脉传承,操控鬼魂而闻名,数量极少,你的意思是这小鬼,是鬼师所养?”
白若点头:“正是,早年我曾见过鬼师的记载,鬼魂眉间生灵气,上数一指得见鬼纹,每个鬼师都有特定的鬼纹,便是刚刚他脸上显现的。”
他说完,又对小鬼问道:“你叫什么?”
小鬼呆呆的,半天才应道:“阿枫……”
俞南易扫了阿枫一眼:“他身上没血气,虽是厉鬼,但肯定没在近日伤过人。”
木子笑蹙起眉,很快三人便觉空气中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异动。
白若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伸手打开了纳灵袋,与此同时,俞南易立刻抬手拦下门口的灵气,在几人周围设了道结界。
俞南易与白若心知肚明,这是有人感知到了什么在用神识搜寻。
木子笑还没反应,便见白若已经慢条斯理的将小鬼放回了纳灵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做什么?”
他到底年纪小,经历的事也少,白若勾了勾唇:“放他露露脸,好将那鬼师引出来。”
俞南易看着他脸上的笑,心情也好了几分,难得和木子笑和颜悦色道:“先去查那个厉鬼,这县中干净的很,不可能那么巧合,这时候再有个厉鬼。”
白若挑着唇角摩挲指尖,等那阵搜寻过了,立刻走了出去,俞南易便也跟了上去。
木子笑沉默了半天,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种不寻常的默契。
而白若从客栈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卷宗,另一面,叫俞南易去查那院子究竟是哪家的。
两人的行动力都很强,木子笑被白若拎走,看着大一堆卷宗有些头疼。
“师弟,这些……真的都要看完嘛?”
白若点点头:“这是最近三年所有案子的宗卷,而且是出过人命的案子,我们只要将死者与这些案子对上,有多少算多少,不要遗漏。”
木子笑愣愣的点头,按照白若所说的翻找起来。
这过程是无比枯燥的,木子笑几次放下了卷宗动来动去,然而白若却如同老僧入定,看东西的速度也极快。
木子笑眼看着他快速看完了好几本,犹豫的开口:“师弟,你确定看仔细了吗?”
白若扬起脸,笑道:“我看东西很快,而且记性很好,师兄放心。”
木子笑又看了他一阵,不由得有些感叹:“脑子聪明就是好,想当初师父叫我被功法,足足背了大半年才允许我修习,每日都要拿着戒尺盯着我。”
白若没抬头,却又添了些笑意,他端坐书案前,宽大的青花外袖垂在卷宗上,束起的发丝又几缕垂下,在阳光下映出几道光影。
其实木子笑自己长得也很好,但有些娃娃脸,看起来总觉得年纪小,他身上是和白若一模一样的弟子服,可这身衣服套在白若身上,总让人觉得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清淡雅致,还有些冷然,然而轻轻一笑,那种清淡便成了会咬人的小钩子。
木子笑忽然就忘记了自己原来想说的是什么,不自觉的看着他发了呆,直到白若疑惑的看向他,他才惊醒道:“我继续去找。”
白若不解的看他一眼,总觉得这背影有些仓惶,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看书,摇摇头接着找了。
直到月上梢头,俞南易才回来找二人。
“那院子的主人叫孔丹,原是太平城兰家的家生子,二十七年前,兰家的小女儿嫁到富川县,后来嫁人才离开。”
白若看向他:“还有呢?”
俞南易离他近了些,开口道:“那个兰家的小女儿,便是现如今县太爷的夫人。”
“聂永的夫人……”白若笑起来,点了点桌子:“这就对上了。”
说罢他将一份卷宗摆在桌子上,俞南易看过去,只见这上面记得是两年前一桩案子。
而上面的死者,名字叫做——聂言。
俞南易抬起眼:“聂永的儿子?”
白若拢着袖子,点头道:“正是,聂永只有这么个独子,早年和他夫人兰悠迟迟没有孩子,婚后六年才生了聂言,宠的无法无天”
“聂言性子不好,经常仗着聂永的身份在县里为非作歹,直到两年前,被一群人活活打死了。”
俞南易懂了:“你是说,这作祟的厉鬼就是聂言。”
木子笑就坐在一边没说话,他看了一天的卷宗,此时只觉得困倦乏累,脑子根本转不动。
白若再次点头,将一排纸铺开:“这是我记下的,所有和死者有关联的案子,但排查后却并没有发现和这事情完全相符合的。”
俞南易拧着眉看那几张纸,过了一阵才移开了眼。
“什么玩意儿?看不懂。”
两人都沉默一阵,白若面无表情收回那几张纸,接着道:“所以聂言,就是最可疑的那个。”
俞南易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瞬,同时开口。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这话音落,白若怔了怔,好一阵才收回视线,俞南易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折腾一天略微烦躁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木子笑却还在钻研白若的字,迟缓的抬起头看了看两人,隔了半天才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