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侍寝3.0

药园子收拾完毕, 穆承渊打算去休息, 被如铁在后边跟着叫着, 不知不觉就一起回了傲霜院。

如铁的手指一路上有些发痒, 不觉背到身后去蹭了几回。

穆承渊眼尖发现了, 道:“你的手怎么了?”

如铁只好把手抬起来, 放到睿王眼前。果然碰了药草之后,他的手指就开始发红, 眼下已肿得像胡萝卜。好在这是夏天, 空气中没有柳絮之类, 应不至于长得满身都是。

穆承渊见过如铁过敏时的样子,随即明白过来为何他开始要以帕子遮脸了:“我的疏忽,你怎么也不早说?”

原来如铁总是一堆借口逃避惩罚, 是因他近不了药草。

如铁道:“我犯了错, 就该受罚,不关殿下的事。上回殿下给的药膏还剩一些,涂了就好了。”

他说着把用剩的药膏找出来, 却发现和药膏放在一起的几张纸, 是他才到傲霜院时有人留给他的便条。如铁心念一动, 穆承渊教过他写字, 瞧着上头的字迹竟有些像, 他一直以为是哪位贴心的下人所为。

如铁顺带把字条都拎出来:“这是殿下写的吗?”

穆承渊看都未看一眼,接过盛药的玉盒闻了闻, 道:“以前觉得你太聒噪, 懒得与你废话……这药是还能用。”

如铁囧了, 心想你就是承认自己好心会怎样嘛,懒得说话,你怎么不懒得写字啊!

他三两下就涂好了药,这药膏原是墨绿色的,抹在手上也是一片绿,爬上床时,如铁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对方雪白的里衣,有些为难。他因睡相太差已被说过无数回了,每回某人衣上沾了口水都要被说,要是再把药膏蹭上去的话……

如铁识相地滚到了最边上。

穆承渊不解地道:“睡那么远做什么,改性了?”

这货不是成天嚷着要亲亲抱抱吗?

如铁笑着把两只爪子捞出来晃了晃,又在他身上比划了两下。

穆承渊悟了,慢吞吞道:“你多虑了。本王倒觉得这药膏比你的口水干净多了。”

如铁:“……”

他迅速把自己塞进锦被,像只毛毛虫一样拱到穆承渊身边,试探地道:“殿下讨厌男子吗……不,我是说,有时人的喜好会改变,殿下会不会变得对男人有兴趣?”

穆承渊本想说不会,可是看见如铁亮晶晶的目光,不觉就改了口:“是吗?这本王倒是不知。”

……答案有些不一样了。

这说明,也许睿王没有想象中那么直?

其实穆承渊对他不错,对别人……仿佛也没这么体贴?

如铁心里好似泛起了阵阵涟漪,想,不如再试探一下。

他屏住呼吸,别有用心地挨近那双妃色的薄唇,反正亲嘴也不是第一次了。

穆承渊平时被他撩得多了,也不躲闪,一声轻笑:“你又想玩?”

他的眸子黝黑发亮,如铁怔怔地瞧了好一会儿。

殿下,若我不是想玩,你会如何?

“别闹了,明日还要上朝。”

穆承渊忙了一天,早累得不行,兀自闭上双眼,一只手摸到如铁的头强行按进锦被,省得这货一双眼睛蜡烛似的,盯得他睡不着。

如铁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也不知睿王是真累还是在逃避,但的确很晚了,他自暴自弃伏在被子里,想呆一会儿再伺机而动,谁知没过多久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睿王殿下早没了身影。

如铁后悔地捶床,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关键时候自己反而睡得像头猪呢??

蒲公公照例来寻他,奉上了一盒新的药膏。

“这是殿下吩咐新制的,说公子用得上……”

如铁把盛着药膏的玉盒打开,发觉这一次里头的药换成了无色的凝膏,气味也极淡。昨夜他还在不停纠结药膏会不会蹭得到处都是,不过一夜的工夫穆承渊就都给他换了。

真是个再贴心不过的人,如铁感动地把药膏收好,有些扭捏地问蒲公公:“殿下喜欢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他帮我不少忙,我也该谢谢他的。”

如铁公子难得打听起睿王的喜好,蒲公公内心乐开了花,点拨他道:“殿下不太看重这些。不过殿下的生辰不远了,公子不若到时备点贺礼,不拘是什么,也是公子的一番心意,如何?”

如铁笑:“这个法子好。”

他打听清楚了具体日子,算了算原来穆承渊是天蝎座,如铁暗爽,他可是白羊座,天蝎配白羊,可不就是……水深火热??

从星座学的角度,天蝎深情又偏执,难怪穆承渊一直对已逝的未婚妻耿耿于怀,希望他能有所改变,总是胡乱试探也不行,若能够解除心结就好了。

“对了,蒲公公可不可以告诉我清仪的事?”

如铁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之前竟没想到可以偷偷向蒲公公打听!

“公子怎会得知她的?”蒲公公大惊失色,后退一步紧张地环顾四周,似乎很怕被人听见。

如铁道:“是有一次殿下喝醉了自己说的,不过他并没有说多少。”

蒲公公眼见四下无人,在如铁掌心飞快地写下了“顾清仪”三个字,小声道:“她是太后娘娘母家惠安侯顾府的嫡小姐,与殿下年纪相当,自幼相识,原是皇上在殿下小时就订下的婚约。可是后来顾小姐遭了难,殿下就再不许人提她了。”

如铁道:“原来如此……那她和殿下感情很好吗?”

蒲公公道:“说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殿下幼时的玩伴并不多,她是一个,云将军是一个。那会儿顾小姐与殿下也就四五岁大,惠安侯夫人常带顾小姐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在寿康宫总能遇见前去请安的贵妃娘娘和殿下。一来二去,贵妃娘娘就瞧上了顾小姐,特意去求了皇上,要不皇上怎会早早便为他们两个指婚?听说若不是顾小姐与太子殿下年岁差得多,原本太后娘娘是中意顾小姐做太子妃的。不过皇上自己都说,嫁给殿下也是一样。”

“后来殿下奉旨出征北燕,这一去便是两年,回来后皇上为殿下封王,让殿下与顾小姐完婚,但是婚礼那几日,皇城混入了北燕奸细,他们从惠安侯府劫走了顾小姐,殿下拼了命去救,可是救回来人却已经没气了……一场喜事成了丧事。殿下深受打击,把顾小姐的嫁妆全都退还给了惠安侯府,从此与顾府再不来往。咱们府里药园的位置原是给王妃建的院子,殿下也命人拆了去,重新辟了药园出来。”

如铁心道,原来药园不仅是为了学医方便,也是睿王不愿触景伤情,他想想那日喝醉酒,似是十五岁出征前与顾清仪告别的穆承渊,这情伤看来比想象得深多了。

如铁叹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再深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人总不能停步不前。

“可不是。”蒲公公想起来眼睛有些湿了,“这些年殿下不许身边人提起顾小姐的名字,每逢顾小姐祭日,殿下心情便不大好,太后娘娘、皇上要为殿下重新指婚,殿下也都不乐意。这么多年,府里只有公子一个。”

当然还有桃夭,不过桃夭是夜妃眼线,胆敢打睿王府的主意,蒲公公根本就没把他当个东西。

“殿下当初带公子回来,老奴高兴坏了,这些日子瞧着殿下对公子很是上心,老奴求公子,若有机会一定劝殿下想开一些。”

这也成了蒲公公多年的心结,说着说着就要给如铁跪下,如铁赶紧扶他起来,脸上却是一片愁云:“我也想劝,可是我一提,他就大发脾气。”

本以为会从蒲公公处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没想到却是把青梅竹马、王爷情深给细化了,如铁有些涩然,什么殿下对公子很是上心,他也以为,还曾沾沾自喜,可是穆承渊连药园子的前身都避而不谈,也许在睿王殿下眼中,他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呢?

那,也没什么。如铁早知穆承渊是钢铁直男,哪那么容易就对自己另眼相待。既然下决心想帮忙,受打击可以有,半途而废可不行。这块在穆承渊身上发了炎、长了疮、还不许人碰的伤口,实在抹不平就不抹了,世上还有另一种治愈情伤的方式——和别人谈恋爱,放眼望去睿王府能担此重任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反正睿王殿下也不让女人靠近,要不直接掰弯算了!

如铁撸了撸袖子,斗志满满地道:“蒲公公,若是殿下回来,一定请他来傲霜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