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正想从地上爬起来, 眼角余光一瞥,居然看见不远的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难不成是克莉丝!他急急忙忙地站起身, 脚步一转就往那跑。
“克莉——”克莱因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 嘴里的尾音慢悠悠地吐出来,“丝……”
他一心担忧的江珩正好好地站在那,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只是在揉着脖子。
“嗯?”江珩闻声应道,鼻音软糯,甜得像块糯米糕。
他转过身,浅粉色的蓬松裙摆温婉地旋转散开又落下。
克莱因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哦, 是那位说要杀光船上所有人的危险人物。
他又抬头看看不太舒服地揉着脖颈的江珩,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顾谨谚。
估计是库里恩干的, 可能这位兄弟胆大包天地伤到了克莉丝, 结果被库里恩摁着揍了一顿。
干得好!小克莉丝那么可爱,绝对要好好保护!
顾谨谚没理会克莱因向他投来的迷之称赞的目光,走到江珩身边,捉住江珩揉脖颈的手。
“别揉, 揉了更红了。”顾谨谚嗓音低缓地安抚道,“我看看, 伤到了?”
江珩仰着脖子, 下颌到脖颈绷着瘦直流畅的线条,奶白色的皮肤上红痕格外显眼。
顾谨谚轻轻碰了碰,江珩悄悄吸了口冷气。
顾谨谚皱眉, 拿出了一管药膏打算给江珩涂药。
江珩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顾谨谚的袖子:“我自己来吧。”
顾谨谚垂着眼看他:“自己涂?”
江珩点点小脑袋,伸手就要去接药膏。
顾谨谚盯着那只伸到他面前摊开的白净手掌,默不作声地把空闲的手搭了上去。
江珩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因难受而水润的眼眸乖巧安静地看着顾谨谚。
顾谨谚用掌心覆住江珩的手,轻轻握着把它送回原地。
江珩愣住,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显然颇为困惑:“药膏……”
顾谨谚轻笑一声:“我有说让你自己涂吗?”他俯首拉近两人的身高差距,额头压在江珩的额前。
厚重的荷尔蒙气息向着江珩温柔地包抄而来,从鼻尖一路侵占到胸腔。
“伤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自己涂不准的。”顾谨谚说完,起身开始挤药膏。
江珩耳根软热,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在顾谨谚伸手过来的时候配合地仰头。
顾谨谚指腹从江珩脖颈上的伤处抚扫而过,把药膏慢慢揉开。
江珩被弄得有些痒,小巧的喉结在顾谨谚指腹的碾磨下震颤着滑动,勾得顾谨谚指尖微痒。
“好了。”顾谨谚收回手,指节蹭过江珩的下巴尖,声音微哑。
江珩不由自主地颔着下巴,睫毛颤巍巍地扑闪两下。
顾谨谚绅士地重新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在脚下还在苟延残喘的躺尸身上踩了两脚。
克莱因目睹了全程,对这波操作目瞪口呆。
撩完人还要把地上这位惹是生非的兄弟给踩两脚。
真是狠人。
阿尔瓦正在用道具吊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刚刚江珩的那一棍差点直接把他打出副本。
目前他正处于口不能言的挺尸状态,因此即便被顾谨谚踩了两脚,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终于等到修复状态过去,阿尔瓦重新活蹦乱跳地从地上一蹦而起,暴躁无比地出口成脏:“我艹你大爷!你妈的老子招你们惹你们了?刚打个照面就用木棍往我身上招呼!”
江珩被阿尔瓦粗鲁的架势给震了下,随即反驳:“是你先说要杀光船上所有人的。”
他憋了口气,气得像只炸毛打转的小猫。
阿尔瓦支吾半天,居然无法反驳。
妈的,他好像是说过这句话。
“我那就随口一说!谁他妈知道你们偷偷摸摸躲在门后面偷听!”
顾谨谚站在江珩身边,面色冷淡,毫不掩饰对阿尔瓦的敌视,直接反唇相讥:“哦,随口一说啊,我们也就随手一揍。”
“你他妈——!”阿尔瓦撸起袖子就想揍人,怒火上头的他甚至忘记了刚刚的疼痛。
克莱因赶紧出来阻止,希望息事宁人,生怕战斗会波及到江珩,又让他受伤:“行了别打了,克莉丝还在旁边呢,别吓着他了。”
克莱因话音刚落,正对峙得硝烟四起的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他。
库里恩倒是老样子,面对克莉丝之外的人一律都是冰块脸。
但是那位刚刚满血复活的兄弟目光却复杂得让克莱因读不懂了。
克莱因看着阿尔瓦,总觉得这人的眼角都快被这太过复杂的情绪搞得眼角抽搐了。
阿尔瓦被克莱因的话泼了桶冷水,从那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找死状态下清醒过来。
他差点忘了,刚刚他才被这个小娘们儿用一木棍给脑袋开了瓢。
阿尔瓦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老实巴交地闭麦了。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这傻金毛怎么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位会被这种两人斗殴的小场面吓到?我信你个鬼!
克莱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阿尔瓦打为眼瞎耳聋智商低下的名单里,还乐呵呵地往江珩身边凑,对他嘘寒问暖:“克莉丝,伤还痛吗?不痛就好!”
江珩轻软绵和地笑笑。
阿尔瓦粗声粗气地插话进来,语气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别扭:“你、你们是组队的玩家吗?”
江珩好脾气地摇头回答:“我们没有组队。”
都是散户?阿尔瓦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是散户感觉关系还这么紧密的,他的视线重点在江珩和顾谨谚的身上打了个圈,结果被五感敏锐的顾谨谚冷冷地扫了一眼。
刚刚这位好像也给了他一棍子……
行吧,这都不重要。阿尔瓦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秉承着怕挨揍的端正心态,耐下性子跟三人解释的:“我刚刚说的什么把船上的所有人的杀光是气话……”
他顶着江珩审视的清亮眸光,憋屈地改口:“行吧,我是想过,也打算这么干过,那我现在改邪归正了还不行吗……”
随后阿尔瓦絮絮叨叨,同时也骂骂咧咧地讲述了他进入副本后的大致经历,顺便自我介绍了下。
“你也是偷渡客?”克莱因抓重点问。
阿尔瓦说:“对,老子被那群臭瞎子船员追了一整条船,还是你们好,两个贵族,不用被追着满船跑。”阿尔瓦朝着江珩和顾谨谚昂昂下巴。
克莱因奇怪:“我也是偷渡客。”他说着,看向江珩,眼神询问能不能告诉阿尔瓦他和顾谨谚的身份。
江珩点头同意,顾谨谚也没有异议。
“克莉丝和库里恩不是贵族,这只是伪装。”克莱因简短地解释了一番。
江珩补充:“我一进副本就被船员断定是杀人犯,说我杀了船长。”
顾谨谚懒怠地说:“我刚好在一间房间里,没被人发现,暂时没有特殊身份。”
阿尔瓦听了江珩的话,神色古怪,仿佛压抑着极度的愤怒。
“阿尔瓦?你怎么了?”江珩注意到阿尔瓦的神色变化。
阿尔瓦长出一口气,深恶痛绝地说:“你肯定不是杀人犯,杀害船长是的是一个卑鄙小人!”
阿尔瓦之所以想要杀光船上所有人是有原因的。
事实上,他在被船员追着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玩家。
和身材强壮的他不同,那名玩家是个瘦得像只猴子,感觉海风一吹,他就能飘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得那种瘦。
“那只臭猴子叫吉尔,是个华裔。”阿尔瓦说,“他也是个偷渡者。”
起初,阿尔瓦并没有把吉尔放在眼里,当吉尔提出结伴同行的要求时,他还爽快地答应了,甚至傻逼地觉得这人弱不禁风的,结伴的话自己还能照应照应他。
江珩看着阿尔瓦气得涨红的粗犷面庞,觉得这大概没有什么好结局。
果不其然,阿尔瓦接着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这人就是个二五仔!”
阿尔瓦与吉尔开始相安无事了一阵子,虽然吉尔基本没派上什么用场,不过阿尔瓦最初也没指望他能做什么。
但过了一段时间,吉尔居然慢慢展现出了他聪明的头脑,他总能在船员们追杀他们的时候指出正确的躲避路径,甚至还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我当时真他妈以为他脑袋好使!”阿尔瓦在磨牙了。
克莱因弱弱道:“不……不是吗?”
阿尔瓦白他一眼,低吼:“当然不是!他跟船员是一伙的!他跟那些船员串通好了,所以才知道怎么躲开船员的追击路线!”
“他在我们最后一次结伴逃亡的时候反水了,我被他给捅了一刀,然后被赶上来的船员给抓了。”
阿尔瓦被船员关在黑屋里折磨了三天,期间听到了吉尔与船员们交易破裂后的争吵。
“你说了!只要我配合你们,就不会把我交出去!”吉尔怒气冲冲地质问。
“安德鲁副船长已经下了死令,我们必须把你交出去。”
“况且你的确杀了船长不是吗?”船员轻蔑地嗤笑。
“我们已经对你很宽容了,如果你没有帮我们抓到偷渡者,你连这几天都没法活过来。”
“我说了我没有——你们要干什么!”吉尔惊恐的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似乎来了很多人。
“……该死的!别让他跑了!”
阿尔瓦平复心情:“我当时趁乱逃出来,不然他们的守得很严,我根本逃不走去。”
“但是我后来听说吉尔并没有被抓到。”
“他逃走了?”江珩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之前被副船长抓住的那位瘦弱男子就是吉尔。